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陽光房，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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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陽光房，差評！
“我……啊啊啊唔！”
艾琪剛清醒就遭遇暴擊, 入眼所見周圍全是奇形怪狀的怪物，她遏制不住驚叫，但立即反應過來將聲音遏制回嗓子裏。
不能驚擾！
昏迷前竇理和辰晝的告誡浮現腦海, 她眨巴著眼睛看向一旁高大的身影，自下而上只能看見竇理和辰晝的下巴，而後者見她清醒便蹲下身。
辰晝：“現在需要你花錢買四張車票。”
底層五等公民窮鬼艾琪：“？？？”
來不及多作解釋, 辰晝直接將艾琪拖到了售票機器旁。
【您好, 艾琪女士, 歡迎您的登錄。】
全息屏幕檢測到艾琪的數據, 立即登錄她的個人賬戶，剛醒來的艾琪完全搞不懂狀況, 就被辰晝指揮著用自己所有積蓄買了四張穿越中轉站的車票。
望著賬戶裏僅剩的2價值，艾琪欲哭無淚。
【檢測到您可能遭遇脅迫, 請問是否需要幫助。】
受隱私保護的全息投影分屏出現在艾琪眼前，她趕忙朝辰晝報告情況。辰晝面色一驚，這種時候應該艾琪自己正常地拒絕而不是問他, 不然就會被人工智能判定脅迫舉動屬實。
售票機器突然亮起紅燈，機械臂從後方瞬間攻向辰晝！
一生沒做過幾次中轉站列車的艾琪更懵了，只見機械臂越過她身邊抓住辰晝，後者拿出從隱秘的口袋掏出武器，幾發子彈擊碎機械臂的關節處。
好不容易才從金屬爪中逃脫出來, 其他售票機器也接收到協助指令, 數條處於攻擊模式的機械臂一同出動，辰晝連忙躲閃，朝艾琪喊到：“快拿票！”
票！
救命恩人之一被機械臂追殺, 另一個救命恩人則滿臉血淚地佇立原地，艾琪雙目圓瞪, 趕忙沖到機器旁跪坐在地扒拉下面的出票口。
四張票據正靜靜躺在玻璃罩後，可艾琪無論怎麽使勁都推不開取票門，她急得哆嗦，忽然間不知哪來的勇氣，義正言辭朝售票機器智能系統命令到：“我付了錢，你……你不把票給我不怕投訴嗎！”
售票機屏幕上閃爍過幾道亂碼，第一句話說出口，艾琪豁出去了，直接扶住機器站起，從眼花繚亂的按鍵中找到客服投訴按鍵。
在手指觸碰前的剎那，一只小機械臂緩緩從下方升起，被冰冷金屬質感觸碰到的艾琪嚇了一大跳。
【請查收您的票據，艾琪女士。】
艾琪手指不爭氣地哆嗦著靠近那四張紙張，機械臂甚至朝她微微靠近了一點。見狀，艾琪狠狠咬牙，在自己的大腿上發狠掐了一把，終於止住了全身的顫抖，一把奪過屬於自己購買的票據。
在觸碰到車票的剎那，一個倒計時出現在腦海。
【距本次車輛離開僅剩25秒，下一班車等候時間10分25秒，請選擇是否上車。】
【是口，否口】
艾琪沒管這個選擇，咬著牙將車票分別依次塞給竇理和旁邊躺著的娃娃臉青年，在將車票放到青年手上的瞬間，他整個人忽然消失了。
莫名的情況艾琪只能囫圇記下，緊接著朝辰晝喊到：“先生！票我拿到了！”
與機械臂糾纏的辰晝身上已經有幾道傷痕，他故意遠離了售票點，以免幹擾到艾琪和竇理，但這種舉動對現在的他全然不利，本想再周旋一會兒尋找破綻，可艾琪接下來的話雪上加霜。
“這趟車還有20秒離開！下一班車要十分鐘後！”
如果不能趕上這趟車，他至少要再糾纏十分鐘，而竇理……
從竇理雙眼中流淌下來的血液已經在腳下形成一灘小血泊，辰晝眉頭微不可查一皺，收回後退的步伐迎面硬生生接下一條機械臂的攻擊。
鋒銳的爪尖與刀刃相交，辰晝的力氣雖大，但不經過異能加持也無法抗衡這種被副本加強的警備型執法機械臂。攻擊模式下的利爪閃爍寒光，眼瞧著愈發逼近血肉之軀，而其他機械臂潛伏到後方與兩側，準備配合一同制服這名‘暴匪’。
辰晝似是不敵，咬牙硬撐也抵不過機械臂的壓制，就在利爪沒入衣物的剎那，其他機械臂一擁而上，金屬撞擊摩擦的火花交織悅動，可中央卻除了新鮮的血銹味外根本沒有人類的身影。
辰晝捂著被劃開深深痕跡的腹部，拼盡全力沖刺，艾琪也朝他奔來，伸出的手上緊握著屬於他的車票。
【十、九……】
車輛離開的倒計冰冷精確，辰晝一把抓住車票一角，剩餘的三名人類全部消失在車站大廳內。
剛到達行駛的列車內，辰晝還來不及觀察四周環境，便看到竇理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車門處。
