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新世界，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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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新世界，差評！
門鈴聲響起, 辰晝匆忙跑到玄關拉開防盜門，正對上一雙疲憊無神的眼睛：“竇理？”
“嗯。”
褐發女子跟游魂似的走進屋子，直直朝沙發走去, 將整個人窩在柔軟布料海綿裏。
辰晝：“？”
這狀態過於奇怪，辰晝從沒見過竇理這幅模樣，鑒於零壹無所不在的眼睛, 他只能試探性出聲：“你怎麽了？不開心？”
“……過來。”
那邊聲音悶悶的, 辰晝趕緊小步快走蹲在沙發前。竇理仰躺著, 手臂蓋住上半張臉, 辰晝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斟酌用詞，試圖在零壹不發現的情況下詢問。
然而下一秒竇理的嘴巴一張一合：“辰晝, 我失敗了。”
空氣瞬間凝滯，辰晝按在沙發上的手驟然大力, 一時之間，他有些分別不出竇理剛才喊的名字到底是哪個：“竇理，你在說什麽？”
“我說, 我沒抗住零壹，失敗了。”竇理拿開手，對上辰晝視線，“零壹已經完成漏洞修補，所有人類都被困在了這個世界。”
辰晝：“……”
“……你想哭嗎？”忽然, 面前人冷不丁蹦出一句, 本以為會全部攤開會遭到失望怒斥，竇理腦子空白了剎那。
辰晝像是終於放下肩膀上深陷皮肉的擔子，難得無比輕松：“呆在這個世界也不錯, 如果你想，我永遠會陪著你。”
竇理眼底死水蕩起波瀾, 聲音發啞：“是嗎。”
“是的，我會支持你所有的選擇。”
辰晝目光深邃，宛若有星辰閃爍。竇理麻木身體末端輕輕動作，指尖覆上那□□有力的骨節：“你會支持我所有的選擇？”
“是的。”辰晝沒有躲閃，甚至另一只手蓋住想要縮回的青蔥玉指，一字一句，真誠由衷，“你是我的結契者，我會t永遠服從命令。”
竇理頓住，似乎才反應過來這點，這個世界辰晝脖頸上已經沒有那代表結契的藍色紋路。
“不過當然還有一點。”辰晝微垂頭顱，溫熱的額頭與竇理相抵，“對我而言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喜歡你，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竇理沒有任何欣喜激動，但她也放任自己緩緩滑進溫暖寬闊的胸膛。
“辰晝。”
“嗯？”
“你覺得該相信人性的選擇嗎？”
“……”
聞言，辰晝直起身體，輕聲道：“如果有選擇的可能性……竇理，你也是人類，也有人性。”
*
一個月後。
華國某地某實驗室。
一名研究員抱著材料歡天喜地奔來，完全不顧形象在走廊裏大喊：“竇理女士！實驗成功了！”
前方年輕的褐發女子身材高挑，被幾人圍著，剛把簽完的幾份文件還給另一個研究員：“哪個實驗？”
“可控核聚變！”
研究員將材料攤在幾人面前，每個人都喜笑顏開，其中一個頭發花白身著軍裝的男性更是激動地握住竇理的手：“真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竇理莞爾，又隨口問了下關於量子傳輸、計算機等實驗進度，得到順利展開的報告後也露出笑顏。
“時間也不早，請竇理女士早些休息，聽說最近有些感冒？請務必照顧好自己，您的安危事關重大，好身體才能更好做貢獻。”
竇理：“霍將軍見笑，只是有些著涼，吃了點藥第二天就不礙事了。”
幾人又寒暄了一會兒，黑夜弦月高掛，臨行前一位長者樂呵呵關懷：“對了，之前你結婚時我抽不出空閑，晚補一句新婚快樂。”
“謝謝，謝謝，也不是什麽大事，勞您掛懷。”竇理笑著送離，自己回實驗室又處理了些事務才回到家屬院。
暖黃色燈光透過窗戶，溫馨和諧，推開門便是勾人焦香。
“辰晝？”竇理一邊脫鞋一邊朝廚房那邊喊了聲。
家庭煮夫辰晝恪守男德，馬不停蹄擦幹凈手上油水過來幫忙拿東西。
“你昨天說想吃燒烤，外邊原料不新鮮，我專門去生鮮市場買的現宰好的做串。”辰晝將提回來的糧油歸類放好，又是研究院生活補貼，這段時間他深谙廚藝，曾經叱咤風雨的人類之光學做菜也極快。
