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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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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

在這種時刻, 婁尋的身體反應快過了她的大腦反應。

她不假思索地揮拳,狠狠把那顆頭揍歪,側身倒退的瞬間將力量凝聚在腿部, 踢出去的瞬間甚至帶起破風聲,這一腳又準又狠, 硬生生把這個擅自靠近她的家夥踢出了一米外。

〖……這位姐是有什麽自動反應系統嗎?她反擊的速度快到我甚至沒有看清。〗

〖樓上一看就是從第一個副本追過來的(doge.jpg),不過我也覺得婁姐這次的出腳力度和速度比上次快了。〗

〖婁姐核心好穩啊,羨慕。〗

婁尋戒備地盯著那個被她踹到一邊的“人”,沒有答話。

被踹翻的“人”揉了揉脖頸,動作僵硬呆板, 莫名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他穿著一身深藍色工作服,眼角有細微紋路,從面相來看大概四十歲左右。

男人站起身, 微笑著說:“這位游客你好,我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員陳浩。”

婁尋冷冷地道:“擅自把頭伸到別人的肩膀上,就是你們工作人員接受的培訓內容嗎?”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婁尋接著道:“你們這應該有投訴通道吧,如果還有下次,我會直接投訴。”

男人臉上的笑消失了。

彈幕嘆為觀止。

〖婁姐好會繞,直接把最開始那個問她在找什麽的問題繞過去了。〗

〖怪物:汗流浹背.jpg〗

婁尋繞過男人,淡淡道:“別再有下次。”

她神色平靜,目標明確地直往門那兒走, 在碰到門的那一刻,男人終於回過神來。

幾乎是瞬間,他便如幽靈一般攔住了婁尋,速度快到彈幕都沒能反應過來。

還好婁尋有從小被蘇母訓練出來的自保本能, 在男人接近她的一瞬間就迅速回身,腰背繃起, 腿部力量蓄力,迅速橫掃出去——砰!

男人猝不及防,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能反應過來,頓時又被這一記掃堂腿掃開,狼狽地跌倒在地。

婁尋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冷酷道:“奉勸你不要離我太近,我這個人脾氣古怪,擅自靠近我很容易被打。”

她的視線在男人露出的手上頓了兩秒。

連續兩次摔在地上,男人原本整齊的工作服變得皺巴巴的,衣袖也往上卷了一截,露出雙手和手腕。露出的手的年齡和他的臉的年齡看起來很不搭。這雙手上的指節上布滿粗糙老繭,手腕幹瘦,看著像一個總是做重活的人的手。

但度假村的工作人員,需要做這麽多重活嗎?

而且這些繭看起來……像極了總是拉拽一些重物磨出來的粗繭。

婁尋按捺下心裏的懷疑,不動聲色地推門走出去,在關門時,仍能感受到一道刺骨般的視線,惡意濃稠。

無所謂,看就看,反正她沒觸犯規則,就算是汙染物也不能直接對她動手。

更別說這個所謂的“工作人員”一看就達不到C級汙染物的層級了——婁尋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到強大的威脅感。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和第一個副本的普通鬼影差不多。

婁尋不在意地走出去,等走遠了,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把那張名片拿出來。她用指腹摩挲著背面刻紋,在心裏思考怎麽凸顯這上面的印記。正常情況下,用鉛筆塗抹就行了。問題是,她現在沒有鉛筆,什麽筆都沒有。

從副本裏找筆不太現實,就算有,也不知道在哪兒,連前臺都空蕩蕩的一眼看不見筆,更別說其他地方了。

那就只能換個思路了。

婁尋略一思索,原地蹲下,撚起一些泥土,塗在名片背面。

她動作認真細致,把泥土均勻地壓在凹痕裏。漸漸地,名片背後的字跡逐漸初現輪廓。

婁尋借著白燈籠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游客守則】

1.請勿與村民同住在一個房間,如果不幸和村民分在同一個房間,請務必在晚上十點以前入睡。

2.不要靠近水邊!不要靠近水邊!不要靠近水邊!

3.如果村民邀請你一起參觀村落,請拒絕,不論ta多麽熱情。

4.如果村民找你交談,請不要拒絕,但切記,單t次聊天不要超過七句話。

5.不要食用村民給的任何食物。

6.所有工作人員一律身穿深藍色工作服,且臉上沒有任何皺紋。如果你見到不符條件的“工作人員”,請裝作沒有發現異常,尋找機會快速離開。

7.如果發生無法應對的異常事件,請撥打游客中心電話4300826,會有專業工作人員前來處理。

8.工作人員絕對可信。

9.如果第8條失效……請去檔案室尋找相應工作人員檔案並銷毀。

婁尋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份游客守則。好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她的推論是真的,真的還有另一份工作人員版游客守則,而且,和村民版游客守則幾乎完全相反。

那麽,這兩版中必然有一個不可信,或者說,不可盡信。此外,還有一個可以確定的推測是,導游是村民陣營的。

婁尋回憶了下村民版的游客守則。

【游客守則】

1.請勿單獨住在一個房間,因為沒有村民的房間會失去保護。

2.遇見危險請立即靠近有水的地方!它們怕水……

3.如果早起時聽見滴水聲,請裝作沒有聽見。

4.如果半夜醒來遇見特殊事件,請尋求同住村民幫助。

5.只有村民給的食物是安全可食用的。

6.請勿相信任何工作人員!!!