“竇理！”
他急切喊出聲。
“去車頂……”竇理掙脫出中轉站內的異常，虛弱卻堅定，“快……”
這次的辰晝不假思索完全服從她的命令，扛起她一個健步躍出還大開的車門，在行駛的列車沖出中轉站建築群的剎那，他和竇理兩人掛在列車外，下方原本大開的車門瞬間變回緊閉狀態。
“這趟車還是玉芝她們所在的列車。”
竇理閉著眼，緩緩解釋到。
這麽短的時間連辰晝都沒看清車內的情況，竇理是如何知道的？
他疑惑了剎那，但還是先選擇四肢並用爬上車頂，將竇理放下後才神情嚴肅觀察她的狀態。
竇理的雙眼緊閉，順著臉頰淌下的血淚沾濕前方衣物，這出血量顯然不是眼睛還完好的樣子。辰晝伸出手，大拇指輕輕撫上她的眼瞼，剛想輕輕剝開，手臂便被人按住。
“我還有視力。”竇理的聲音有些無奈，“不過有些異常。”
辰晝：“讓我看看……可以嗎？”
竇理：“……”
“好吧。”
她主動睜開了眼睛。
被鮮血糊住的眼瞼睜地有些艱難，隨著粘膩的血液拉絲斷裂，眼瞼下通紅的眼球裸露出來。
辰晝記性不錯，在與陳州糾纏時便近距離與竇理面對面過，那時的他仔細觀察過、也記下了對方的眼睛。那是一雙深邃黑色的眼，不同於偏淺的褐發，竇理的眼睛黑的很純粹，流光劃過時甚至可以說是美麗。
而現在，這雙眼睛完全失去了瞳仁，連眼白都變成可怕的血紅，其上無數密密麻麻的似是血絲般流動的線條不斷劃過殘破的眼球，讓辰晝很難相信竇理還存在‘視力’。
“是有些奇怪。”竇理安撫到，“但我能看到更多東西了。”
辰晝：“比如你能看到你自己？”
他一下就點出了對方視覺最明顯t的異常，這段時間竇理根本沒見過鏡子，怎麽會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麽樣？
竇理：“嗯……差不多，問題不大。”
她打了個哈哈糊弄，他們的關系還沒好到能全盤托出的程度，更何況辰晝瞞她的事也不少。
竇理現在的狀況應該說能看到‘信息’，這種感覺很熟悉，與上個副本極低SAN狀態下進入的奇異狀態類似，那時的她自身化作了信息流被陳夢裹挾著穿越時空，而現在只是能‘看到’，做出的影響微乎盛微。
辰晝放棄問出全貌，正如之前竇理放棄繼續問話一樣，只是最後確定了一件事：“艾琪是你喚醒的？”
“……是。”
竇理頓了下便承認下來，按辰晝的細密心思不可能沒發現異常，這點是她目前能利用信息流做出的最大幹擾。
想要做出更多……竇理用信息流視界審視自身，SAN值35點，如果降到10點以下，也許能再次進入那種狀態。
可那樣的竇理完全不可控，至少現在她並不願意嘗試。
“好。”辰晝點了點頭，“我只需要知道你能繼續行動就行。”
不再糾纏，竇理松了口氣，打開光腦與車內的玉芝和王朗交換信息。
車內的兩人的心情大起大落，不久前收到竇理等人被迫跳車的噩耗，還在盤算自己的SAN值能撐多少輪精神汙染等到竇理他們回來，沒想到剛出中轉站地界車內就出現了兩名新人類，艾琪和昏迷的娃娃臉青年僵硬地佇立在怪物群中。
是的，後者進入車內後站了起來，艾琪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發現那名青年擡手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他們已經正常買票進入列車，必須遵守列車內的規則。
因為是艾琪買的車票，四張全是無座票，兩人被迫擠在一個角落。所幸玉芝她們的眼神好，一下子便從更替的怪物群中發現了兩人的存在。
玉芝無聲地舉起手，側頭朝他們招呼。
艾琪跟著竇理和辰晝一路，也知道車內幾人的存在，深吸一口氣拉著娃娃臉青年從怪物之間的縫隙中緩慢靠近玉芝的座位。
幾人離得不遠，很快在快經過王朗身旁時，娃娃臉青年停了下來，連帶艾琪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看向對方。
王朗晃了晃光腦。
－王哥：其他人呢。
－祁箐：都死了。
娃娃臉青年，祁箐閉著眼打字。
－祁箐：只有我開啟【無為】異能勉強茍到現在，我的SAN值只有11點了老大。
他艱難地留下最後有用的信息，這是費了幾乎所有人命才獲得的情報——
－祁箐：孕育中心開啟副本任務——成為合格的百分城市居民。
－祁箐：老大，這不可能……
最後的字符還未輸入完全，祁箐的手僵硬在空中，因為強行‘有為’，無為異能的光環產生漏洞，周圍怪物的汙染將SAN值閥值最後一點吞沒。
