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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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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記憶裏, 外婆一家對自己和弟弟還是挺好的,就是兩家在不同區縣,還偏偏正好是一南一北,離的太遠了些。殷玉瑤怎麽也想不明白當初媽媽怎麽會嫁到這麽遠的土橋村來。

因為離的遠, 殷玉瑤記憶裏也就每年過年能和媽媽回一趟外婆家, 每次回去外婆舅舅們都將攢了許久的好吃的擺上, 走的時候還會給她和弟弟一人塞上兩毛錢, 這在村裏可是讓孩子羨慕不已的大額壓歲錢了。

後來玉瑤娘去世了, 姥姥和兩個舅舅、舅媽帶著表弟、表妹們都來奔喪了,姥姥甚至哭的昏厥了過去, 在殷玉瑤的西屋躺了兩天才醒過來。打那以後, 殷玉瑤的兩個舅舅每個月都輪流來一回, 只為給兩個孩子送點吃的。

但是距離的原因, 舅舅們通常一大早出發,到這下午一點來鐘了,路上就啃啃自己帶的餅子, 把東西送下看看兩個孩子還好就回去了。

就這樣跑了半年, 瞧著殷大成和兩個孩子都逐漸緩過來了,韓家舅舅覺得可以來的不用這麽勤了,畢竟太遠跑一天身體累的第二天都緩不過來不說,也耽誤上工。正在韓家人商量著打算改成兩三個月再來一回的時候, 殷大成又娶了新媳婦。

這一下,殷家兩個舅舅改成半個月來瞧一回, 就怕兩個孩子在家受後娘欺負。

李翠茹剛嫁過來的時候以為自己不能生育又被前頭丈夫一家磋磨的原因,對殷玉瑤和殷玉磊小心翼翼百般討好, 對殷玉瑤兩個舅舅十分客氣。期間韓姥姥也來過一回,李翠茹一口一個大娘叫的可親了, 和老太太拍著胸脯保證會把兩個孩子當親生的一樣。

韓姥姥自然不會光聽她說,還是讓兒子每半個月來看一回,就這麽瞧了一段日子,感覺這李翠茹對兩個孩子還真不錯,兩個孩子也被收攏了,也開口叫娘。

韓姥姥心裏雖然酸楚,但同時也覺得欣慰,有個女人替自己閨女疼兩個孩子也挺好,起碼孩子有人照顧。

韓家兩個舅舅因為這兩個孩子的事跑了一年,耽誤了不少工。他們見殷家已經回歸正常生活,覺得自家總跑來也不是事,怕讓李翠茹覺得自己仗著是孩子舅舅身份指手畫腳似的,萬一有心裏有芥蒂,反而影響的是孩子。

兩個舅舅和殷玉瑤商量了一回,就不再過來了,等過年時候再來接他們回外婆家呆幾天。

正好這次過年的時候,韓家舅舅來接人趕上懷孕的李翠茹回娘家了,韓家不知道李翠茹懷孕的事,姐弟倆也沒提。

其實那時候李翠茹對姐弟倆雖然不像後來那麽不好,但也不像一開始那麽親熱了,原主心性高傲倔強,也心疼舅舅辛苦,不肯說出來怕他們操心;殷玉磊年紀小,雖然心裏能感覺到,但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說。韓家也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留兩個外甥住了五天就送回來了,也沒發現什麽不對。

最近外婆正好琢磨外孫女玉瑤該高中畢業了,還在家和兩個兒子商量讓他們抽空去趟土橋村,看看玉瑤是要回村裏上工還是去鎮上找工作。

不過這事也不是什麽急事,兩個舅舅商量看哪天天陰涼一點的時候去,要不騎車來回一天的功夫怕是要曬中暑了。

可這熱起來一連一個月也沒陰天,家裏人也沒再提。直到昨天晚飯後隔壁趙大媽帶著兒子趙二過來了,臉上欲言又止的。

韓老太一邊讓趙大媽上炕坐,一邊笑呵呵地問:“這是有啥事張不開嘴啊?咱都老鄰居住了這幾輩子了,有事你就吱聲。前兒聽說老二帶你去縣裏醫院瞧病了?是不是看病錢不湊手啊。”

趙大媽一聽韓老太說這話,簡直是掏心窩子的,登時也不瞞著了,拍了拍她手嘆了口氣:“我昨天是去縣城裏了,去瞧病之前正好趕上縣城有批……鬥大會,我就站那瞧一眼。”

韓老太沒怎麽去過縣城,也沒怎麽瞧見過批……鬥,他們這裏批判的風氣不重,村裏人只要本本分分幹活,不會扯上那些事,就連縣裏這樣的事也不多。縣裏革委會風氣還挺正的,不亂汙蔑人,所以遇到這樣的事大家都覺得挺稀奇的。

“是因為啥事啊?”韓老太好奇地問道:“還是上半年抓的那些特務的事?”

