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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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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顧笙六點前回的家, 喝了酒身上沾上了酒味,她就先去洗了澡。剛從浴室出來,傅辭就回來了。

顧笙擦著頭發出來, 她手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但結了痂,吹頭發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太方便。加上現在已經進入了夏季, 她幹脆就沒有吹。

傅辭進門看到後,拉著顧笙進了衛生間, 幫她吹幹了頭發。

傅辭給她吹頭發的時候動作都十分的輕柔,每次修長的手指從她的發間穿過時,都舒服讓她想睡覺。

顧笙閉上眼,幹脆享受起來。

吃飯的時候,顧笙把跟沈時域見面的事告訴了傅辭,其實主要是想問一下他關於投資的意見。

不過, 雖然傅辭給了她一張不限額的黑卡,但投資的錢顧笙用的是自己的,她事先跟傅辭說了這一點。

“你想出錢投資給沈時域?”傅辭聽到這句也有些意外。

顧笙點頭:“你覺得行不行?”

傅辭看著顧笙, 他沒說行或者不行,而是道:“透露你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

“藍焰會所, 和他有些關聯。”

顧笙驚訝的張大嘴:“藍焰會所是沈時域開的?”

再多的傅辭沒有說,低頭把手上剛剝好的蝦放在了顧笙的餐盤裏。

顧笙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沒聽到傅辭的回答也沒有在意, 一個人念叨起來:“藍焰會所如果是沈時域開的話,那我投資他不是賺大了?”

畢竟藍焰會所在悅城可是有名的銷金窟, 圈子裏的二代們幾乎都是去那裏。

哪怕藍焰會所不是沈t時域開的, 有他的投資股份,那也說明了他的眼光和能力。

“不過, 這樣的話我原本定的投資會不會有點少?”

“真沒想到,沈二少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等顧笙說了好一會兒回神後,發現自己碗裏的蝦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山。

她擡眼看向桌子,盤子裏的蝦已經空了,而傅辭面前的骨碟則被蝦殼堆成了一個小山。

傅辭剝完最後一個蝦,放在了顧笙的碗裏,然後用濕巾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指。簡單至極的動作,卻因為那雙過於好看的手而變得格外賞心悅目。

顧笙從來不是手控,但是這會兒她覺得自己突然有些是了。

修長如玉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微微突出的褐色青筋,線條漂亮。動作的時候,透出一種禁欲的張力。

顧笙收回視線,她看著碗裏幹凈的蝦肉,問傅辭:“你怎麽全給我了?”

剝了這麽久,他一個也沒有吃。

“你愛吃蝦,多吃點。”

顧笙怔楞了一瞬:“你怎麽知道我愛吃蝦?”

顧笙喜歡吃蝦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傅明川和她在一起一年都不知道她的這個喜好。因為她雖然愛吃,但討厭剝蝦殼,所以大多情況下她都不吃。

雖然市面上有單獨賣的蝦仁,但顧笙十分的挑剔,她不喜歡那種機器處理過的,甚至服務生手剝的她也不吃。

不僅挑制作方式,還挑剝蝦殼的人。

小時候是施月剝給她吃,施月去世後,顧笙其實就很少吃了,因為沒有人給她剝蝦殼了。偶爾她自己會剝,但也僅限幾個,她不喜歡那種油膩感。有時候姜瑜會給她剝,但次數也不多。

所以,她在外面很少吃蝦,也沒有人知道她喜歡吃蝦。沒有想到,傅辭竟然會知道。

顧笙看向傅辭,眼底好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看起來像是頗為感動。

“朝夕相處這麽久,要是沒有這點觀察力的話多少有些失職。”

傅辭說的淺淡,但還是讓顧笙的心裏生出了那麽一絲愧疚。傅辭為她做的挺多的,相反,她好像並沒有為傅辭做過什麽。

看出顧笙心裏的想法,傅辭溫聲道:“快吃吧,等會兒口感要變差了。”

顧笙點了下頭,然後把碗裏堆得滿滿的蝦全都吃光了。

翌日早上,在傅辭出門上班前,顧笙主動的提出幫他系領帶。

“我來幫你打吧。”

“好。”

顧笙選了一條紅棕色的條紋領帶問他:“這條怎麽樣?”