拉著他的艾琪率先感知到異常，她手中的屬於祁箐的手掌變得透明，甚至手掌末端的手指已然消失不見！
王朗見狀立即出手將祁箐的光腦全息屏關閉，眼神示意艾琪松手。
沒有竇理和辰晝，孤身一人的艾琪死死咬住唇瓣，這一路經歷的一切讓她對詭異世界的規則已經有所感悟，沈默地將拉住祁箐的手松開。
就在分離後的片刻，祁箐突然動作起來，他沒有理會自己的老大、沒有理會照看他一路的艾琪，整理好自己的服裝與公文包，透明的手指握住列車上方的扶桿，像是一個真正的上班族一樣隨著列車行駛慣性微微搖晃。
艾琪分不清這種狀態對於祁箐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總之透明化的進程停下了，她微微松了口氣，莫名的孤獨包裹住內心。
忽然間，她感覺衣角被人拉了下。
是後面的玉芝，因為不能離開座位，那嬌小的身體勉力伸長手夠到她，顯得略微滑稽。
艾琪眼睛微亮，快步靠了過去，還沒等玉芝從她口中問出情況，小群裏失聯的兩人終於再次發回消息。
還是個大好的消息。
－竇理：我們沒事，計劃照常進行。
－玉芝：沒事就行，車裏這兩人是什麽情況，你們剛進了中轉站？裏面什麽情況，能找到出口嗎？
玉芝劈裏啪啦發來一串問題，竇理和辰晝只得一一回覆，將剛才的一切大致告知對方。
－玉芝：哈？？你瞎了？？？
暴力預言家膽大心細，直抓竇理痛點，後者頭疼地剛敷衍完辰晝又得敷衍玉芝，好一陣忙活下一個站都快到了。
竇理：“……之前太急忘記把艾琪也帶出來了。”
沒有辰晝的精神汙染對沖，鐵血打工人艾琪怕不是待會兒就要被列車內的精神汙染徹底擊潰？
在到站之前停車麽……
竇理眼睛內信息流閃爍，綜合各種信息計算出可行性。
辰晝在竇理行動前制止了她：“不用，我異能產生的精神汙染會留下種子，雖然離得遠效果會減弱，但依舊能感知得到。”
類似一直纏繞竇理的惡臭debuff，只不過這種精神汙染需要辰晝手動開啟。
離孕育中心還有十個站，跨越近半個城市，能晚點停車最好。竇理點了點頭，讓辰晝權衡後續。
異化為副本的百分城市絕大部分格局都未曾改變，立體城市管道與軌道交錯縱橫，在無數高聳入雲的疊層建築高樓中穿梭。承載城市運輸主動脈的列車軌道權屬空間是最為寬裕的，所有管道和空中道路都只能離它二十米開遠，或搭接到上方、下方乃至繞路周圍建築，空出通暢的主動脈。
竇理迎風而立，她正站立在倒數第二節車廂與前方的連接處，詭異的雙眼平視前方，身周所有信息都被全數接收。
在車頭處，一名畸形像是怪物身軀般的人類半蹲著，一手扶住頂部凸起出固定自身，全身緊繃蓄勢待發。
“上方貨運管道，三十米遠處支撐超限。”
有了新眼睛輔助，竇理有更多的嘗試可能。辰晝聞聲而動，按照指示開啟星火異能，被借用的輔助性異能【重力加強】施加在管道上，本就承載不住的超限管道發出吱呀刺耳的金屬爆裂音。
伴隨重力進一步加強，懸掛列車軌道之上的整條貨運管道都顫動起來，直到一個脆弱的地方繃不住斷裂，宛若多米諾骨牌一般整條管道的所有支撐點一個接一個被扯斷。
不過幾許，足足有一米寬的管道如黑雲壓城般朝列車軌道墜落！
軌道上，列車依舊在飛速前行，指數般脫軌下墜的管道很快超過列車行駛的速度，直直砸落在前方軌道上。
而列車毫不減速，還有幾秒就將撞擊墜落物！
竇理屏息凝神眉頭緊皺，看來這種事故對列車行駛沒有絲毫影響。
果不其然，在觸碰到障礙物的剎那，列車宛若經過通暢軌道一般，直接將貨運管道碾壓在車底！
堅硬的強金屬管壁在這車軌下跟破紙一樣，飛濺的金屬片高速擦過空氣，待在車頂上的兩人直接暴露在無數金屬零件與碎片的暗器攻擊中。
竇理連忙蹲下身，將自己隱藏在交接處的縫隙裏，辰晝身法靈敏，即使是之前傷得不輕也有餘力躲過這些非自主的攻擊。
終於，列車駛過了被刻意造成的障礙區，竇理從交接處探出頭與前方落地的辰晝對望。
再過一個站後便是孕育中心，外界的阻礙完全無法對列車行駛造成任何影響，那麽只剩最後的思路。
辰晝朝竇理的方向走去，在列車到站後最後一次開啟精神汙染異能。
伴隨列車氣動門關閉，加速度再次施加，重回高速駛向最後一個站臺時，竇理抓住辰晝化為彈力繩的手臂：“行動吧。”
兩人依靠彈力繩手臂為安全繩，從交接處兩側分別向下，按照竇理發來的指引圖，辰晝亦步亦趨拆解這覆雜的連接處交接扣。
另一邊的竇理動作比辰晝連貫許多，她本就是研究智械的教授，不止人工智能領域有所建樹，同樣平時組裝研究過不少適配人工智能的機械。
