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32 章

關燈
第 32 章

事過境遷好幾年了,烏訥楚幾乎忘記了那些事情,如今卻又舊事重提,烏訥楚不明白達雲恰和辛愛為什麽這麽做,而且這些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達雲恰和辛愛又是怎麽知道的呢?烏訥楚的腦海雖然閃過一絲疑惑,但也未做深想。為了不再讓阿勒坦汗起疑心,烏訥楚除了去集市,她也不再去城池了,有空的時候就陪著阿勒坦汗聽阿興喇嘛講經,其他時間則帶著博達錫裏讀書識字。

這天,八歲的博達錫裏身穿一件合體的蒙古袍,留著“呼和勒”的發式,整張小臉的輪廓酷似阿勒坦汗,五官卻像極了烏訥楚,清秀中帶著一抹帥氣。他一雙小手捧著一本書,搖頭晃腦地高聲朗讀著,聲音脆生生的很是好聽,陽光仿佛也聽得入了迷,偷偷地從窗口鉆了進來落在他的書上。

烏訥楚坐在桌子旁,面帶微笑看著認真的兒子,五指隨著兒子朗讀的節奏輕輕叩著桌面,身子也一搖一晃的。

布日瑪坐在一旁做著針線活,不時擡起頭欣慰地看著這一對沈浸在書中的母子。

朵蘭帶著海賴進入寢室,烏訥楚見海賴無精打采耷拉著腦袋,讓布日瑪帶著博達錫裏先離開,布日瑪和博達錫裏一走,海賴就單膝跪在了烏訥楚前。

烏訥楚以為集市出了什麽事,慌忙問道:“你怎麽回來了?集市上發生什麽事了嗎?”

海賴說:“我喝多了酒去處理一件退貨的事,因為賣家不肯退貨,我一氣之下踢翻了貨架,結果把人砸傷了。”

烏訥楚一聽大為光火,氣憤地站起身來大聲訓斥了海賴一番,海賴自知理虧也不敢辯解,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等著烏訥楚處罰他。

最近這段時間,煩心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先是銀定臺吉擄了明邊膳房堡的十餘名士兵,之後,阿勒坦汗的愛婿宰生倘不浪又因擅闖明邊被扭送了回來。烏訥楚怕因此影響與明朝的通貢互市,雖然膳房堡的守備因銀定是阿勒坦汗的侄孫一再為銀定求情,她還是重罰了銀定,讓銀定對她恨之入骨。她不想被人怨恨,在阿勒坦汗要嚴懲宰生倘不浪的時候,又出面替他求情。因為這些事,有些人認為她秉公執法,也有很多人指責她為了討好明朝出賣蒙古人,甚至還有人譏諷她是左右逢圓,令烏訥楚百口莫辯。

如今,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又做出這樣的事,雖然海賴一直盡職盡職,但是不嚴懲他難堵悠悠之口?烏訥楚又怕海賴心裏委屈,就問道:“你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海賴什麽也不辯解,一味地將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要求烏訥楚嚴懲他。

烏訥楚嘆口氣說:“你是我的人,大家都在看著我,如果我不處罰你,今後我怎麽再繼續管理別人?”

海賴羞愧地低下頭道:“海賴知錯了,是海賴辜負了哈屯的信任,海賴任憑哈屯處罰,絕無半點怨言。”

烏訥楚說:“你是負責處理糾紛的巴都爾哈,明知故犯本來就應該重罰你,而你又在履行職責時喝酒,我就更不能輕饒你了。”

海賴仰起頭道:“海賴明白,海賴一定會以此為戒,再也不會讓哈屯為難。”

烏訥楚下令鞭打海賴三十皮鞭,如數賠償了漢人的所有損失,並罰海賴牛羊千頭、馬百匹,自己也以監管不嚴自罰牛羊千頭,馬百匹。

烏訥楚了解海賴的為人和做事風格,見他不僅不為自己辯解,還鐵了心一心求罰,似乎想掩蓋什麽,她覺得事有蹊蹺,在海賴被鞭打之後,就和朵蘭帶著金創藥來看他。

海賴光著上身趴在床榻上,他的老母親正在用馬奶為他清洗傷口,見烏訥楚和朵蘭進入,海賴的老母親急忙起身迎接,海賴也準備起身迎接烏訥楚,被烏訥楚制止。

烏訥楚坐到床榻上,從朵蘭手中接過金創藥,細心地替海賴塗抹在傷口上,海賴感動得熱淚盈眶。

烏訥楚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是一個自律性很強的人,怎麽會在履行職責的時候喝酒?你是為誰去退貨的呢?”

