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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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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兩人互相說了名字後也沒閑聊, 一前一後往溝渠的方向去。

到了地方,只見到處都是幹活的人,殷玉瑤剛來一天對這裏也沒這麽熟,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書記在哪兒。便隨手抓了一個知青問道:“馬書記在哪兒?這邊有部隊上的同志找他。”

這裏的農場都屬於建設兵團, 有部隊上的人過來都是正事, 誰也不敢耽誤。知青立馬把手裏的鐵鍬放到一邊, 往東邊一指:“書記應該在那裏, 我帶你們過去。”

殷玉瑤遲疑了一下, 和晏明熙說道:“晏同志,那就讓這位同志帶你過去了, 我也該工作了。”

“好的。”晏明熙一頷首:“多謝你剛才帶路。”

殷玉瑤微微一點頭, 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循著記憶找到上午幹活的位置, 正好看到於燕秀正費力的挪動一筐凍淤泥。

殷玉瑤快步上前搭了一把手,兩人合力將淤泥遞到拖拉機上,拖拉機上師傅把這一筐淤泥拽上來, 突突突的拉走了, 他要把淤泥卸到專門的晾曬廠去,等開春這些淤泥曬幹了簡單處理一下就是很好的農家肥料。

“你怎麽沒叫我起床啊?”殷玉瑤小聲地問於燕秀。

於燕秀一邊鏟著淤泥一邊低聲說道:“你剛來乍一幹重活適應不了的,我們剛來那會兒也是先給了半個月的適應時間才跟老知青幹一樣的活。再說我看你睡的那麽香,輕輕推了你兩下你沒醒, 我又想著你不掙工分的,什麽時候醒就什麽時候起來唄, 就沒再繼續叫你。”

殷玉瑤無奈地笑了笑,她知道於燕秀是好心, 便不再多說,從旁邊拿起個鐵鍬, 跟著悶頭幹了起來。

東北晚上天黑的早,四點來鐘天色就暗了下來,殷玉瑤感覺自己也就幹了一個多小時,旁邊隊長就喊收工了。

等知青們交上鐵鍬,排隊準備回宿舍的時候,馬國魁過來了,說晚上吃完了飯略微等一等,先別走,要在食堂開會。

殷玉瑤一聽就好奇了,七個食堂呢,怎麽開會啊?

於燕秀聽到殷玉瑤的問題,悄悄笑了笑:“一個食堂一個食堂的開。”

一行人說說笑笑進了食堂,下一秒於燕秀就哀嚎了一聲,殷玉瑤被她嚇了一跳:“怎麽了?”

於燕秀的五官都痛苦的皺在了一起:“今晚主食是高粱米飯。”

殷玉瑤想起於燕秀吃大餅子都香噴噴的模樣,頓時震驚了:“高粱米飯不好吃嗎?難道比大餅子還難吃嗎?”

於燕秀兩眼發直,看起來欲哭無淚:“大餅子和高粱米飯比起來都是人間美味。”

殷玉瑤:“…………”

要不我還是不吃飯得了。

顯然不喜歡吃高粱米飯的不止於燕秀一人,甚至有膽子大的知青和食堂大媽抱怨了一句:“好歹出了正月再吃高粱米飯啊,這還過年呢。”

“過了十五就過完年了。”食堂大媽毫不客氣地反駁了回去,伸手搶過最前面小夥子的飯盆,一勺下去半盆高粱米飯,然後上面給他堆滿了白菜燉土豆和燉酸菜,又繼續說道:“你們要是想出了正月再吃高粱米飯也行,咱就再吃十天餅子,下個月可以吃一個月的高粱米飯。”

“別別別!”大家連忙擺手,七嘴八舌地說道:“雖然大餅子也不好吃,但是比高粱米飯強多了。還是大餅子和高粱米飯穿插著來吧,免得喉嚨被剌的說不出話來。”

“這年怎麽過的這麽快啊?我想念大年三十的餃子和初一的白米飯,那肉頭頭的白米飯可真香啊,我空口就能吃五碗!我嘴裏還泛著大米飯的香味呢,怎麽就要吃高粱米飯了?”

