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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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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青宸當即擡掌運氣, 無形之氣化作風刃,迎面撞上晝玉驅使的花瓣。瞬間,花瓣被削成無數碎片, 在大風中四散狂舞。

周圍人紛紛鼓掌。一攻一守,太漂亮了。

細碎花雨翻卷, 青宸的衣袂在風中翩飛。她有些驚訝, 方才一擊, 晝玉的禦萬象和禦青冥, 至少第四重圓滿了。

他確實有天資,只是實戰經驗太少, 之前抓屍魔時才會輕易中毒。沒想到短短時日, 他進境如此神速。

不過, 當她的對手, 還遠遠不夠。

青宸伸出雙指,校場外的大海霎時怒濤奔湧!

一道水柱騰空而起, 如一條巨龍淩空飛到校場上空, 四散化作水滴, 轉眼凝結為無數尖細冰刺, 直指晝玉!

人群嘩然!

突破七重境界的禦滄海!她竟是入門不到半年的新弟子!

玄洲心法三道九重, 境界越高越難練。他倆的修為已遠遠超越了許多入門幾十年的弟子!

觀武臺上, 雲淵盯著青宸, 眸中盡是欣賞。

蘇儀面色愈發凝重。其餘人皆十分愕然。

青宸擡手,空中冰刺落下!

場邊瞬間安靜, 許多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狠了吧!晝玉若躲避不及,就會被紮得滿身窟窿!

曦陽城主微微擡身, 緊捏著座椅扶手。雲淵面色卻坦然自若,他知道阿塵定會留手。

晝玉眼中閃過驚愕, 很快又化作不甘。

無形氣流從他掌心迸發,繞校場飛旋而過。禦萬象!礁石夾縫中生有綠樹,無數樹葉被氣流挾裹,竟化作片片尖刃,將冰刺一一擊落!

“好!”周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碎葉碎冰如雨落下,青宸接住些許落冰,轉瞬又凝出冰刺飛射而出。晝玉騰空翻滾,捉住空中數片綠葉,反手射出。

冰葉相撞,四散飛落。

晝玉剛落地轉身,驚見青宸化作殘影掠至近前。她手持冰刺,直逼脖頸命門!他連忙後退,堪堪躲過一擊!

太快了!

攻守轉換,只應了她三招,他便開始招架不住了!只需三招,晝玉已知,她的修為遠超自己!

場外叫好聲此起彼伏!才第一場,竟比往年決勝戰還要精彩!

晝玉咬緊後槽牙,穩住身形禦風後退,同時喚起滿地落葉護住周身。

兩人距離一遠,青宸凝眸看準晝玉的路線,再次擡指。

地上殘冰迅速聚攏,竟如竹筍般飛速生長。眨眼功夫,場上長滿半人高的冰筍,竟逼得晝玉無處落腳,不得不停在原地!

未等他喘息,青宸手持短匕般的冰刺,飛身逼近!

晝玉慌忙將綠葉全數朝她射出!

地上冰筍忽然化作水流,飛升旋轉護在青宸身邊,擋住絕大部分葉刃。只有零星幾片葉刃與她擦身而過,割破了她的腰間儲物袋。

穿過葉片,青宸瞬息而至!

晝玉再想擡手,卻被她的冰刺抵住喉嚨。

勝負已分。

晝玉悵然嘆息:“我輸了。”

青宸收回冰刺,在掌心化作水流,騰空飛入大海,激出雪白浪花。

“晝師兄,承讓。”她拱手一禮。

場邊掌聲久久不絕。鼓掌聲最大的就是初秋,她高興得轉頭問旁人:“阿塵師妹的禦滄海,是不是使得出神入化?”

“是啊!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虛!”

“晝少主雖然稍遜一籌,但也比我們強多了。”

“玄洲很久沒出這種天才了!聽說上個在宗門比試中大放異彩的,還是掌門當弟子的時候!”

周圍弟子們不住感慨著。

觀武臺上,一眾長老驚愕之餘,聽掌門率先點評:“不錯。”他們才回過神,紛紛頷首鼓掌。

曦陽城主面色如霜,極為不悅。蘇儀盯著青宸,露出耐人尋味的探究目光。

晝玉聽著周圍話語,面色愈發難堪。

前幾日,他還當街放話要和人一較高下呢,打臉速度太快,簡直無地自容。

不過越是如此,他越要優雅,不然連最後一絲顏面都無存了。

晝玉深吸一口氣,拱手頷首道:“阿塵師妹,令我佩服。”

“晝師兄過獎。”青宸禮貌回應。

晝玉又道:“我弄壞了師妹的儲物袋,回頭賠你一個。”

青宸低頭一看,才發現儲物袋最外面的夾層竟然破了。“不必了,小事。”她拎起檢視,忽然一驚,裏面的頭發全不見了!她連忙回頭尋找,見一束發絲正落在身後不遠處。

臺上,目睹此景的雲淵微微睜大眼。

順著她的目光,晝玉也睹見了那些頭發。本著優雅原則,他跨步上前撿起頭發,回身遞去:“師妹的東西?”