海賴說:“海賴真的知錯了,哈屯就不要再問了。”

伶俐朵蘭立刻明白了烏訥楚的心思,在一旁開口道:“哈屯是不想讓你一個人背黑鍋,你還要包庇他們嗎?”

海賴回過頭來看看烏訥楚和朵蘭。

烏訥楚說:“別動,當心碰著傷口。”

海賴趴在床榻上默不作聲,他的老母親焦急道:“你這個挨刀子的家夥,哈屯問你話了,你知道什麽就快說啊。”

海賴思索了一會兒,告訴烏訥楚說,他是阿勒坦汗護衛隊長的時候就與阿希格相識,自從他被任命為處理互市糾紛的巴都爾哈後,阿希格就經常來替他照顧年邁的老母親。那天,阿希格到集市替達雲恰辦事,順便買了兩壇酒,見時間還早就來看海賴,倆人聊得高興,阿希格就將酒壇打開邀請海賴一起喝酒,海賴因感激阿希格,又快到了休市的時間,就與阿希格一起喝起酒來,沒想到喝完一坦後,發現第二壇酒是假酒,就帶著阿希格去讓賣家退貨,誰知賣家一口否認自己的酒參假,因阿希格在一旁煽風點火,海賴一沖動就踢翻了貨架砸傷了人。

聽了海賴的話,烏訥楚覺得他說的都在情理之中,就安撫了他幾句,帶著朵蘭離開了。

走出海賴的氈房,朵蘭說道:“最近怎麽這麽多的事,會不會有人在背後故意唆使他們這麽做的?”

烏訥楚說:“沒有真憑實據不要胡說。”

烏訥楚回到寢室後,懶懶地躺到床上,布日瑪走過來關切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朵蘭忽然“啊”的叫了一聲,嚇得烏訥楚一咕嚕翻起身轉頭看著她,布日瑪也好奇地看著朵蘭。朵蘭瞪著眼睛,低著頭直直看著地面,一只手指頭一點一點的,對烏訥楚說道:“小姐,我覺得這些事都是沖你來的。”

朵蘭走過去坐到床邊,繼續說道:“汗王信任你,把互市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而你又做的這麽好,所以他們因嫉妒你才故意搞破壞的。”

布日瑪插了一句:“恐怕沒那麽簡單吧,之前他們只是議論你要奪權,現在看來他們是要阻止你奪權了。”

烏訥楚遲疑地看看布日瑪和朵蘭,接著氣憤道:“我根本就沒想奪權,他們這樣做,只會破壞蒙漢的和平大業。”

布日瑪說:“孩子,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你雖不這樣的想,可他們也這麽認為了,你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吶,依我看,你倒真應該為博達錫裏早作打算。汗王歲數越來越大了,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他們現在忌憚汗王只是暗中做手腳,萬一汗王走了,你和博達錫裏怎麽辦?”

朵蘭接過布日瑪的話說道:“嬤嬤說的對,汗王去世後,如果土默特沒有我們的立身之地,難道我們再回瓦剌嗎?到那時,博達錫裏恐怕連瓦剌領主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烏訥楚覺得她們說的有些道理,可是一切都是猜測,自己現在該怎麽做,能做些什麽呢?

就在這樣斷斷續續的風波中,又到了向明朝進貢的時候,阿勒坦汗身體不好,整日與阿興喇嘛一起探討佛教的事,就將組織進貢的事宜交給了烏訥楚。土默特各部都按照規定的時間向烏訥楚上交了貢表,匯總的時候,烏訥楚發現還有辛愛和他統轄的部落沒有上交貢表,就派人去催促了幾次,辛愛卻置之不理,眼見進貢的日子就要到了,烏訥楚便帶著朵蘭親自來到辛愛的部落。

辛愛手裏拿著酒杯斜靠在床榻上,美妾海棠倚在辛愛的懷中,美妾斯琴靠在辛愛身旁,不時用手撫摸著辛愛,略有姿色的女仆手執酒囊跪在一旁侍奉。

床榻前,幾名濃妝艷抹的舞女,穿著薄似蟬翼的舞衣,妖冶地扭著水蛇般的細腰,不停地將媚眼拋向辛愛,辛愛一邊喝酒一邊色瞇瞇地看著舞女。

倚在辛愛懷中的海棠撫摸著辛愛的胸部問道:“黃臺吉,你不進貢真的沒事嗎?”

