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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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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箭

“小心!”

白雲飛來不及多想,猛地上前將秦牧推開。

然而這一推,她自己卻暴露在箭頭之下,白雲飛感覺時間的流逝放慢了,冷箭離她咫尺之遙,她瞳孔驟縮,甚至已經看到了箭頭上泛著不祥的寒光。

突然,秦牧攬住了她的肩頭,白雲飛只覺天旋地轉之際,耳邊傳來秦牧的一聲悶哼,兩人隨即栽倒在地。

白雲飛這時才看清秦牧的樣子,他右肩中了一箭,皮肉翻卷,入骨三分,大片血漬頓時將白衣暈染開,最糟糕的是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秦牧本就身中劇毒,此刻又中了不知什麽的毒藥,白雲飛感覺自己手都在哆嗦,她竭力扶秦牧站起來,顫抖著唇瓣道:“秦牧你沒事吧。”

秦牧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臉白的和死人一樣,他視線已經模糊,強撐著說了一句,“往山下跑。”之後便兩眼一黑,徹底陷入了昏迷。

“秦牧!秦牧!”看著秦牧往地上載,白雲飛嚇得唇色褪盡,急忙拽住他大喊。

然而秦牧讓白雲飛快跑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後方的樹叢當中竟又冒出一大批蒙面人,人數遠超之前的那一撥,手中都拿著箭弩。

“放箭!”

伴隨為首之人一聲令下,萬箭齊發,猶如瓢潑大雨般密密麻麻向他們二人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白雲飛急得心臟快跳出來了,經脈裏湧動不息的內力被她一瞬間匯聚,攬著秦牧的腰提氣而起,就像是一陣輕飄飄的風,轉眼間便躍出數十米外躲開箭雨,隨即跳到樹叢當中,瞬間消失不見了。

為首之人見狀一把撤下覆在臉上的黑布,是個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瞪大雙眼驚訝地看著這一幕,踏葉無痕,瞬息千裏,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又怎能相信這樣的輕功來自一個不過雙十年華的小姑娘呢?

他將手負在背後,沈著臉吩咐道:“搜搜那戶木屋。”

數十餘人聞言一頷首,收起了箭弩從腰後抽出彎刀,浩浩蕩蕩地破門而入。

接近晌午,空氣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熱浪,夏蟬叫得撕心裂肺。

房子不大,而且陳設簡單,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搜完了。

其中一蒙面人恭敬垂頭,將手中之物交給了領頭人,“老大,你看。”

他的掌心裏赫然是秦牧之前給白雲飛的蓮花紋玉佩。

那領頭人拿過玉佩,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溫潤沁涼的玉。

“老大,怎麽辦?”這蒙面男子上前一步出聲詢問。

“情況有變,你速速傳信給皇城,說五皇子身邊還有高手相助。”說罷領頭人咬了咬牙,想起那位吃人不吐骨頭的性子,當即決定道:“通知澧城守將,下令嚴查出城之人,絕不能讓五皇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其餘人跟我去山下守著,放火燒山!”

“是!”一聲聲叫喊驚得山雀撲騰翅膀,拍得樹葉窸窣作響。

另一邊,白雲飛時刻謹記著秦牧的話,背起他馬不停蹄地往山下沖。感受到秦牧越來越微弱的氣息,她咬緊牙關,再一次卯足了勁地跑。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總算是遠離了那塊山頭,來到一片曠野,金黃色的熱浪滾動,繞著田畝潺潺流淌著溪流,無垠的麥田一直伸展到天邊。

“哇,小女娃好俊俏的輕功啊。”

白雲飛原本全神貫註背著秦牧逃路,耳邊卻突然響起這道蒼老的聲音。

如此神鬼莫測的身法,白雲飛心神一緊,踩著麥穗足下輕旋,隨即提劍向後砍去,那道人影卻虛虛晃晃瞬間消失在原地。

隨手將劍甩在身後穩穩落地,她扶著秦牧的肩頭輕輕將他放在地上,隨後直起身眉目淩厲道:“前輩何以縮頭縮腦呢?”

白雲飛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身後,輕輕一點白雲飛的脖頸側的穴,將她定在原地。

吾命休矣!

白雲飛如此突兀地被點了穴,她心一抖,簡直是欲哭無淚,早知道她就不說話了。

“嘿嘿嘿,小女娃,你的小夥伴好像快死掉了。”

白雲飛背對著秦牧和那個神秘人,徒勞地張了張嘴,發現連話也說不出了,只能幹瞪著眼傻站在原地。

“哦,忘記了,你不能動。”

白雲飛只見一個老頭t自顧自地跳到她面前,衣衫襤褸,滿頭白發紮成一個不倫不類的小髻,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此刻笑嘻嘻地看著她,像一個八九歲的幼童。

“小女娃,你怎麽一直瞪著我啊,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廢話!