請遵循度假村游客守則,祝您游玩愉快~

對於兩份守則互相違背的地方,婁尋更偏向相信工作人員版游客守則。但是,她並不完全相信。因為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身上疑點太多。

婁尋看了眼天色。

是時候回去了,天邊隱約能看見一點光亮,再過不久,應該就要天亮了,她需要在天亮前趕回去,以及和薛梨交換信息。

婁尋記住路線,往來時方向而回。

--

婁尋來到兩人分離的地方,走近了,才看到地上蜷縮著的小女孩,她被籠罩著大樹的陰影裏,又是緊閉著眼睛的,很容易就會忽略她的存在。好在婁尋是一個足夠細心的人。

她察覺不對,立刻蹲下,手指觸及小女孩的額頭,碰到一頭冷汗和她蹙緊的眉頭。婁尋心中一跳,立刻把薛梨抱起來,來到遠離樹影的地方。

“薛梨?薛梨?”婁尋低聲喚她。

懷裏的小姑娘沒有絲毫反應。

婁尋探了下她的鼻息,卻摸到了一手濡濕液體。她心下漏跳一拍,立刻又探了她的眼下和耳朵,不出意外,又摸到了一些濡濕液體。

空氣中的輕微鐵銹味慢慢明顯起來。

婁尋心中一沈:她看到了什麽,才會導致七竅流血?

懷中小女孩的呼吸越發微弱。

婁尋垂眸看著她呼吸微弱的模樣,一手維持抱著薛梨的姿勢不動,另一只手掌心朝上,從手環裏取出一份卷軸模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道具嗎,還是武器?〗

〖看起來像道具,就是不知道具體功用是什麽。〗

〖這個道具這麽精美,一看等級就不低,大佬不會要把這麽珍貴的道具用在這個病懨懨快死了的小丫頭身上吧?〗

〖樓上註意用詞,別人身攻擊。〗

【游客是否確定使用【時光檔案·十年】?】

【是/否】

婁尋:“是。用在薛梨身上。”

【【時光檔案·十年】已使用。】

卷軸化作流光飛進小女孩的身體裏,消失不見。

不過短短幾秒,薛梨的呼吸就漸漸平穩,眼睫顫了顫,一副隨時會醒過來的模樣。

婁尋用衣袖幫她把臉上和耳朵的血跡擦幹凈,確定她生命體征趨向平穩後,打橫抱起她,朝著住所方向快速跑去。

在她們身後,天際亮色初顯。

--

婁尋在天亮之前跑回了居住的屋子,她先打開了薛梨選的那間房子,剛打開門就遭到了忽然的襲擊。

還好她五感敏銳,門剛打開一條縫就聽到了破風聲,帶著薛梨閃身避開的同時長腿橫掃,把飛身撲來的村民踢到一邊,旋身收腿穩穩站立,冷眼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

她在遇到危險時的本能反應從不會留情,此時,這個偷襲的村民被踹倒在地上,幾秒後才歪歪扭扭地站起來,一條胳膊不自然地外翻著,顯然是被踹折了。

村民搖搖晃晃地站直,青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婁尋,如同在看一只家禽。

村民再度低吼著撲過來。

婁尋皺眉避開,懷裏抱著個孩子限制了她的發揮,讓她基本沒辦法用手,只能主要靠腰部和腿部力量發力。

還好這個村民只是個普通的怪物,並不是很強大。

【叮!恭喜游客成功識別本副本的怪物。】

【怪物檔案——C2098】

名稱:漁村村民羅燕草

形態:?

特性:?

弱點:?

規避方法:?

嗯?形態是個問號?難道它除了人形還有別的形態?婁尋思索著,踩斷了這個怪物的腿骨,連續“哢嚓”兩聲後,怪物終於喪失了起身能力,趴在地上無法站起。

婁尋終於可以停下來短暫歇一會兒。

婁尋想了想,呼喚系統:“集齊怪物檔案有沒有獎勵?”

系統秒回:“沒有,只有集齊汙染物檔案才有獎勵。”

行吧。婁尋瞬間放棄了探索這個怪物檔案的想法。

廢了怪物的攻擊能力後,她把薛梨放回床上,從櫃子裏翻出漁網把怪物綁了抵到墻角,確保它不會對薛梨產生威脅後,才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時,被漁網捆住的村民果然醒了,正在瘋狂撲騰掙紮。

婁尋走過去拿掉她嘴裏的布條,看她神色猙獰,聲音嘶啞地喊:“卑鄙的外鄉人——卑微的祭品竟然敢反抗神的旨意!”