辛愛將酒杯遞給女仆,轉身擰一把海棠的臉龐:“你們把我的馬牛羊都騙走了,我拿什麽去進貢?”

旁邊的斯琴爬到辛愛身上,晃著辛愛撒嬌道:“黃臺吉又和我們哭窮呢,誰不知道蒙古右翼就屬你的部眾和財產最多了。”

辛愛坐起身:“就是再多也架不住你們這樣折騰啊。”

海棠也坐起身來抱怨道:“誰讓你養那麽多女人啊,少幾個女人不就什麽都有了嘛。”

斯琴附和道:“就是啊。”

辛愛一把摟住海棠和斯琴壞笑道:“要不我把你們倆送給南朝皇帝,讓他免了我的貢賦?”

辛愛說完哈哈大笑。

海棠和斯琴推搡著辛愛也笑道:“你舍得我們嗎?”

辛愛親親海棠又親親斯琴,發出□□地笑聲。

烏訥楚與朵蘭一進入辛愛的大營,辛愛的貼身侍衛便看到了烏訥楚,先是一楞,繼而滿面堆笑地迎上來向烏訥楚行禮後問道:“鐘金哈屯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烏訥楚與朵蘭下了馬,將馬交給守衛大營的士兵,摘下披風的帽子向辛愛的大帳走去,一邊走一邊問侍衛:“黃臺吉在嗎?”

侍衛急忙攔住烏訥楚說:“黃臺吉生病了,剛吃了藥睡下了。”

就在此時,辛愛的氈房中傳來了女人□□地笑聲,烏訥楚不由皺起了眉頭,侍衛見謊言被揭穿,尷尬地低下了頭。

烏訥楚說:“你去通報,就說我來找他有要事。”

侍衛應一聲,急忙向辛愛的氈房跑去,不大一會兒,侍衛沮喪地走出了辛愛的氈房。烏訥楚見侍衛出來,拔腿欲進入氈房,被侍衛攔住。

侍衛說:“黃臺吉說他誰也不見,請哈屯回去吧。”

烏訥楚說:“我今天必須見到他。”

烏訥楚說完,不顧侍衛地阻攔,徑直進入辛愛的氈房,朵蘭緊跟著也進入氈房。

正在喝酒的辛愛沒想到烏訥楚會直闖進來,略微慌張了一下,又趕緊故作鎮定地靠在床榻上,一只手還撫摸著海棠的身體。斯琴瞟了一眼烏訥楚,拿起一塊奶酪餵進辛愛的嘴裏,烏訥楚別過頭去。

海棠見辛愛不說話,也未起身,傲慢地看著烏訥楚道:“呦,鐘金哈屯怎麽不等邀請就直接闖進來了?”

烏訥楚不理海棠,看一眼辛愛直入主題:“你們部族的貢表為什麽還沒有上交?”

辛愛懶懶答道:“我已經沒有馬了,你讓我拿什麽進貢?”

烏訥楚說:“你有多少馬我還不知道嗎?”

辛愛笑道:“哦,我忘記了,你一貫喜歡把手伸進別人的鍋裏搶食的,噢?”

辛愛說完與海棠、斯琴哈哈大笑起來。

烏訥楚氣憤道:“你!”

烏訥楚壓抑著自己怒氣說道:“這是你父王的意思,請你明日務必將貢表交上去。”

烏訥楚說完正欲轉身出去,辛愛喊道:“你少拿著雞毛當令箭,你以為你搬出父王我就怕了嗎?”

烏訥楚回頭鄙視地說道:“如果你有膽量就和你父王親自說去。”

辛愛從床榻上一躍而起,蹦到烏訥楚前揚起了手掌:“你這個賤婦,你別以為你是父王的哈屯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

朵蘭見狀,急忙站到烏訥楚前想保護烏訥楚,烏訥楚拉開朵蘭,怒視著辛愛喝道:“你想幹什麽?”

