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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康妃娘娘,溫柔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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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賜很快恢覆了神志,睜開眼看見康妃娘娘坐在那裏一動沒動,平靜地看著他。

劉賜感到頭上一陣火辣辣的,一摸才發現額角上流血了,婉兒忙掏出絲帕來,讓劉賜捂著額頭。

劉賜一邊捂著額頭,一邊向康妃娘娘說道:“娘娘恕罪,奴才……奴才昏過去了。”

康妃娘娘平靜地說道:“看到了。”

她又對眾宮女說道:“你們別忙活了,小孩子跌一跌長得更快。”

婉兒和眾宮女就松開了劉賜。

劉賜大概是磕破了太陽穴邊上的動脈血管,血仍在汩汩地流出來,很快把婉兒的絲帕給染得通紅,劉賜從小到大哪曾流過這麽多血,他一時委屈得紅了眼睛。

康妃娘娘說道:“你們忙你們的吧。”

說罷,她又對劉賜說道:“還是個孩子,這就紅了眼,這宮裏可沒有娘親疼你抱你,再給你派個活吧,昨夜下了一夜雨,把庭院的花都打謝了,你去把那些花都撿起來,埋在那月季樹樹下。”

劉賜楞了楞,我都摔成這樣了,還給我派活?派的還是體力活。

他擡頭看見康妃娘娘平靜地看著他,康妃娘娘的語氣也是平和又溫婉,說出來好像是為了劉賜好一樣。

劉賜不知說什麽好,捂著頭楞在那裏。

婉兒解了這個尷尬局面,說道:“跟我來吧,我教你怎麽撿。”

說著,婉兒走出正廳,劉賜也只能站起來,跟她走出。

婉兒來到正廳,在角落裏拿了一個花鬥和一個花鋤,然後走出正門,來到庭院裏。

庭院裏日光普照,昨夜下的雨水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地面上、泥土上果然殘留著很多花瓣,婉兒一手拿著花鬥,一邊俯下身去撿起花瓣,放到花鬥裏。

她示範了一回,將花鬥和花鋤遞給劉賜,說道:“拿著,你看到了,就這麽撿,撿滿了就歸集到那棵月季樹下。”

說著,婉兒指著庭院一側偏中的一株大樹,那是一株上百年的月季樹,是這個庭院的核心物事。

婉兒又說道:“撿到盡了,就用這花鋤在樹下掘個小坑,把花放進去埋了。”

劉賜頭還痛著,心裏想:“看來這康妃娘娘是愛惜這些花,那些吃飽了撐的貴族小姐是有‘葬花’一說,這事情聽起來風雅,可幹起來怕是沒那麽風雅。”

婉兒見劉賜楞楞的,低聲喝了一聲:“聽明白沒有?”

劉賜忙說道:“明……明白了。”

婉兒說道:“幹不完不許吃飯。”

丟下這句話,婉兒扭頭就走回去了。

幹不好不許吃飯?

劉賜張著嘴看著婉兒的背影。

你主子都沒這麽說呢,你憑什麽這麽說?!天哪,這紫禁城是什麽地方,這些女孩生的美,說話卻一個比一個歹毒!

劉賜心裏悲嘆著,他看向這庭院,這庭院雖然算不上紫禁城最大的庭院,但也算是很大的了,從這頭走到斜對角的那一頭得走三十步左右呢。

他再看看地面,這庭院裏除了月季,還有薔薇、芍藥等多種花,花樹一共有十幾株,花瓣落得遍地都是,乃至庭院的外頭,回廊的角落裏都有花瓣。

這得撿到什麽時候才能撿完啊!

劉賜悲嘆。這一愁,他頭上的傷口又開始痛了。

造孽啊,造孽啊……

但劉賜又想,在這裏,總也比留在那內官監等著被吳公公和李公公抓去被那蘇公公割好吧?

