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VIP]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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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VIP] 25
事實證明, 陸懷泉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
天還沒亮，他正在院中看公文，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有雲歡的驚呼。
“姑娘啊，別跑那麽快！”
等他轉過身去，就見楊沛雲氣喘籲籲地站在陰影下，兩頰微紅, 望見自己時, 眼眸裏閃著細碎的亮光。
“兄長。”
她雀躍地喊著。
陸懷泉沈悶了一夜的心情, 豁然開朗。
他信步上前，將她額角汗珠抹去：“怎麽跑這麽急？”
楊沛雲自不能說，是因為她一整晚忐忑不安，睡不安穩，都等不到天亮就要來找兄長請安，生怕昨日的溫情只是一場玩笑吧。
她紅著臉撓了撓臉蛋, 沒有回話。
終於追上來的雲歡氣都喘不上, 見狀無奈道：“我都說了長公子沒有離開，親眼見著了，姑娘總算能安心了吧。”
楊沛雲：！
她臉漲紅一片, 轉過身氣惱道：“你說什麽呢！”
“不是嗎？”雲歡神經大條地抓抓腦袋, “姑娘跑這麽急, 我以為是怕長公子走了呢。”
“雲歡！”
羞惱至極的楊沛雲低聲呵斥。
陸懷泉好似沒聽到，並沒有什麽反應, 只是拉著楊沛雲的胳膊將她轉了一圈：“怎的不穿那件嫩綠色的。”
她今日穿著一身姜黃的衣裙, 料子上用絲線繡了蝴蝶花樣, 十分好看，但是陸懷泉好似不滿意, 雲歡見狀解釋道：“那件嫩綠的長裙布料有些厚，姑娘怕熱，便換了這身。”
楊沛雲才後知後覺想著，原來這兩日的衣裳都是陸懷泉替她準備好的。
他身為男子，眼光卻極好，楊沛雲今早看了，一排四五件的衣裙，件件都是頂好看的花樣顏色，就連用的布料都是最昂貴的。
“我還以為……”
陸懷泉聽見她小聲嘟囔，問道：“什麽？”
楊沛雲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都是從前舅母帶瓊芳姐姐來玩時，留在這的。”
陸懷泉聽罷，只覺得好笑。
“林瓊芳可沒有來過這。”
“啊？”
楊沛雲傻楞楞地擡起頭，茫然地望著他。
陸懷泉見狀，手又控制不住地癢，不過如今他不會再忍耐自己，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臉：“這處別院，只有父母同我來過，陸忻川都不知道這。”
“那些裙子，都是我親自選的，送到這兒來的。”
楊沛雲徹底懵了，她問：“為什麽？”
這麽事無巨細，就連衣服都要替她準備好？
為什麽？
陸懷泉想到前幾日在侯府，每每望見楊沛雲，她穿的那些個破爛。
灰撲撲的，連像樣些的布料都沒有，穿的跟個女使似的在侯府裏走來走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陸家要破產了。
林若浮給她準備了那麽多布料衣裙，也不知怎麽想的，跟個囤貨的倉鼠一樣盡數收起來，一件也不穿的。
他早看楊沛雲的衣櫃不順眼了，陸懷泉向來風雅，便是穿著也極為講究，自個在意的妹妹卻整日穿的難看，沒有這個道理。
送到這的裙子，都是他從淮繡坊的精致成品中挑選的，一共先看了幾套，是供她在這穿著玩的。
至於東寧院那些個破爛，他遲早要叫人扔了。
“往後我送什麽衣服給你，你便穿什麽。”
他不曾知道之前她與林瓊芳之間的嫌隙，不過知道了也沒關系，之前是他不曾在意，往後便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撞衫又如何，但凡是她喜歡的，看上的衣服，就算是穿在公主身上，他也會想辦法弄來。
“連衣服都不知道哪件好看的話，以後穿著便也由我來負責。”
啊？
楊沛雲震驚地想，陸懷泉不會是把她當成了個傻子吧。
衣服好不好看她當然知道，她不穿那些名貴的，不過是在避風芒而已。
她不是真的傻啊！