青宸連忙一把薅過,將發絲攥在手心:“多謝。”

“好熟悉的香味……”晝玉鼻頭微動,擡指在鼻下一嗅,“這香味……”

宗門上下皆知,新任掌門喜好佩香熏香,所過之處,皆留一股若有似無的清淡桂香,他自然聞到過。

晝玉再次深嗅,終於確定:“這就是掌門所佩的t香吧!我自小在曦陽城養花制香,絕不會辨錯。玄洲上下除了掌門,沒有第二人有此香味。”

青宸蹙起眉,緊捏著頭發。

“師妹你……”晝玉的目光覆雜起來,“為何貼身攜帶掌門的頭發?你自己的頭發,可沒有這種香氣啊。”

觀武臺上,蘇儀勾起唇角,斜瞟了一眼掌門:“有意思。”

在場眾人皆有修為,他們在校場中說的話,自然被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要麽看向青宸,想看她如何解釋,要麽悄悄窺看掌門,開始無端亂猜。

雲淵看著場內,微微斂眸。

這些頭發,除了第一次,後來都是他主動送給她的。在她眼裏,只是借他的香氣驅除汙濁。在眾人眼裏,卻另有一番意義。

青宸註意到晝玉和他人的反應,似乎不太對勁。但她絲毫不想當眾解釋這些頭發,畢竟要從癢疹開始說起。在外行走,若被人知道致命弱點,可是大大不妙。

但晝玉似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平時怎不見這般好奇。

“這有問題嗎?”青宸不解反問。

晝玉面露尷尬:“中原有習俗,貼身攜帶至愛之人的頭發,是以青絲寄情思。阿塵師妹,難道喜歡掌門?”

青宸怔住,心臟霎時跳得飛快。

校場周圍人群,頓時炸了鍋。

“她竟然偷藏掌門頭發!”

“掌門修為深不見底,旁人怎可能弄到他的頭發?除非是掌門親自送的。”

“誒,掌門從不近女色,聽說以前有人糾纏,直接逐出宗門。怎麽看上她了?”

“天吶!怪不得掌門如此提攜她!莫非在她進玄洲之前就有關系了?不然怎麽專門為她破例?她的禦滄海練這麽好,八成也是掌門教的。”

眾人仿佛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眼光紛紛異樣起來。

初秋也開始覺得不安,她是知道的,阿塵和掌門之間真的不清白,畢竟她都幫忙傳遞過信物了。

臺上觀戰的江秉也分外愕然,原來阿塵師妹和掌門竟有私情?!他怎麽一直都沒看出來?!

竊語愈發喧囂。

女弟子和玄洲掌門的軼聞,讓所有人瞬間興奮起來。

似乎有了這樣的軼聞,方才鐵板釘釘的勝負,就有了值得商榷的空間。

“嗐,歸根結底是靠攀附掌門,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呢。”

“青絲就是情思啊,就憑她,怎麽勾得掌門連青絲都願意送啊?”

青宸自顧在想,原來貼身攜帶頭發,還有這種含義?!帶著他的頭發,就意味著視他為至愛。青絲就是情思,你們凡人真會玩!

怪不得,最開始找雲淵要頭發,他反應奇奇怪怪。

不過,這些人一聽到這個,怎就像看到吃食的螞蟻,興奮得到處亂爬?

晝玉終於感覺,失敗不在於他實力不濟,而是沒跟掌門攀附關系。如此順理成章,錯不在他!

他挺直脊背,長嘆一聲:“沒想到,阿塵師妹與掌門走得這般近。”

曦陽城主無比惋惜地看著兒子,又轉眸看向雲淵:“雲掌門,是否該給我等一個解釋?”

蘇儀淡然一笑:“我覺得,掌門該不會無故與弟子私相授受吧,說不定另有隱情。掌門還是解釋一番為好。”

竊語四起,雲淵聽得愈發惱怒。

頭發是他所送,他就是情有所寄。

他當即就可以承認。

可是一旦他承認,無論再怎樣解釋起因是為幫她驅除汙濁,這些人都會聯想到男女之事。

她身為女子,就因與他沾上關系,本屬於她的驚才絕艷,瞬間化為烏有,只剩私情供人嚼舌。她本該綻放的奪目光彩,都成了攀附他的結果。

本不該如此。

絕不該如此。

雲淵冷冷說道:“說夠沒有?”

眾人意識到掌門的慍怒,頓時噤聲。

雲淵眸色淩厲,繼續道:“我與阿塵關系清白。我欣賞她,只因她才能出眾,堪當重任。若有人不服,可以當面指出,直接向她挑戰。再讓我聽到有人拿私情嚼舌,即刻逐出宗門。”

青宸靜靜望著他,心情格外覆雜。

場上一片寂靜。

臺上的江秉回過神,忙道:“是啊!無論清除鷹城水患,還是解決羅衣鎮異變,阿塵師妹的貢獻有目共睹!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場邊,初秋也朗聲附和:“沒錯!這些功勞我都看在眼裏,而且她入門後,日夜不輟練習心法,時時向我討教。怎能因為幾根頭發,就抹殺她的勤奮?”