趙大媽擺了擺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有個西北村的小夥子被驢踢傷下面不能人道,他們一家子想騙婚,打算拿高彩禮買回去個女孩子給他當媳婦,再從他爹那借個子……”

韓老太聽的臉直抽抽:“什麽亂七八糟的。”想著孫女都十歲了就坐在窗外乘涼,趕緊扯了一下她:“你小點聲,別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再讓孩子聽見。”

“哎,你當我愛說啊。”趙大媽看了兒子一眼,趙二也很尷尬,支支吾吾替自己親媽打補充:“抓起來的不止那小夥子一家,還有一個牽線的,和一個準備賣女孩的。”

韓老太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還真有這麽喪盡天良的,自己家的女兒都舍得賣?”

“不是親的。”趙老二輕咳了一聲:“那個,想賣女孩那個老婆子是自己女兒嫁了個鰥夫,她想把女婿前頭生的女兒給賣了。”

韓老太一聽就怒罵了:“這可真不是個東西,黑心眼子的玩意,抓起來活該。”

趙大媽看兒子說不到重點上,氣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也不藏著掖著了,直白地告訴韓老太:“那個想賣女孩的老婆子是李家屯的,女兒叫李翠茹,嫁到了土橋村。革委會的人說,她女兒也參與其中了,只是因為剛生了孩子,所以直接在村裏勞改。”

韓老太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厥過去,楞了半晌忽然嗷了一聲,拍著炕直喊兒子:“老大、老二!趕緊過來”

韓大舅和韓二舅正在院子裏納涼說話,聽見老娘的動靜不對趕緊進去,一進屋就瞧見老太太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正在轉圈圈。

韓二舅嚇的一激靈,忍不住往哥哥後面躲了一下,探出腦袋問:“娘,這是誰惹您老生氣了?您要打誰啊?”

“打那該殺千刀的。”韓老太殺氣騰騰的一敲炕沿:“我問你們,玉瑤她後娘是哪個村的人?叫啥來著?”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有些發懵:“不是說是他們隔壁李家村的,後娘叫李翠茹。當時成親的時候我們還去看了一下,回來和您說過這事來著。”

“這就是了。”趙大媽坐在旁邊點頭:“你去年沒少和我嘮叨這事,所以這名我一聽就對上了。”

韓大舅和韓二舅有些納悶,看著臉色凝重的三個人,忍不住問道:“到底什麽事啊?”

“什麽事什麽事?去年你們足足去了一年到底是怎麽瞧的人?”韓老太都氣瘋了,自己女兒統共就留下了這麽兩滴骨血,不過是松懈了半年功夫,就差點讓人給賣出去。

“李翠茹和她娘,要把玉瑤賣給個不能人道的廢物。”韓老太的吐沫星子都噴韓大舅臉上了,手裏的笤帚疙瘩也抽了過去:“你不是說看著那女人對孩子很好,所以不用總去了嗎?你是不是為了躲懶編瞎話?”

韓大舅捂著屁股冤枉的直跳腳:“真不是我編瞎話,老二也去了,您也去過一回,那女人瞧著是對孩子挺好啊。”

韓二舅看著自己親娘氣的腦袋都快冒煙了,趕緊貼墻溜過來問趙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趙二便把今天去縣城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這可比剛才三言兩語的總結可詳盡多了。

這回別說韓老太更冒火了,就兩個舅舅都怒氣沖沖,恨不得現在就沖到土橋村去。

趙大媽把聽到的事說了,過去拉住了韓老太的手:“土橋村離著咱這遠,你家一個自行車不夠騎,我讓老二把我家那輛也推過來了。”

韓大媽抹了把眼淚,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

趙大媽拍了拍她後背,示意趙二跟著自己走,把這屋留給他們娘三商量。

**

韓老太等趙大媽走了以後忍不住痛哭了一場,一邊哭一邊和兩個兒子罵殷大成:“當年你姐姐多漂亮的一個人,十裏八鄉就沒有不喜歡她的。我想著她人剛強,性子直,又習慣當家做主,我怕她嫁到有婆婆兄弟又多的人家會起沖突,想著給她找一戶人口簡單的人家。”

韓老太抹著眼淚後悔的直哭:“當時媒婆說土橋村殷家有合適的,我帶著你姐去瞧。其實我一去就沒相中,雖然沒兄弟也沒娘,但是家裏太窮了,就那一個破土房,還有個病歪歪的老公公。你姐說土橋村地好,看殷大成長的不算差又老實,就同意了。”

“我當初就不應該讓她自己做主。”韓老太後悔的直拍大腿:“要不是嫁到土橋村她也不會年輕輕的就沒命。要是我不同意嫁,也不會有挨千刀的後娘要賣了我外孫女……”

“殷大成個沒良心的,我閨女給他蓋了房子自己沒了,他怎麽舍得讓他的婆娘糟踐我的心肝兒啊!”