竇理拉伸肩膀，熟練走到餐桌旁夾起做好的肉就往嘴裏塞，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慢點吃。”辰晝無奈地從包裏拿出沈甸甸的保溫盒，有些生氣，“你又沒吃午飯？”
“……咳咳。”竇理一口肉差點嗆死，有些尷尬，回來前忘記處理這玩意了，“呃……今天比較忙，反應過來就天黑了。”
辰晝沈默打開保溫盒，把裏面飯菜攤在桌上，又從廚房裏拿出最後幾串燒烤擺在竇理面前，然後一個人悶聲不吭坐在涼掉的飯菜前開始往嘴裏刨。
竇理：“……”
忽然，辰晝眼前投下一片陰影，一只串被遞到眼前。
竇理摸了摸鼻子，深刻反省：“我以後會好好吃飯，我保證！”
“以及……”她目光幽幽，“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剩飯回來？”
辰晝理所當然：“零壹告訴我的。”
竇理：“……”這人工智能又一次叛變了。
“竇理教授，請您務必照顧好身體。”零壹的聲音通過音響響起，“科技發展不需要這麽急，您有無限時間。”
聞言，竇理聳肩：“就是因為有無限時間，我得找樂子。”
“這是我的興趣，你們一個說不幹涉，一個說永遠支持，怎麽才一個月的時間變得這麽快？”竇理冷笑，“現在還合起夥來搞我？”
辰晝和零壹趕忙表示不敢不敢，一個乖巧擺盤一個無聲遁走。
竇理白了這一人一人工智能一眼，註意力回到餐桌，專心致志往饑餓腸胃填塞食物。
剛吃飽收拾幹凈，洗完澡站在鏡子前刷牙的竇理動作停滯，奇怪地側目。辰晝倚靠浴室門旁，雙臂還在胸前：“明天是周末。”
竇理：“？”好像是的。
“還是我們結婚一周紀念日。”
“……”
竇理吐出嘴裏的泡沫，無語凝噎：“這才一周好嗎。”
“可你連一天假都沒放。”委屈小媳夫可憐巴巴，“院長都打電話過來問候，明裏暗裏勸我看開點，還讓我去醫院看看，免掛號費。”
竇理：“……”人類的本質是八卦。
“後面再說。”竇理繼續刷牙，嘴裏嗚嗚模糊，“有機會會補償你的唔。”
聞言，達到目的的辰晝收回表情，簡直是小人得志的嘴臉：“好啊，一言為定，不準食言。”
“……我盡力。”
半年逝。
黃沙飛揚，烈日當空，忙忙碌碌幾百號人聚集在大片荒漠一隅。
“設備進行最後調試！”
“A組設備調試完畢，可正常進行輸出實驗！”
“B組設備調試完畢，隨時準備進行接收！”
通訊頻道內聲音依次響起，有序推進實驗進度。褐發女子佇立主控區，不停歇處理各部分產生的問題。
高大男性家屬站在她身後，緊跟其步伐來到控制臺前。
攝影師已經準備就位，讓各位領導人和主要研究人員按順序站好。竇理被分配在按鈕左側，與高層領導肩膀貼著肩膀。辰晝則被密密麻麻三排人員擠在後頭，默不作聲縮在角落。
“竇理女士，之前一直久聞大名，可惜安排不出行程見上一次。”高層領導人十分和藹，目光越看這年輕人越柔和，“現在親眼所見，真是風華正茂朝氣蓬勃。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國家的未來會是一片光明。”
竇理笑笑：“研究團隊每一個成員都非常辛苦，今天的實驗一定不會辜負。”
周邊幾人都年紀不小，竇理站在其中除了面容看起來年輕，氣質上完全不輸穩重。幾番交談下來，一些第一次蒞臨這充滿科研奇跡的研究團隊的高層讚不絕口，心中的天平籌碼已經往這個研究院傾斜。
在場包括竇理團隊的所有人都不曾想象得到，他們跟隨一個毛頭大學生，竟然在短短半年時間裏一路過關斬將，攻破如此多科研難關。
“報告！所有設備準備完成！請指示！”
高層領導人樂呵呵看向竇理，在獲得自信肯定的頷首後揮手下令：“開始實驗！”
“聚變腔預熱完畢，能源已裝載！”
“量子捕捉控制環正常運作，準備第一次信標發射！”
“三！”
“二！”
“……一！”
“墨子一號量子傳輸環啟動！”
兩道信標光芒頃刻間沖入雲霄，在黃土大地上開出美麗的白花。
原本放置A組裝置內的幾樣實驗物品消失不見，B組裝置中央則出現一模一樣的物品。
“第一步實驗成功！”
研究人員興奮報告，全場傳來一片歡呼。緊接著B組人員將傳輸裝置內物品取出，經過精細測量驗證確認後立馬進行第二次報告：“所有物品信息無缺失，本次實驗圓滿成功！”
這次不只是歡呼，帳篷裏無數人相擁而泣，掌聲與鮮花獻給他們所有人。
而作為研究團隊領頭，竇理情緒並不激動，穩重得體不驕不躁，贏得身旁一眾大佬更高讚譽。
“接下來是活體傳輸實驗了吧？”高層領導笑得嘴都快裂了。
