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VIP]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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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VIP] 64
陸懷泉生病了, 而且快死了？
楊沛雲想象不到，明明那晚他還那麽用力地鉗著自己的手腕，這才幾日不見, 怎麽就到快死的地步了呢。
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轉身的腳步已經越來越快，雲歡和巧安二人正在詢問船票的價格，再一轉頭, 人已經往回跑了。
巧安急道：“姑娘？”
楊沛雲猛地站住, 隔了一點的距離, 卻也沒有回去，只是裙擺被她越發用力地掐出褶皺。
“對不起巧安……”她道，“我必須回去看一眼。”
真也好假也好，她都必須親眼看看，才能安心。
巧安見她渾身都在抖，攔住了準備上前的雲歡：“我知道了。”
“去吧姑娘, ”巧安說, “我們在驛站等你。”
楊沛雲沖她們點了點頭，轉身去尋了個車夫，便馬不停蹄地往京城趕去。
會是陷阱嗎？
回程的路上, 她還在想, 會不會是陸懷泉裝病, 為了逼她回去？
不不，她又搖頭否認, 本身自己能夠離開就是他的授意, 怎麽可能多此一舉呢。
說不定是京中近來事變, 為了計謀放出的假消息呢。
但越是這麽想，楊沛雲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距離京城越來越近，她心都快跳出來。
回到陸府的時候，她可以在街頭停車付了錢，然後一點點靠近。
陸府門口堆了很多人，哭天喊地的，楊沛雲心裏咯噔一聲，面色突變，差點就要倒了。
“妹妹！妹妹！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楊沛雲：？
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她強撐起一口氣，仔細看去。
竟都是認識的人，林家那邊的周氏抱著她不到四歲的奶孩子，還有大房那邊的李氏三人，正撲在陸家緊閉的大門口將門拍得震天響。
“林若浮！你開門啊！”李氏就全然沒有周氏那麽溫和，怒罵的聲音整條街的人都聽得分明，“你良心狗肺！自己親哥哥都眼睜睜看著不願意搭救！林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你給我開門！”
楊沛雲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見她們二人只言片語，也能猜出林家怕又是惹了什麽麻煩要陸懷泉解決，眼下無人應答，竟當街撒起了潑。
將兩位平時眼高於頂，富貴作態的夫人逼成這樣，只怕這次林家真是要栽倒了。
楊沛雲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神色突然難看。
陸懷泉那人最講顏面，即便是拒絕也會用更體面的方式，鬧成了這樣都沒現身，難道他真的……
沒等楊沛雲多想，那邊陸府大門打開，陸玠鐵青著臉，他是向來混賬慣了，可不講什麽顏面禮數，照著兩位嫂嫂胸口就是一腳，直將二人踹出一丈遠。
“滾！”他厲聲道，“若浮與林家關系已斷，再敢過來，我便叫人打斷你們的腿！”
“你們陸家見死不救，喪盡天良！”李氏很快爬起來，指著陸玠鼻頭就是一句叱罵，“難怪你們兒子心事堆積，病重不起，我看就是虧心事做多了！沒幾天活頭了！”
一句話，讓陸玠瞬間變了臉色，他咬牙道：“把這兩個瘋婦給我扔遠點！”
李氏被掐著往外丟時，還在不停地咒罵：“陸懷泉那廝！活該早亡，我家大爺若是沒得救，他也必須一道跟著下地獄！”
楊沛雲就躲在樹後，望著被扔出去的周李氏二人，眸色越發深沈。
她望了眼敞開的陸府大門，陸玠尚在門口，像是被氣狠了，捂著胸口喘氣。
陸家人向來體面風光，今日倒是被全街的人都看了笑話，何曾這般狼狽過。