“別說了,再說大米飯更吃不下去這個了。”

大媽聽了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你們每人要是少吃兩碗說不定還能多吃一頓米飯。還能反正每年自留的大米就那些,你們願意吃也可以連著吃完,吃完了一年就沒別的念想了。”

“哎呀呀,這還沒出正月又想過年了。”

“我也想年前的殺豬菜了。”

“你們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媽一邊打飯一邊說道:“早二三十年我們來墾荒的時候,吃的沒有喝的沒有睡的地方也沒有,窩頭凍成硬疙瘩也得啃,不吃連這都沒的吃,不照樣開荒地蓋房子挖井,有了今天一片片農場。不說遠了,就十來年前,那幾年自然災害,我們連樹皮都吃,當時整個農場有幾個沒有浮腫病的,照樣完成當年的交糧任務和大豆出口任務。你看看你們……”

大媽嫌棄地搖了搖頭:“吃飽多好的事,挑什麽挑。”

大媽一番話讓知青們消停不少,剛才說吃大米飯的立馬把話接了過來:“陳大媽我們就是貧貧嘴,其實沒嫌這高粱米飯,就像您說的,能吃飽就比餓著強。大家夥說是不是?”

“是!”

大媽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孔,嘴上雖然嫌棄但是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倒讓吃高粱米飯的沈重散了不少。

到了殷玉瑤這裏,她實在是不想浪費糧食,堅決地拒絕了陳大媽伸過來的高粱米的大勺子:“我就吃菜,不吃飯。”

“不吃你可扛不住!”陳大媽臉色發沈:“高粱米不好吃但是起碼能填飽肚子,你要是因為不吃飯餓出毛病來我可不給你煮病號飯吃啊。”

“肯定不會餓壞的。”殷玉瑤立馬保證:“我中午吃的多,這會兒還不餓呢,我也是不想浪費糧食。”

大媽看了看她,覺得眼生,想了想又說道:“高粱米飯不要飯票的。”

殷玉瑤心裏一暖,連忙道了謝,再三保證自己真是不餓。

大媽見狀到底沒再多說什麽,不過裝菜的時候往裏多加了不少土豆,生怕她真把自己餓出好歹來。

“兩份菜兩分錢。”

殷玉瑤放下錢抱著飯盒趕緊溜到空位置坐下,旁邊於燕秀正一邊苦著臉一把用勺子往嘴裏塞飯,見殷玉瑤連飯都不打,敬佩地說道:“姐,你比我還挑食。”

殷玉瑤訕笑道:“我下午又沒怎麽幹活,少吃點不礙事。”

“我也想少吃點。”於燕秀嘆了口氣:“可是我做不到啊,因為我真餓啊。”

兩人嘀嘀咕咕說這話,常樂語過來看了眼殷玉瑤的飯盒,輕輕地笑了笑:“吃不慣?”

“還好。”殷玉瑤夾了塊土豆塞進嘴裏:“我以前飯量就不大,吃菜也就吃飽了。”

“小常,這是新來的知青啊?”一個男知青坐在了常樂語旁邊,和殷玉瑤面對面坐著,一邊扒拉飯一邊打了聲招呼:“我叫陳大豐,你叫啥啊?”

殷玉瑤有些不自在地往後仰了仰,示意他轉過去:“面對面吃飯怪難為情的。”

“這不說話方便嘛。”陳大豐笑了幾聲,示意她看屋裏其他人:“大家都挪著板凳坐,聊著天吃飯才有意思。”

殷玉瑤看著他張著大嘴亂噴飯的模樣,手疾眼快拿飯盒蓋把自己的菜蓋住,然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端著飯盒也往後一轉,正好和另外幾個女知青面對面。

那幾個知青都瞧見了這場熱鬧,和殷玉瑤相視一笑。

於燕秀見狀也果斷的一轉身,把後背留給了陳大豐。

陳大豐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懵逼地看向常樂語:“小常,她們咋都不理我了?”

常樂語朝他翻了個白眼,端著飯盒也換了個地方。

另一個小夥子過來,笑著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輕聲嘲笑他:“你這行啊,一張嘴得罪一批人,你剛才說啥了?”

“我也沒說啥啊。”陳大豐一邊納悶的自言自語,一邊還不忘往嘴裏扒拉飯:“王民,你說她們咋突然就不高興了呢?”

王民指了指他身上沾著的飯粒,嫌棄的嘖嘖了兩聲:“那肯定是覺得你埋汰,你看你這吃相,哪個女知青願意搭理你的。”

趙大豐毫不在意地把粘在身上的飯粒拿下來塞在嘴裏,眼睛看向常樂語的方向:“小常就挺好的啊,我和她說話她都搭理我。”

王民朝常樂語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屑地撇了趙大豐一眼:“那是小常人好,你還真覺得自己不孬呢。”

知青們吃飯快,再加上這高粱米飯越細嚼慢咽越難吃,男知青幹脆都就著菜一起呼嚕呼嚕咽進去了,就連女知青也不願意多嚼幾口,還好這白菜土豆燉的不難吃,吃的還算沒那麽痛苦。