傅辭點頭:“聽太太的。”

顧笙拿著領帶站在了傅辭的面前,她腳上穿的是拖鞋,沒有高跟鞋的加持下,傅辭一米八七的身高十分的有距離差,她踮著腳才把領帶繞在傅辭的脖頸。

然後仔細的調整著長度,開始打結。

傅辭低頭看過去,顧笙纖長的睫毛蓋住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神色認真的幫他打著領帶。

但她似乎並不太擅長,接連打了好幾次都沒打好,又拆掉重來,然後一張白嫩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紅。

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

顧笙昨天晚上萌生這個念頭的時候還專門去學了一下領帶怎麽打,看著明明挺簡單的,怎麽她今天一上手怎麽都打不好啊?

太丟臉了,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傅辭目不轉睛的盯著顧笙變幻的表情,薄唇微微上揚。然後,他擡手握住了顧笙的手,寬大的手掌貼著她的手背,帶著她動作緩慢的打了結。

因為沒有對著鏡子,打的有點歪了,但是剛好可以讓顧笙來調整。

“可以嗎?”

傅辭的手已經松開,但顧笙還能感覺到手上微涼的觸感,帶來細微的顫栗。她盡力的忽視這種感覺,把註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領結上。

她仔細的調整了一下,隨後往後退了一步撤開:“好了。”

接著又補充一句:“很好看。”

今天傅辭穿的是一件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裝,平常他的領帶大多是暗色,鮮少有今天這種略微亮眼的顏色,給他原本的清冷禁欲感增加了一分濃麗。

再配上那張讓人嫉妒的臉,嘖。

顧笙出神的想,傅辭長的本來就很犯規了,再穿的這麽好看,也不知道會招惹多少狂蜂浪蝶。

然後,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升騰起了一絲危機感。

“……”

等傅辭走後,顧笙在衣帽間待了大半個小時,一直在練習打領帶。

下午,顧笙依舊窩在畫室畫畫。上次網友許願的畫,她前幾天已經畫出來了,po在了微博上,立馬收獲了一堆誇誇。

【救!太好看了吧!】

【還原度百分之二百啊,比描述的畫的還要好。】

【啊神仙太太!】

【我也要許願,太太看看我!】

【……】

顧笙當時看底下評論的時候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她們會叫自己太太,總不能這些網友猜到她結婚了?

對此,顧笙還認真思考了一番。

大大這個稱呼她是知道的,或許,叫太太的意思是比大大厲害一點?

越想越覺得可能,顧笙轉頭把自己的新發現分享給了姜瑜。

顧笙:【怎麽樣,我說的對不對?】

姜瑜:【……】

姜瑜不混畫圈,確實也不懂這些稱呼,但也覺得還挺可愛的。

姜瑜:【繼解鎖傅太太的稱呼後,恭喜你又解鎖了新稱呼。】

顧笙:【她們的評論真是太有意思了,叫我太太也好好聽。】

顧笙開心的和姜瑜分享著微博上網友的小段子,最開始的時候她重新拾起畫畫是因為無聊,想要找些事情做,但是現在她已經逐漸的發現了樂趣,並且開始熱愛上了。

她立下豪言壯志:【等我之後畫的多了,我就辦個畫展。】

姜瑜:【門票收費嗎?】

顧笙想了想:【別人收不收還不知道,但你終生免費,感動嗎,姜小魚。】

姜瑜:【感動的快哭了[jpg]】

……

顧笙現在畫的是評論區另一個網友的留言,一個人魚少年。留言大概的描述了外貌特征,其餘的則是顧笙自己發揮。

她看到評論的時候,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一個漂亮的人魚擱淺在海灘上的畫面,身後是漆黑的泛著波光的海面,頭頂是一輪皎潔的圓月。

甚至,她還補充出了一個故事背景。

因為想法很清晰,所以顧笙下筆的時候格外的利索,一筆筆的勾勒幾乎都沒怎麽思考,很快就畫出了基礎的輪廓。

但是,到了後面填充的時候,逐漸的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比如人魚少年下面是漂亮的魚尾,上身當然也是半裸著,身材肯定要好。不能太誇張,也不能太瘦弱,要在脆弱的美感中找到一種平衡。

她就淺淺的勾勒出了腹肌,畫的時候參考的是傅辭。可能是腦海裏想著傅辭,以至於越往後面畫,畫到臉的時候好像似乎也和傅辭有點像……

顧笙看著面前的畫,輪廓其實和傅辭不一樣,但是眉眼間又透出那麽一絲相像,再加上這張畫的形態,就有些……

顧笙翻出一張畫紙蓋在了上面,心虛的假裝無事發生。

沒一會兒顧笙出了畫室,決定看看顧錦玉淒慘的現狀緩解一下心情。有姜黯禮出手,她現在已經處在了半封殺的狀態。

倒也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但是以顧錦玉的心氣,她怎麽可能願意縮在尾巴在那一畝三分地裏發展,所以顧笙還挺想看她要怎麽蹦跶的。