楊沛雲剛想上前，又記起此刻的自己已葬身火海，侯府中喪幡只怕都未摘下，腳步頓了頓，往院子後面繞去。
西苑位於侯府後方，雖不知陸懷泉此刻病重，加之之前大火，人現在還在不在西苑了……
她望著陸府高聳的院墻，覺得有些高看自己了，左右看了看，也沒找到能墊腳的東西，嘆了口氣。
怎麽辦呢。
楊沛雲苦惱地想，難道真的要從正門偷偷進嗎？
但是萬一要是被發現了，可怎麽解釋……
“姑娘？”
楊沛雲正沈思著，聽聞擡頭，楞住：“青葉？”
青葉此刻正蹲在院墻上，俯視著她，見真是她，面帶無奈地嘆了口氣：“您怎麽回來了呀……”
他家公子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她離開。
楊沛雲囁嚅：“我、”
青葉身子一輕，便從墻上跳了下來：“方才稟報，說有人在侯府四周鬼鬼祟祟，幸而我來看了一眼t，不然被老爺的人察覺，就……”
他話說到一半，覺得對方應該不願提及別院中的那段記憶，僵硬轉移道：“姑娘回來，是想做什麽？”
楊沛雲仔仔細細打量著他。
青葉一直隨身服侍陸懷泉，如今見他面色憔悴，一看便是好幾日都沒休息了，心底又沈了沈。
“我，我聽聞兄、陸大人病重，”她不自然道，“想著回來看一眼，究竟是真是假。”
見她這樣，青葉在心裏重重嘆息。
陸懷泉說她心中只有世俗偏見，根本容不下自己。
真的嗎？青葉想，他怎麽這麽不信呢。
“是真的，”青葉語氣嚴肅道，“公子自從回京之後，日夜操勞，沒幾日就高燒暈倒了，這些日子裏一直沒有好轉，全靠名貴藥材吊著一口氣。”
“太醫說是因為心病，公子才不願意醒來。”
最後一句話，也提醒的太過明顯，楊沛雲抿了抿唇，直將唇瓣咬得毫無血色，指甲掐緊掌心，靠著稀薄的疼痛來讓自己頭腦清醒。
“我…”她想說什麽，又不知該如何說。
青葉見狀：“姑娘想做什麽，盡管吩咐好了。”
他明明比楊沛雲高上許多，但站在她面前，卻總有一種仰視她的低微感：“公子數次吩咐我，要緊要處理姑娘的事。”
楊沛雲揪起裙角，青葉跟在陸懷泉身邊，就連博弈的技巧都學會幾分。
她一路趕來，本就擔憂，一直搖擺不定的內心更是在他說完這些話後土崩瓦解，潰散成漫天的愧意和擔心。
“我想去看看他，”楊沛雲低聲道，“你能幫幫我嗎？我，我不想被舅舅他們發現。”
不如說，在陸懷泉病倒，藥石無醫之後，青葉就在等著這句話呢。
心病心病，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要怎麽喚醒陸懷泉，拯救他的了。
青葉緊繃了數日的心，終於稍稍松了口氣，他輕笑：“當然。”
*
回到陸府已經接近傍晚，青葉等林若浮等人去吃晚膳的功夫，將醫師侍從全都找了個借口調了出去。
被青葉帶著落入西苑時，她擡頭的一瞬間，睜大了雙眼。
據巧安和雲歡所說，中秋時的那場大火將整個西苑都燒得徹底，下人們用了半日時間才將大火撲滅，整個院子破爛不堪，但如今看來，眼前景色較之記憶並無分別。
甚至花圃開得比之前還要妍麗，只是陸懷泉之前親手打的秋千確實沒了。
裏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被完美地重新覆刻了出來，楊沛雲內心震撼，但也記著此次的目的，剛想往陸懷泉的院子走，卻被青葉喊住。
“姑娘，”青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那個…公子他現在，住在東寧院中。”
自從決定放楊沛雲離開，陸懷泉回京之後便一直住在東寧院，雖說被大火燒過，楊沛雲的東西全都沒了，但他下令將房間覆原，他住在裏面，就好像回到了曾經二人依偎的時光。
後來陸懷泉病重，林若浮也沒將人亂動，任由他睡著。
楊沛雲聽罷沒什麽反應，掉了個頭走回自己的院子，吩咐青葉：“你在門口守著吧，若是有人來你想辦法提醒我一聲。”
她推開屋門，這裏的一切熟悉到好似別人口中的火災根本沒存在一般，她只是平常地回家，那些扭曲又荒唐的記憶全都是一場妄念。
可是當她推開門，聽見屋中傳來濃重的喘息，她上前兩步，望見床榻上躺著的人影。
陸懷泉本就俊朗瘦削，此次病重，他整個下顎線條越發硬朗明顯，整張臉都沒什麽肉了，臉頰都快凹陷下去，能看得出來真的是昏迷了很久，面色青白，眼眶下卻透著燒紅的緋色，他喘不上氣一般微微啟唇呼吸，呼出的氣息將整個屋子都燒得炙熱。
