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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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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不是說今晚我沒空嗎,你們聚就好了。”

閆續按下接通,那邊是章群,奇怪的是,電話那頭背景很安靜,不像在聚會。

“不是這個事。”章群聽上去很著急,語氣還有些嚴肅,“你現在得來趟醫院。”

“出什麽事了?”

聽到醫院,閆續猝然感到一陣心慌。

“過來說。”

他掛了電話,沒往回走,直接按電梯下樓,在電梯上,他給江聲發去消息:“我出去有點事,你先睡,不用等我。”

為了最大限度地節約時間,閆續打了個車往醫院趕。

時間很晚了,除了一樓的急診還亮著紅燈,可以看見人頭攢動,醫院中大多數地方都漆黑一片,空空蕩蕩,穿過大樓,才到住院部。

章群提前到住院部樓下接他,兩人直接上樓,他邊走邊對閆續講述晚上的情況,盡可能用平靜的口吻:“剛剛護士聯系我說病房進來了兩個人說是阿姨的親戚,試圖強行把阿姨帶走,她沒同意,並且反應很大,因此他們第一時間就被發現了,保安來得及時還抓到了現行,但剛剛有人裏應外合,把保安叫出去了,讓他們從安保室跑了。”

章群罵了句臟話:“一幫廢物,讓這群狗東西混進來了,我已經讓樓層調了完整的監控錄像,出來了就發給你。”

“要不要派人去追?”

閆續眉頭緊縮著聽完,輕一搖頭:“不用。”

“今晚他們應該不會再返回,我的建議還是像我上次說的,最好盡快轉院,避免他們不死心還來,夜長夢多。”

章群和他一同來到病房前:“你要先進去看看嗎?”

“先討論轉院的事吧。”閆續停下腳步。

章群接過護士遞過來的平板電腦查看:“資料我線上已經給那邊的醫院對接了,如果連夜就過去,我聯系他們準備好空床位,就是阿姨今天可能受到了驚嚇,不見得會配合,但醫院也同樣可以通過用安定藥物安撫後,直接派救護車過去,還是等她情緒平覆一下,明天再說,你怎麽想?”

閆續沒多想:“準備車吧。”

“嗯,”章群點頭,“就算不是今晚,遲早也要轉的。”說完,他就去呼叫臺聯系值班醫護了。

閆續則走進病房,孱弱的母親平躺在床上,雙目空洞,呆呆地凝望著天花板,眼神中看不出別的情緒,渾身散發著一種痛苦的死寂。

“媽。”閆續喚了聲,在病床邊坐下。“沒事了,都解決了,等會兒我們換個醫院。”

馮蕊聽到他的聲音才緩緩地轉過頭來,漆黑如墨的眼珠盯著閆續,看了半響,淚水就從她的眼角滑落,一顆一顆脫出眼眶:“又來了,他們為什麽永遠不肯放過我們?”

女人的聲音虛弱又絕望:“你爸爸呢,你爸爸也來了嗎?

“不是他,您別想太多。”閆續閉了閉眼,他不想聊到父親。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很蹊蹺,照理說,彭超陽那邊的人都知道馮蕊的情況,就算是才通過猴子的人脈,到今天找到醫院地址,也不該會這麽貿然地行事,將人擄走,監控他看過了,裏面是兩個他沒見過的人,大概率是底下收錢辦事的嘍啰,只能說,他們還沒有放棄試圖拷問馮蕊這一條路。

但顯而易見,他媽媽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經不起這樣的摧殘,這麽一受驚嚇,馮蕊說話也沒有邏輯了,慢吞吞地說:“反正不是你爸爸來接我,我不走。”

她像年幼的孩童賭氣一般轉過頭,給閆續留下了一個惡狠狠的白眼,繼續嘟嘟囔囔道,“我跟他們也說了,讓他們叫閆勇來跟我說,不是閆勇來誰都不好使。”

“媽,”閆續強硬地開口打斷她,“閆勇已經死了。”

女人立刻說:“你放屁。”

七年了,馮蕊偶爾能記起閆勇死去的事實,但大多數時候,仍固執地相信,孩子的父親有朝一日會再次回到她身邊。

“行,就當我沒說吧。”閆續不想和她發生爭吵,“咱們換個地方,興許您就能見到閆勇了。”