辛愛似乎被烏訥楚威懾住了,搓著雙手呲牙咧嘴地瞪著烏訥楚。

從辛愛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令烏訥楚作嘔,烏訥楚不滿道:“身為汗王的長子,你每天花天酒地不務正業,讓你的那些子侄們如何看你,讓你的部眾怎麽信服你?”

被烏訥楚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教訓,辛愛頓覺顏面盡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氣,揚手向烏訥楚臉上搧去,烏訥楚踉蹌著向後倒去,朵蘭驚叫一聲,急忙向前扶住烏訥楚。

海棠、斯琴以及那些舞女們沒想到辛愛會出手打烏訥楚,一個個驚得花容失色,用手捂住了驚叫的嘴。

朵蘭怒視著辛愛,說道:“你怎麽敢對哈屯動手?”

辛愛本來有些懊惱自己沖動,見朵蘭一個卑微的仆人也敢對她出言指責,又怒火中燒,罵道:“你這個狗仗人勢的奴才,竟敢跟我這麽說話。”

辛愛揚手又向朵蘭搧去,烏訥楚急忙上前保護朵蘭,辛愛的巴掌又搧到烏訥楚的臉上,烏訥楚白皙的臉上立刻出現五個紅色指印。

烏訥楚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她捂著臉含淚又氣又恨地瞪著辛愛,辛愛似乎酒醒了,看看烏訥楚的臉,又不安地看看自己的手掌。

烏訥楚拉起朵蘭轉身走出氈房,跨上馬疾馳而去。

回到大板升城,烏訥楚用披風的帽子擋住臉,將韁繩丟給侍衛,快速進入宮殿,朵蘭小跑著追了上去。

烏訥楚回到寢室摘下披風的帽子,朵蘭才發現烏訥楚白皙的半邊臉已經紅腫了起來。

朵蘭怒氣沖沖地向外走去,烏訥楚喝道:“你要去哪裏?”

朵蘭說:“我要去告訴汗王。”

烏訥楚阻止道:“不許去!你還嫌是非不夠多嗎?”

“小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不管怎麽說你也是汗王的哈屯,他怎麽說打就打?我咽不下這口氣。”朵蘭氣憤地說道。

“咽不下也要咽,此事絕不能讓汗王知道。”

“什麽事不能讓我知道啊?”門外傳來阿勒坦汗的聲音。

話音未落,阿勒坦汗已經進入了寢室,烏訥楚急忙用手捂住臉轉過身去,阿勒坦汗見狀,好奇地走到烏訥楚前,扳過烏訥楚的身子,烏訥楚依然用手護著臉。

阿勒坦汗問道:“你的臉怎麽了?”

烏訥楚勉強笑道:“沒什麽,不小心碰了一下。”

阿勒坦汗掰開烏訥楚的手,看到了她紅腫的臉上的手印,生氣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敢對你動手?”

烏訥楚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但還是執拗著說道:“沒什麽。”

阿勒坦汗轉向朵蘭,朵蘭眼裏閃著淚花,也用委屈的目光看著阿勒坦汗。

阿勒坦汗又問道:“朵蘭,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烏訥楚急忙阻止:“不許說。”

阿勒坦汗對朵蘭怒道:“你到底說不說?”

朵蘭淚如泉湧,哽咽道:“小姐,你不能受這樣的委屈啊。”

於是朵蘭竹筒倒豆般的將辛愛打烏訥楚的告訴了阿勒坦汗,阿勒坦汗聽得怒目圓睜,撇下烏訥楚和朵蘭疾步走出寢宮,烏訥楚急忙拿起披風追了出去,朵蘭也跟在烏訥楚身後跑出寢宮。

阿勒坦汗一出宮殿,從侍衛手中牽過馬,拎上皮鞭就向辛愛的部落疾馳而去。

辛愛忐忑不安地在氈房內走來走去,海棠和斯琴及舞女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半餉,海棠走到辛愛旁撫摸著辛愛的胳膊說:“黃臺吉也不必擔心,那個女人是個聰明人,她應該知道汗王一走,將來她和她的孩子還要依靠你,她如果不想得罪你,就一定不會告訴汗王的。”

辛愛甩開海棠,不耐煩道:“滾開,你知道個屁。”

