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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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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秦牧話音剛落,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驟然崩塌……

秦牧躺著厚厚的雪層上,睫毛輕顫, 慢慢睜開眼睛。

天也是白茫茫的,秦牧撫上自己的心口, 感受著它脆弱的心跳,他現在的身體說一句千瘡百孔都不為過,連夢裏的千分之一都不及。

這場夢境太真實了,就是三年前那天場景的重現, 秦牧醒後只覺恍如隔世,甚至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夢。

他靜靜躺了片刻,直到耳邊傳來白雲飛的聲音,像是連接了現實和夢境, 秦牧的大腦受到刺激,陡然清醒。他撐著覆滿雪花的地面, “噌”地坐直身體。

他明白了,這就是歸墟當中的陰陽!

如果說之前的碧水潭是為了指引真正的歸墟,那麽歸墟也會如同碧水潭一樣,有一陰一陽正反兩面。

碧水潭是用外界環境制造了陰陽平衡的兩個空間, 那歸墟就是利用人的記憶,重現自己的執念。

歸墟不需要你去改變未來,而是要你重回過去, 過去擺在面前,相當於給了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對於秦牧來說, 他人生巨變的開始就是那次的選擇, 倘若他選擇了見死不救,是否代表他遺棄了現實, 是否他會沈浸在那場五皇子的美夢裏,永遠不會再醒來呢?

一念之差,一念陰陽,原來這就是歸墟的玄妙之處。

適才白雲飛在前面與那群冒牌鮫人纏鬥時,真正的鮫人也陸陸續續醒來,他們看清攻擊白雲飛的東西後,先是楞了一瞬,然後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立刻沖上前去幫白雲飛的忙。

場面再度混亂,白雲飛手裏的劍砍得劍刃都翻卷了,忽而她身後撲來一個鮫人,白雲飛猛然撤開身體,在雪地上翻滾兩圈後才停下來。

她以劍撐地,身後的烏發滑落胸前衣襟上,隨著她急促地呼吸起起伏伏。

趁喘息的空檔,白雲飛打量著前面打作一團的鮫人們,真正的鮫人族頭發雪白,魚尾極為漂亮,但攻擊力微乎其微,冒牌鮫人們一掌下去就血肉模糊,滴滴答答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看著觸目驚心。

白雲飛只停息一瞬,正打算繼續往上沖時,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

白雲飛一驚,直接揮劍向後砍下,動作幹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結果她的手腕在半空中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截住。

“白女俠饒命吶。”懶散的聲音分外熟悉。

白雲飛定睛一看,秦牧居然醒了,白雲飛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了,她直接手指一松,劍倏得掉在雪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白雲飛眼神亮得出奇,她直接拉起秦牧的手,驚喜道:“你終於醒了!”

十指相貼,白雲飛指尖的溫熱順著秦牧的手指流入他四肢百骸,勾起一陣酥麻。

秦牧看著白雲飛的眉眼,心底的情緒翻湧,瘋狂生長,再也壓制不住。

他眸色極其認真,反手拉著白雲飛將她抱在懷裏。

就在剛才那一刻,秦牧突然想通了,甚至他還應該感謝始作俑者,或許這一路顛沛流離都是為了讓他遇見白雲飛。

就算是再給他千萬次選擇的機會,秦牧百死不悔。

白雲飛徹底楞住了,她呆呆地任由秦牧抱著,秦牧將腦袋輕輕置在她的肩頭,白雲飛聽見秦牧輕聲道:“謝謝你。”

聲音微不可聞,一陣風就吹散了。

秦牧的手臂緊緊環著白雲飛,越收越緊,像是要把白雲飛融入骨血,白雲飛甚至都隱隱喘不上起來。

但她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一塵不染地雪地,冰川剔透,茫茫冰原仿佛被世界遺忘了一樣。

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t她和秦牧,良久,白雲飛緩緩擡起了手,抱住了秦牧勁瘦的腰肢。

天地浩大,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在雪裏相擁,發絲緊密纏繞,宛若神仙眷侶,就是世間最頂級的畫師也無法描繪其風采意境。

當然,前提是忽略掉前面的打打殺殺。

阿瀅發絲淩亂,狼狽地躲開致命一擊,不經意地一撇,她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都什麽時候了,那兩個人類居然還在那卿卿我我。

阿瀅氣得要死,直接朝白雲飛他們怒喝:“你們能挑個好時候嗎?”

這一叫瞬間把白雲飛的神叫了回來,她一楞,隨後推搡著秦牧,連連道:“你能挑個好時候嗎?先救人啊!”

經歷過好幾次被抓包的時候,白雲飛的臉皮已經逐漸變厚,甚至連害羞的紅暈都透不出來了。

秦牧被白雲飛極其堅決地推開,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他一松手,白雲飛立刻轉身,頭也不回飄飄然就要走,又是一副翻臉不認人的樣子,秦牧咬了咬牙,像提小雞仔一樣,一把揪住白雲飛的後衣領。

白雲飛蹦跶兩下掙脫不開,於是她使勁倒騰著兩條腿,拖著秦祖宗往前走。

秦牧見白雲飛如此執著,狹長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充滿不可置信,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套路嗎?