竇理手中拿著飛到列車頂的金屬零件與碎片組裝出的簡易工具，這一路上她都在摸索這塊的構造，盡管是未來科技，但在機械上的原理還是相通的。
不過半數路程，這半邊的機械卡扣被徹底松開，竇理倒掛在列車懸浮的底部，解決掉最後一個保險扣後才緩緩抽身。
對面t的辰晝還沒完事，竇理立起身後點開小群查看情況，果不其然那邊已經傳回好消息。
【本次列車出現故障，請後兩節車廂的乘客盡快進入前方車廂。】
【請註意，本次……】
提示廣播語音重覆了三次，玉芝和王朗默聲觀察周圍，他們正處於倒數第二節車廂，而周圍的怪物乘客聽到廣播後紛紛起身，有序與其他怪物通過狹窄的走道前往前方車廂。
玉芝渾身緊繃，一點一點將屁股從座椅上擡起，待最後一片布料離開也沒觸發必死規則後，她才徹底放下心招呼拖著的高等公民們起身。
怪物們沒說話，他們也不敢說話，玉芝只是將命令下達給這些人，高等公民們軟著身子一點一點隨怪物隊伍來到交接處附近。
艾琪沒有異能，幾輪精神汙染下來更是手無縛雞之力，現在還能站著簡直是天才般的進步。她也被玉芝安排在高等公民的隊伍裏，靜靜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竇理爬上車頂，蹲著身子探頭看向另一側，辰晝的工作才做到一半，他有些無奈地回以苦笑。
“我來吧，這個確實不好拆。”竇理讓他上來，孕育中心站就在前方，必須抓緊時間。
辰晝很是聽話，兩步便爬了上來，又協助將竇理放下去。
他抵在連接處兩側，註視下方的女子使用一把拼裝的扳手，有條不紊地將卡扣卸掉。在辰晝看來堅硬固定死的機械裝置在竇理手中跟玩具一樣，連操作說明都不看——甚至那本粗糙的操作說明是對方不久前現寫的——便將所有東西逐一卸掉。
操作過另一半的竇理這回更加熟練，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底部。
“小心。”
見她倒掛著身體，整個上半身探到列車底部，辰晝下意識出聲。
可下方的竇理沈浸在拆卸機械的玄妙感中，手下動作愈來愈快，終於，最後一個保險扣松開，伴隨一聲沈悶的摩擦聲，連接處兩端的車廂徹底脫離。
計劃正常進行，竇理稍微舒了口氣，讓辰晝把她拉了上去。
“沒有減速。”上方的辰晝將她拉回車頂報告到。
竇理：“嗯，這是磁懸浮列車，每一節都是單獨的動力系統，由中樞整體調控，沒有外力的影響只會保持相對運動。”
聞言辰晝勾起唇，將一條腿抵在前方車廂，雙手抓住後面車廂邊緣：“外力？例如這樣？”
星火異能啟動，獲得巨力的辰晝抵在兩節車廂之間，中樞系統通過感應器做出兩節車廂正在碰撞的錯誤判斷，不過頃刻後前方車廂微微提速，後方車廂微微減速，靠近交接處的竇理差點翻下去。
“小心。”辰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滿懷歉意，“抱歉，應該先讓你到安全的地方的。”
本準備幫把手一起推車的竇理：“……”
車內。
擠在交接處旁的幾名人類惴惴不安，忽然間腳下的地板震動了一下，一通車仰馬翻穩住身形，一束屬於外界的亮光透過縫隙照入列車內。
仰首見到熟悉的人，艾琪的欣喜展露臉上，其他觀察她動向的高等公民也明了上方就是來拯救他們的人類，是玉芝所說的異詭局隊友！
竇理扶穩後，辰晝再度發力，緩緩將縫隙擴大到兩個人能通過的程度，然後兩人才一個一個將下方的人拉上來。
這十來個小時受過無數次驚嚇的高等公民們死死扒住自己的希望，然而一上來便看到救他們的是一個張著兩個上半身的畸形男性，以及雙眼赤紅衣服上血跡幹涸大片的女性。
一個膽子小的高等公民受到沖擊直接精神崩潰，身體還沒離開列車便大叫出聲。
竇理眼眸微微睜大，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人體炸開是什麽樣的景象。
入手滑膩的血液流淌下去，又順著底部縫隙滑入列車軌道，在車後拖出稀稀拉拉的紅色印記。
“不想死全給我閉嘴。”
辰晝第一次恐嚇命令式的語氣，這群精神崩塌的人更需要命令而非關懷。
竇理沈默地將剩餘沒有戰鬥力的人統統安置在後兩節車廂頂部，在最後拉上艾琪時，她咬了咬牙沖向前面的車廂，在擁擠的怪物群裏把祁箐強行扯出，看似瘦弱但非常有力氣的身體將祁箐托起，送入辰晝手中後才跳起拉住竇理的手。
辰晝和竇理無暇再管祁箐的狀態，下方的王朗和玉芝朝她打了個手勢——
準備完成。
“點火吧。”