老娘哭的兩個舅舅也心酸,娘三抹了把眼淚定下了主意:明天天一亮就去土橋村。

如今是夏天,早上四點來鐘天空就泛白光了,韓老太一晚上就沒怎麽睡實,外面剛有些亮光就起來了。自己做炕上尋思半天,打開炕上的櫃子摸出來一個手絹,裏面有一包錢。她沒看那些零碎的,把最大的一張十元的拿出來,裝在了自己縫在褲子裏面的口袋裏。

另個兒媳婦也知道殷家的事了,聽到東屋有動靜都起來了,趕著天亮前蒸好了饃饃,煮了玉米面粥,切了鹹菜。等娘三個吃完以後,大媳婦又拿油紙給包了一包幹糧。

這會兒過去指定是要打架的,亂哄哄的估摸著中午也吃不上飯,自家帶兩個饃饃總不至於空著肚子,畢竟等回來還得騎幾個小時的車子。

看著兒媳婦收拾,韓老太突然開口了:“你趙大媽說玉瑤她後娘在村裏改造,那和兩個孩子還是住一個屋檐下,把兩個孩子放狼窩裏我不放心。我今天帶老大老二過去不單單是找殷大成和李翠茹算賬,還準備把兩個孩子接回來。”

兩個兒媳都楞了一下。

韓老太看著兩個兒媳婦說道:“我炕大,到時候兩個孩子跟我睡,吃的我管,不用你們操心。你們也大了,孩子也多,要是對這事有什麽不樂意的,就去問村長要塊地,直接蓋房子分出去也行,免得家裏鬧哄哄的吵架。反正你姐姐就這兩個孩子,我不能看著不管。”

大兒媳回過神來連忙笑道:“娘,看你說的,就兩張嘴的事,咱家不至於吃不上飯。再說玉瑤玉磊都是招人疼的孩子,接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生氣。”

二兒媳也連忙說道:“二虎常和我說他是大姐帶大的,我要是不讓他管他不得和我翻臉啊。”

韓老太欣慰地看著兩個兒媳,自己總共就這三個兒女,兩個兒媳都挺通情達理,沒想到那個最老實的女婿反而是個禍害。

韓老太坐上老大的自行車,後面跟著老二,娘仨人早上五點多就騎車穿過縣城直奔土橋村。進村的時候都上午九點多了,殷大成在地裏幹活,李翠茹剛掏完村裏所有廁所,正在牛棚把牛糞清理到一起。

韓家三個人氣勢洶洶地進村了,頓時有不少村民駐足。以前韓家沒少往土橋村來,村裏人雖然沒怎麽和他們說過話,但都認得他們的。一見韓家來人了,頓時有看熱鬧的跟著,還有給指路的:“李翠茹在牛棚呢。”

韓老太跟著閨女轉過一回,知道村裏的牛棚在哪裏,大步流星的去了。到那的時候正好趕上李翠茹剛把所有牛糞收拾完堆成了一堆,想著這些也攢了有一個月了,可以單獨堆肥了。

李翠茹一手搭在鐵鍬棍上,一手正拿著搭在脖子上的破毛巾擦汗,就感覺腚上挨了重重的一腳,頓時一個踉蹌往前撲倒,一腦袋紮進了牛糞裏。

來跟著看熱鬧的幾個媳婦婆子頓時笑的前仰後合的,韓老太猶不解氣,彎腰把剛才李翠茹用來鏟牛糞的鐵鍬撈手裏,照著李翠茹的屁股就一頓拍。

村長聽見吵吵鬧鬧的聲音趕緊喊人過來,這一瞧了不得,李翠茹滿頭滿身的牛糞,韓老太正拿大鐵鍬在拍她。

嚇的村長趕緊過來按住鐵鍬,好言好語地哄道:“大娘,韓大娘,差不多行了,別鬧出人命來臟了您的手。”

韓老太拍了五六下也累了,朝著從牛糞堆裏爬出來的李翠茹狠狠地吐了她一臉吐沫:“挨千刀的黑心腸,敢賣我外孫女,老天爺怎麽不打雷劈死你!”