看樣子此人並不是和剛才那群人一起的,見事情似乎有轉機,於是白雲飛更用力地瞪著這個怪老頭。

陳老頭兒此刻來了興致,撚著自己的白須,眼睛骨溜溜一轉,眼下這個小女娃著實有趣,他快無聊死了,可得好好找點樂子消遣消遣。這般想著,他出手一點,快得只能看見殘影,解開了小女娃的啞穴。

白雲飛只覺這道力直直穿過她的穴道,激得身後的麥穗都輕輕晃動兩下。

她此刻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能說話了,立馬掛上了標準的假笑,語氣真誠道:“前輩武功這麽高,晚輩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得以一見。”

“哎呦你這女娃,臉變得夠快啊,我問你啊,你剛才跑什麽呢?”

白雲飛聞言仔細瞧這老頭的神情,見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於是心思一下活絡起來,頓時紅了眼眶,珍珠一般的淚珠欲落未落,語氣淒然道:“前輩,實不相瞞,我與哥哥自幼父母雙亡,從小相依為命,如今好不容易日子過得富裕了些,誰成想卻遭了山匪。”

說話間,兩顆淚珠如期而至,順著白雲飛光滑細膩的臉蛋劃出兩道晶瑩,“如今哥哥危在旦夕,求前輩救他一命,我兄妹二人必然感激不盡。”

陳老頭吧咂著嘴,“你這小女娃古靈精怪的,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你那哥哥中的那種毒,豈是尋常山匪能有的?”

白雲飛聞言臉色一頓,心知此計不成,於是又生一計,目光澄澈地看著那老頭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群人是誰,又為何要追殺我們,我只是怕您與他們是一夥的,這才想試探您一二,那不知前輩尋上我們二人所為何事呢?”

說到這兒,陳老頭頓時變得愁眉苦臉,苦哈哈道:“我太無聊了,想找人陪我玩兒。”

“那好說啊前輩,您給我解開穴道,我陪您玩兒啊!”白雲飛眼波流轉,心想先解開穴再說。

那陳老頭聞言拍著手掌,“好啊,說好了,你可得陪我玩兒。”說話間已然出手解開了白雲飛的穴。

終於能動了!

白雲飛松了一口氣,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直接去扶躺在地上的秦牧,繼續道:“前輩,你看我哥哥現在還那個樣子,我怎麽能安心陪你玩兒呢?要不你救救他吧,這樣就有兩個人陪你一起玩兒了,這樣多好。”

陳老頭撓了撓腦袋上的白發,皺著眉頭道:“你怎麽不逃跑呢?這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呵呵。

她就知道,這老頭武功神秘莫測,性格卻著實惡趣味,他給她解穴,估計就是因為覺得她會跑,這樣他就又能抓她一次,這就是陪他玩兒。

呸!

白雲飛心裏這樣想著,面上的表情卻無比惆悵,“前輩,我怎麽會跑呢?我一向說話算話的。”然而她耗得起,秦牧卻耗不起了。

白雲飛微微擡頭,見那老頭還是一臉苦惱的樣子,她不再央求他,轉而說道:“前輩,那您要不坐一會兒,我先救我哥哥,再陪您玩兒,若是有人來您可要趕走他們哦,不然我死了誰陪您玩兒。”說話間她已經扶著秦牧坐好,伸出手死死握住了身體外的半截箭,隨即深吸一口氣,一狠心將箭頭拔了出來。

“哇你這小女娃,這麽拔出來要是止不住血他就真完蛋了。”陳老頭本來還在苦惱他的計劃落空,沒想到一轉眼她就將那箭拔了出來,現在這小娃娃們都這麽心急的嗎?

白雲飛現在滿眼滿心都是秦牧的傷勢,才沒空搭理他。

箭頭拔出的那一瞬,黑色的血跡噴湧而出,他半邊白衣都染了血,秦牧無意識地皺了皺眉,便再沒了反應。

白雲飛如墜冰窖,心不斷下墜,但是思緒卻無比清楚,她手下動作飛快,將隨身攜帶的止血藥粉一股腦撒在那駭人的傷口上,隨後利落地扯下一截衣袖將傷口包紮住按壓片刻。

陳老頭說完話就一下跳到白雲飛身邊蹲下,“嘿嘿,我幫你吧!”說罷,陳老頭直接盤腿而坐,將秦牧隨意地扯到他身前。

“餵你小心點。”白雲飛心急地叫道。

她眼睜睜看著秦牧被拽過去,隨即那老頭手腕翻轉化為掌貼在秦牧的背脊之上,運功而起,浩瀚磅礴的內力一瞬間翻湧,掀起一陣氣浪,以他和秦牧為圓,周圍的麥穗紛紛被沖倒。

白雲飛被沖擊得後退兩步,隨即穩住身形,駭然地看向那老頭,他那似深海一般內力沖進秦牧的體內,源源不斷地註入秦牧幹涸的經脈之中,一寸寸撫平秦牧體內叫囂的毒素。

良久,秦牧肉眼看見的狀況轉好,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還是多了幾分人氣。

白雲飛終於安心,這次真心實意地勾了勾嘴角,喃喃道:“前輩真不似凡間之人。”

這一遭她也消耗良多,只不過憑著救秦牧的信念一直支撐著,這下見秦牧得了救,驟然放松,身子一軟,竟然也撐不住在這曠野之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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