好歹保住了寶貝。

這麽想著,劉賜心裏就舒服多了,他把花鬥放在地上,一手捂著頭上的傷口,一手撿起花瓣放進去。

宮殿偏廳裏面,康妃娘娘已經開始進午膳了,婉兒和琴兒站在一旁伺候著,婉兒站在康妃娘娘身後,轉頭看著窗外,看著劉賜一手捂著頭一手撿著花。

康妃娘娘說道:“別看了,且讓他撿著,不用給他吃飯了。”

康妃娘娘的聲音依然是那麽平靜而柔和。

婉兒說道:“是。”

康妃娘娘頓了頓,又說道:“要撿到一片花瓣都沒有為止,記住,一片花瓣都不能有。”

聽到這話,婉兒楞了楞,她想說什麽,但沒說出來,只能答道:“是。”

說罷,婉兒夾起玉碟裏的一片鹿肉,為杜康妃剔去了肉皮,夾到杜康妃的碗裏,說道:“娘娘,這是遼東的女真人進貢的鹿肉,聽說那遼東冬天的風雪能把一個大漢淹沒呢,這鹿肉就是在風雪中冰凍了一整個冬天,說是很稀罕的東西,吸收了天地的精華,您多吃幾口吧,知道您胃口不好,但也得勉強吃些。”

康妃娘娘依婉兒的話,吃下一片鹿肉,說道:“婉兒,琴兒。”

婉兒和琴兒忙回道:“奴婢在,娘娘。”

康妃娘娘又往嘴裏放進一片鹿肉,嚼了片刻,吞下了,說道:“這多好的滋味,進了我嘴裏,都像嚼蠟一般,以後這春禧宮的事,還要你們多擔待。”

婉兒和琴兒說道:“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

杜康妃拿起絲帕擦了擦嘴,說道:“吃飽了。”

說罷就要站起來。

婉兒忙說道:“娘娘,再吃幾口吧,這樣哪裏頂得住餓?”

杜康妃轉頭走向裏間,說道:“你們多吃些吧,婉兒,把那部玄奘譯本的《心經》拿來,陪我讀一讀吧。”

《心經》是佛學經典,全稱《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傳自印度,以唐朝玄奘法師的譯本最為聞名,摩訶的原意是“偉大”,或者說“心量廣大”,般若的原意為“智慧知識”,波羅蜜多的原意是“到達彼岸”,這本經書講的就是如何通過偉大的智慧到達彼岸。

杜康妃情緒不佳時往往會讀這部經典,以此解脫痛苦。

婉兒只能答應一聲,轉頭找出那部《心經》,跟著杜康妃走進裏間。

整個下午,春禧宮是平靜的,杜康妃已經吩咐宮裏的人,不要外出,避免和外面接觸,現在整個後宮都在盯著春禧宮呢,出來說話,只會越攪越亂,所以春禧宮閉門不管外事,是眼下最好的選擇,等過了這陣風潮,過幾日再說。

這一日,劉賜就在這闊大的庭院中來來回回,躬身撿著花瓣。

他頭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但奈何又累又餓,這七天來,他也只吃了五個面團和幾片鹿肉,本想著來到這皇貴妃的宮裏,再不濟,混口吃的總有吧?沒想到還是太天真了。

難道是我上半輩子吃的太好了?下半輩子老天爺就不給我吃的了?

劉賜不禁絕望地想著。

夜幕降臨,劉賜總算把整個庭院的花瓣撿的七七八八了。

禦膳房的公公們又來了,還是那領頭的公公,他中午被婉兒得罪了,這會兒進來就冷著臉,他走進來,還沒喊“康妃娘娘”,看到劉賜在撿花瓣,頓時樂了,說道:“誒!你就是那新進春禧宮的小坤子?”

劉賜奇怪了,疑惑:“他怎麽知道我的?”

那領頭的公公說道:“你可真是好運氣,得閑過來禦膳房吃茶,給我們講講這春禧宮的好事兒。”

那領頭的公公說著,跟著他的眾太監都笑了。

劉賜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他不知道,從他上午走出內官監開始,“小坤子”這個名字今天已經傳遍後宮,太監宮女們無人不知,那個被派到春禧宮的新太監叫“小坤子”,是下一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倒黴蛋。

劉賜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瞅著這太監是個領頭,看著有些品階,就說道:“承公公看得起,下次再去拜訪。”

那領頭的公公笑道:“一定!一定!”

說罷,和後面的小太監又哈哈笑起來。

笑罷,那領頭的公公又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劉賜如實說道:“娘娘讓我把這些花埋了。”

那領頭的公公故作驚訝地“哦”了一聲,說道:“埋到哪兒?”

劉賜指著那月季樹,說道:“那月季樹下。”

那領頭的公公指著那月季樹,哈哈笑道:“說不準那月季樹是一只樹妖,半夜就會把人抓了去。”

那些小太監都跟著嬉笑起來。

婉兒匆忙趕出來,她在裏面已經聽到外面的說話,心裏直罵劉賜蠢,身為宮裏面的人,哪能別人問什麽你就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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