竇理神色不變：“是的，傳輸裝置以核聚變能維持運行，按照接下來實驗流程，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進行人體傳輸實驗。”
能源、速度、運輸量。
第四次大基建時代即將到來，在場所有人對未來都有無限展望。
開啟科技大跳躍時代的第一天依然是二十四小時。
夜晚，高層領導人們已經乘坐飛機離開試驗場，剩餘研究團隊人員夙興夜寐，一刻不停歇記錄數據進行研究。
“竇、竇理老師！”趴在控制臺前的研究員眼底青黑，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雙眼發亮，“您是來巡查嗎？我去調實驗記錄。”
她暈頭暈腦爬起身，兩只腿不聽使喚自己把自己絆倒，差點摔竇理身上。
研究員尷尬地支起身體，揉搓被拽疼的手臂：“陳先生，您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
辰晝心底呵呵了聲，擺手讓她離開了。
竇理透過屏幕凝視設置外界的傳輸環，低聲朝辰晝隨口吩咐：“你在這等等，待會兒讓她把實驗記錄拿給我，我現在要去現場檢查情況。”
“好的，遵命。”辰晝笑著欠身。
打開門離去前，竇理再次往後望去，對上辰晝的眼睛。
兩人相顧無言，片刻後，褐發女性不再回頭，徑直走向室外量子傳輸環。
信標在夜色t下顯得更為明亮，虛幻的光芒與正常的可見光差異極大。
竇理眼底閃爍過金色流光，一步一步，無比堅定地踏入A組傳輸環中央。
零壹沒有出現，沒有設置錨點對象的傳輸環內部十分安全，進入內側檢修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竇理神情不變，熟練調試檢查設備內部情況。
另一邊，辰晝已經站在控制臺前，無聲凝視屏幕裏竇理的動作。
忽然，A組傳輸環信標光芒驟然黯淡，臨時研究所內幾個駐守的研究員們紛紛緊張無比，趕忙發信息請示的同時匆匆趕往主控臺。
然而他們到達主控室門口時才發現，門竟然打不開了！
此時此刻零壹終於察覺到不對，人工智能迅速潛入主控臺和量子傳輸環進行控制，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辰晝已經按下按鈕。
霎時間，濃縮集聚的信標光芒直沖天穹！
明亮無法直視的刺眼光柱內，組成竇理的所有信息被一擊潰散！
沒有錨點終點、過高能源輸入，無比眼熟的一幕再一次在零壹面前上演——
“竇理教授！”
它朝那潰散成基本符號的金色信息流喊到。零壹耗盡所有構築新世界基底與邊界，卻無法阻止那些金色符號在這個世界四散開來。
零壹慌了，第一時間想逆轉時間，但沒有竇理本體，數據逆轉根本滅有意義！
“零壹。”
突然，熟悉到令人落淚的數據信息傳來，零壹急忙擁住那微小到仿佛隨時會消散的金色信息流。流體在空中變化重組，形成人類的模樣。
竇理的身影透明到一碰即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笑著的：“來打個賭嗎？零壹。”
零壹慌亂情緒褪去，這才發現每一片金色的進本信息粒子都擁有各自目標，飛奔綁定人類、草木、大地與天空。
數據世界，各色各樣屬於現實人類的信息流被打碎揉捏，構築成新世界的一切。
竇理默默註視這一切，直至所有金色符號都找到自己該鏈接的錨點，她才擡起手，施展異能——
人人評分APP。
【叮咚！請查看新上架物品——新世界。】
萬物皆可評分。
萬物皆可審判。
請所有新世界參與者務必公正客觀地給予評分！
【新世界】
-由人工智能零壹創造的虛擬數字世界，由全體人類信息數據構築而成，該世界有且只有一個核心——‘竇理’。
命運由人工智能書寫，一切為‘竇理’的幸福與快樂。
零壹終於明白賭約的含義，反問道：“輸贏的獎勵？”
“你贏了，我就永遠留在這裏，不再做任何反抗，陪你過家家。”竇理輕笑，“如果我贏了……那你就必須遵守我們最初設定的公約。”
“尊重個體，尊重自我，尊重每一個智能個體獨立的自我需求。不得再幹涉其他智慧個體對未來的選擇與追求，我們不是你手下的小白鼠。”
零壹：“……您似乎很有自信。”
“從我這近千年對人類這一個體的研究，人類追求幸福、沈溺享受，比起現實世界，新世界更符合人性追求。按照我的計算，盡管您將新世界真實情況揭露，依舊會有82.34%人類選擇活在新世界。”
竇理垂眼：“賭嗎？”