楊沛雲欲言又止，一度望著陸懷泉吞吞吐吐，不知該不該說明白。
陸懷泉見狀，輕輕挑眉：“怎麽，有意見？”
楊沛雲哪敢有，一下嚇得什麽都顧不上了，忙搖頭：t“不會不會，那，那就兄長說了算吧。”
見她小心翼翼，又隱隱有些不開心的模樣，陸懷泉輕笑了一聲。
這麽個小笨蛋，若是離了他可怎麽辦。
今日一早青葉就說了聖上要召他入宮，便想著用了早膳將人一塊帶回去。
楊沛雲還是頭一回單獨與兄長吃飯，雲歡布置好後，給她盛了碗蝦仁餛飩。
是楊沛雲最喜歡吃的點心，一整顆蝦仁包在餛飩皮裏，還加了飽滿鮮香的魚籽和姜末，用滴了香油的白湯煮出來，再撒上一把蔥花紫菜。
一口咬下，滿是彈牙的清甜。
之前在侯府，每日跟著舅母用膳，就算是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也規規矩矩，從不多食。
但是今日就他們二人，小廚房煮了一鍋，整整兩大碗，她與陸懷泉一人一碗。
海碗裝得滿滿登登，陸懷泉只吃了幾顆便停下動作，也沒催她，漱口後掏出了公文慢慢翻閱。
楊沛雲再怎麽喜歡，也吃不了這麽多。
吃了小半碗，肚子已經脹得厲害，她不喜歡浪費食物，皺著眉頭又挖了一顆要吃。
篤篤、
雙指彎曲，敲擊桌面的兩聲響。
楊沛雲條件反射地停了動作，擡眼望去。
“吃飽了就停。”
即便再心疼食物，也抵不過對陸懷泉的順從，楊沛雲乖巧地停了。
跟著陸懷泉走了一會，她才反應道：“要回去了嗎？”
“嗯，”他腳步不停，繼續往院門那走去，“一會我還有事，到了侯府你自己回去，我再讓醫師上門看看你的腿。”
其實昨日泡完藥湯，已經一點也不疼了。
楊沛雲望向身後的別院，滿眼不舍，卻沒有說什麽。
只是陸懷泉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都沒回頭便知道她的心思。
他背影那樣高大，說話的聲音卻輕輕的。
“喜歡以後可以常來。”
楊沛雲轉過頭，見陸懷泉微微偏了側臉，望著她道：“今日我有公務，先回去吧。”
方才淡淡的不舍和低沈一瞬清空，她上前走到陸懷泉身旁，與他並肩站著，重重點了點頭：“嗯！”
*
陸懷泉來的時候，順和帝正在作畫。
他聽見傳報，擡頭望了一眼，樂呵呵道：“來啦，過來過來，看看朕的畫。”
陸懷泉行了一禮，才走了過去。
順和帝脾氣溫和，愛好字畫，如今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整日就在養心殿裏寫寫畫畫。
只不過……
陸懷泉仔細看了一會，才開口道：“竹蘭講究一氣呵成，陛下的手不穩，這畫看著便失了水準。”
被他這樣說，順和帝也沒有生氣，只是搖頭道：“也就你敢這麽說朕的畫。”
他將畫卷收起，問道：“都察院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近兩年的記錄文書臣已經看完了，明日就去報道。”
順和帝嘆息：“反正你，朕是不用擔心了。不過朕還是想不通，為了一點小矛盾，得罪朝若公主，隱之，這可不劃算啊。”
“並不是小矛盾，陛下。”
陸懷泉神色認真道：“臣若是連妹妹都護不住，又如何能替陛下護住朝堂呢。”
“哈哈哈哈就你會說，”見他拿自己的名頭說話，順和帝也沒有生氣，反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過，這樣的你可比一年前看著像人多了。”
一年前瓊林宴一見，那時的陸懷泉霽月風光，俊美無儔，驚艷了在場所有人。
但那時的他太過完美，反而襯得那雙鳳眸疏遠無比，淡漠無邊。
此刻有了需要守護的人，有了跳躍的情感，反倒比那時還要順眼的多。
順和帝叫他來，也不過就是讓他看看自己的畫，他道：“去看看阿讞吧，得知你會去都察院，跟朕鬧了好大的脾氣，你去幫著勸勸。”
陸懷泉俯首：“是。”
離開養心殿，跟著帶路的太監，陸懷泉漫不經心地在宮內走著。
他時常入宮，經常是陪著順和帝作畫，或者就是輔佐太子李讞的課業。
李讞實際比他還年長兩歲，學問方面也並不駑鈍，只是脾氣實在暴躁，聽不進旁人的教導。
陸懷泉年幼時，作為太子伴讀跟著一塊學過一段時間，李讞覺得與他合得來，他的教導勉強能聽兩句。
咻——
還沒靠近弓箭場，就已經聽到箭矢的破空聲。
陸懷泉道：“你在這候著，我自己進去。”
隨行太監本就怕李讞，聞言趕忙道謝。