竇理發出最後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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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啊啊唔！”
艾琪剛清醒就遭遇暴擊, 入眼所見周圍全是奇形怪狀的怪物，她遏制不住驚叫，但立即反應過來將聲音遏制回嗓子裏。
不能驚擾！
昏迷前竇理和辰晝的告誡浮現腦海, 她眨巴著眼睛看向一旁高大的身影，自下而上只能看見竇理和辰晝的下巴，而後者見她清醒便蹲下身。
辰晝：“現在需要你花錢買四張車票。”
底層五等公民窮鬼艾琪：“？？？”
來不及多作解釋, 辰晝直接將艾琪拖到了售票機器旁。
【您好, 艾琪女士, 歡迎您的登錄。】
全息屏幕檢測到艾琪的數據, 立即登錄她的個人賬戶，剛醒來的艾琪完全搞不懂狀況, 就被辰晝指揮著用自己所有積蓄買了四張穿越中轉站的車票。
望著賬戶裏僅剩的2價值，艾琪欲哭無淚。
【檢測到您可能遭遇脅迫, 請問是否需要幫助。】
受隱私保護的全息投影分屏出現在艾琪眼前，她趕忙朝辰晝報告情況。辰晝面色一驚，這種時候應該艾琪自己正常地拒絕而不是問他, 不然就會被人工智能判定脅迫舉動屬實。
售票機器突然亮起紅燈，機械臂從後方瞬間攻向辰晝！
一生沒做過幾次中轉站列車的艾琪更懵了，只見機械臂越過她身邊抓住辰晝，後者拿出從隱秘的口袋掏出武器，幾發子彈擊碎機械臂的關節處。
好不容易才從金屬爪中逃脫出來, 其他售票機器也接收到協助指令, 數條處於攻擊模式的機械臂一同出動，辰晝連忙躲閃，朝艾琪喊到：“快拿票！”
票！
救命恩人之一被機械臂追殺, 另一個救命恩人則滿臉血淚地佇立原地，艾琪雙目圓瞪, 趕忙沖到機器旁跪坐在地扒拉下面的出票口。
四張票據正靜靜躺在玻璃罩後，可艾琪無論怎麽使勁都推不開取票門，她急得哆嗦，忽然間不知哪來的勇氣，義正言辭朝售票機器智能系統命令到：“我付了錢，你……你不把票給我不怕投訴嗎！”
售票機屏幕上閃爍過幾道亂碼，第一句話說出口，艾琪豁出去了，直接扶住機器站起，從眼花繚亂的按鍵中找到客服投訴按鍵。
在手指觸碰前的剎那，一只小機械臂緩緩從下方升起，被冰冷金屬質感觸碰到的艾琪嚇了一大跳。
【請查收您的票據，艾琪女士。】
艾琪手指不爭氣地哆嗦著靠近那四張紙張，機械臂甚至朝她微微靠近了一點。見狀，艾琪狠狠咬牙，在自己的大腿上發狠掐了一把，終於止住了全身的顫抖，一把奪過屬於自己購買的票據。
在觸碰到車票的剎那，一個倒計時出現在腦海。
【距本次車輛離開僅剩25秒，下一班車等候時間10分25秒，請選擇是否上車。】
【是口，否口】
艾琪沒管這個選擇，咬著牙將車票分別依次塞給竇理和旁邊躺著的娃娃臉青年，在將車票放到青年手上的瞬間，他整個人忽然消失了。
莫名的情況艾琪只能囫圇記下，緊接著朝辰晝喊到：“先生！票我拿到了！”
與機械臂糾纏的辰晝身上已經有幾道傷痕，他故意遠離了售票點，以免幹擾到艾琪和竇理，但這種舉動對現在的他全然不利，本想再周旋一會兒尋找破綻，可艾琪接下來的話雪上加霜。
“這趟車還有20秒離開！下一班車要十分鐘後！”
如果不能趕上這趟車，他至少要再糾纏十分鐘，而竇理……
從竇理雙眼中流淌下來的血液已經在腳下形成一灘小血泊，辰晝眉頭微不可查一皺，收回後退的步伐迎面硬生生接下一條機械臂的攻擊。
鋒銳的爪尖與刀刃相交，辰晝的力氣雖大，但不經過異能加持也無法抗衡這種被副本加強的警備型執法機械臂。攻擊模式下的利爪閃爍寒光，眼瞧著愈發逼近血肉之軀，而其他機械臂潛伏到後方與兩側，準備配合一同制服這名‘暴匪’。
辰晝似是不敵，咬牙硬撐也抵不過機械臂的壓制，就在利爪沒入衣物的剎那，其他機械臂一擁而上，金屬撞擊摩擦的火花交織悅動，可中央卻除了新鮮的血銹味外根本沒有人類的身影。
辰晝捂著被劃開深深痕跡的腹部，拼盡全力沖刺，艾琪也朝他奔來，伸出的手上緊握著屬於他的車票。
【十、九……】
車輛離開的倒計冰冷精確，辰晝一把抓住車票一角，剩餘的三名人類全部消失在車站大廳內。
剛到達行駛的列車內，辰晝還來不及觀察四周環境，便看到竇理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車門處。
“竇理！”
他急切喊出聲。
“去車頂……”竇理掙脫出中轉站內的異常，虛弱卻堅定，“快……”