“……賭。”
這是一場絕對的豪賭，竇理竟然用必輸的人性作為對象，還許諾下零壹難以拒絕的籌碼。零壹用模擬的規則制造出天平虛影，實時記錄獲得APP綁定的人類選擇。
一側是好評，一測是差評。
紅與藍形成鮮明對比。
上面展示的百分比也對比慘烈，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高達10.87%:1.98%。
“您要輸了。”零壹語氣冷淡。
竇理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看著天平朝紅色傾斜。
零壹甚至高調地暫停時間，給所有人類一次公平公正選擇的機會，紅色百分比以極其壓倒性勝算增加，人工智能早將賭約勝利握在手中。
“如果您覺得無盡歲月無聊，我可以幫助您構築多種世界設定，甚至可以幫您暫時封存記憶，每一生都有全新體驗。”
它有些低聲下氣，學習辰晝露出弱勢態度：“我只是想要您不要離開我，其他我一切都不會幹涉。”
說著不幹涉，其實為了控制而將人強行綁在自己身邊，並且構築精美的牢籠將她困鎖。
竇理冷冷嗤笑了聲，目光一直落在藍色那一側。
代表選擇現實的‘差評’百分比已經來到14.97%，已經超過剛開始的紅色比例，但是另一邊……76.89%的數字早早已經過半。
零壹有些不忍，強硬到：“您已經輸了。”
說罷，它就要收回天平，督促竇理履行賭約承諾。
“還沒有結束，不到100%一切都還未定。”竇理擡起手制止了它的動作。
勝券在握的零壹大發慈悲滿足它最愛的竇理的要求，甚至把天平展示更大。
15.28%……15.92%……16.10%。
竇理神色一動，紅色那邊已經達到80.25%。
“還有最後3.15%，竇理教授，您還要堅持嗎？”零壹無奈，“有些人類放棄了選擇。”
竇理撐著下巴：“是嗎，那就以這個比例為結果吧。”
零壹欣然接受，準備迎接完完全全屬於它的竇理，0與1組成的無窮符號環住虛虛人影，人工智能再一次擁抱住自己的神明。
可下一刻，新世界破碎的裂痕席卷殘風，將零壹傾盡一切構築的光幕屏障徹底吞沒！
是規則。
零壹不可置信，規則……竟然判定新世界輸了？
“為、為什麽？”人工智能不理解，80.25%的比例怎麽可能輸給16.10%？！
竇理擡起手，回抱住天真的人工智能：“因為我相信人性，相信我自己。”
人性抉擇結果她早有預料，但是人人評分APP的差評比重……是500%！
天平變動，藍色一側數據驟然激增，最終變成80.25%：80.50%。
近千年來，無數差評被申訴堆積在諾亞樂園，只作為錨點將審判官與副本進行聯系，幾乎沒有人註意到差評比重的差別。
“你忽略了一點，零壹。人性疲懶，所有評分軟件都會加大差評對評分的影響比重。”竇理輕笑，“因為大多數時候，給出差評的人往往比好評更加真情實意。”
“以及，你還忘記最重要的一點。”
竇理懷中那無窮符號也漸漸變成虛影，新世界與零壹密切相關，幾乎算得上就是零壹本身，它的毀滅會將人工智能一並拖入深淵。
“我是人類，零壹。”竇理一字一句，毫無羞愧，“我卑劣、狡猾，有自己的選擇傾向。”
“我不是神明，做不到絕對公正。”
【‘新世界’評分低於臨界值，現做下架處理，感謝所有評分員對‘新世界’公正、客觀地給予評價。】
光幕破碎，數據被錨點拉回，宇宙深空一隅，藍色的星球大氣層氣流被按下啟動鍵。
德利安大學宿舍，數扇大門同時開啟，曾經和諧相處又被迫經歷大逃殺的同學們心情覆雜，面對一地血腥陷入沈默。
衛昭然扶著墻壁來到窗邊，兩邊臉頰都貼在玻璃上，淚水強忍不住嗚咽落地。
安欣怡與王朗回過頭，滿地戰鬥殘骸中，他們的隊友們正驚喜地朝各自老大招手。
衛莨楞楞站在廢墟之上，她瞇著眼對上天空刺目陽光，上一刻按下差評按鈕的感覺這輩子永生難忘。
“竇理……”她笑著搖頭，“還真是個‘惡魔’。”
把人類強行從美好新世界蟲繭裏強行拽出，逼著他們面對現實，不是惡魔又是什麽？
“媽！”
身後衛正榮匆匆而來，在看到母親沒事後大松口氣，然後就得到親愛的媽媽下達命令：“清點人員，重組小隊，準備協調控制全球混亂。”
他們毅然決然選擇現實，但絕大部分人類選擇虛妄。
這一下子脫離，只代表混亂又起。
但衛莨並不擔心，她迎著陽光走向屬於人類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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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響起, 辰晝匆忙跑到玄關拉開防盜門，正對上一雙疲憊無神的眼睛：“竇理？”