楊沛雲不敢置信，短短幾日沒見，他活像換了個人，狼狽脆弱，好像下一秒呼吸就要停滯。
她走上前，伸手輕飄飄貼在他臉側。
滾燙，像捧著一汪溫泉池水，燒灼她的手心。
楊沛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張嘴，眼淚卻率先掉下來。
決定離開的這幾天，楊沛雲想了很多。
她想問陸懷泉，是不是真的那麽不想自己做他的妹妹，為此不惜舍棄她，甘願離開她。
想問陸懷泉，是不是真的決定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他抱著林瓊芳的時候，心裏在想的是什麽呢？
有沒有一瞬間想起在他懷中，拼命抱著對方不肯松手的她呢？
但此刻見到陸懷泉，楊沛雲什麽都問不出口了，因為也沒人可以回答他。
陸懷泉昏迷時仍舊緊皺的眉頭，他夢到了什麽？
他的心病又是什麽？
陸懷泉的困擾中，有沒有一點點，屬於她的位置呢？
眼淚無聲砸下，盡數落在他眉心之處，楊沛雲一邊顫抖，一邊伸手拂去他額上的淚。
少女的抽泣聲傳入層層疊疊的夢魘之中，迫使沈眠深處的人醒來，他張望著四周，卻只看得見渾濁的黑暗。
是誰在哭？落入他心間，成為滾燙沸騰的落雨，砸在他身上，幾乎快要將他殺死。
“阿兄……”
原本嬌蠻的聲音如今滿是破碎惶恐，一聲一聲的，讓他懸心吊膽。
“我害怕……”楊沛雲不住抽泣道，“我害怕，你起來好不好？”
少女的祈求，永遠是他刻在心底的夙願，即便前路滿布荊棘，即便前方天昏地暗。
楊沛雲伏在他身上抽噎，卻沒望見身下的陸懷泉，在她無休止的眼淚中，慢慢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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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安急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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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巧安……”她道，“我必須回去看一眼。”
真也好假也好，她都必須親眼看看，才能安心。
巧安見她渾身都在抖，攔住了準備上前的雲歡：“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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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陷阱嗎？
回程的路上, 她還在想, 會不會是陸懷泉裝病, 為了逼她回去？
不不，她又搖頭否認, 本身自己能夠離開就是他的授意, 怎麽可能多此一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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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是這麽想，楊沛雲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距離京城越來越近，她心都快跳出來。
回到陸府的時候，她可以在街頭停車付了錢，然後一點點靠近。
陸府門口堆了很多人，哭天喊地的，楊沛雲心裏咯噔一聲，面色突變，差點就要倒了。
“妹妹！妹妹！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楊沛雲：？
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她強撐起一口氣，仔細看去。
竟都是認識的人，林家那邊的周氏抱著她不到四歲的奶孩子，還有大房那邊的李氏三人，正撲在陸家緊閉的大門口將門拍得震天響。