沒想到的是,說曹操,曹操到,顧笙剛想起顧錦玉,這邊她的電話就打來了。

顧笙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側靠著,手撐著臉。面前的電話還在震動,她姿態慵懶的看著,沒有接。

讓她想想,顧錦玉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準備求饒?她應該還沒膽子大到專門打電話來罵她。

電話響了又斷,斷了又響,在來電顯示快要停止跳動的時候,顧笙點了接聽。

“顧笙,你媽的那本琴譜在我這裏。”電話接通後,顧錦玉立時開口道。

顧笙原本慵懶的神色瞬間變得一冷,她坐直了身子:“所以?”

顧錦玉提出琴譜,肯定不可能免費送給她,至於目的顯而易見。

“我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要是想讓我放過你,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顧笙冷聲道。

“你!”顧錦玉沒有想到自己的要求還沒有提,顧笙竟然就直接拒絕了,聲音忍不住拔高:“顧笙,你是真的不想要你媽的琴譜了嗎?”

“行,那我給你個機會,見面談,你要是能打動我,或許我會改變主意。”

“在哪見?t”

顧笙頓了兩秒後道:“我家,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

說完不給顧錦玉繼續談判和拉扯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顧笙確實想要琴譜,但是她不能直接把目的暴露的太徹底,不然顧錦玉一定會拿這個來拿捏她。並且,琴譜雖然重要,但她也不願意因為這個就放過顧錦玉。

比起那個承載著回憶的琴譜,她更想要顧錦玉被打壓的擡不起頭。

顧笙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隨後起身回了臥室。

五十分鐘後,顧錦玉按響了門鈴,顧笙去開的門。隨後,她返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顧錦玉則是站在單人沙發旁邊。

兩人的位置和上次顧錦玉來的時候如出一轍。區別是那時候顧錦玉還是繼女的身份,現在已經變成了真的顧家小姐。

顧笙坐在沙發裏,看向顧錦玉:“東西呢?”

顧錦玉從包裏拿出了琴譜,顧笙確認了一下確實是她媽媽的那本。

她伸手:“給我。”

顧錦玉拿著琴譜的手卻往身前一收,開口道:“還是那個條件,我可以把東西給你,只要你放我一馬,我保證以後我都不會再跟你作對。”

顧錦玉頓了下咬著牙又道:“上次的事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是被人挑撥的,是傅夢瑤恨你,是她想要對付你,所以想出的這個辦法,我只是提供了照片而已。”

“你以為我會信?”

“我說的是實話,那件事就是傅夢瑤主謀,我頂多只是個從犯,為她提供了照片。況且你都已經打壓我這麽久了,我現在一個戲都接不到,你也該放過我了。”顧錦玉急切道。

“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不是你咎由自取嗎?我之前就警告過你了,是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顧錦玉咬著牙:“我現在知道錯了,我拿琴譜跟你交換,只要你後面放過我。”

“不可能。”顧笙毫不猶豫的拒絕,隨後看著她冷聲道:“我可以考慮讓你蹦跶的更久一點,但是放過你,不可能。”

“顧笙!”

顧錦玉慌了,她沒想到顧笙態度竟然這麽堅決,瞪大眼道:“你是不想要這本琴譜了嗎?”

“琴譜給我,我可以考慮對你睜只眼閉只眼。要是不給我,那你就等著被徹底封殺吧。”

“你!”

顧錦玉想著顧笙說的兩種可能,她哪一種都不想選。她咬著牙,狠狠道:“那我也把話放在這裏,你如果不答應,我就毀了這本琴譜,一把火直接燒幹凈,讓你這輩子再也得不到!”

顧笙眉眼間透著冷意:“一本琴譜就想換這麽多,你臉是不是太大了點?”

“那你是不答應了?”

顧笙定定的看著顧錦玉,吐出三個字,“不答應。”

“好,希望你別後悔!”顧錦玉捏著琴譜轉身就要走,下一秒就看到兩個人出現,堵在了門口。

“東西不留下,你今天別想走。”身後傳來顧笙的聲音。

顧錦玉捏緊手裏的琴譜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顧笙,沒想到她竟然會來這麽一手。

“顧笙,你真無恥!”