這個村民似乎也已經成了怪物,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翻來覆去地只有幾句話,三句話不離所謂的“神”,讓婁尋懷疑她是被不知名/邪/教/洗腦了。

【叮!恭喜游客成功識別本副本的怪物。】

【怪物檔案——C2100】

名稱:漁村村民羅翠芝

形態:?

特性:?

弱點:?

規避方法:?

系統響起的提示音證實了她的一部分猜測。

婁尋大膽引申推測:這個村子的村民,恐怕全部變成了怪物。至於村長,搞不好是汙染物級別的。但是也不一定,如果村民口中的“神”真的存在,這個所謂的“神”更有可能是汙染物。

此外,工作人員那邊有沒有汙染物也還有待確定。

婁尋被勾起了些興趣,打算今晚再去一趟工作人員區,最好能進那些掛著白燈籠的屋子看一看裏面有什麽東西。

……

天亮的那一瞬間,一直如同下鍋活魚般不斷掙紮的村民忽然像被按了靜止鍵似的,突然僵住不動。

婁尋冷眼看著它的變化,看著它繃緊的身體緩緩放松,眼睛也緩緩閉上。七秒後再次睜開時,昨夜和淩晨的瘋狂消失不見,只餘木訥。

村民慢慢轉頭,烏黑的眼珠盯住婁尋,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話:“這位游客,你能為我解綁嗎?”

嗯?

婁尋不動聲色地道:“可以。不過,你還記得是誰綁了你嗎?”

村民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表情看上去不像裝的,這些村民的演技也沒這麽好。

那就是真不記得了。

有意思,白天和夜晚有兩種狀態?還是兩種人格?婁尋走過去替村民解開漁網,中途一直繃緊肌肉暗自蓄力,防止她忽然發動襲擊,但直到漁網解開,村民站直身體,婁尋都沒再被襲擊過。

婁尋和村民推開房門出去,看到村長和羅導游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她竟然是最早出來的?

餘真真是繼婁尋後最先出來的,她出來時的臉色有些憔悴,但整體狀態還行。

幾分鐘後,面色慘白的秦晨和秦光出來了。兩人眼圈發青,一副提心吊膽一整夜沒睡的模樣,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如同和誰打了激烈一架。秦晨還好些,雖然臉色蒼白,但神色還算鎮定。秦光卻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還時不時哆嗦一下,很像被什麽狠狠嚇到了。

又過了幾分鐘,薛梨也出來了。她的臉色很白,唇瓣也沒有絲毫血色,如一尊冰雕,懨懨的。但即使看起來沒有氣力,她仍然抱著那只布偶貓玩偶。

薛梨出來後,看了眼婁尋的方向,嘴唇微微動了下,好似想說些什麽,但顧及在場的其他人,還是止住了。

她抿了抿唇,低頭看著懷裏的貓,一聲不吭。

村民們也都陸陸續續出來了。

最後一個出來的村民和王小實同住,他出來後,村長便道:“人齊了,走吧。”

秦晨蹙眉道:“還有一個人沒出t來。”

最後出來的那個村民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嘶啞道:“那位游客違反了村子的規定,已經被處置了。”

聞言,秦光臉色更白,他哆嗦著道:“什、什麽規定?”

村長面無表情地說:“《游客守則》。”

婁尋旁觀著幾人的對話,心裏轉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她知道規避村民發難的其中一種方法了——遵守村民版《游客守則》。但是這個方法有一定危險性,因為夜間的村民顯然已經不是人了,那麽,此時遵守,雖然大概率能生存下來,但同時很有可能被汙染理智,被同化成怪物。

所以,最優解應該還是避開和村民夜間相處。

陳導游再次帶領眾人去了餐館,婁尋故技重施,再次讓導游吃完了那些飯菜。

這次吃完後,他的身體異變沒有完全消失,保留了一部分。

這變相印證了婁尋的另一個猜測:吃了被汙染的飯菜,也會被同化,吃的越多,被同化得越快,被同化到一定程度,就無法再恢覆。

吃完早餐後,剩餘的五人繼續跟著陳導游參觀景點。

餘真真照例和婁尋挨在一起,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愁眉苦臉:“雖然咱們現在的體質和古地球人相比有了很大提高,但是天天不吃飯,誰也扛不住啊。我現在好餓,感覺身體都沒什麽力氣了,再這樣下去,明晚我可能就壓不住同住的村民了。”

婁尋安慰她:“根據目前經驗來看,副本不會設置必死的局面,所以應該是有能吃的食物的。如果我之後能找到,給你也帶些回來。”