聽著聽著,青宸心底湧出暖流。她看向師姐,初秋也望著她輕輕點頭。

這時,觀武臺上的蘇儀卻緩緩說道:“就算掌門不知情,阿塵身上卻藏著掌門的頭發,大家都看到了,這又怎麽解釋?”

青宸回眸看向蘇儀,眼神意味深長。

這位端雅高潔的蘇長老,資歷最深,卻如此睚眥必報,就因被她得罪過,便不放過任何一絲懲罰她的機會。

眾人目光再次集中到青宸身上。

她思緒飛轉,忽然一個激靈。

這不是正好嗎!趁此機會,探一探定瀾閣關押罪徒的地下監牢!

看看假冒大弟子的犼魔,到底去那裏幹什麽!

她正思索之際,雲淵開口道:“我所用的香料,在鷹勾喙城的商鋪都買得到。晝少主如此篤定沒有第二個人有,未免武斷。”

眾人頓覺有道理,說不定頭發是別人的……看看阿塵怎麽說……

“我承認,是我偷藏掌門的頭發,我喜歡掌門。”青宸背起手,坦坦蕩蕩對高臺上所有長老說道。

全場嘩然。

雲淵停滯了呼吸,微微睜大雙眼。

蘇儀露出玩味的笑意。

晝玉驚得說不出話來。江秉和初秋嚇了一大跳,驚愕於她的直白。

青宸坦然又道:“在鷹勾喙城碼頭,我第一次見到掌門,便一見傾心無法自拔。後來與掌門在水下救人時,趁他沒有防備,便偷偷剪下一截他的頭發,藏在身上以寄情思。”

蘇儀蹙起眉:“覬覦掌門,膽大包天。”

雲淵惱得額角冒出青筋,別人不知道他知道,碼頭既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剪頭發也不是在水下。她這番話,簡直是胡說八道!

“不可胡說。”他盯著她沈聲道。

不過,就算知道她在胡說,驟然聽到她熾烈直接的表白,他仍悄然紅透了耳根。

“哦,對了,”青宸補充道,“雖然我喜歡掌門,但我贏晝玉所用的禦滄海,都是我自己所學,與掌門沒有關系,你們不要混為一談。”

這句話她可沒有胡說。

最後,她坦然反問:“所以,我只是喜歡他。喜歡掌門犯法嗎?”

蘇儀收起笑意,正色道:“喜歡一個人不犯法。但你冒犯尊長,有損宗門清譽,觸犯了玄洲門規,當禁閉三月,杖責二十,徹底反省。至於宗門比試的成績……”她看向雲淵。

青宸攤手:“不用糾結了。既然我犯了錯,自當受罰,帶我去定瀾閣吧。”

“這可是你自找的。”蘇儀向臺下定瀾閣弟子使了個眼色,“帶她去。”

“慢著!”雲淵喝止了他們,震驚地看向阿塵。

他無法理解,她明明可以推脫,卻為何要這般說辭,自找懲罰。

“她都自己承認了,眾目睽睽之下,掌門難道還要袒護她?”蘇儀探問道。

雲淵捏著手,心臟揪成一團。

他若袒護,只會令她更受非議。

但他仍執意說道:“情思乃生靈天性,本沒有錯。偷剪頭發只算略有冒犯,我不介意。杖責可免,禁閉一月,罰抄門規十遍即可。”

雖然他更想免除所有懲罰,但當著所有人的面,這如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蘇儀不禁怔住。

場上眾人面面相覷,掌門上任半年,從未當眾駁回蘇長老對弟子的懲處。這簡直是,對阿塵明目張膽偏愛啊!

初秋擔心得直咬嘴唇,掌門看似沒承認,但這跟承認有什麽區別啊!換成別人敢剪掌門的頭發試試!能留個全屍就算掌門仁慈了!還不介意……想秀恩愛,也要看看場合啊餵!

連青宸都覺意外,雲淵竟會如此袒護自己。

還直接說,剪他的頭發,他不介意……

她的心跳愈發劇烈。

蘇儀回過神,微微勾唇:“公道自在人心,那便依掌門所言,帶她去定瀾閣。”

雲淵望著阿塵,深深吸氣。

眾目之下,他卻只能將臨近爆發的心緒竭力掩藏。

青宸回望著他,萬千話語欲說還休,但她只輕輕一笑,翩然轉身走向定瀾閣弟子。

剛走了兩步,她忽然停下,回身對晝玉說道:“對了,晝師兄,我喜歡掌門,跟我能贏你,是毫不相幹的兩件事,希望你能分清楚。不過,還是祝你能如願以償,勇奪第t一。”

“你……”面對如此坦蕩的她,晝玉莫名覺得自己矮了一大截。他眸中浮起惱意:“你管好你自己吧。”

青宸輕快回身,又睹見場邊初秋擔憂的眼神,便用唇形無聲說道:沒事。

所有人怔怔目送著她,跟隨定瀾閣弟子消失在場邊石板路的盡頭。

忽然,臺上鼓聲震響,那名玄洲弟子朗聲道:“宗門比試第一場,晝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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