這次的辰晝不假思索完全服從她的命令，扛起她一個健步躍出還大開的車門，在行駛的列車沖出中轉站建築群的剎那，他和竇理兩人掛在列車外，下方原本大開的車門瞬間變回緊閉狀態。
“這趟車還是玉芝她們所在的列車。”
竇理閉著眼，緩緩解釋到。
這麽短的時間連辰晝都沒看清車內的情況，竇理是如何知道的？
他疑惑了剎那，但還是先選擇四肢並用爬上車頂，將竇理放下後才神情嚴肅觀察她的狀態。
竇理的雙眼緊閉，順著臉頰淌下的血淚沾濕前方衣物，這出血量顯然不是眼睛還完好的樣子。辰晝伸出手，大拇指輕輕撫上她的眼瞼，剛想輕輕剝開，手臂便被人按住。
“我還有視力。”竇理的聲音有些無奈，“不過有些異常。”
辰晝：“讓我看看……可以嗎？”
竇理：“……”
“好吧。”
她主動睜開了眼睛。
被鮮血糊住的眼瞼睜地有些艱難，隨著粘膩的血液拉絲斷裂，眼瞼下通紅的眼球裸露出來。
辰晝記性不錯，在與陳州糾纏時便近距離與竇理面對面過，那時的他仔細觀察過、也記下了對方的眼睛。那是一雙深邃黑色的眼，不同於偏淺的褐發，竇理的眼睛黑的很純粹，流光劃過時甚至可以說是美麗。
而現在，這雙眼睛完全失去了瞳仁，連眼白都變成可怕的血紅，其上無數密密麻麻的似是血絲般流動的線條不斷劃過殘破的眼球，讓辰晝很難相信竇理還存在‘視力’。
“是有些奇怪。”竇理安撫到，“但我能看到更多東西了。”
辰晝：“比如你能看到你自己？”
他一下就點出了對方視覺最明顯t的異常，這段時間竇理根本沒見過鏡子，怎麽會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麽樣？
竇理：“嗯……差不多，問題不大。”
她打了個哈哈糊弄，他們的關系還沒好到能全盤托出的程度，更何況辰晝瞞她的事也不少。
竇理現在的狀況應該說能看到‘信息’，這種感覺很熟悉，與上個副本極低SAN狀態下進入的奇異狀態類似，那時的她自身化作了信息流被陳夢裹挾著穿越時空，而現在只是能‘看到’，做出的影響微乎盛微。
辰晝放棄問出全貌，正如之前竇理放棄繼續問話一樣，只是最後確定了一件事：“艾琪是你喚醒的？”
“……是。”
竇理頓了下便承認下來，按辰晝的細密心思不可能沒發現異常，這點是她目前能利用信息流做出的最大幹擾。
想要做出更多……竇理用信息流視界審視自身，SAN值35點，如果降到10點以下，也許能再次進入那種狀態。
可那樣的竇理完全不可控，至少現在她並不願意嘗試。
“好。”辰晝點了點頭，“我只需要知道你能繼續行動就行。”
不再糾纏，竇理松了口氣，打開光腦與車內的玉芝和王朗交換信息。
車內的兩人的心情大起大落，不久前收到竇理等人被迫跳車的噩耗，還在盤算自己的SAN值能撐多少輪精神汙染等到竇理他們回來，沒想到剛出中轉站地界車內就出現了兩名新人類，艾琪和昏迷的娃娃臉青年僵硬地佇立在怪物群中。
是的，後者進入車內後站了起來，艾琪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發現那名青年擡手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他們已經正常買票進入列車，必須遵守列車內的規則。
因為是艾琪買的車票，四張全是無座票，兩人被迫擠在一個角落。所幸玉芝她們的眼神好，一下子便從更替的怪物群中發現了兩人的存在。
玉芝無聲地舉起手，側頭朝他們招呼。
艾琪跟著竇理和辰晝一路，也知道車內幾人的存在，深吸一口氣拉著娃娃臉青年從怪物之間的縫隙中緩慢靠近玉芝的座位。
幾人離得不遠，很快在快經過王朗身旁時，娃娃臉青年停了下來，連帶艾琪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看向對方。
王朗晃了晃光腦。
－王哥：其他人呢。
－祁箐：都死了。
娃娃臉青年，祁箐閉著眼打字。
－祁箐：只有我開啟【無為】異能勉強茍到現在，我的SAN值只有11點了老大。
他艱難地留下最後有用的信息，這是費了幾乎所有人命才獲得的情報——
－祁箐：孕育中心開啟副本任務——成為合格的百分城市居民。
－祁箐：老大，這不可能……
最後的字符還未輸入完全，祁箐的手僵硬在空中，因為強行‘有為’，無為異能的光環產生漏洞，周圍怪物的汙染將SAN值閥值最後一點吞沒。
拉著他的艾琪率先感知到異常，她手中的屬於祁箐的手掌變得透明，甚至手掌末端的手指已然消失不見！
王朗見狀立即出手將祁箐的光腦全息屏關閉，眼神示意艾琪松手。