能吃的食物,應該在工作人員那裏。

根據昨晚的情況來看,她後面大概率要和村民來一場1vN,那麽,她需要補充食物來確保自己到時擁有足夠的體力。

想到昨晚,婁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薛梨的方向。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低頭走著,側臉蒼白如雪,烏黑的眼睫低垂著,墜在眾人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

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竟然對她產生了這樣大的影響。婁尋神色略有些凝重。

得找個機會和薛梨單獨聊一下。

現在的話,可以先和餘真真互通一下消息。

婁尋低聲問:“昨天晚上,你那邊發生了什麽?你的嗓子比昨天啞了很多。”

餘真真嘆了口氣,道:“昨晚我根本不敢睡——這個副本也太鬼了,放個非人生物在自己旁邊,這誰能睡得著啊!我一直提心吊膽著,然後半夜被奇怪的聲音驚醒,我仔細聽了下,是睡隔壁的村民在念叨不知道什麽玩意兒,一串嘰裏咕嚕的方言,應該是方言吧,反正我沒怎麽聽懂。就聽懂了什麽‘神’啊、‘偉大’啊、‘養分’啊之類的詞語。”

“我正聽著呢,那聲音忽然就停了,我就悄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媽呀,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嚇得有多慘!!!那個村民她跟我臉貼臉啊!!!就那麽陰森森地盯著我。我長這麽大從來沒受到過這麽大驚嚇!”

婁尋默然:這確實像是村民會幹出來的事。

餘真真接著說:“我一和那個村民對視,她就要攻擊我!我的異能只是輔助類的,毫無攻擊力啊,就只能跳下床跑,一邊跑一邊想辦法和她周旋。”

她輕“嘖”一聲,道:“還好我機靈,想到她之前叨咕的那些話,瘋狂誇那個‘神’,然後那個村民居然真的停下來了,還和我一起誇。”

婁尋:“……”

這個操作,她倒是沒想到。

餘真真心有餘悸道:“我不敢一直誇,怕被洗腦,也沒敢聽村民在說什麽,誇幾句就停,等到村民瞪我了再繼續講兩句,就這麽勉勉強強挨到了天亮。”

餘真真說完,好奇地看向婁尋:“你呢?你看起來精神真好,反而是和你同住的村民看起來很不好。方便透露一下你是怎麽對付村民的嗎?”

餘真真的話聽上去沒有問題,婁尋傾向於她說的是真話。這姑娘很實誠,說了結盟,就真的一點沒藏私。

作為回報,婁尋也沒隱瞞:“我昨晚沒待在屋裏。”

餘真真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堵住了差點出口的驚呼。

她松開手,驚訝地張開嘴:“啊?”

婁尋:“我昨晚出去探了探地形,發現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她把昨晚自己的發現和餘真真概括了下,把工作人員版《游客守則》一字未改地和她覆述了一遍。至於有關薛梨的部分,則隱去沒提。

她下意識覺得那個小女孩不會想讓別人知道她狼狽的一面。

餘真真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道:“我就知道跟你結盟沒錯。”

她真誠道:“尋姐,接下來我需要做什麽嗎?”

婁尋有點遲疑地看她一眼,心說你應該比我大。

餘真真大二,而她才剛大一。

但這個不是關鍵,婁尋下一秒就放棄糾結這個點,轉而道:“在保證你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我希望你可以盯住羅導游或者是其他村民。”

村長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所以婁尋打算接下來自己盯。

希望薛梨小朋友等會兒可以多給一些有用信息,這樣她面對村長時能更有把握。

在副本裏多留一個心眼總是沒錯的,餘真真在旁的時候,婁尋沒有刻意慢下腳步去等薛梨,薛梨也沒有看向她。

兩人如同毫無幹系的陌生人,只在偶爾的眼神交匯中會有一點細微互動。

沒人看出來。

--

為了確保旅游參觀的新鮮感和神秘感,所有景點在到達之前一律保密,只有導游知道。在羅導游的帶領下,一行人路過了一棟古樸建築。

婁尋看到這棟建築門匾上上書兩個大字:祠堂。

不止婁尋註意到了這個祠堂,餘真真等人也註意到了,紛紛慢下腳步,朝著門口望去。

可惜大門是閉合著的,看不見裏面情形。

餘真真主動問:“羅導游,這是村子的祠堂嗎?”

羅導游慢吞吞看了祠堂一眼,點點頭,語氣毫無波動:“嗯。”

餘真真握了握拳,默默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根據她看小說玩游戲的經驗,祠堂裏一般都會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想進去查探一番,總不能什麽都依靠盟友。她也想做些什麽。

餘真真大膽開口:“羅導游,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這裏應該也算度假村的標志性建築之一吧。”

婁尋有些詫異地看了餘真真一眼,沒想到她會主動問出來。婁尋本來還打算自己問的,這下都不用開口了。

羅導游的目光變了,他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盯了餘真真三秒,慢吞吞轉過頭看向其他人,語氣奇怪:“其他游客也想進去參觀嗎?”