“跟你學的,彼此彼此。”

顧笙勾起唇角,伸手:“所以,東西你是自己給我,還是你想用搶的?”

顧錦玉看向顧笙的眼裏透過一抹狠意,揚手就想要把琴譜給撕了,顧笙眼睛驟然一縮,好在她雇傭的人身手好,見狀立馬上前扼制住了顧錦玉的動作。

兩個人一個鉗制住顧錦玉,另一個從她手裏搶回了琴譜。

“顧小姐。”

矮一點的女生把東西遞給顧笙,顧笙站起身去接。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人發出了一聲慘叫,顧笙下意識的加快動作去拿琴譜,顧錦玉卻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另半邊。

顧笙心臟一跳:“顧錦玉!”

但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顧錦玉就已經用力一撕,在她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嘩啦”一聲,紙張被撕裂的聲音在屋子裏回響。

一切發生的太快,時間在這一刻像是靜止了。

被撕碎的紙頁飄飄灑灑的落下,露出後面顧錦玉那張寫滿憤恨的臉。

“既然你不答應,那你也別想得到東西!”

顧笙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看已經被鉗制住的顧錦玉,“哪只手撕的就把她的哪條胳膊卸掉,把人丟出去!”

被雇的兩個人自覺失職,不發一言的執行了顧笙的命令,卸掉了顧錦玉的胳膊。痛喊的叫聲格外的清晰,很快又恢覆了平靜。

人都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了顧笙。她看著地上的碎片,蹲下身一點一點的撿了起來。

明明是盛夏的天氣,她卻感覺到周身有些冷。

-

傅辭回來的時候,顧笙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擡腿過去,視線掃過看到了茶幾上被撕毀的東西,似乎是一本譜子。

他想起,顧笙的媽媽施月似乎是一個很出色的鋼琴家,而顧笙也是從小學鋼琴。

傅辭微微垂著眼收斂了視線,彎腰動作輕柔的把她抱了起來。不過,顧笙似乎睡得並不熟,在他剛碰到她的時候,顧笙就醒了。

顧笙擡手揉了下眼,“現在幾點了?”

傅辭放下她,看了眼時間:“剛六點半。”

顧笙用了幾秒清醒過來,隨後道:“今天我沒讓張嫂過來,晚飯我們要自己解決了。要出去吃嗎?還是點外送?”

“煮面吧,你想吃嗎?”

顧笙點頭:“可以。”

“炸醬面還是湯面?”

顧笙思索了兩秒:“想吃湯面,酸湯肥牛面。”

“好。”

傅辭進了廚房,顧笙沒好意思讓他自己忙活,也一起去幫了忙。

她手上的傷早就已經好了,現在只剩下淺淺的痕跡,所以洗菜什麽的她都可以做了。

熱氣騰騰的面出鍋後,倆人很快在餐廳落座。

“好香啊。”

顧笙用筷子夾了面嘗了一口,除了有點燙以外完全挑不出毛病,既開胃又鮮香。

她真是越來越喜歡傅辭做的飯了,口味都快被養刁了。

吃飯的過程中,顧笙都和平常沒有什麽異樣,傅辭也沒有問她桌上那本譜子的事。兩個人閑話著家常,吃完了這頓晚飯。

之後傅辭去了浴室洗澡,顧笙則去了客廳,拿去那本被撕爛的琴譜回了臥室,放進了床邊的抽屜裏,關上。

她垂著眼,臉上看不出情緒。

浴室裏,傅辭想起那本譜子,微微皺起了眉。

半夜,傅辭被低低的啜泣聲吵醒,他打開床頭的小燈,轉頭看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

是顧笙在哭,閉著眼睛,眼淚不斷的從眼角滑落,像是被夢魘住了。

傅辭蹙著眉叫她:“笙笙。”

顧笙被推醒,睜開眼的一瞬間,她張著嘴大口的吸著氣,像是一個溺水的人。

剛從夢境中醒來,顧笙花了好幾秒才逐漸恢覆意識。心臟在急速的跳動,夢裏不安的情緒還留在胸口。

顧笙撐著手坐起來,感覺臉頰上有些濕意,擡手一摸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我、我這是怎麽了?”