白雲飛拖著秦牧走了一段路,她扭頭指給秦牧看地上那群莫名多出來的人,還是和秦牧明確分工,兵分兩路,她去救人,秦牧想出去的辦法。

秦牧看白雲飛一心救人,他冷哼兩聲,再一次忍了下來,抱都抱了,遲早他得讓白雲飛給他個說法。

白雲飛見秦牧終於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有種安撫住熊孩子的欣慰,她不再多言,沖到前面去救阿瀅他們。

秦牧見白雲飛走遠了,這才懶懶散散地蹲下查看,他打量著這群人身上的傷口,已經潰爛,流出的血色黑色的,看上去像是被什麽有毒的動物給抓的。

秦牧掃了一眼前面指甲奇長無比的墨綠色鮫人,心下了然,看來那就是傷口的來源了。

這群人應該也陷入了夢境之中,進入歸墟需要煢,他們應該也是剛剛才到這個地方的。

秦牧淡淡地打量這群人,忽而身後傳來一聲虛弱但清潤的聲音,“五弟。”

秦牧回頭,只見秦景舟臉色蒼白,就像一朵易逝的雪花,太陽一出來就要融化了。秦牧一頓,隨即站起身踱步來到秦景舟面前,俯視著他,說:“你居然能醒過來。”

因為秦牧自己陷入過夢境,他自然知道醒來的條件是什麽,此刻看著秦景舟清俊病弱的模樣,心裏對他的排斥當即減弱了幾分。

說話間想,秦牧對秦景舟伸出手。

秦景舟一怔,很快朝秦牧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將手搭著秦牧手上,順著秦牧的力道站了起來。

秦牧拉起秦景舟後立馬松手,他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徑直轉身,繼續向那群人來歷不明的人走去。秦景舟看著秦牧的動作,眼眸微動,也跟著上前。

白雲飛在前面擡劍擋住一個鮫人,猛然旋身側踢,腿擡得又高又直,瞬間把鮫人踹倒在地。

白雲飛站直後目光警惕地盯著慢慢聚攏的冒牌鮫人們,手臂都在微微發顫,她快支撐不住了。

這個鬼地方半點內力都施展不出來,她現在只有劍招,卻沒有內力支撐,就如同空中樓閣。再加上鮫人族戰鬥力低得不忍直視,白雲飛還得分心救人,她現在分身乏術,一個頭兩個大。

秦牧擡眸,見白雲飛漸漸落了下風,他反而越來越冷靜,大腦飛速運轉,歸墟,鮫人,正反,願望,秦牧慢慢把這些東西連成線,回想起之前鮫人長老說的話,秦牧靈光一現,猛然出聲道——

“停手!他們就是你們!”

這話讓所有人都楞住了,不約而同扭頭看向秦牧。

秦牧大步流星跑上前去,“他們就是你們想變成的自己。世間萬物皆有所求,鮫人也不例外。因為經歷過人類的屠殺,你們希望自己變得強大,在你們的願望裏,你們希望自己不再有漂亮的外表,而是擁有強悍的戰鬥力。”

說著,秦牧慢慢張開手指,煢安靜躺在他的手心裏,白璧無瑕,“執念,選擇,願望,這就是歸墟的秘密。”

這種說法太過玄妙,別說作為親歷者的鮫人們,就連白雲飛也難以相信這種玄而又玄的說法。

鮫人長老激動得眼尾泛紅,他大喝道:“不可能!”就憑秦牧的三言兩語,怎麽讓鮫人們相信這些冒牌貨居然是他們想成為的自己,那他們千百年來被逼得背井離鄉,豈不都成了笑話?

這個世上最難證明的東西就是你說的是真的,秦牧知道自己這個想法過於離奇,但是他並不認為它是錯誤的。

面對鮫人們的質疑,秦牧依舊保持冷靜和理智,說:“你看地上其他還沒清醒的人類,他們現在還在歸墟鑄造的美夢之中,或許對於我們人類而言,無法勘破本心的代價是永遠留在夢裏,而對於你們鮫人,代價就是直面你們的另一面。”

白雲飛聽著秦牧的話,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夢境,她過去沒有想改變的事情,所以歸墟只能創造一個新的環境新的身份,讓白雲飛選擇。

她沒有父母,夢裏父母對她千好萬好,呼應著她內心深處的渴望,瞬間讓她忽略了那些不合理之處。

還有秦牧,想到這兒白雲飛有些心虛,她悄悄瞥了一眼秦牧,想起夢裏和他成親,他如饑似渴朝她撲上來,白雲飛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但白雲飛不知道的是,正因為她心境純明,無怨無悔,才能最快從夢裏掙脫出來。

秦牧不知道白雲飛那詭異的眼神是怎麽回事,他假裝看不見,握著手裏的煢,秦牧忽而有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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