不到二十分鐘,食堂裏的人差不多都吃完飯了,往常時候都借著天還沒全黑趕緊回去燒水洗漱。不過今天要開會,都坐在這聊天等馬書記。

好在也就等了十幾分鐘,馬書記就進來了,連著講了半個多小時,他也餓了,一進來就先問打飯的大姐:“還有飯嗎?給我打一盆。”

打飯的大姐低頭從下面拿出來一個洗幹凈的飯盆,連飯帶菜盛的滿滿當當的,喊了一聲:“六分錢。”

馬書記拿著飯盆找了個空地坐下先吃了幾口才說道:“部隊今天來人了,通知我們從明天開始一年一度的全民大練兵,還有野營拉練,等春種以後建設兵團要實戰軍演,我們在裏面也有任務。”

趙大豐一聽連忙舉手問道:“那河道還清不清了?”

“已經清的差不多了,今年的清淤工作就結束。”馬書記一邊吃著一邊說道:“明天早上你們可以稍微晚點起,八點鐘準時到操場集合就行。”

常樂語好奇地問道:“咱們這次練兵還是陳班長他們帶我們訓練嗎?”

“不是。”馬書記說道:“這次部隊給派了新的教官,你別看人家年輕,人家可是營長級別了,實打實的有真本事的,你們到時候可得鉚足了勁好好訓練。黑河這麽多農場,咱到時候可得拔個頭籌回來。”

“營長?還是年輕人?”常樂語想起自己下去和馬書記匯報事情的時候來的那個軍人,忍不住問道:“難道今天下去來的晏明熙就是營長?”

馬書記看了常樂語一眼,笑了一聲:“還是你們年輕人記性好,他這姓氏太少,我一下子沒記住。就是他。”

“晏明熙?你瞅人家這名就和過去書上的名兒似的。”陳大豐撞了下旁邊的王民:“咱們的名字和人家一比,咋聽著那麽普通呢。”

王民嗤笑了一聲:“主要是你普通,有好名也配不上。”

陳大豐一聽立馬就不服了:“難道那個晏明熙就配的上那麽好聽的名?”

“我今天也瞅見他了,也就二十出頭的年齡,長的一表人才的。”王民嘖嘖了兩聲搖了搖頭:“希望是個真有本事的,可別來個繡花枕頭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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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宿舍,裴雲聖正在往茶杯裏倒水,同住一個宿舍的晏明熙回來了,一進來就趕緊關上門脫了大衣散散身上的寒氣:“這東北真是冷啊,我出去這一趟手腳都凍的發麻。”

“你太愛俏了,還帶著皮手套出去。”裴雲聖起身給晏明熙也倒了杯水,提醒他道:“軍棉靴、厚手套、狗皮帽子,是一個都不能少的。”

晏明熙揉著有些發紅的耳朵,問裴雲聖:“你定下來和馮玉郴去紅旗農場了?不考慮和我搭檔嗎?”

“咱倆那麽熟了,再搭檔沒什麽新意。”裴雲聖沈吟了一下說道:“不過馮玉郴那我也沒松口,和他雖然不是特別熟悉,但是那邊的訓練計劃挺吸引我的。我打算一會找他聊聊,若是沒太大問題就去紅旗農場。對了,你今天到朝陽農場了,那邊情況怎麽樣?”

“和他們馬書記聊了聊,從明天開始組班組連開始訓練。等訓練結束後抽出最好的六個班參加拉練,拉練結束再從裏面抽調人參加軍演。”晏明熙喝了口熱水,倒是想一件事來:“不過朝陽農場有個去采風的女連環畫家。馬書記的意思是不給她編在隊列裏,她若是想訓練就跟著訓練,如果她要創作就讓她回屋去創作,畢竟她的連環畫創作也是有時間要求的,不能拿她當農場的知青一樣要求。”

“這樣啊……”裴雲聖一只手握著茶杯,手指情不自禁地敲了敲杯子,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記得殷玉瑤說要去東北采風,東北那麽大,他不知道有多少來采風的連環畫家過來,他也從沒想過在東北和殷玉瑤偶遇。不過既然眼下自己參加任務的農墾區正好有一個采風的畫家,自己若是不去碰面瞧一瞧,總覺得有些遺憾。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朝陽農場。”

“啊?”晏明熙茫然地看著裴雲聖放下水杯往出走的身影,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幹嘛去?”

裴雲聖走到門口一伸手把衣架上的大衣拿了下來,轉頭瞥了他一眼:“和上頭說一聲,我和你一組,明天一起去朝陽農場。”

晏明熙眼睜睜地看著門關上,滿臉的懵逼:“不是,你不是說和我太熟了搭檔沒新意嗎?”

裴雲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回來:“現在有了。”

晏明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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