“林若浮！你開門啊！”李氏就全然沒有周氏那麽溫和，怒罵的聲音整條街的人都聽得分明，“你良心狗肺！自己親哥哥都眼睜睜看著不願意搭救！林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你給我開門！”
楊沛雲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見她們二人只言片語，也能猜出林家怕又是惹了什麽麻煩要陸懷泉解決，眼下無人應答，竟當街撒起了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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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沛雲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神色突然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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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他厲聲道，“若浮與林家關系已斷，再敢過來，我便叫人打斷你們的腿！”
“你們陸家見死不救，喪盡天良！”李氏很快爬起來，指著陸玠鼻頭就是一句叱罵，“難怪你們兒子心事堆積，病重不起，我看就是虧心事做多了！沒幾天活頭了！”
一句話，讓陸玠瞬間變了臉色，他咬牙道：“把這兩個瘋婦給我扔遠點！”
李氏被掐著往外丟時，還在不停地咒罵：“陸懷泉那廝！活該早亡，我家大爺若是沒得救，他也必須一道跟著下地獄！”
楊沛雲就躲在樹後，望著被扔出去的周李氏二人，眸色越發深沈。
她望了眼敞開的陸府大門，陸玠尚在門口，像是被氣狠了，捂著胸口喘氣。
陸家人向來體面風光，今日倒是被全街的人都看了笑話，何曾這般狼狽過。
楊沛雲剛想上前，又記起此刻的自己已葬身火海，侯府中喪幡只怕都未摘下，腳步頓了頓，往院子後面繞去。
西苑位於侯府後方，雖不知陸懷泉此刻病重，加之之前大火，人現在還在不在西苑了……
她望著陸府高聳的院墻，覺得有些高看自己了，左右看了看，也沒找到能墊腳的東西，嘆了口氣。
怎麽辦呢。
楊沛雲苦惱地想，難道真的要從正門偷偷進嗎？
但是萬一要是被發現了，可怎麽解釋……
“姑娘？”
楊沛雲正沈思著，聽聞擡頭，楞住：“青葉？”
青葉此刻正蹲在院墻上，俯視著她，見真是她，面帶無奈地嘆了口氣：“您怎麽回來了呀……”
他家公子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她離開。
楊沛雲囁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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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說到一半，覺得對方應該不願提及別院中的那段記憶，僵硬轉移道：“姑娘回來，是想做什麽？”
楊沛雲仔仔細細打量著他。
青葉一直隨身服侍陸懷泉，如今見他面色憔悴，一看便是好幾日都沒休息了，心底又沈了沈。
“我，我聽聞兄、陸大人病重，”她不自然道，“想著回來看一眼，究竟是真是假。”
見她這樣，青葉在心裏重重嘆息。
陸懷泉說她心中只有世俗偏見，根本容不下自己。
真的嗎？青葉想，他怎麽這麽不信呢。
“是真的，”青葉語氣嚴肅道，“公子自從回京之後，日夜操勞，沒幾日就高燒暈倒了，這些日子裏一直沒有好轉，全靠名貴藥材吊著一口氣。”
“太醫說是因為心病，公子才不願意醒來。”
最後一句話，也提醒的太過明顯，楊沛雲抿了抿唇，直將唇瓣咬得毫無血色，指甲掐緊掌心，靠著稀薄的疼痛來讓自己頭腦清醒。
“我…”她想說什麽，又不知該如何說。
青葉見狀：“姑娘想做什麽，盡管吩咐好了。”
