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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嗒哢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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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嗒哢嗒嗒

在會場山呼海嘯的鼓掌與歡呼中, 穆柊月微笑著走向了自己的搭檔。

她輕輕撫摸了一下霜夜鬥狼厚實的脖毛,帶著它轉向了神色激動的觀眾們,高高揚起了手。

觀眾席上的歡呼聲頓時更大了, 幾乎要沖破會場,直上雲霄。

“做得很好, 白牙。”穆柊月對契約寵獸說道, “這些都是獻給你的歡呼與讚揚。”

同時使用兩個A級攻擊技能【月蝕沖擊】與【影狩】這樣的高階戰鬥技巧, 即使是完全體的寵獸也很難做到。

這段時間白牙不僅在鍛煉【做減法】,合擊組合技也使用得更加絲滑了。

“汪嗚!”聽到穆柊月的話,白牙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月夜下泛著微光,晶瑩剔透的冰晶。

它低頭親密地蹭了蹭禦獸師的腰, 用雲煙狀的尾巴環住了她。

對戰場上的另一邊,穆乙夏默默走向了霞光鬥狼, 拿出應急的傷藥為它進行簡單處理。

恢覆意識之後, 米沙使用了【光之愈療法】, 不一會兒就恢覆如初。

它低垂著尾巴,輕輕舔去了禦獸師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穆乙夏用力抱住了它,把臉埋進米沙厚實的脖毛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洶湧而出的淚水很快把霞光鬥狼的脖毛濡濕了,沒有人看見她無聲的哭泣。

只有米沙略顯無措,卷起尾巴蓋住禦獸師的身體,喉嚨裏發出了安慰般的嗚咽聲。

“抱歉……米沙。”穆乙夏帶著哭音低聲說道, “明明你這麽努力地進化了,我卻還是敗給了穆柊月。”

“嗷嗚……”米沙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她。

穆乙夏沒有擡頭。

一直以來, 她都以戰勝穆柊月為目標而活著,從第一天見到這個眼中帶著厭惡的“姐姐”開始, 穆乙夏就萌生出了贏過她的想法。

她們相互之間都不喜歡對方,這是比僵硬的家庭關系,以及長大之後的利益沖突到來得更早的,本能一般的情感。

穆乙夏不喜歡穆柊月,就像穆乙夏同樣不喜歡自己。

她原以為戰勝穆柊月,就是證明自己存在價值最好的方式,然而這個目標從十歲一直努力到十八歲,她依舊沒能完成。

米沙進化之後,父親驟然改變的態度,與夢中些許覆蘇的記憶,都讓穆乙夏產生了動搖。

她開始懷疑自己一直視為目標的執念,是否真的擁有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這份動搖必然也影響到了與米沙的契約,以及在對戰場上的決心。

憑著這種不上不下的精神狀態,是不可能贏得過現在的穆柊月的。

想到這裏,穆乙夏擡起了頭。

所有失控的情緒都已經收斂了起來,除了眼睛與鼻子微微泛紅之外,沒人看得出她剛剛埋進契約獸的脖毛裏哭過一場。

“穆柊月。”

她開口叫住了那個與自己分外相似的黑發少女。穆柊月回望過去,一眼看到了穆乙夏紅紅的眼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把要說的話留到對戰場上去說,並不光是敷衍穆乙夏的話,直接對戰對於兩人而言,的確是比談話更有效的交流方式。

穆柊月可以從中看出對方近來的生活狀態,精神面貌,以及對寵獸的培育方式。

至少在剛才那場交戰中,她並不討厭作為霞光鬥狼禦獸師的穆乙夏。

比起方旭陽何宇之流,她更能從戰場上感受到穆乙夏與米沙的契約羈絆。

從長寧一中選拔賽交手後,穆乙夏就再也沒稱呼過她為“姐姐”。

像是終於撕下了過去那層溫和小白花的偽裝,承認她們之間並不是什麽溫馨和諧的塑料家庭關系了。

她們或許擁有某種特殊的血緣關系,但絕不可能是真正的姐妹。

穆乙夏此時的狀態,這樣強忍著所有軟弱的情緒,不肯在她跟前示弱的神態,更像穆柊月記憶中的自己。

像是過去那個萬事不服輸,定要爭第一的穆柊月。

“我有話要對你說。”穆乙夏繼續開口。

“到休息室裏談吧。”穆柊月回答。

正好,關於趙露律師觀測到的那神秘的【規則】,她也有需要當面詢問穆乙夏的事。

……

星耀對戰俱樂部的比賽場地設施齊全,專門設置了休息洽談室。

穆柊月走進了休息室,順手關上了房間門。

在接下來的預約時間裏,這裏只會有她跟穆乙夏兩個人,沒人會來打擾。

穆乙夏站在房間中央,後面有椅子,她卻不想坐下。

“你想對我說什麽?”穆柊月擡頭問道。

穆乙夏略微沈默了一會兒,隨即開了口:“媽媽……艾莎傳奇或許還活著。”

聞言穆柊月微微蹙眉,“你怎麽會知道,你回憶起什麽事情了嗎?關於她失蹤前探索的那個秘境。”

“我……”

穆乙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類似的話題,從小時候起她就被穆柊月逼問過無數次。

那時候她只覺得穆柊月的恨意來得莫名其妙,她們明明是一起長大的姐妹,穆柊月不知道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會知道?