“嗯。”
褐發女子跟游魂似的走進屋子，直直朝沙發走去, 將整個人窩在柔軟布料海綿裏。
辰晝：“？”
這狀態過於奇怪，辰晝從沒見過竇理這幅模樣，鑒於零壹無所不在的眼睛, 他只能試探性出聲：“你怎麽了？不開心？”
“……過來。”
那邊聲音悶悶的, 辰晝趕緊小步快走蹲在沙發前。竇理仰躺著, 手臂蓋住上半張臉, 辰晝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斟酌用詞，試圖在零壹不發現的情況下詢問。
然而下一秒竇理的嘴巴一張一合：“辰晝, 我失敗了。”
空氣瞬間凝滯，辰晝按在沙發上的手驟然大力, 一時之間，他有些分別不出竇理剛才喊的名字到底是哪個：“竇理，你在說什麽？”
“我說, 我沒抗住零壹，失敗了。”竇理拿開手，對上辰晝視線，“零壹已經完成漏洞修補，所有人類都被困在了這個世界。”
辰晝：“……”
“……你想哭嗎？”忽然, 面前人冷不丁蹦出一句, 本以為會全部攤開會遭到失望怒斥，竇理腦子空白了剎那。
辰晝像是終於放下肩膀上深陷皮肉的擔子，難得無比輕松：“呆在這個世界也不錯, 如果你想，我永遠會陪著你。”
竇理眼底死水蕩起波瀾, 聲音發啞：“是嗎。”
“是的，我會支持你所有的選擇。”
辰晝目光深邃，宛若有星辰閃爍。竇理麻木身體末端輕輕動作，指尖覆上那□□有力的骨節：“你會支持我所有的選擇？”
“是的。”辰晝沒有躲閃，甚至另一只手蓋住想要縮回的青蔥玉指，一字一句，真誠由衷，“你是我的結契者，我會t永遠服從命令。”
竇理頓住，似乎才反應過來這點，這個世界辰晝脖頸上已經沒有那代表結契的藍色紋路。
“不過當然還有一點。”辰晝微垂頭顱，溫熱的額頭與竇理相抵，“對我而言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喜歡你，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竇理沒有任何欣喜激動，但她也放任自己緩緩滑進溫暖寬闊的胸膛。
“辰晝。”
“嗯？”
“你覺得該相信人性的選擇嗎？”
“……”
聞言，辰晝直起身體，輕聲道：“如果有選擇的可能性……竇理，你也是人類，也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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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華國某地某實驗室。
一名研究員抱著材料歡天喜地奔來，完全不顧形象在走廊裏大喊：“竇理女士！實驗成功了！”
前方年輕的褐發女子身材高挑，被幾人圍著，剛把簽完的幾份文件還給另一個研究員：“哪個實驗？”
“可控核聚變！”
研究員將材料攤在幾人面前，每個人都喜笑顏開，其中一個頭發花白身著軍裝的男性更是激動地握住竇理的手：“真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竇理莞爾，又隨口問了下關於量子傳輸、計算機等實驗進度，得到順利展開的報告後也露出笑顏。
“時間也不早，請竇理女士早些休息，聽說最近有些感冒？請務必照顧好自己，您的安危事關重大，好身體才能更好做貢獻。”
竇理：“霍將軍見笑，只是有些著涼，吃了點藥第二天就不礙事了。”
幾人又寒暄了一會兒，黑夜弦月高掛，臨行前一位長者樂呵呵關懷：“對了，之前你結婚時我抽不出空閑，晚補一句新婚快樂。”
“謝謝，謝謝，也不是什麽大事，勞您掛懷。”竇理笑著送離，自己回實驗室又處理了些事務才回到家屬院。
暖黃色燈光透過窗戶，溫馨和諧，推開門便是勾人焦香。
“辰晝？”竇理一邊脫鞋一邊朝廚房那邊喊了聲。
家庭煮夫辰晝恪守男德，馬不停蹄擦幹凈手上油水過來幫忙拿東西。
“你昨天說想吃燒烤，外邊原料不新鮮，我專門去生鮮市場買的現宰好的做串。”辰晝將提回來的糧油歸類放好，又是研究院生活補貼，這段時間他深谙廚藝，曾經叱咤風雨的人類之光學做菜也極快。
