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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加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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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加三個月

電閃雷鳴,那一刻,陰暗的光下,倒影出柴平錯愕的臉。隨後急切追問:“怎麽回事?”

“昆娘自太後宮中出來,突然被人活活打死。屍體,屍體如今還在宮裏,沒有人敢動。”前來稟告消息的宮女同樣沒有想到,只是奉命進宮一趟的昆娘,沒有原由竟然就沒了。

柴平聞言即刻起身往外走,直接朝宮中的方向去,“郡主,郡主,您還在禁足。”

“我要把昆娘帶回來。”是的,柴平必須將昆娘帶回來。甚至,柴平更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敢在皇宮大苑內行兇。

“郡主,陛下會怪罪的。而且此事郡主縱然未曾親眼得見,也該知道絕不是意外。”柴平身邊的宮女中自有聰明懂事的人,一語道破關鍵所在,提醒柴平不要意氣用事。莫要再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柴平迎視那位攔住她的宮女,“昆娘在宮中,倒在雨中,無人為她收屍。我豈能棄她於不顧。任何後果由我自己承擔,我要接昆娘回來。”

此話落下,所有權衡利弊,明知不該為的事,在這一刻都不重要,宮人們只看到柴平的堅定。

柴平往外沖去,連雨落不歇都不管不顧,按人的指引,她尋到昆娘。倒在雨中,被人打得蜷成一團的昆娘。

大雨傾盆,已然將昆娘身上的血跡以及別人留在她身上的種種痕跡都沖洗得差不多。追隨柴平而來的人連忙為柴平打傘,柴平卻徑自彎下腰,探過昆娘的鼻息。

昆娘已然沒了氣,連她的身體在大雨的澆洗下都變得冰冷無比。

沒有猶豫,柴平將昆娘扶起,另一只手為倒在地上的昆娘打上傘。

“查清楚是誰動的手?”如此顯眼的位置,人來人往不間斷,該瞧見的人想是都已瞧見,對此,柴平在進宮之前也讓人查了,縱然當時沒有人敢救,看見的人數之不勝。總能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為。

“查清楚了。”說著查清楚,宮人在柴平的耳邊一陣輕語,柴平在聽清人員的名單時,眼底一片冰冷的道:“好,真是好。讓人來,擡上昆娘的屍身,我們去見太後,且問太後是否願意給我一個公道。”

“郡主。”宮人既然已經稟告柴平幕後動手的是誰,何以柴平依然明知其中的道理,還要往杜太後的跟前湊。

“讓人來。”柴平的安排自有她的用意,一聲令下,宮人不敢怠慢,只能趕緊將柴府那些伺候柴平多年的人喚來,擡起昆娘的屍身,一道往杜太後宮中去。

內宮諸事,因趙匡胤的皇後逝去,都由杜太後處置,既然是在內宮出事,理所當然得尋上杜太後。

此刻杜太後的宮裏,趙光義正坐著,聞聽稟告,杜太後不愧是了解兒子的人,即問:“你幹的?”

趙光義承認得坦然,“不錯。該讓她知道,這是趙家的天下。”

杜太後指責道:“你啊,多事之秋,何必同她一個亡國之人計較。憑白讓你皇兄不滿。”

“並非孩兒想跟她計較,是她太過可恨。”趙光義是每每想起柴平,每想到若不是她壞了他的好事,他也不至於被關入刑部大牢好幾天,如今更深陷於輿論之中。各方對他皆生不滿,甚至依然在發酵中。

“你想如何處置?”是的,杜太後得問趙光義,動了手後,他準備如何?

不想趙光義聞t言絲毫不以為然的道:“只是一個宮女罷了。她還能為了一個宮女鬧得天翻地覆?又能奈我何?”

確實,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何必放在心上。

杜太後即讓人傳話道:“讓柴郡主回去。告訴郡主,想必她該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一旁的宮人聞言一頓,想了想提醒道:“太後不管嗎?”

“別忘了告訴柴郡主,她在禁足。私自出府入宮,罰她再禁足三個月。”杜太後沒有回答,但這樣的答案勝似答案。

宮人不敢說柴平臉色相當不好,若這番話再傳出去,怕是......

“還不快去。”趙光義觀宮人不太樂意的反應,催促一聲。

一個宮女罷了,柴平已然是亡國之人,柴家死得只剩她一個人,任她如何也斷不可能掀得起風浪。不是每一回柴平都能恰好做得符合趙匡胤的心思。

若非多年來柴平有趙匡胤撐腰,斷不可能有如今的逍遙日子。

亡國的公主在大宋能活得好好的,能夠作為一個郡主活著,柴平自該老實的活,而不是一回一回的挑事。真以為她還是皇帝的女兒,當年的後周公主,萬千寵愛集於一身?

哼,朝代更疊,不服氣也得服。

趙光義絲毫不認為柴平敢再鬧事。

而事實上,柴平在聽到杜太後的話後只問傳話的人,“人命大事,太後絕口不提?”