傅辭眸色深邃:“你剛才夢魘了。”

顧笙回想起了夢裏的畫面,心口處還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樣。

傅辭抽出紙巾給她擦著臉上的濕潤,顧笙把發絲掖在耳後,接過紙自己擦著眼角。

看她還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傅辭手掌放在她的後背輕拍著安撫。

過了好一會兒,顧笙緩過來一點,“我沒事了,你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坐一會兒,等下再睡。”

傅辭凝視著顧笙的臉,伸手把她拉進了懷裏:“要不要抱一會兒?”

說的是問句,卻在開口的時候直接做了行動。傅辭抱著顧笙,輕拍著她的後背,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細微的顫抖。

顧笙回抱著傅辭的腰,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她此刻的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著,沒能平覆。

良久,感覺顧笙身體放松後,傅辭輕輕的松開她,看到她已經閉上眼睡著了。

他動作小心的把顧笙放平床上,卻發現她依舊睡得不安穩,睡夢中眉頭都還在蹙著。

傅辭伸手緩緩的把她的眉頭撫平,關上燈後,朝著顧笙的方向側躺著輕拍著她的肩膀。

這一晚傅辭幾乎沒怎麽睡,睡夢中的顧笙似乎在害怕著什麽,只要他一停,她就會像是要進入到夢魘當中。

一直到了破曉的時候,才勉強休息了一段時間。

顧笙不知道這些,但是看到傅辭微微有些疲倦的臉,還是有些歉意。

“對不起啊,昨天吵醒你了,讓你沒睡好。”

傅辭搖頭:“不用道歉。”

顧笙不知道能做什麽,只好又主動的幫傅辭打了領帶,好在這一次比上次打的要好t。

晚上要睡覺的時候,顧笙點了香薰。香薰有改善睡眠的作用,希望可以睡的好點。

然而,半夜的時候她又因為夢魘被傅辭叫醒了,醒來的時候眼角一片濡濕。

顧笙撥著淩亂的頭發到耳後,看向傅辭輕扯著嘴角:“我又吵醒你了。”

“我睡不著,去客廳找個電影看,你繼續睡吧。”說完,顧笙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傅辭給拉住了。

“我也睡不著,一起吧。”

顧笙看著傅辭,默認了他的話。倆人一起出了臥室,在客廳裏開了幾盞小燈,找了個電影播放。

電影放的什麽顧笙根本沒有看進去,倒是傅辭好像看的很認真。

看了半個多小時,又或者一個小時,關了電影,兩個人重新回了臥室。但是,顧笙沒有半點睡意。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想起夢裏的畫面。

她坐起身,大口的喘著氣。

“吧嗒”一聲,小燈被打開,傅辭跟著坐起了身。

顧笙側著臉躲避他的視線:“別開燈……”

小燈被關上,屋子裏重新陷入黑暗,只有一點點從窗簾縫隙裏透出來的光。

傅辭的掌心輕貼在顧笙的臉頰,拇指溫柔的替她擦掉了眼角的濕意:“要親會兒嗎?嗯?”

顧笙轉頭看他,黑暗中其實看不到什麽。她睫毛輕顫了一下,沒有說話,然後輕輕的……點了下頭。

她很喜歡傅辭的親吻,此刻她也需要他的親吻。

傅辭手捧在她的臉側,低頭吻了上去。微涼的唇瓣相貼,柔軟間變得灼熱。

兩人呼吸交-纏,傅辭的吻細密而深沈,在她的口中攻池掠地,探索著每一個角落。

黑暗中什麽都看不到,其餘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顧笙逐漸沈溺在了這個吻裏,腦海裏再也想不起來其他,只憑著本能回應。

互相的追逐,舔-舐,呼吸變得灼熱。

良久,顧笙微微喘息著靠在傅辭的胸口,原本就紅潤的唇現在格外的濃艷。只是黑暗中,沒有人能看見。

傅辭抱著顧笙,把她整個人包裹在懷裏,大掌在她的後背輕撫。

“好些了嗎?”

顧笙輕輕的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傅辭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那本譜子,是你媽媽留下的嗎?”