陸懷泉進去的時候，偌大的沙場，除了李讞連一個伺候的太監都沒有。
李讞如今剛滿十八，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一身肅黑的衣袍外裹著半邊護身的銀甲，一手帶著玉韘拉開半人高的長弓，隔得老遠都能感到他的威嚴怒氣。
陸懷泉走近，沒有出聲，李讞側眸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態自若，怒氣更甚，手中箭矢松開的一瞬間便如利刃劃破蒼穹般，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擊中遠方的靶子。
反手將名貴的寶弓砸在地上：“你就一句解釋都沒有嗎？！”
他與陸懷泉差不多高大，卻沒有他眉眼那般精致，生得濃眉大眼，發頂碎發蜷曲，明明是個模樣不俗的男子，卻時常因為怒火五官扭曲。
李讞是先皇後所生的嫡子，先皇後早逝後，便交由惠妃，也是當今繼後所教導。
繼後不上心，順和帝那時又忙，便成了如今這樣暴虐的性子，一不合他心意便要打要殺的。
此刻若是換了旁人，早被李讞嚇得話都說不出。
陸懷泉卻倒了杯茶來：“練了這麽久，殿下先喝杯茶吧。”
李讞：……
他強壓著火氣將茶灌了進去，聽陸懷泉說話。
“都察院有公主府的人，我替你進去查探查探情況，不是很好嗎。”
“你能有這麽好心？”李讞砸了杯子，“我看你是也想改站老五那邊了吧！”
陸懷泉聲音嚴肅，帶著一股端正的堅定：“侯府世代都是立長一派，我亦不會變。”
李讞望了他許久，冷哼了一聲：“最好是，隱之，若是你也背叛本宮…”
他陰狠的目光鎖住陸懷泉，其中的戾氣幾乎化形將他撕碎：“本宮就殺了你。”
陸懷泉仍舊神色如舊，輕聲道：“殿下若是沒事，臣便告退了。”
“聽聞你家從鄉下接回來個妹妹，十分合你心意？”
李讞撿起長弓，又搭了一支箭矢，側頭瞄準，漫不經心道：“過幾日的朝霖宴，你把她也帶去吧。”
咻——
長箭離手，正中靶心。
李讞轉頭，笑得有些古怪：“能讓陸大公子放在心尖尖上護著的人，本宮也想瞧瞧，長什麽模樣。”
陸懷泉這才有了反應，轉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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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陸懷泉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
天還沒亮，他正在院中看公文，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有雲歡的驚呼。
“姑娘啊，別跑那麽快！”
等他轉過身去，就見楊沛雲氣喘籲籲地站在陰影下，兩頰微紅, 望見自己時, 眼眸裏閃著細碎的亮光。
“兄長。”
她雀躍地喊著。
陸懷泉沈悶了一夜的心情, 豁然開朗。
他信步上前，將她額角汗珠抹去：“怎麽跑這麽急？”
楊沛雲自不能說，是因為她一整晚忐忑不安，睡不安穩，都等不到天亮就要來找兄長請安，生怕昨日的溫情只是一場玩笑吧。
她紅著臉撓了撓臉蛋, 沒有回話。
終於追上來的雲歡氣都喘不上, 見狀無奈道：“我都說了長公子沒有離開，親眼見著了，姑娘總算能安心了吧。”
楊沛雲：！
她臉漲紅一片, 轉過身氣惱道：“你說什麽呢！”
“不是嗎？”雲歡神經大條地抓抓腦袋, “姑娘跑這麽急, 我以為是怕長公子走了呢。”
“雲歡！”
羞惱至極的楊沛雲低聲呵斥。
陸懷泉好似沒聽到，並沒有什麽反應, 只是拉著楊沛雲的胳膊將她轉了一圈：“怎的不穿那件嫩綠色的。”
她今日穿著一身姜黃的衣裙, 料子上用絲線繡了蝴蝶花樣, 十分好看，但是陸懷泉好似不滿意, 雲歡見狀解釋道：“那件嫩綠的長裙布料有些厚，姑娘怕熱，便換了這身。”
楊沛雲才後知後覺想著，原來這兩日的衣裳都是陸懷泉替她準備好的。
他身為男子，眼光卻極好，楊沛雲今早看了，一排四五件的衣裙，件件都是頂好看的花樣顏色，就連用的布料都是最昂貴的。
“我還以為……”
陸懷泉聽見她小聲嘟囔，問道：“什麽？”