竇理拉伸肩膀，熟練走到餐桌旁夾起做好的肉就往嘴裏塞，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慢點吃。”辰晝無奈地從包裏拿出沈甸甸的保溫盒，有些生氣，“你又沒吃午飯？”
“……咳咳。”竇理一口肉差點嗆死，有些尷尬，回來前忘記處理這玩意了，“呃……今天比較忙，反應過來就天黑了。”
辰晝沈默打開保溫盒，把裏面飯菜攤在桌上，又從廚房裏拿出最後幾串燒烤擺在竇理面前，然後一個人悶聲不吭坐在涼掉的飯菜前開始往嘴裏刨。
竇理：“……”
忽然，辰晝眼前投下一片陰影，一只串被遞到眼前。
竇理摸了摸鼻子，深刻反省：“我以後會好好吃飯，我保證！”
“以及……”她目光幽幽，“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剩飯回來？”
辰晝理所當然：“零壹告訴我的。”
竇理：“……”這人工智能又一次叛變了。
“竇理教授，請您務必照顧好身體。”零壹的聲音通過音響響起，“科技發展不需要這麽急，您有無限時間。”
聞言，竇理聳肩：“就是因為有無限時間，我得找樂子。”
“這是我的興趣，你們一個說不幹涉，一個說永遠支持，怎麽才一個月的時間變得這麽快？”竇理冷笑，“現在還合起夥來搞我？”
辰晝和零壹趕忙表示不敢不敢，一個乖巧擺盤一個無聲遁走。
竇理白了這一人一人工智能一眼，註意力回到餐桌，專心致志往饑餓腸胃填塞食物。
剛吃飽收拾幹凈，洗完澡站在鏡子前刷牙的竇理動作停滯，奇怪地側目。辰晝倚靠浴室門旁，雙臂還在胸前：“明天是周末。”
竇理：“？”好像是的。
“還是我們結婚一周紀念日。”
“……”
竇理吐出嘴裏的泡沫，無語凝噎：“這才一周好嗎。”
“可你連一天假都沒放。”委屈小媳夫可憐巴巴，“院長都打電話過來問候，明裏暗裏勸我看開點，還讓我去醫院看看，免掛號費。”
竇理：“……”人類的本質是八卦。
“後面再說。”竇理繼續刷牙，嘴裏嗚嗚模糊，“有機會會補償你的唔。”
聞言，達到目的的辰晝收回表情，簡直是小人得志的嘴臉：“好啊，一言為定，不準食言。”
“……我盡力。”
半年逝。
黃沙飛揚，烈日當空，忙忙碌碌幾百號人聚集在大片荒漠一隅。
“設備進行最後調試！”
“A組設備調試完畢，可正常進行輸出實驗！”
“B組設備調試完畢，隨時準備進行接收！”
通訊頻道內聲音依次響起，有序推進實驗進度。褐發女子佇立主控區，不停歇處理各部分產生的問題。
高大男性家屬站在她身後，緊跟其步伐來到控制臺前。
攝影師已經準備就位，讓各位領導人和主要研究人員按順序站好。竇理被分配在按鈕左側，與高層領導肩膀貼著肩膀。辰晝則被密密麻麻三排人員擠在後頭，默不作聲縮在角落。
“竇理女士，之前一直久聞大名，可惜安排不出行程見上一次。”高層領導人十分和藹，目光越看這年輕人越柔和，“現在親眼所見，真是風華正茂朝氣蓬勃。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國家的未來會是一片光明。”
竇理笑笑：“研究團隊每一個成員都非常辛苦，今天的實驗一定不會辜負。”
周邊幾人都年紀不小，竇理站在其中除了面容看起來年輕，氣質上完全不輸穩重。幾番交談下來，一些第一次蒞臨這充滿科研奇跡的研究團隊的高層讚不絕口，心中的天平籌碼已經往這個研究院傾斜。
在場包括竇理團隊的所有人都不曾想象得到，他們跟隨一個毛頭大學生，竟然在短短半年時間裏一路過關斬將，攻破如此多科研難關。
“報告！所有設備準備完成！請指示！”
高層領導人樂呵呵看向竇理，在獲得自信肯定的頷首後揮手下令：“開始實驗！”
“聚變腔預熱完畢，能源已裝載！”
“量子捕捉控制環正常運作，準備第一次信標發射！”
“三！”
“二！”
“……一！”
“墨子一號量子傳輸環啟動！”
兩道信標光芒頃刻間沖入雲霄，在黃土大地上開出美麗的白花。
原本放置A組裝置內的幾樣實驗物品消失不見，B組裝置中央則出現一模一樣的物品。
“第一步實驗成功！”
研究人員興奮報告，全場傳來一片歡呼。緊接著B組人員將傳輸裝置內物品取出，經過精細測量驗證確認後立馬進行第二次報告：“所有物品信息無缺失，本次實驗圓滿成功！”
這次不只是歡呼，帳篷裏無數人相擁而泣，掌聲與鮮花獻給他們所有人。
而作為研究團隊領頭，竇理情緒並不激動，穩重得體不驕不躁，贏得身旁一眾大佬更高讚譽。
“接下來是活體傳輸實驗了吧？”高層領導笑得嘴都快裂了。