他明明比楊沛雲高上許多，但站在她面前，卻總有一種仰視她的低微感：“公子數次吩咐我，要緊要處理姑娘的事。”
楊沛雲揪起裙角，青葉跟在陸懷泉身邊，就連博弈的技巧都學會幾分。
她一路趕來，本就擔憂，一直搖擺不定的內心更是在他說完這些話後土崩瓦解，潰散成漫天的愧意和擔心。
“我想去看看他，”楊沛雲低聲道，“你能幫幫我嗎？我，我不想被舅舅他們發現。”
不如說，在陸懷泉病倒，藥石無醫之後，青葉就在等著這句話呢。
心病心病，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要怎麽喚醒陸懷泉，拯救他的了。
青葉緊繃了數日的心，終於稍稍松了口氣，他輕笑：“當然。”
*
回到陸府已經接近傍晚，青葉等林若浮等人去吃晚膳的功夫，將醫師侍從全都找了個借口調了出去。
被青葉帶著落入西苑時，她擡頭的一瞬間，睜大了雙眼。
據巧安和雲歡所說，中秋時的那場大火將整個西苑都燒得徹底，下人們用了半日時間才將大火撲滅，整個院子破爛不堪，但如今看來，眼前景色較之記憶並無分別。
甚至花圃開得比之前還要妍麗，只是陸懷泉之前親手打的秋千確實沒了。
裏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被完美地重新覆刻了出來，楊沛雲內心震撼，但也記著此次的目的，剛想往陸懷泉的院子走，卻被青葉喊住。
“姑娘，”青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那個…公子他現在，住在東寧院中。”
自從決定放楊沛雲離開，陸懷泉回京之後便一直住在東寧院，雖說被大火燒過，楊沛雲的東西全都沒了，但他下令將房間覆原，他住在裏面，就好像回到了曾經二人依偎的時光。
後來陸懷泉病重，林若浮也沒將人亂動，任由他睡著。
楊沛雲聽罷沒什麽反應，掉了個頭走回自己的院子，吩咐青葉：“你在門口守著吧，若是有人來你想辦法提醒我一聲。”
她推開屋門，這裏的一切熟悉到好似別人口中的火災根本沒存在一般，她只是平常地回家，那些扭曲又荒唐的記憶全都是一場妄念。
可是當她推開門，聽見屋中傳來濃重的喘息，她上前兩步，望見床榻上躺著的人影。
陸懷泉本就俊朗瘦削，此次病重，他整個下顎線條越發硬朗明顯，整張臉都沒什麽肉了，臉頰都快凹陷下去，能看得出來真的是昏迷了很久，面色青白，眼眶下卻透著燒紅的緋色，他喘不上氣一般微微啟唇呼吸，呼出的氣息將整個屋子都燒得炙熱。
楊沛雲不敢置信，短短幾日沒見，他活像換了個人，狼狽脆弱，好像下一秒呼吸就要停滯。
她走上前，伸手輕飄飄貼在他臉側。
滾燙，像捧著一汪溫泉池水，燒灼她的手心。
楊沛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張嘴，眼淚卻率先掉下來。
決定離開的這幾天，楊沛雲想了很多。
她想問陸懷泉，是不是真的那麽不想自己做他的妹妹，為此不惜舍棄她，甘願離開她。
想問陸懷泉，是不是真的決定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他抱著林瓊芳的時候，心裏在想的是什麽呢？
有沒有一瞬間想起在他懷中，拼命抱著對方不肯松手的她呢？
但此刻見到陸懷泉，楊沛雲什麽都問不出口了，因為也沒人可以回答他。
陸懷泉昏迷時仍舊緊皺的眉頭，他夢到了什麽？
他的心病又是什麽？
陸懷泉的困擾中，有沒有一點點，屬於她的位置呢？
眼淚無聲砸下，盡數落在他眉心之處，楊沛雲一邊顫抖，一邊伸手拂去他額上的淚。
少女的抽泣聲傳入層層疊疊的夢魘之中，迫使沈眠深處的人醒來，他張望著四周，卻只看得見渾濁的黑暗。
是誰在哭？落入他心間，成為滾燙沸騰的落雨，砸在他身上，幾乎快要將他殺死。
“阿兄……”
原本嬌蠻的聲音如今滿是破碎惶恐，一聲一聲的，讓他懸心吊膽。
“我害怕……”楊沛雲不住抽泣道，“我害怕，你起來好不好？”
少女的祈求，永遠是他刻在心底的夙願，即便前路滿布荊棘，即便前方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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