楊沛雲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都是從前舅母帶瓊芳姐姐來玩時，留在這的。”
陸懷泉聽罷，只覺得好笑。
“林瓊芳可沒有來過這。”
“啊？”
楊沛雲傻楞楞地擡起頭，茫然地望著他。
陸懷泉見狀，手又控制不住地癢，不過如今他不會再忍耐自己，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臉：“這處別院，只有父母同我來過，陸忻川都不知道這。”
“那些裙子，都是我親自選的，送到這兒來的。”
楊沛雲徹底懵了，她問：“為什麽？”
這麽事無巨細，就連衣服都要替她準備好？
為什麽？
陸懷泉想到前幾日在侯府，每每望見楊沛雲，她穿的那些個破爛。
灰撲撲的，連像樣些的布料都沒有，穿的跟個女使似的在侯府裏走來走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陸家要破產了。
林若浮給她準備了那麽多布料衣裙，也不知怎麽想的，跟個囤貨的倉鼠一樣盡數收起來，一件也不穿的。
他早看楊沛雲的衣櫃不順眼了，陸懷泉向來風雅，便是穿著也極為講究，自個在意的妹妹卻整日穿的難看，沒有這個道理。
送到這的裙子，都是他從淮繡坊的精致成品中挑選的，一共先看了幾套，是供她在這穿著玩的。
至於東寧院那些個破爛，他遲早要叫人扔了。
“往後我送什麽衣服給你，你便穿什麽。”
他不曾知道之前她與林瓊芳之間的嫌隙，不過知道了也沒關系，之前是他不曾在意，往後便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撞衫又如何，但凡是她喜歡的，看上的衣服，就算是穿在公主身上，他也會想辦法弄來。
“連衣服都不知道哪件好看的話，以後穿著便也由我來負責。”
啊？
楊沛雲震驚地想，陸懷泉不會是把她當成了個傻子吧。
衣服好不好看她當然知道，她不穿那些名貴的，不過是在避風芒而已。
她不是真的傻啊！
楊沛雲欲言又止，一度望著陸懷泉吞吞吐吐，不知該不該說明白。
陸懷泉見狀，輕輕挑眉：“怎麽，有意見？”
楊沛雲哪敢有，一下嚇得什麽都顧不上了，忙搖頭：t“不會不會，那，那就兄長說了算吧。”
見她小心翼翼，又隱隱有些不開心的模樣，陸懷泉輕笑了一聲。
這麽個小笨蛋，若是離了他可怎麽辦。
今日一早青葉就說了聖上要召他入宮，便想著用了早膳將人一塊帶回去。
楊沛雲還是頭一回單獨與兄長吃飯，雲歡布置好後，給她盛了碗蝦仁餛飩。
是楊沛雲最喜歡吃的點心，一整顆蝦仁包在餛飩皮裏，還加了飽滿鮮香的魚籽和姜末，用滴了香油的白湯煮出來，再撒上一把蔥花紫菜。
一口咬下，滿是彈牙的清甜。
之前在侯府，每日跟著舅母用膳，就算是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也規規矩矩，從不多食。
但是今日就他們二人，小廚房煮了一鍋，整整兩大碗，她與陸懷泉一人一碗。
海碗裝得滿滿登登，陸懷泉只吃了幾顆便停下動作，也沒催她，漱口後掏出了公文慢慢翻閱。
楊沛雲再怎麽喜歡，也吃不了這麽多。
吃了小半碗，肚子已經脹得厲害，她不喜歡浪費食物，皺著眉頭又挖了一顆要吃。
篤篤、
雙指彎曲，敲擊桌面的兩聲響。
楊沛雲條件反射地停了動作，擡眼望去。
“吃飽了就停。”
即便再心疼食物，也抵不過對陸懷泉的順從，楊沛雲乖巧地停了。
跟著陸懷泉走了一會，她才反應道：“要回去了嗎？”
“嗯，”他腳步不停，繼續往院門那走去，“一會我還有事，到了侯府你自己回去，我再讓醫師上門看看你的腿。”
其實昨日泡完藥湯，已經一點也不疼了。
楊沛雲望向身後的別院，滿眼不舍，卻沒有說什麽。
只是陸懷泉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都沒回頭便知道她的心思。
他背影那樣高大，說話的聲音卻輕輕的。
“喜歡以後可以常來。”
楊沛雲轉過頭，見陸懷泉微微偏了側臉，望著她道：“今日我有公務，先回去吧。”
方才淡淡的不舍和低沈一瞬清空，她上前走到陸懷泉身旁，與他並肩站著，重重點了點頭：“嗯！”
*
陸懷泉來的時候，順和帝正在作畫。
他聽見傳報，擡頭望了一眼，樂呵呵道：“來啦，過來過來，看看朕的畫。”
陸懷泉行了一禮，才走了過去。