婁尋和薛梨同時頷首。

見其他人都同意了,秦晨和秦光對視一眼,也咬牙點頭。

羅導游慢悠悠看了一圈,表情說不出的奇異,語氣也非常奇怪:“好吧,既然你們想來,那就來吧。”

說著,他主動朝著祠堂走去。

眾人跟上。

“吱呀——”隨著大門被打開,一股塵封已久的味道湧進眾人鼻腔。

餘真真走在最前面,被灰塵顆粒嗆得直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立刻捂住口鼻,警惕地看著裏面。

乍一看,這個祠堂除了太久沒打掃,積灰太多,並沒有異常。但——

婁尋和薛梨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沒有異常,反而是最大的異常。

比如,祠堂對村落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但為什麽這個村子的村民會讓它積這麽多灰?從整齊擺放的牌位來看,這個祠堂並不像是被放棄的樣子,但卻一副荒廢的景象。

婁尋本打算聽聽羅導游的講解,沒想到他這次完全沒有開口的跡象。

她擡眼看去,問:“羅導游,你不給我們介紹一下這裏嗎?”

羅導游咧嘴笑了笑,笑容含著一種微妙的惡意:“這裏不在游覽範圍之內,所以我沒有義務。”

婁尋敏銳地微微皺了下眉。

沒有義務?是沒有義務為她們講解,還是……?

婁尋沒有再問,因為羅導游已經站到一旁,袖手閉嘴,顯然不打算再開口。

她收回視線,目標明確地朝前而去。

她的前方是一片牌位。

婁尋挨個看過去,從第一排開始看起,仔仔細細觀察著這些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牌位。

這個村子上的牌位頗有意思:除了常規的姓名,最底下還有一行小字,寫著“貢獻值”。

婁尋:“羅導游,這個貢獻值是什麽?方便說說麽。”

羅導游冷冷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他整t個人都待在柱子下的陰影裏,仿佛一條暗中窺伺的毒蛇,時刻準備對獵物下手,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因此游客們都離他有一定距離。

羅導游和游客們之間分出了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看來這位羅導游是打定主意要做一個閉嘴蚌殼了。婁尋心中輕嘖一聲,轉身繼續查看,當不遠處這個閉嘴蚌殼不存在。

她著重觀察了一下牌位上的貢獻值,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這裏一共539個牌位,但前468個牌位都沒有貢獻值,只記載了姓名。

婁尋若有所思地看去,記住了第一個記載“貢獻值”的名字:羅勇。

這裏面的名字沒有重覆的,除了羅勇之外,還有一個名字也讓她有點在意:羅浩。

這個名字平平無奇,淹沒在一堆羅家村民的牌位中,位置並不起眼,但婁尋還是微瞇著眼盯了一會兒。

這個羅浩的牌位,上面寫著的“貢獻值”竟然是0.

婁尋仔細挑了挑,從總共的71個牌位中數出了另外一個0貢獻值的名字:羅織。

她把這三個名字記下,繼續在祠堂裏逛了逛。這回,她沒有再發現什麽信息。祠堂裏除了牌位,其他地方空空如也,地上滿是落灰,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轉悠的時候,婁尋和薛梨短暫碰在一起。

薛梨皺著眉,對她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也沒有其他發現。

這時,清脆的拍掌聲吸引了眾人的註意。轉頭看去,只見是羅導游正在拍手。

“各位游客,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現在必須立刻出發前往下一個景點,否則可能無法在天黑之前回來呢。”

秦晨和秦光早就受不了這個陰森的祠堂了,聞言立刻點頭:“好。”

婁尋等人已經探索完祠堂了,再留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便也點了頭。

眾人從門口魚貫而出,輪到婁尋時,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門內擺放的眾多牌位,莫名感到一陣陰寒,仿佛牌位上這些人的鬼魂正在幽幽註視著她們這些外來人似的。

婁尋微微搖頭,把這股感覺甩脫,徹底離開了祠堂的範圍。

前往下一個景點的路上,她還在回憶剛剛的所見所聞,查找是否還有遺漏的線索。

想著想著,竟然真的發現一處遺漏的小細節:那些牌位,竟然都是正對西面。按理來說,牌位都是向著南面擺放的,可羅家村的祠堂卻並不如此。

婁尋看向前方羅導游的背影——如果羅導游走的是直線,那他們出了祠堂後,便是一直在往西走。

婁尋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微微屏住呼吸,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麽羅家村的村民……未免太過瘋狂了。