過去的記憶一點也不連貫,充斥著難以細想的邏輯悖論,然而在過去的十年裏,卻從未有人察覺到異常。

包括穆乙夏自己。

而現在,這層籠罩在理性感知上的迷霧,像是被扯開了一個口子,終於露出真相的一角來。

“我記起了關於母親最後的畫面。”穆乙夏吐了口氣,繼續說道。

“在深藍的海水裏,她在對另一個人……另一個存在說話。”

“她說,如果觀測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讓這孩子去吧。”

“既然在這裏遇到了,她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

“如果留下來的是她,或許還會有一戰之力。”

穆乙夏的聲音頓了頓,十指略有些緊張地互絞在一起,“然後我感覺到一股光滑黏膩的觸感卷住了我,就像是巨大的……觸手。”

那條觸手將她卷入了一段全新的人生……或者說,將她放入了一場精心編織的美妙夢境裏。

聽到這裏,穆柊月擡起了頭。

在與趙露律師,還有蘇洛部長談論過穆乙夏的異常後,她們都推斷出這種影響時空法則認知的效果,很可能出自某種未被解明的超S級神話技能。

如果穆乙夏的回憶是真實的,那至少表明了一個重要的情報。

艾莎傳奇真的可能還活著,她認為自己還有一戰之力,且與釋放這個超S級神話技能的存在進行過交涉。

但觀測結果都是一樣的,是指什麽?

是她救了穆乙夏,是穆乙夏出現在現實裏,還是別的什麽?

“這些事情,你還對別人說過嗎?”穆柊月問道。

穆乙夏垂下目光,“……父親也知道了。”

“米沙進化的那天,我回憶起了這個片段,意識到某些不對勁,父親也在同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

“他說,原來我就是那個被艾莎帶回來的謊言。”

“不過我的存在恰巧能證明他們的推斷是正確的,所以他還是會像以前那樣……”

穆柊月打斷了她,問道:“他們?”

“星大的智屬性研究小組,與諾瓦地區高校,還有天頂超控的合作團隊。”

穆柊月微微蹙眉,智屬性寵獸的研究,還會涉及到這方面?

不過艾莎傳奇當年的確是掛著天頂超控集團名下的項目,去探索秘境的。

穆乙夏依舊低垂著目光,“從那天開始,父親就再也沒跟我說過話……不管取得什麽樣的成績,甚至是說起你的成績,他都一點不在意,全部心思都撲在了那個合作項目上。”

穆柊月沒什麽感想,穆同不一直都是這調性,對待女兒物質上不會缺少什麽,情感上卻一分也不願多付出。

他忙著搞事業的時候,需要的是優秀得體的繼承人;而現在他一門心思追尋艾莎的線索,自然沒空再關註幫不上忙的女兒了。

她以為穆乙夏也早已明白了這一點,怎麽這還對父親的態度上心了?

穆乙夏握緊了自己的胳膊:“或許他說得沒錯,我的存在……就只是一個虛假的謊言。”

沒有什麽一起長大、關系不好的姐妹,也沒有什麽嚴厲的父親。

她的人生在一場沒有頭尾的對話中開始,沒有意義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穆乙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對穆柊月說這些話,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場對戰,或許是跟她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是穆乙夏過去十年切實經歷的人生。

穆柊月陷入了沈思。

過去她不止一次思考過穆乙夏到底是什麽,在枯榮靈鹿的事件後,她甚至懷疑過穆乙夏也是【某種未能實現的可能性】,是那個神秘的幕後勢力在搞鬼。

但穆乙夏出現的時間比最初的怒巖玄武要早很多,且沒有像這兩個案例中的發展一樣,讓這種可能性【取代】穆柊月的存在。

記憶裏與她交惡爭吵的畫面是如此之多,穆柊月厭惡她的同時,也能明確感覺到自己與穆乙夏是兩個全然不同,誰也不可能取代誰的獨立個體。

最重要的是,艾莎傳奇不會親手把危險送到女兒身邊。

穆乙夏身上的異常規則,在過去十年間都無人察覺,近來卻接二連三的出現了松動。

穆柊月自己還能說是靈魂不受本時空規則約束的原因,那穆同與穆乙夏,又是為什麽偏在這時候齊齊發現了端倪?

是什麽導致了規則的松動,會與那個像觸手一樣的存在,還有艾莎傳奇的情況有關嗎?

腦內一時間思緒紛飛,穆柊月的心情莫名變得沈重,生出了一絲沒來由的焦慮感。

她有一種隱約的直覺,這份松動並不是什麽好現象。

果然還是要加緊提升實力,趕上這一屆的世界賽,進入「萬象樹海」,才能一探究竟。

她看向了神色黯然的穆乙夏,心情略有些微妙。

“……米沙跟你的契約,也是虛假的嗎?”

穆乙夏驀地擡起了頭。

穆柊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繼續道:“我的話就說到這了,自己的人生要為什麽而活,還需要我來教你嗎,穆乙夏?”

休息室預約的時間已經到了,穆柊月不再跟她多言,轉身離開了房間。

“柊月!”門外溫梨朝她揮了揮手。

剛才溫梨發消息問她情況,穆柊月說在休息室,這會兒過來剛好。

溫梨看到了休息室裏的另一個人,頓時有些驚奇,小聲問道:“那人跟你好像啊柊月,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嗎?”“都不是。”穆柊月一邊說著,跟溫梨往會場大廳走去。

“你的戰況怎麽樣?”

“過程有點驚險,不過好歹算是順利拿下了!”說到今天的對戰,溫梨興奮地比劃了一下,“我跟阿喵的狀態正正好,下一場肯定也能獲勝!”

過了今天這場,至少就穩進八強,能成為對戰社的正式社員了。

穆柊月笑了笑,跟好友交流了一些戰術,準備兩個人一起去看看接下來的對戰分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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