摸著自己臉上身上掛的牛糞,李翠茹嚎的比被宰了還慘:“你們還有完沒完了?是,我是起了黑心思了,我是壞人,我是想把殷玉瑤賣了換錢。但這不是都被她攪和了嘛!人家就瞧了她一眼,她把我們這一群人全都給告了,我娘被抓去縣裏坐牢,我被罰在村裏勞改,殷玉瑤還拿板子揍了我一頓,打的我差點下不來炕。我這屁股剛好,你又拿鐵鍬拍我一頓,你們還有完沒完了?你們家還有誰要揍我,趕緊一起打死我得了,我這沒法活了。”

韓老太聽說外孫女拿板子把她打了,頓時神清氣爽:“玉瑤不愧是我外孫女,對你這樣的人就不能手軟!”

跟著村長來的村民們陸陸續續都圍了過來,一看是韓家人來了,立馬又看熱鬧的小夥子朝後面的殷大成喊了一聲:“大成,你岳母家來人了。”

殷大成正納悶呢,自己岳母李老太被抓到縣裏後一直沒啥消息,李家這些天也沒來人,這時候突然來幹啥?

正在想著,就見兩個健壯的身影直奔自己而來,殷大成定睛一看,來的居然是殷玉瑤的兩個舅舅。登時嚇的他轉身就跑,可他身體素質還真比不過兩個小舅子,韓老大和韓老二沒兩分鐘就把他追上了,一人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兩人圍起來揍他。

自打殷玉瑤的事出了以後,殷大成只是面上被人嘲笑,但是平心而論身體上沒受什麽委屈,甚至因為厭煩了李翠茹不再讓她管家後,自己吃的比以前還飽了。

可這回不一樣了,殷玉瑤兩個舅舅的拳頭就像鐵錘一樣砸在他的身上,直打的他腿腳踉蹌後背發疼。

殷大成捂著胸前腚上就挨了幾腳,捂著屁股又覺得面部一陣劇痛,混亂中他感覺鼻子熱熱,伸手一抹一看全是血。

村裏其他人不管,殷家本家的長輩看不過去,連忙過去攔著,又喊村長幫忙。

村長這邊剛勸好了韓老太,就看到那邊殷大成被打的滿臉桃花開了,頓時頭大的趕緊喊了兩個人一起過去勸,好說歹說算是把人擋住了。

殷大成這會兒倒是機靈了,見有人幫忙當著,他也顧不上身上疼,轉身就往村長家裏跑。韓大舅和韓二舅跳著腳還想揍,給村長急的焦頭爛額的,一轉頭瞅見蔡愛國了,連忙喊他:“愛國,你趕緊去縣裏把玉瑤叫回來勸勸她姥姥和舅舅,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蔡愛國應了一聲,趕緊跑回家騎車,沒想到剛到村口就遇到了殷玉瑤姐弟倆騎車回來了。

蔡愛國松了一口氣,把事情大概一說,也顧不上多講,趕緊帶她到了毆打現場。

殷大成跑的看不見人了,韓家兩個舅舅雖然還是很生氣,但是沒有可以動手的對象。雖然他們也很恨李翠茹,但是不好意思去踹一個女人。再說,就那滿臉滿頭牛糞的樣子,他們也下不去腳。

正亂著,只聽蔡愛國的大嗓門遠遠地喊了一聲:“玉瑤玉磊回來了!”

這一聲仿佛天籟之音啊,一瞬間村長都覺得自己幻聽了,自己剛讓蔡愛國去找人,這才幾分鐘就把人找回來了?

村長順著聲音一看,果然見到一個騎車的女孩挺像殷玉瑤,他見狀趕緊去扶四處找棍子還想動手的韓老太,哄著她往出走:“玉瑤回來了,你看那是不是玉瑤來了?”

正說著,殷玉瑤和殷玉磊已經到跟前了,殷玉磊跳下車撲過來一把抱住韓老太的腰,眼睛立馬眼淚汪汪的:“姥姥。”

韓老太心疼的直哭:“哎呦,我的小心肝啊。”

玉瑤停下車也過來叫了人,韓老太氣的拿手直拍她:“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去和我們說一下?你我昨晚知道這事心疼的要挖出來一樣。”

殷玉瑤有些尷尬地摟住老太太,不知道咋解釋。

原主的記憶和情感她確實是全部接收了的,但是她同時也有自己獨立的性格秉性,她雖然知道外婆一家一直對原主和弟弟很上心,但是她習慣一個人處理事情,壓根就沒想到求援的事。

再加上後來到縣城租房、回來賣房、去市裏找工作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機緣巧合正好趕上就辦了的。就像玉磊說的,這半個月的好事比以前他六年經歷的都多,她忙的壓根想不起來別的事。