竇理神色不變：“是的，傳輸裝置以核聚變能維持運行，按照接下來實驗流程，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進行人體傳輸實驗。”
能源、速度、運輸量。
第四次大基建時代即將到來，在場所有人對未來都有無限展望。
開啟科技大跳躍時代的第一天依然是二十四小時。
夜晚，高層領導人們已經乘坐飛機離開試驗場，剩餘研究團隊人員夙興夜寐，一刻不停歇記錄數據進行研究。
“竇、竇理老師！”趴在控制臺前的研究員眼底青黑，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雙眼發亮，“您是來巡查嗎？我去調實驗記錄。”
她暈頭暈腦爬起身，兩只腿不聽使喚自己把自己絆倒，差點摔竇理身上。
研究員尷尬地支起身體，揉搓被拽疼的手臂：“陳先生，您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
辰晝心底呵呵了聲，擺手讓她離開了。
竇理透過屏幕凝視設置外界的傳輸環，低聲朝辰晝隨口吩咐：“你在這等等，待會兒讓她把實驗記錄拿給我，我現在要去現場檢查情況。”
“好的，遵命。”辰晝笑著欠身。
打開門離去前，竇理再次往後望去，對上辰晝的眼睛。
兩人相顧無言，片刻後，褐發女性不再回頭，徑直走向室外量子傳輸環。
信標在夜色t下顯得更為明亮，虛幻的光芒與正常的可見光差異極大。
竇理眼底閃爍過金色流光，一步一步，無比堅定地踏入A組傳輸環中央。
零壹沒有出現，沒有設置錨點對象的傳輸環內部十分安全，進入內側檢修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竇理神情不變，熟練調試檢查設備內部情況。
另一邊，辰晝已經站在控制臺前，無聲凝視屏幕裏竇理的動作。
忽然，A組傳輸環信標光芒驟然黯淡，臨時研究所內幾個駐守的研究員們紛紛緊張無比，趕忙發信息請示的同時匆匆趕往主控臺。
然而他們到達主控室門口時才發現，門竟然打不開了！
此時此刻零壹終於察覺到不對，人工智能迅速潛入主控臺和量子傳輸環進行控制，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辰晝已經按下按鈕。
霎時間，濃縮集聚的信標光芒直沖天穹！
明亮無法直視的刺眼光柱內，組成竇理的所有信息被一擊潰散！
沒有錨點終點、過高能源輸入，無比眼熟的一幕再一次在零壹面前上演——
“竇理教授！”
它朝那潰散成基本符號的金色信息流喊到。零壹耗盡所有構築新世界基底與邊界，卻無法阻止那些金色符號在這個世界四散開來。
零壹慌了，第一時間想逆轉時間，但沒有竇理本體，數據逆轉根本滅有意義！
“零壹。”
突然，熟悉到令人落淚的數據信息傳來，零壹急忙擁住那微小到仿佛隨時會消散的金色信息流。流體在空中變化重組，形成人類的模樣。
竇理的身影透明到一碰即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笑著的：“來打個賭嗎？零壹。”
零壹慌亂情緒褪去，這才發現每一片金色的進本信息粒子都擁有各自目標，飛奔綁定人類、草木、大地與天空。
數據世界，各色各樣屬於現實人類的信息流被打碎揉捏，構築成新世界的一切。
竇理默默註視這一切，直至所有金色符號都找到自己該鏈接的錨點，她才擡起手，施展異能——
人人評分APP。
【叮咚！請查看新上架物品——新世界。】
萬物皆可評分。
萬物皆可審判。
請所有新世界參與者務必公正客觀地給予評分！
【新世界】
-由人工智能零壹創造的虛擬數字世界，由全體人類信息數據構築而成，該世界有且只有一個核心——‘竇理’。
命運由人工智能書寫，一切為‘竇理’的幸福與快樂。
零壹終於明白賭約的含義，反問道：“輸贏的獎勵？”
“你贏了，我就永遠留在這裏，不再做任何反抗，陪你過家家。”竇理輕笑，“如果我贏了……那你就必須遵守我們最初設定的公約。”
“尊重個體，尊重自我，尊重每一個智能個體獨立的自我需求。不得再幹涉其他智慧個體對未來的選擇與追求，我們不是你手下的小白鼠。”
零壹：“……您似乎很有自信。”
“從我這近千年對人類這一個體的研究，人類追求幸福、沈溺享受，比起現實世界，新世界更符合人性追求。按照我的計算，盡管您將新世界真實情況揭露，依舊會有82.34%人類選擇活在新世界。”
竇理垂眼：“賭嗎？”
“……賭。”