--

到了地點後,羅導游才打開他緊閉的蚌殼大嘴,口若懸河地解說起來。

第一站是度假村有名的喬樹林景區,環境優美,空氣清新——以上均為羅導游的說法。

婁尋心分二用,一邊聽講解,一邊端詳這片樹林。

這是一種高大的、生長得枝繁葉茂的樹木。如果她沒記錯,這種樹叫喬樹,一般生長在海邊,對鹹水的需求量較大。

這裏這麽多喬樹,大概率說明這附近有海,而且……

婁尋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土壤,不動聲色地用力踩了踩地面。

軟的,土壤濕潤。

這片土地含水量很豐富嘛。就是不知道,它含的是哪種“水”。

羅導游解說著這片樹林,口齒清晰,笑容滿面,如果不是他眼球凸起,肚腹不正常地鼓起蠕動,看起來簡直和正常人無異。

婁尋漫不經心地聽著,一邊試圖從羅導游的滿篇官話裏找出有用信息,一邊觀察這片樹林。

就在這時,她的衣角忽然被拉了一下。

婁尋不動聲色地看過去,只見薛梨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

薛梨個子小小的,身形瘦弱,又刻意收斂了存在感,不低頭去看,很輕易就會忽略她的存在。

薛梨指了指那片林子,用眼神示意了下。

明明她什麽話都沒說,只有兩個簡單動作,但婁尋竟然奇跡般地從她的眼睛裏精準讀出了她的意思:進樹林。

這片林子很特別?婁尋仔細觀察了一下,終於察覺出了點微妙的熟悉感。

她換了個位置站著看,終於發現了熟悉感從何而來:這不就是昨晚村長和村民們進的那片樹林嗎?

薛梨小朋友很敏銳啊。

婁尋看向滔滔不絕的羅導游,趁著他斷句停頓的那一瞬間打斷他:“羅導游,我們不進去看看嗎?”

說完後,婁尋感覺到薛梨又看了她一眼,婁尋望過去的時候,和她短暫對視了一下。

雖然只對視了短短一瞬間,但婁尋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先試探一下這個導游。

婁尋有點感嘆:這孩子和她真有默契啊,她正打算這麽做。

羅導游的話音一頓,緊接著笑容擴大,嘴角快要咧到耳根:“這位游客已經迫不及待想進樹林參觀了嗎?好吧,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吧。”

婁尋跟在他側後方,以一種閑聊口吻道:“導游,這片樹林存在多久了?”

羅導游這次倒是盡職盡責地回答了問題:“從村子建立起就存在了。”

婁尋又和他聊了幾句,才用一種不經意般的語氣道:“哦,這樣啊,那這片樹林也算你們漁村的地標之一了。”

羅導游:“當——”

他猛地反應過來,陰森森地看向婁尋:“你詐我?!”

婁尋微笑著看向他,沒再開口。

剛剛那句話,是她說的第六句話。

薛梨適時插.入:“還有多久能到?”

羅導游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很快了。”

說話時,他的眼珠不住轉來轉去,眼白慢慢被紅血絲覆蓋,兩腮一鼓一鼓,仿佛某種水下生物。

但只要他的人皮還在,婁尋就一點不怵。

——披著人皮呢,就算裝也要裝得像個人。

餘真真看了眼一高一矮兩個女孩,咽了下口水,在心裏給自己壯膽,心想自己不能拖後腿,大著膽子開口:“羅導游,你不給我們講解講解嗎?”

羅導游睨了她一眼,道:“等到了目的地我會說的。”

餘真真:“目的地?”

羅導游:“嗯。”

餘真真:“什麽目的地?我們不是進來參觀的嗎?”

羅導游古怪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婁尋和薛梨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聯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在心裏有了個猜測。

--

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出乎婁尋的意料,薛梨竟然主動找過來。

“我有事想和她單獨聊聊。”小女孩仰著頭,語氣冷冰冰的,臉蛋卻是和語氣完全相反的軟萌可愛,“能請你暫時離開一會兒嗎?”

餘真真最喜歡乖巧可愛的小孩子了,完全沒有抵抗力:“當然可以。”

她雖然詫異,但是很聰明的沒有多問,加快幾步走上前,刻意走在兩人前面努力為她們做遮掩,為走在最後的兩人留出相對私密的獨處空間。

“沒想到竟然是你先來找我。”婁尋說。

薛梨那張冷淡的小臉上面無表情,聞言抿了抿唇,才小聲道:“我猜羅導游是要帶我們去水井那裏,那麽,在去到那裏之前,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某些信息。在副本裏,信息差很關鍵,所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頓了下,她臉頰忽然泛起一點紅,盯著婁尋看了兩秒,腦袋不自然地半低下去,側臉微微撇開,小聲道:“但在這之前,我還有件事想說。”

婁尋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耳廓,心想這孩子不會在害羞吧?臉皮這麽薄的麽?