昨天晚上她睡覺前倒是想到得去和外婆家打個招呼說搬家的事,還想著等這周五去交了稿子後,周末帶玉磊去一趟,沒想到外婆一家先聽到風聲殺到土橋村來了。

韓老太一手抱著一個哭的無比傷心,殷玉瑤知道老太太不僅僅是心疼她和弟弟,這是也想起原主的娘來了。

好容易把老太太的情緒安撫住了,村長撓了撓頭,試探著問道:“玉瑤也沒落腳的地方,不如先去我家歇歇,你們也說說話。”

“沒有落腳的地方是怎麽回事?”韓大舅的臉色瞬間變了,怒氣沖沖的又要找殷大成:“他是不是把兩個孩子攆出家門了?”

“不是!不是!”村長趕緊按住了韓大舅,生怕他一生氣再打人:“我和大隊長做主幫忙給殷大成和殷玉瑤分家了,西屋分給玉瑤了,她娘的撫恤金也都給兩個孩子了。前一陣兩個孩子搬縣裏去租房住了,就把西屋賣給隔壁老蔡家了。”

說到這,村長想起來問殷玉瑤:“對了,你今天回來是有事?”

“是!”殷玉瑤笑容滿面地說道:“我現在在省出版社駐咱南德辦事處上班,領導給我預支了工資和糧票,革委會又開會討論了我和玉磊的情況,把我們租的那個小院低價賣給我了。我這次回來是遷我和玉磊的戶口的。”

韓老太震驚地看著殷玉瑤:“你找到了市裏的工作,還在縣城買了房?”

“是的,姥姥!”殷玉瑤摟住了小老太太,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頭:“你外孫女厲害吧。”

“你可太厲害了。”韓老太忍不住笑了起來,又回頭叫兒子:“你看咱玉瑤多出息。”

兩個舅舅心裏也跟著高興,剛才的暴怒和不滿都不見了,都笑呵呵地看著殷玉瑤。

村長見狀這才徹底放心了,剛才已經動過手了,現在又知道玉瑤過的好,應該不會再打人了。就這娘三打人的架勢,他可真怕自己村裏出命案啊。

村長趁著氣氛好趕緊帶人去村委辦手續,把其他人攆走回去幹活。殷玉磊見了姥姥和舅舅也把找小夥伴的念頭拋到了腦後,拉著姥姥的手給她唱自己新學的歌。

韓老太趁著這個時候把玉瑤和玉磊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玉瑤臉色還有點發白,但是磊兒小臉肉嘟嘟的,看著倒比上回胖了一點點,心裏這才放心。

村長把各種材料給弄好蓋上章,一會兒殷玉瑤回去的時候路過大隊蓋個章就直接能回縣裏落戶口了。

殷玉瑤的手續辦完了,兩個舅舅和外婆也歇的差不多了,連喝了幾口水後韓老太覺得餓了,讓兒子拿出餅子自己先啃兩口墊墊肚子。

殷玉瑤見狀挽住了她的手:“走,我帶姥姥和舅舅去縣裏看看我和玉磊的新房子。”

“我本來還想把你們倆接回韓家莊住呢。”韓老太都想好晚上和外孫女睡一個炕了,沒想到泡湯了,不過想了想她又笑了:“不過你們有了自己的房子,比跟著我住強。”

她轉過頭,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向後山山坡:“你娘在地下知道,也就放心了。”

殷玉瑤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原主和玉磊沒了娘,老太太也沒了閨女,一樣的傷心人。

“老大啊!”韓老太忽然把兒子叫跟前,指了指山頭說道:“等明年清明,你問咱村借上驢車,再喊幾個本家親戚,咱把金鳳的棺木挪回去。這村裏往後也沒金鳳的親人了,把她一個人留這我不放心。”

韓老大沒馬上答應,而是看向了玉瑤、玉磊姐弟倆。

玉瑤倒是無所謂,玉磊想了想也點頭:“娘以前說過,後悔嫁這麽遠了,見姥姥一面都費勁。我想我娘肯定是願意搬回家的。”

“那就這麽定了。”韓老太站了起來,轉頭看了眼村長:“你沒意見吧。”

村長苦笑,你們都定了我還能有什麽意見,這又不是我家的墳。再說了,現在新社會了,也不興祖墳不祖墳的了,清明連紙都不讓燒了,埋哪兒不是埋啊。

村長搖了搖頭:“等回頭我囑咐一聲殷大成就行了。”

頓了頓,村長想起剛才殷大成被打的頭破血流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估計殷大成也不會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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