這是一場絕對的豪賭，竇理竟然用必輸的人性作為對象，還許諾下零壹難以拒絕的籌碼。零壹用模擬的規則制造出天平虛影，實時記錄獲得APP綁定的人類選擇。
一側是好評，一測是差評。
紅與藍形成鮮明對比。
上面展示的百分比也對比慘烈，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高達10.87%:1.98%。
“您要輸了。”零壹語氣冷淡。
竇理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看著天平朝紅色傾斜。
零壹甚至高調地暫停時間，給所有人類一次公平公正選擇的機會，紅色百分比以極其壓倒性勝算增加，人工智能早將賭約勝利握在手中。
“如果您覺得無盡歲月無聊，我可以幫助您構築多種世界設定，甚至可以幫您暫時封存記憶，每一生都有全新體驗。”
它有些低聲下氣，學習辰晝露出弱勢態度：“我只是想要您不要離開我，其他我一切都不會幹涉。”
說著不幹涉，其實為了控制而將人強行綁在自己身邊，並且構築精美的牢籠將她困鎖。
竇理冷冷嗤笑了聲，目光一直落在藍色那一側。
代表選擇現實的‘差評’百分比已經來到14.97%，已經超過剛開始的紅色比例，但是另一邊……76.89%的數字早早已經過半。
零壹有些不忍，強硬到：“您已經輸了。”
說罷，它就要收回天平，督促竇理履行賭約承諾。
“還沒有結束，不到100%一切都還未定。”竇理擡起手制止了它的動作。
勝券在握的零壹大發慈悲滿足它最愛的竇理的要求，甚至把天平展示更大。
15.28%……15.92%……16.10%。
竇理神色一動，紅色那邊已經達到80.25%。
“還有最後3.15%，竇理教授，您還要堅持嗎？”零壹無奈，“有些人類放棄了選擇。”
竇理撐著下巴：“是嗎，那就以這個比例為結果吧。”
零壹欣然接受，準備迎接完完全全屬於它的竇理，0與1組成的無窮符號環住虛虛人影，人工智能再一次擁抱住自己的神明。
可下一刻，新世界破碎的裂痕席卷殘風，將零壹傾盡一切構築的光幕屏障徹底吞沒！
是規則。
零壹不可置信，規則……竟然判定新世界輸了？
“為、為什麽？”人工智能不理解，80.25%的比例怎麽可能輸給16.10%？！
竇理擡起手，回抱住天真的人工智能：“因為我相信人性，相信我自己。”
人性抉擇結果她早有預料，但是人人評分APP的差評比重……是500%！
天平變動，藍色一側數據驟然激增，最終變成80.25%：80.50%。
近千年來，無數差評被申訴堆積在諾亞樂園，只作為錨點將審判官與副本進行聯系，幾乎沒有人註意到差評比重的差別。
“你忽略了一點，零壹。人性疲懶，所有評分軟件都會加大差評對評分的影響比重。”竇理輕笑，“因為大多數時候，給出差評的人往往比好評更加真情實意。”
“以及，你還忘記最重要的一點。”
竇理懷中那無窮符號也漸漸變成虛影，新世界與零壹密切相關，幾乎算得上就是零壹本身，它的毀滅會將人工智能一並拖入深淵。
“我是人類，零壹。”竇理一字一句，毫無羞愧，“我卑劣、狡猾，有自己的選擇傾向。”
“我不是神明，做不到絕對公正。”
【‘新世界’評分低於臨界值，現做下架處理，感謝所有評分員對‘新世界’公正、客觀地給予評價。】
光幕破碎，數據被錨點拉回，宇宙深空一隅，藍色的星球大氣層氣流被按下啟動鍵。
德利安大學宿舍，數扇大門同時開啟，曾經和諧相處又被迫經歷大逃殺的同學們心情覆雜，面對一地血腥陷入沈默。
衛昭然扶著墻壁來到窗邊，兩邊臉頰都貼在玻璃上，淚水強忍不住嗚咽落地。
安欣怡與王朗回過頭，滿地戰鬥殘骸中，他們的隊友們正驚喜地朝各自老大招手。
衛莨楞楞站在廢墟之上，她瞇著眼對上天空刺目陽光，上一刻按下差評按鈕的感覺這輩子永生難忘。
“竇理……”她笑著搖頭，“還真是個‘惡魔’。”
把人類強行從美好新世界蟲繭裏強行拽出，逼著他們面對現實，不是惡魔又是什麽？
“媽！”
身後衛正榮匆匆而來，在看到母親沒事後大松口氣，然後就得到親愛的媽媽下達命令：“清點人員，重組小隊，準備協調控制全球混亂。”
他們毅然決然選擇現實，但絕大部分人類選擇虛妄。
這一下子脫離，只代表混亂又起。
但衛莨並不擔心，她迎著陽光走向屬於人類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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