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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點屋裏的烘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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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點屋裏的烘焙味道

“小邱,你不是說不想打籃球嗎?”

村服務所,天邊還泛著一絲橘色的亮光,小木拿著雪糕舔了一口,看了眼身旁的夥伴,滿意的又舔了一口雪糕。

向邱手中的籃球被拋出,砸向籃板,劃出一道優美無比的弧線,最後掉落到地面彈射起。

“你最好的朋友就是他?”

彎腰撿起籃球,向邱瞄了一眼叫何願的小孩,又扭過身去繼續投籃。

確實長得白凈,但那不願說話的勁兒怎麽那麽像桑塔。

“對啊。”

小木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扭頭看著何願,滿眼笑意。

何願長得很漂亮。

不像他們這裏的小孩皮膚黑黑黃黃的,何願的皮膚是那種牛奶一樣的白色,給人感覺很好,但是何願不愛說話,頭發也白,顯得他像是拿著大寶劍的王子。

何願也不像他們這裏的小孩,一天到晚嘰嘰喳喳的,都不能好好聽他說話。

“我也是何願最好的朋友哦。”

小木驕傲的說著。雖然何願並沒有說過,但是小木覺得都沒差,只要在一塊兒玩了,就是好朋友。

聽著小木的最後一句話,向邱扭頭看了眼默不作聲的何願,險些問了出口。

其他小朋友呢,他們喜歡何願嗎?

向邱本意是想問其他小朋友有沒有因為何願而疏遠小木,但是又怕傷害兩個小孩,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挺好的。”

向邱應答了一聲沒再說話。

反倒是何願,擡頭看了眼向邱,隨後又低下頭去,把手裏沒吃的雪糕遞給了趙一木。

小木也不客氣,拿著雪糕吃了起來。

何願好像不喜歡吃零食。

無論哪個小朋友和何願分享零食,何願都不要,也包括小木給的,一概不要。

嘭—

手裏的籃球投空了,跳躍進草叢。

“小木。”

向邱剛轉身看向小木,小木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甩到身後,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跑到草叢裏去找。

“謝謝你能讓小木做你最好的朋友。”

向邱坐到長椅上喝了口水,看著草叢裏撅著屁股的小木,向邱忍不住笑了一下,扭頭看向何願,淡淡說道:“有空和小木來家裏玩,我教你們畫畫。”

身旁的小孩低著頭不應聲。

向邱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片刻後就移開了視線。

“你有反擊嗎?”

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向邱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好一會兒都沒聽見身旁小孩的回答,向邱掀起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走過去接過小木撿回來的籃球,溫柔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再打一會兒就回家。”

小木笑嘻嘻的點著頭,直往向邱懷裏拱。

向邱失笑,伸手撈起小木,把人舉高,原地轉了好幾圈。

“咯咯咯咯。”

“再轉高點!”

小木的笑聲在耳邊響著,向邱轉得暈暈乎乎的,只是看著小木開心的笑臉,向邱便沒有停下來。

“何願,何願。”

小木忽然叫了幾聲何願的名字,向邱停了下來,抱著小木轉身。

小小的何願坐在長椅上,沒有表現出羨慕,也沒有表現出失落,只是冷眼看著,就好像在看另一個與他無關的世界一般。

向邱心裏忽然生出一絲愧疚,忽然又想起到了桑塔。

“何願,你要一起來玩嗎?”

小木期待的望著何願。

向邱彎腰放下小木,小木就跑了過去,“小邱力氣很大,我們一起玩!”

小木說著就想去拉何願的手,何願搖了搖頭,從長椅上下來,指了指遠處的方向。

小木就明白了何願要走。

“小邱,何願要回家啦。”

扭頭看著向邱,小木捉住了何願的手,“我知道何願家在哪兒。”

點了點頭,向邱撿起地上的籃球,領著兩個小孩往回走。

長椅上小木吃了一半就放下的雪糕,最後被何願撿起扔進了垃圾箱。

路中,向邱頻頻望向與小木拉著手的何願,還是忍不住問起了桑塔。

“小木,小桑有給你發過消息嗎?”