顧笙頓了幾秒,聲音帶著回憶:“嗯,是我媽媽手寫的琴譜,裏面好多都是她自己編的曲子,她是個很優秀的鋼琴家。”

顧笙想著抽屜裏安靜放著的琴譜,那裏面的曲子是施月彈得最多的,也是她小時候聽的最多的。

很多時候施月練琴,小小的她就乖巧的坐在一邊聽。

“我媽媽總說我天生就適合學鋼琴,聽著鋼琴曲的時候不哭也不鬧,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比她還要出色的鋼琴家。”

或許是今天氛圍正好,又或許是剛才的那個吻太纏綿,此刻讓顧笙生出了幾分傾訴欲。

“我不到三歲的時候就跟著我媽媽學鋼琴了,但是小時候我太嬌氣了,經常練琴練得手指疼,忍不住哭,有時候一邊彈一邊掉眼淚。我媽媽總是心疼我,舍不得我吃苦,也嚴厲不下來逼著我練琴,我就這麽邊玩邊學,倒是也彈得還不錯。”

“六歲的時候,我媽媽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表演鋼琴獨奏,這是她非常想上的一個舞臺,得知可以獨奏消息的時候,她特別開心,帶上了我一起去看她的演奏……時間有點久,我其實記不得太多了,但是還是能記起她當時坐在臺上演奏的那種自信和驕傲。演奏完後她還說,以後如果我也能來這裏表演鋼琴獨奏,她一定要坐在第一排觀看。”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七歲的時候,施月意外去世了,就在顧笙生日的前一天。

而她當時出門,是為了給她取生日禮物,一架專門為她定制的鋼琴。

“我總是在想,如果那時候不是我過生日,或者沒有那架鋼琴,我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了?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

“甚至,現在連她留下來的琴譜我也保護不好。”顧笙聲音裏帶著細微的哽咽。

施月的意外去世對顧笙的打擊很大,從那以後,顧笙再也沒有彈過鋼琴。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她繼續學習鋼琴,可能現在也已經成為了一個出色的鋼琴演奏家。

這件事一直是顧笙的心病,而這次顧錦玉當著她的面撕壞了那本琴譜,又勾起了她心裏最痛的角落。

如果她做的再好一點,計劃再周密一點,或許琴譜就不會壞了。如果當初不是她過生日,或者她能攔住施月不讓她出門,或許她就不會死。

可她一件都沒有做到,琴譜壞了,她媽媽也永遠的離開了。

淚水滾落,帶著灼熱的熱度浸濕了傅辭的衣襟。

“和你沒關系,意外誰都沒有辦法預料。”

“她送你鋼琴是承載著她無限的祝福,不應該因此成為了你的束縛。”

“聽你的描述,你媽媽很愛你,她一定不希望你因為她的死而怪罪自己,她如果知道的話,該會多難過。”

顧笙眼睫輕顫了一下,她擡眼看向傅辭,朦朧的視線裏只能看到他隱約的輪廓。

“在去給你驗收鋼琴的路上,她一定滿含喜悅。可能還會想著你收到禮物時的表情,她的臉上應該還帶著笑。”傅辭看著眼前的夜色,聲音縹緲。

“意外誰都無法預料,她不會怪你,你也不應該怪在自己頭上。”

“她一定希望你平安快樂。”

“真的嗎?”顧笙聲音輕顫的問著傅辭,眼眶蓄著淚。

這麽多年,她一直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的想,如果不是她要過生日,如果那天施月沒有自己出門去取,如果那天她多纏著施月一會兒讓她晚點出門,如果那天……

千千萬萬的可能裏,只要她做了任何一件,也許就能避開那場災禍,那她媽媽就不會死。

她知道是意外,沒辦法預料,可是,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怨怪自己。

總是一遍遍的想,要是當時她沒過生日就好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傅辭輕聲說著,卻帶著深沈的重量。

顧笙眼底的淚滾落,一滴又一滴。

“當時你只有七歲,只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的年紀,不要這麽苛責自己。沒有人會怪你。”

“你媽媽不會怪你,你也不應該怪自己。現在你也不是聖人,無法預料到所有的情況……”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傅辭輕聲的說著,顧笙一直在哭,後來哭累了,慢慢的睡著了。

黑暗中,傅辭註視著顧笙許久,然後輕輕的掀開了被子。然後憑借著對環境的熟悉繞到了另一側,“噠”的一聲拉開了抽屜……

早上,傅辭做好了早餐後離開了公寓,顧笙還沒醒,他沒有叫她。

今天龐清開車過來接的傅辭,他坐在後座,擡手微微捏了捏眉心,再擡眼的時候已經恢覆了往日的從容矜冷。

“有件事要你去辦。盡快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去一趟奧地利。”

“找一架十八年前在金色大廳用來演奏的鋼琴。”

“不管什麽代價都買回來。”

“明白。”龐清立時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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