小姑娘在一秒後才擡起臉,有點別扭地低聲說了句:“昨晚……謝謝你。”

她雖然最後昏過去了,但還保留有昏迷前的一些印象,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昏迷狀態下回到屋子裏,當時那種情況下,大概率是婁尋救的她。

薛梨仰起小臉,認真地問:“你用什麽幫我治的傷?我會還你的。”

頓了下,她繃著小臉,道:“我不喜歡欠人情。你也不要小看我。”

婁尋笑了下,蹲下來和她平視,道:“嗯,我給你用的是【時光檔案】。”

薛梨平靜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這麽明顯的波動:“你給我用了【時光檔案】?!你知道它有多珍貴嗎?”

當然知道,得S級評分才能得到的獎勵,一個副本僅此一份。

但那又如何。

婁尋平靜地說:“再珍貴的道具也只是道具。”

薛梨皺緊了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婁尋聳了聳肩,道:“效果很明t顯啊,你脫離了瀕死狀態。話說回來,你還沒有說你昨晚遇見了什麽,怎麽變成了那副淒慘樣子。”

薛梨聽到“昨晚”兩個字,如同觸發了什麽關鍵詞似的,精致小臉又繃了起來,小大人似的說:“你先起來,這件事我馬上邊走邊和你說,不然我們掉隊太明顯會被發現。”

說著,她掌心裏出現了一卷熒光卷軸。

薛梨把卷軸遞給婁尋,微撇開臉,道:“還你。”

婁尋微微挑眉,看她堅決的表情,沒再拒絕,接過了卷軸,收進系統背包中。她心想自己可能還是小看這個小女孩兒了。

系統提示音在婁尋腦海中響起:【恭喜游客【婁尋】獲得【時光檔案·如願】。】

婁尋起身,兩人繼續往前走。

薛梨走在婁尋身邊,道:“昨晚,村長和村民們進了水井後,我看見了方子承,他沒死,但狀態不太像還活著。因為他的臉上和手上都出現很多鱗片,但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一直在用手抓著水草吃——那種水草很奇怪,像是被植入了特殊基因後的變異種,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麽水草上會長鱗片。我懷疑方子承身上的鱗片是吃水草後長出來的。這是第一個違和之處。”

“第二個違和之處就是,水井下面被布置成了祠堂的樣子。但是沒有牌位,一個牌位都沒有,上面只供奉著一個……一個……”

薛梨說著說著,忽然痛苦地捂住頭,喃喃道:“我記不起來了……我只看到那個東西後,寄——我的天賦能力被打斷,受到了反噬,再之後,我就暈過去了。”

她現在只要一回想那時的場景,大腦就如同被千萬根針同時刺穿一樣疼痛。即使她耐痛能力非比尋常,也有些難捱。

婁尋立刻替她按揉太陽穴,緩聲道:“別想了,既然那會對你造成沖擊,就不要去想了。”

婁尋在心中暗嘖一聲,心想這個漁村的村民竟然真的這麽瘋狂,拋棄世代相傳的祠堂不要,竟然把地底之下不知道在供奉什麽玩意兒的水底當作祠堂。他們的老祖宗要是知道了估計能氣醒掀棺暴打不肖子孫。

過了一會兒,薛梨才慢慢恢覆過來。

她啞聲道:“第三個違和之處,是村長和村民們可以在水下自如活動——那處水井,實際上並沒有荒廢,下面都是水,正常人絕不可能在裏面待那麽久,更別提如常行動了。”

婁尋神色一凝:果然,這個村子裏已經沒有正常人了。

薛梨蹙著眉,慢慢說:“還有一點……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我看錯了,或者是村民眼裏的畫面有問題……水井下面的水,不是透明的,越往深處,顏色越深。”

頓了下,她補充道:“也有可能是當時天色太黑,我看錯了。”

雖然相處時間還很短,但婁尋已經看出薛梨性格的謹慎,她既然這麽說了,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是真的。

婁尋頷首:“我知道了。”

薛梨似乎是好受了一些,皺緊的眉頭慢慢松開,然後偏頭避開婁尋的手,耳廓紅彤彤的,低啞道:“我沒事了,你不用……不用再按了。”

似乎不習慣被人這麽溫柔細心地對待,她身子緊繃,逃避似的沒等婁尋回答就岔開話題:“我要說的說完了。我……我走了。”

看著小女孩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婁尋無奈地笑嘆了聲,沒有去追。

薛梨離開之後,餘真真重新和婁尋並肩走在一起。

婁尋看了她一眼,餘真真立刻察覺到,笑了下,主動說:“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什麽都沒問?”

沒等婁尋開口她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因為你一路的表現和操作都很大佬,人品也過得去,所以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想和你組隊很正常啊,只要咱們最後都能順利通關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婁尋:“你心態很好。”

婁尋:“不過,你這麽確定我人品過得去?”