“啊?”

小木有些疑惑,卻還是乖乖的看了看自己的電子手表,沒翻到一條桑塔發來的信息。

“沒有哇。”

“有陌生的未接來電嗎?”

“也沒有呀。”

小木眨巴著眼睛,有些失落的癟了癟嘴,“小桑為什麽不來找我玩,他不喜歡我嗎?”

向邱摸了摸小木的腦袋,告訴他沒有的事兒,心裏卻有些擔憂。

只是無論向邱再怎麽擔憂,他都沒有任何理由去詢問關於桑塔的事情。

說好了回北桉以後,就是陌生人。

……

夜幕深深,城市陷入寂靜。

鑰匙轉動門鎖的細微聲音響起,透過門縫落進來的光很快消失,一道人影出現在玄關處。

“你還要關我多久。”

桑塔癱靠在沙發下,說話的聲音有些虛,房裏很暗,桌上的食物他依舊一口沒動。

“我累了。”

桑塔頭也不擡的說著。四天了,他在這所房裏待了四天。

玄關處的胡淞不說話,伸手按開了房間的燈。

桑塔閉了閉眼,也不再說話。他倦了,他已經習慣了胡淞這幾天的沈默。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秒胡淞就會走過來,掐住他的下頜,把食物灌進他嘴裏,最後又會跪下來抱著他,求他別離開。

只是,四天沒有和外面聯系了,會不會有人擔心自己呢。

桑塔不禁想著,想著想著就想起了去世的阿奶。

桑塔突然覺得愧對阿奶,他說出口的光鮮亮麗早已潰爛不堪,他營造出來的幸福也不過是自己說的謊。

只是轉念一想,阿奶已經走了,自己也不必再苦心積慮的編織一些荒唐可笑的夢。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桑塔疲倦的等待著接下來應該發生的事情。

久久聽不見胡淞走過來的腳步聲。

桑塔擡頭去望,發現胡淞整個人蜷成了一團,就縮在櫃子和門的夾角裏。

胡淞好像醉了。

酒味飄在屋裏,桑塔失神的看著玄關處,靜靜等待著胡淞醒來。

鐺啷—

陰影裏,胡淞低垂著頭,扔了串鑰匙過來。

“又沒吃飯嗎。”

帶著醉意的關心落入耳裏,解開鐐銬的鑰匙也在眼前。桑塔看著門邊的胡淞,不知道他是在裝醉還是真的醉了。

即使交往了四年多,桑塔現在也不敢說自己真的了解胡淞。

看出了胡淞此時的狀態不佳,桑塔卻沒有要去扶他的意思,而是打算離開。

只是離開之前,他要先打開手腕和腳腕上的鐐銬,然後去拿胡淞鎖在臥室櫃子裏他的手機和其他東西。

做好決定後,桑塔抹掉眼角的淚水,看著桌上早已冷掉的食物,桑塔剛擡起手,玄關處的胡淞踉踉蹌蹌的就走了過來。

醉眼朦朧的看了一眼拿著筷子的桑塔,胡淞脫掉西裝外套,端走了桌上的食物。

廚房裏開火的聲音響起,桑塔看著胡淞的背影,淚水忽然間又泛上眼眶。

熱好的食物一一擺放在眼前,看著又回到玄關處坐下的胡淞,桑塔低頭夾起了菜。

熟悉的飯菜吃在嘴裏,桑塔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到碗裏。

“你他媽的要死啊…”

含糊不清的罵了一句,桑塔咽下帶著眼淚的飯菜,情緒快要崩潰了。

“喝醉了還要管我。”

桑塔帶著哭腔無奈又絕望的低語,胡淞似乎沒有聽見。

房裏只有桑塔一個人在反覆掙紮。

……

認真的吃完飯又歇了好久以後,桑塔平覆好心情,才慢慢起身撿起地上的鑰匙解開了束縛著他的鐐銬,側目看著玄關處的人影,桑塔走到胡淞身邊,蹲下。

眼前胡淞閉著眼,整個人安靜、溫和,就好像之前應酬喝醉了不敢進房,只敢縮在門邊等著他來抱他一樣,只是…

思緒回籠,桑塔移開視線,擡手伸進了胡淞的上衣口袋。

摸到鑰匙。

桑塔剛想把手抽出來時,胡淞忽然睜開眼睛,握住了桑塔綁著繃帶的手腕。

“老婆。”