既是宮人,豈不知宮人們的命在貴人的眼裏一文不值,死了也是白死。柴平的目光在這陰暗之下亮得嚇人,望向宮人時的眼神,無一不透著堅定和不可置信,似乎她也沒有想過,有生之年會聽到這樣一句無視人命的話。

宮人不敢答,杜太後一句不提,她更不敢胡亂傳達杜太後的話,萬一傳錯了,一發不可收拾,彼時受到責罰的將是她。

〖人命如草芥,古人誠不欺我。〗

〖感受到柴郡主的憤怒和無力。〗

〖誰讓她不自量力去跟趙二鬥的,怎麽樣,這回學乖了吧。以後還敢多管閑事嗎?〗

〖這話說得,救人性命怎麽就叫多管閑事了。殺人的人有錯,並不是救人的人有錯,請你們搞搞清楚好嗎?〗

柴平的眼前浮現一連串的彈幕,將她更是完全的擊醒。

人命如草芥,是的,沒有一個人拿昆娘這些人的命當回事,每一個人大抵都覺得,這不過是一個宮女的命而已。

“好。”沒有人想到,柴平竟然讚起一聲好,落在旁人的耳朵裏,無端讓他們發寒。

“回府。”柴平得到結果,知道他們那些人的意思,自不會再問。於此時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領著昆娘一道回府。

“平兒。”柴平領了昆娘的屍身回來,符太後不可置信的迎上前,註意到柴平渾身濕透了,急忙催促道:“快,快給郡主準備熱水沐浴。”

柴平的神色相當不好,此時的眼中閃爍了堅定,像是下定某個決心。終是她小瞧了趙光義,也錯估有些人的底線。

比起她自己,反省懊悔的柴平吩咐道:“給昆娘準備一身幹凈的衣裳,我給她擦擦身體。”

符太後為柴平擦身的動作一僵,想說這些事用不著柴平做,話到嘴邊終是咽了回去。罷了罷了,柴平如今正是最難受的時候,她想要如何便如何。

想通這一點,符太後讓人安排。

而柴平在看到昆娘身上的傷痕,以及一旁的忤作字字清晰的告訴她,昆娘身上有多少傷,骨頭又都斷了多少處,不由的握緊拳頭。

昆娘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這得有多痛。”是的,無人見之昆娘的死狀而能不落淚,她們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那樣的狠,對一個弱女子下此毒手,將人活活打死。

可是這樣的事,她們也並非第一次聽見,不過是在從前聽到的都是別人的事罷了。

“三皇子。”外面傳來動靜,柴平第一反應道:“昆娘還沒穿好衣裳,你們別進來。”

屋外的趙德林聞訊趕來,第一時間想要查看柴平的情況,聽到柴平阻止的聲音,並沒有冒昧進門,答道:“平兒,我在外面等你。”

柴平應一聲,再一次望向一旁的昆娘,似在將她身上的傷烙在腦子裏,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

柴平和幾個侍女一道為昆娘穿好衣裳,這才出去,趙德林於立刻同柴平道:“此事交給我,我一定為昆娘討一個公道。”

“不,我自己來。”柴平果斷的拒絕。趙德林擔憂的喚一聲平兒。

柴平道:“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德林哥哥一番心意我領了,但這件事須得我來。他們沖的也是我。至於是對我的警告,還是對我的威脅,不重要。”

說到這裏,柴平垂下眼眸,無人註意到那一刻的柴平眼底流轉的瘋狂和不死不休。

“三日後重陽佳節,陛下邀眾人賞菊,陛下罰我禁足府中,太後因我今日私自出府進宮又下令讓我繼續多禁足三個月。當日之事錯不在我,陛下知。太後責罰我之緣故,陛下雖不問,也心中有數。我會向陛下請求出席。陛下不會不答應。宮宴之上不管我做任何事,希望德林哥哥別攔我。”柴平既然下定決心,也並非那願意等待的人。

縱然在世人眼中,趙光義因為企圖射殺花蕊夫人一事受到的責罰甚重,和柴平只是禁足相比,柴平受到的責罰顯得不值一提。

但誰都清楚重點不在柴平,而在趙光義。

柴平的作為,哪怕柴平坦然承認自己射出箭時有殺趙光義之心。然趙光義在刑部大牢時需要計較的並非柴平是不是當真有殺他之心,而是他該如何讓趙匡胤原諒他,不再計較因他企圖殺花蕊夫人而引起的一系列的猜測。

是以,趙光義被罰後,他須考慮的是如何補救,明面上揪著柴平受罰一事不放並非明智之舉。

趙光義不追究,誰會把柴平一個前朝遺孤,又是一介女流放在心上。

柴平同趙匡胤提出請求,希望可以參加重陽佳節,趙匡胤作為柴平將箭射向趙光義的得利者,豈能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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