沒有竇理和辰晝，孤身一人的艾琪死死咬住唇瓣，這一路經歷的一切讓她對詭異世界的規則已經有所感悟，沈默地將拉住祁箐的手松開。
就在分離後的片刻，祁箐突然動作起來，他沒有理會自己的老大、沒有理會照看他一路的艾琪，整理好自己的服裝與公文包，透明的手指握住列車上方的扶桿，像是一個真正的上班族一樣隨著列車行駛慣性微微搖晃。
艾琪分不清這種狀態對於祁箐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總之透明化的進程停下了，她微微松了口氣，莫名的孤獨包裹住內心。
忽然間，她感覺衣角被人拉了下。
是後面的玉芝，因為不能離開座位，那嬌小的身體勉力伸長手夠到她，顯得略微滑稽。
艾琪眼睛微亮，快步靠了過去，還沒等玉芝從她口中問出情況，小群裏失聯的兩人終於再次發回消息。
還是個大好的消息。
－竇理：我們沒事，計劃照常進行。
－玉芝：沒事就行，車裏這兩人是什麽情況，你們剛進了中轉站？裏面什麽情況，能找到出口嗎？
玉芝劈裏啪啦發來一串問題，竇理和辰晝只得一一回覆，將剛才的一切大致告知對方。
－玉芝：哈？？你瞎了？？？
暴力預言家膽大心細，直抓竇理痛點，後者頭疼地剛敷衍完辰晝又得敷衍玉芝，好一陣忙活下一個站都快到了。
竇理：“……之前太急忘記把艾琪也帶出來了。”
沒有辰晝的精神汙染對沖，鐵血打工人艾琪怕不是待會兒就要被列車內的精神汙染徹底擊潰？
在到站之前停車麽……
竇理眼睛內信息流閃爍，綜合各種信息計算出可行性。
辰晝在竇理行動前制止了她：“不用，我異能產生的精神汙染會留下種子，雖然離得遠效果會減弱，但依舊能感知得到。”
類似一直纏繞竇理的惡臭debuff，只不過這種精神汙染需要辰晝手動開啟。
離孕育中心還有十個站，跨越近半個城市，能晚點停車最好。竇理點了點頭，讓辰晝權衡後續。
異化為副本的百分城市絕大部分格局都未曾改變，立體城市管道與軌道交錯縱橫，在無數高聳入雲的疊層建築高樓中穿梭。承載城市運輸主動脈的列車軌道權屬空間是最為寬裕的，所有管道和空中道路都只能離它二十米開遠，或搭接到上方、下方乃至繞路周圍建築，空出通暢的主動脈。
竇理迎風而立，她正站立在倒數第二節車廂與前方的連接處，詭異的雙眼平視前方，身周所有信息都被全數接收。
在車頭處，一名畸形像是怪物身軀般的人類半蹲著，一手扶住頂部凸起出固定自身，全身緊繃蓄勢待發。
“上方貨運管道，三十米遠處支撐超限。”
有了新眼睛輔助，竇理有更多的嘗試可能。辰晝聞聲而動，按照指示開啟星火異能，被借用的輔助性異能【重力加強】施加在管道上，本就承載不住的超限管道發出吱呀刺耳的金屬爆裂音。
伴隨重力進一步加強，懸掛列車軌道之上的整條貨運管道都顫動起來，直到一個脆弱的地方繃不住斷裂，宛若多米諾骨牌一般整條管道的所有支撐點一個接一個被扯斷。
不過幾許，足足有一米寬的管道如黑雲壓城般朝列車軌道墜落！
軌道上，列車依舊在飛速前行，指數般脫軌下墜的管道很快超過列車行駛的速度，直直砸落在前方軌道上。
而列車毫不減速，還有幾秒就將撞擊墜落物！
竇理屏息凝神眉頭緊皺，看來這種事故對列車行駛沒有絲毫影響。
果不其然，在觸碰到障礙物的剎那，列車宛若經過通暢軌道一般，直接將貨運管道碾壓在車底！
堅硬的強金屬管壁在這車軌下跟破紙一樣，飛濺的金屬片高速擦過空氣，待在車頂上的兩人直接暴露在無數金屬零件與碎片的暗器攻擊中。
竇理連忙蹲下身，將自己隱藏在交接處的縫隙裏，辰晝身法靈敏，即使是之前傷得不輕也有餘力躲過這些非自主的攻擊。
終於，列車駛過了被刻意造成的障礙區，竇理從交接處探出頭與前方落地的辰晝對望。
再過一個站後便是孕育中心，外界的阻礙完全無法對列車行駛造成任何影響，那麽只剩最後的思路。
辰晝朝竇理的方向走去，在列車到站後最後一次開啟精神汙染異能。
伴隨列車氣動門關閉，加速度再次施加，重回高速駛向最後一個站臺時，竇理抓住辰晝化為彈力繩的手臂：“行動吧。”
兩人依靠彈力繩手臂為安全繩，從交接處兩側分別向下，按照竇理發來的指引圖，辰晝亦步亦趨拆解這覆雜的連接處交接扣。
另一邊的竇理動作比辰晝連貫許多，她本就是研究智械的教授，不止人工智能領域有所建樹，同樣平時組裝研究過不少適配人工智能的機械。
竇理手中拿著飛到列車頂的金屬零件與碎片組裝出的簡易工具，這一路上她都在摸索這塊的構造，盡管是未來科技，但在機械上的原理還是相通的。
不過半數路程，這半邊的機械卡扣被徹底松開，竇理倒掛在列車懸浮的底部，解決掉最後一個保險扣後才緩緩抽身。