胡淞久違的清醒的聲音在房裏響起。

桑塔望著胡淞泛紅的雙眼,並不意外他沒醉。

“不要這樣叫我。”

冷淡的應了一聲,桑塔順勢坐了下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玄關處的空間一瞬間變得狹窄,兩人的距離似乎也回到了最初,足夠的近。

“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逼我。”

兩相沈默了半晌,胡淞望著桑塔,緩慢又不解地問出口,“為什麽連你也這樣。”

“是你說的可以等我。”

桑塔沈默著不應聲。

胡淞握著桑塔的手不斷收縮捏緊,望向桑塔的眼裏染上一絲困惑,“你不是最愛我的人嗎?”

桑塔閉了閉眼,他不想回答胡淞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胡淞的情緒卻開始崩潰,話裏話外滿是不解。

“我們,我們不過是正常的吵了個架,你為什麽就突然說要分手,要離開我,而且一連消失了好幾天,不回我微信,也不接我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我是怎麽,我怎麽會不愛你呢。”

對上胡淞眷念又溫柔的眼神,桑塔內心卻沒有半點波瀾。

胡淞的謊話太多了,多到桑塔連維持表面的體面都不願意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胡淞今天應該也去相親了。

從三月份開始,每到周四這天,胡淞都會去見不同的女孩,和她們吃飯逛街約會,結束後再去父母家吃飯聊天,最後回來抱著他說工作很累。

桑塔已經累了,他沒有足夠的力氣去安慰一個頻繁傷害自己,對自己謊話連篇的人。

“小桑…”

“你以前真的很愛我。”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胡淞的話題一下跳躍到了從前。

“那個時候你剛開始工作,我也很愛你,我們大大方方的談戀愛,認真的過生活。下了班你會在家裏等我回來,我打開門就能看見你溫柔的笑著,伸手要我抱你。你讓我做飯給你吃,自己卻偷偷學做飯,說不想我太辛苦。”

“你會幫我洗衣服。衣服就晾在陽臺上,你說喜歡衣服上都是陽光的味道,你說陽光是甜點屋裏烘焙的味道。”

胡淞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松開桑塔的手時,胡淞手指指向客廳,視線也慢慢移了過去,“我們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吃零食,□□。你說你愛我。”

胡淞似乎醉了,醉得很厲害,久久陷在回憶裏出不來,而桑塔早已抽身離開。

回到臥室,桑塔打開了被鎖著的櫃子。

桑塔拿起櫃子裏的手機和身份證,下面的照片就露了出來。

不知道胡淞是有意還是無意,櫃子裏的照片是胡淞和桑塔搬進這個家的第一張合照。



“好累。”

終於把新家的一切都整理歸置好了,胡淞仰靠在沙發上,朝著扔完垃圾回來的桑塔伸出了手,“想要老婆抱抱。”

桑塔笑了笑,沒理胡淞,拉開陽臺門走了進去,站在陽臺前往外看,外面的夕陽正好。

“老婆。”

從背後環抱住眼前的人,胡淞低頭靠在桑塔肩上,一遍一遍的叫著桑塔。

“老婆、老婆、老婆。”

握上腰間胡淞的手,桑塔臉上滿是笑意。

外面夕陽的光映照著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影子。

桑塔伸手揉了揉胡淞的頭發,側臉親了一下胡淞,“今天好粘人。”

胡淞笑了笑,從包裏掏出戒指,遞到了桑塔眼前。

“小桑。”

“以後我們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瞥了眼空無一物的手指,桑塔關上櫃子,從回憶裏抽離。

不知道手機還有沒有電,桑塔也不想此刻看手機,他現在只想離開。

只是從臥室出來時,玄關處哪還有胡淞的身影。

客廳裏也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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