順和帝脾氣溫和，愛好字畫，如今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整日就在養心殿裏寫寫畫畫。
只不過……
陸懷泉仔細看了一會，才開口道：“竹蘭講究一氣呵成，陛下的手不穩，這畫看著便失了水準。”
被他這樣說，順和帝也沒有生氣，只是搖頭道：“也就你敢這麽說朕的畫。”
他將畫卷收起，問道：“都察院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近兩年的記錄文書臣已經看完了，明日就去報道。”
順和帝嘆息：“反正你，朕是不用擔心了。不過朕還是想不通，為了一點小矛盾，得罪朝若公主，隱之，這可不劃算啊。”
“並不是小矛盾，陛下。”
陸懷泉神色認真道：“臣若是連妹妹都護不住，又如何能替陛下護住朝堂呢。”
“哈哈哈哈就你會說，”見他拿自己的名頭說話，順和帝也沒有生氣，反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過，這樣的你可比一年前看著像人多了。”
一年前瓊林宴一見，那時的陸懷泉霽月風光，俊美無儔，驚艷了在場所有人。
但那時的他太過完美，反而襯得那雙鳳眸疏遠無比，淡漠無邊。
此刻有了需要守護的人，有了跳躍的情感，反倒比那時還要順眼的多。
順和帝叫他來，也不過就是讓他看看自己的畫，他道：“去看看阿讞吧，得知你會去都察院，跟朕鬧了好大的脾氣，你去幫著勸勸。”
陸懷泉俯首：“是。”
離開養心殿，跟著帶路的太監，陸懷泉漫不經心地在宮內走著。
他時常入宮，經常是陪著順和帝作畫，或者就是輔佐太子李讞的課業。
李讞實際比他還年長兩歲，學問方面也並不駑鈍，只是脾氣實在暴躁，聽不進旁人的教導。
陸懷泉年幼時，作為太子伴讀跟著一塊學過一段時間，李讞覺得與他合得來，他的教導勉強能聽兩句。
咻——
還沒靠近弓箭場，就已經聽到箭矢的破空聲。
陸懷泉道：“你在這候著，我自己進去。”
隨行太監本就怕李讞，聞言趕忙道謝。
陸懷泉進去的時候，偌大的沙場，除了李讞連一個伺候的太監都沒有。
李讞如今剛滿十八，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一身肅黑的衣袍外裹著半邊護身的銀甲，一手帶著玉韘拉開半人高的長弓，隔得老遠都能感到他的威嚴怒氣。
陸懷泉走近，沒有出聲，李讞側眸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態自若，怒氣更甚，手中箭矢松開的一瞬間便如利刃劃破蒼穹般，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擊中遠方的靶子。
反手將名貴的寶弓砸在地上：“你就一句解釋都沒有嗎？！”
他與陸懷泉差不多高大，卻沒有他眉眼那般精致，生得濃眉大眼，發頂碎發蜷曲，明明是個模樣不俗的男子，卻時常因為怒火五官扭曲。
李讞是先皇後所生的嫡子，先皇後早逝後，便交由惠妃，也是當今繼後所教導。
繼後不上心，順和帝那時又忙，便成了如今這樣暴虐的性子，一不合他心意便要打要殺的。
此刻若是換了旁人，早被李讞嚇得話都說不出。
陸懷泉卻倒了杯茶來：“練了這麽久，殿下先喝杯茶吧。”
李讞：……
他強壓著火氣將茶灌了進去，聽陸懷泉說話。
“都察院有公主府的人，我替你進去查探查探情況，不是很好嗎。”
“你能有這麽好心？”李讞砸了杯子，“我看你是也想改站老五那邊了吧！”
陸懷泉聲音嚴肅，帶著一股端正的堅定：“侯府世代都是立長一派，我亦不會變。”
李讞望了他許久，冷哼了一聲：“最好是，隱之，若是你也背叛本宮…”
他陰狠的目光鎖住陸懷泉，其中的戾氣幾乎化形將他撕碎：“本宮就殺了你。”
陸懷泉仍舊神色如舊，輕聲道：“殿下若是沒事，臣便告退了。”
“聽聞你家從鄉下接回來個妹妹，十分合你心意？”
李讞撿起長弓，又搭了一支箭矢，側頭瞄準，漫不經心道：“過幾日的朝霖宴，你把她也帶去吧。”
咻——
長箭離手，正中靶心。
李讞轉頭，笑得有些古怪：“能讓陸大公子放在心尖尖上護著的人，本宮也想瞧瞧，長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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