餘真真:“我看人特別準,真的,從來沒失誤過。”

餘真真踢了下腳下小石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至於心態好……唉,進都進了,只能樂觀面對了啊。我必須要打起精神全須全尾地通關,我家人還在外面等我呢。”

婁尋:“你家人也來了?”

餘真真:“昂,我小舅舅跟我一起來的,我倆本來是打算看血月的,沒想到被卷進這個破地方,我CPU都要幹燒了。”

婁尋安慰她:“最後一個新人副本了,出去之後你就能想辦法和你家人團聚了。”

她餘光瞥到薛梨——小姑娘一個人抱著玩偶走在邊上,看著孤零零的,三人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聽力好的話是有可能聽到的。婁尋發現她從聽到“家人”兩個字開始就默默撇開臉,側臉表情冷硬,唇瓣抿成了一條下壓的線。

也許是為了緩解壓力,也許是已經把婁尋當成了朋友,餘真真打開話匣子之後就說起了一些她和她的家人相處時的趣事。

在餘真真說這些的時候,婁尋註意到薛梨的腦袋輕微動了下,似乎是想往這邊看但強行壓著自己不看。但過了會兒,她沒能完全壓住,非常隱蔽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時間極短暫,且轉回視線的速度極快,但因為年紀小,到底沒能完全藏住情緒——婁尋看到薛梨眼底露出了隱晦的羨慕。

那眼神和她小時候看蘇家姐弟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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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羅導游說著很快,但是一行人還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一片野草叢生的草地。草地有許多腳印,但整齊有致,排成了一列,腳印的盡頭通向一口表面看起來已經荒廢的水井。

羅導游微笑道:“到了。”

此時天色近晚,高大的樹木擠擠挨挨排在一起,樹影在地上投出影影綽綽的輪廓,如同黑暗中的怪物。

秦光本就已經被嚇毛,被周圍場景一刺激,紅著眼道:“你把我們帶到了什麽鬼地方?!”

聞言,羅導游的臉色瞬間沈了下來,那張臉被昏暗的天色掩去一半,只能看見下壓的嘴角:“這可不是‘什麽鬼地方’。”

他的語氣變得狂熱起來,聲音激動:“這是聖地!”

婁尋忍了忍,還是受不了他這瘋了般的手舞足蹈,打斷他:“傳.銷違法。”

羅導游瞬間停下動作,陰冷的目光鎖定了婁尋。

他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五個杯子。

羅導游變臉似的,臉色重新變得柔和,語氣也變得和緩起來:“每位來到度假村的游客,都需要喝一杯最甘甜的井水,這是給你們的賜福,是你們的榮幸。”

婁尋現在可以確定羅導游的真實身份也是村民,那麽,他給的食物就是不可食用的。

於是她手指摸到口袋裏裝的迷你小門(是她用樹枝和樹皮做的簡易門框和門)敲了敲,熟練地點開技能,【饑餓】效果瞬間生效——羅導游一口氣把那五杯水都喝完了,然後牙關一直在打顫,身體和手腳都在抖,看起來跟得了癲瘋似的。

他的臉側出現細微鱗片,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手指骨節變形,指甲變長,如同某種動物的爪子。

這井水是什麽玩意兒?竟然能讓羅導游變異到這種程度?區區五杯水,比之前那麽多飯菜加起來的效果都要顯著。

婁尋心裏有了新的思索。

她一邊緩慢朝著井口靠近,一邊問:“這口水井看起來荒廢很久了,裏面竟然還有水嗎?”

羅導游嘴裏發出一串聽不清的咕噥。

還好婁尋並不是真的為了得到答案。估算距離足夠之後,她上臂和小臂肌肉同時繃緊,雙臂同時發力,拎小雞仔般拎起了羅導游的後衣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把他砸進了水井裏!

井口傳來一聲沈悶的“咕咚”。

婁尋居高臨下地看著掙紮著但仍然慢慢下沈的羅導游,淡聲道:“這井水我受用不起,你還是自己享用吧。”

她拍拍手,撣去不存在的灰塵,在水面上的氣泡徹底消失,又等了會兒後,才倒退著往回走。

“羅導游死了,那我們接下來幾天怎麽辦?”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婁尋側頭望了眼,只見是眉眼間掩飾不住焦躁的秦晨。

她剛想回答,就聽見一道急促沙啞的稚嫩聲音:“小心!”

沈悶翻湧的水聲響起,婁尋看見自己面前被投出一片不屬於她的影子,還伴著一股潮濕腥臭的水汽。

一個小小的身影朝著她飛撲過來,與此同時手掌展開,指尖微光一閃而過。

婁尋側身避過身t後突如其來的人影,順手抱起小姑娘,順勢在地上就地一滾,離開了危險區域。

婁尋單手撐地站起,冷漠而警覺地看向傳來異動的方向:

那裏站著一個濕漉漉的身影,有一張讓她十分眼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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