對面t的辰晝還沒完事，竇理立起身後點開小群查看情況，果不其然那邊已經傳回好消息。
【本次列車出現故障，請後兩節車廂的乘客盡快進入前方車廂。】
【請註意，本次……】
提示廣播語音重覆了三次，玉芝和王朗默聲觀察周圍，他們正處於倒數第二節車廂，而周圍的怪物乘客聽到廣播後紛紛起身，有序與其他怪物通過狹窄的走道前往前方車廂。
玉芝渾身緊繃，一點一點將屁股從座椅上擡起，待最後一片布料離開也沒觸發必死規則後，她才徹底放下心招呼拖著的高等公民們起身。
怪物們沒說話，他們也不敢說話，玉芝只是將命令下達給這些人，高等公民們軟著身子一點一點隨怪物隊伍來到交接處附近。
艾琪沒有異能，幾輪精神汙染下來更是手無縛雞之力，現在還能站著簡直是天才般的進步。她也被玉芝安排在高等公民的隊伍裏，靜靜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竇理爬上車頂，蹲著身子探頭看向另一側，辰晝的工作才做到一半，他有些無奈地回以苦笑。
“我來吧，這個確實不好拆。”竇理讓他上來，孕育中心站就在前方，必須抓緊時間。
辰晝很是聽話，兩步便爬了上來，又協助將竇理放下去。
他抵在連接處兩側，註視下方的女子使用一把拼裝的扳手，有條不紊地將卡扣卸掉。在辰晝看來堅硬固定死的機械裝置在竇理手中跟玩具一樣，連操作說明都不看——甚至那本粗糙的操作說明是對方不久前現寫的——便將所有東西逐一卸掉。
操作過另一半的竇理這回更加熟練，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底部。
“小心。”
見她倒掛著身體，整個上半身探到列車底部，辰晝下意識出聲。
可下方的竇理沈浸在拆卸機械的玄妙感中，手下動作愈來愈快，終於，最後一個保險扣松開，伴隨一聲沈悶的摩擦聲，連接處兩端的車廂徹底脫離。
計劃正常進行，竇理稍微舒了口氣，讓辰晝把她拉了上去。
“沒有減速。”上方的辰晝將她拉回車頂報告到。
竇理：“嗯，這是磁懸浮列車，每一節都是單獨的動力系統，由中樞整體調控，沒有外力的影響只會保持相對運動。”
聞言辰晝勾起唇，將一條腿抵在前方車廂，雙手抓住後面車廂邊緣：“外力？例如這樣？”
星火異能啟動，獲得巨力的辰晝抵在兩節車廂之間，中樞系統通過感應器做出兩節車廂正在碰撞的錯誤判斷，不過頃刻後前方車廂微微提速，後方車廂微微減速，靠近交接處的竇理差點翻下去。
“小心。”辰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滿懷歉意，“抱歉，應該先讓你到安全的地方的。”
本準備幫把手一起推車的竇理：“……”
車內。
擠在交接處旁的幾名人類惴惴不安，忽然間腳下的地板震動了一下，一通車仰馬翻穩住身形，一束屬於外界的亮光透過縫隙照入列車內。
仰首見到熟悉的人，艾琪的欣喜展露臉上，其他觀察她動向的高等公民也明了上方就是來拯救他們的人類，是玉芝所說的異詭局隊友！
竇理扶穩後，辰晝再度發力，緩緩將縫隙擴大到兩個人能通過的程度，然後兩人才一個一個將下方的人拉上來。
這十來個小時受過無數次驚嚇的高等公民們死死扒住自己的希望，然而一上來便看到救他們的是一個張著兩個上半身的畸形男性，以及雙眼赤紅衣服上血跡幹涸大片的女性。
一個膽子小的高等公民受到沖擊直接精神崩潰，身體還沒離開列車便大叫出聲。
竇理眼眸微微睜大，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人體炸開是什麽樣的景象。
入手滑膩的血液流淌下去，又順著底部縫隙滑入列車軌道，在車後拖出稀稀拉拉的紅色印記。
“不想死全給我閉嘴。”
辰晝第一次恐嚇命令式的語氣，這群精神崩塌的人更需要命令而非關懷。
竇理沈默地將剩餘沒有戰鬥力的人統統安置在後兩節車廂頂部，在最後拉上艾琪時，她咬了咬牙沖向前面的車廂，在擁擠的怪物群裏把祁箐強行扯出，看似瘦弱但非常有力氣的身體將祁箐托起，送入辰晝手中後才跳起拉住竇理的手。
辰晝和竇理無暇再管祁箐的狀態，下方的王朗和玉芝朝她打了個手勢——
準備完成。
“點火吧。”
竇理發出最後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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