章群敲了敲房門,示意一切都準備好了,醫護人員走上前,把可移動病床拆卸開。

折騰了一夜,待閆續早上回到家中的時候,江聲已經走了。

手機裏的消息停留在江聲問他要去哪,什麽時候回來。他那時沒有回覆,現在也沒有回覆的意義了。

閆續把臉埋進掌心,通宵沒睡,讓他感到疲憊至極,換了身衣服就仰臥在床上,可就算累極,他卻睡不著,腦海中思緒翻湧。

會是誰幹的,他首先懷疑的還是猴子那幫人,但這種行為,比起真的要威脅馮蕊的生命安全,要給他警示的意味是不是更多?這只是開始,他們不會收手,從發現他的蹤跡開始,對於他的圍困就會日覆一日變本加厲,這一次,他除了逃,還能有什麽直面的辦法嗎。

補習班定在返校後一天,二中一共有十幾個人參加,這個成績還算不錯,學校將會統一把他們集中送過去並由專門的老師進行對接。

“江總,”羅灣灣哭喪個臉說,“離開你這麽久我可怎麽活啊——誰來跟我共享理綜的甜蜜,誰還能來跟我在老李的課上分零食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羅灣灣發現江聲今天格外沈默,只以為是他因為聯考成績和忽然的補習班任務而壓力大,所以好心地努力活躍氣氛,設法讓江聲輕松點。

但好像失敗了,江聲的表情沒什麽波動,冷得像冬日戶外的白瓷磚。

“我還沒哭呢。”周凱也來湊熱鬧,“江聲,你真要去那個A大班啊,那時間也太長了吧,學校落下的進度該怎麽辦?”

“人江聲可不像你,幾天不來上課兩眼就抓瞎了。”羅灣灣陰陽怪氣道。

“誰抓瞎了。”周凱不服氣地說,“我那是一學期沒來,能有這個水平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吧?”

“你想去A大班還沒這個機會呢。”

“你呢,你不照樣也沒資格?”

“我那是失誤,再怎麽樣,也比你多四十分。”羅灣灣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周凱忿忿地說:“你別狗眼看人低,到時候我去A大了,你就等著被打臉吧。”

江聲打斷了他們的鬥嘴:“別吵了,都已經確定了,說這些有什麽意思。”

“怎麽了,”周凱覺察到了江聲的情緒不對,“要離開學校,心情不好?”

“不是,”江聲下意識否認,“就是昨晚沒睡好。”

羅灣灣憂心忡忡地說:“聽說那個班在老校區,特別魔鬼,晚上十一點才下課,裏面的人回去了還要寫題寫到淩晨三點,到時候你更加睡不好了。”

“我補會兒覺。”

江聲趴在桌子上,強行斷開了聊天,他的胃裏一陣酸苦,不出意外,昨晚一別,下一次見閆續可能是二十多天後了。可即使是這樣,閆續昨天接了個電話後還是徹夜未歸,也沒有回覆他的消息,到現在一句解釋都沒有。

江聲自嘲地想,自己對於他來說到底算什麽?

無論是臨時工作,還是推不掉的邀約,總有一個比他重要的理由,並且無論是哪個理由,他都一無所知。

也對,他有什麽資格知道呢。

江聲不想再去問,問也是自討苦吃。

閆續睡到下午,出門吃飯,手機界面一片空白,沒有消息也沒有來電,江聲沒有找他,看來他的小狗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黏人。

今天是工作日,閆續睡過了上班的時間,發消息跟網吧老板解釋可能要晚點到。

網吧老板過了很久才回覆:“你一會兒來了直接來我辦公室一趟。”

閆續頓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糟糕的預感很快得到應驗。

“閆續啊,”老板坐在電競椅上,呷了一口茶,語重心長地說,“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他用的是一個老式的搪瓷杯,紅白相間,把手處都掉漆了,斑駁成一片,裏頭泡的是市場上常見的廉價茶葉,他總是喜歡放很多茶葉,茶葉掉色,時間長了,杯壁都被染黑了。

“我知道你挺有本事的,不過年輕人嘛,要懂得樹大就招風這個道理。有人找上我,說要我解雇你,不然就舉報我們店裏違規經營,他還說什麽,說我這是違法,違法窩藏犯罪嫌疑人。”

“我說哪門子的嫌疑人哦,你一個小夥子老老實實地在我們這幹活兒,從沒幹過什麽壞事。”

“但閆續啊,實話說,你自己做的一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你說這我上哪知道去。這是這個月的工資,我給你算到了月底,今天起你就不用來了。”

“行,我知道了。”閆續沒多說什麽,老板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他沒道理再給人添麻煩,“謝謝您,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知會一聲。”

“嗯。”老板也站起來,賞識地拍了拍他的肩,“小夥子,你還年輕,大有可為,未來還長著呢,有機會還是出去闖一闖,我相信你,別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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