其實,辛愛一直愛戀著烏訥楚,也由衷得佩服她,他不想汗王的大權旁落,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繼承了汗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按照蒙古傳統的收繼婚制,與烏訥楚合婚。雖然他和達雲恰聯手反對烏訥楚,但並不想傷害她。今天,烏訥楚當眾不給他留一點面子,他又喝了酒,酒令智昏,才忍不住動手打了烏訥楚。烏訥楚含淚怨恨的眼神,又讓辛愛憐惜不已,懊悔得恨不能抽自己幾巴掌。

這是,氈房外傳來阿勒坦汗地怒吼:“辛愛你這個逆子,你給我出來。”

大營內的士兵和部眾們看到阿勒坦汗怒氣沖沖地沖進大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圍攏了過來。

辛愛急忙跑出氈房,海棠、斯琴和舞女們也驚恐地跟著跑出氈房,看到這些濃妝艷抹的女人,阿勒坦汗的氣更不打一處來,騎在馬上掄起馬鞭就劈頭蓋臉地向辛愛揮去。辛愛抱著腦袋邊躲閃邊求饒:“父王,是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阿勒坦汗一邊抽打著辛愛,一邊罵道:“我還沒死呢,你就敢對我的哈屯動手,你把我這個父王放在眼裏了嗎?你這個逆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辛愛繞著海棠、斯琴和舞女們躲閃著,阿勒坦汗騎著馬追趕,不管遇到誰都是一頓馬鞭,部眾和士兵們急忙躲到一邊,捂著嘴偷樂。

頃刻間,辛愛和海棠、斯琴及部分躲閃不及的舞女們的臉上、身上都留下了紅紅的血跡。

烏訥楚和朵蘭也騎馬趕到了,看到阿勒坦汗掄著馬鞭亂抽一氣,烏訥楚急忙喊道:“汗王別打了!”

阿勒坦汗沒有停止,依然揮著馬鞭恨聲道:“你不要阻止我,今天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六親不認的野犢子,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了。”

辛愛護著腦袋到處躲閃,嘴裏還不停地喊著:“父王,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

烏訥楚又氣又好笑,策馬過去攔住了阿勒坦汗。

烏訥楚說:“今天我也有不是,是我言語不妥沖撞了黃臺吉,才把黃臺吉惹惱了。”

烏訥楚的阻攔,使阿勒坦汗停止了抽打,辛愛依然用雙手護著腦袋,感激地看了烏訥楚一眼,又將眼光怯怯地投向阿勒坦汗。

阿勒坦汗看看烏訥楚又看看辛愛,恨聲道:“今天就看在鐘金的面上饒了你。還不快向鐘金賠禮道歉?”

辛愛小心翼翼地繞開阿勒坦汗走到烏訥楚的馬前,拉住馬的韁繩,仰頭看到烏訥楚紅腫的臉,心裏也感到憐惜,就真誠地說道:“鐘金哈屯,今天我酒後失德冒犯了你,請你原諒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不敬了。”

烏訥楚眼圈一紅,笑道:“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以後誰也別再提了。”

看到烏訥楚美麗的容顏綻放出笑顏,辛愛像卸下千斤重擔一樣松了口氣,對烏訥楚道:“好好好,以後再也不提此事了。”

海棠和斯琴見辛愛低聲下氣地向烏訥楚道歉,都將憤恨的眼光投向烏訥楚。

只聽阿勒坦汗又喝道:“你的貢表何時上交?”

辛愛驚恐地松開烏訥楚馬的韁繩,急忙答道:“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去。”

阿勒坦汗調轉馬頭,柔聲對烏訥楚說道:“我們回去吧。”

說完,阿勒坦汗帶著烏訥楚和朵蘭縱馬離去。

辛愛站在原地看著阿勒坦汗與烏訥楚、朵蘭一起離去,海棠和斯琴揉著胳膊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指責著烏訥楚,辛愛扭頭對她們喊道:“滾!你們都給我滾!”

夜晚,阿勒坦汗又去聽阿興喇嘛講經了,烏訥楚因為臉上有傷就沒有同行,朵蘭侍奉她吃過晚飯後,她讓朵蘭先回去休息了,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寢宮裏。

她吹熄了桌上的酥油燈走到窗前,擡頭仰望著月亮,清冷素白的月光透過窗戶射進了寢宮,拉長了她的身影,整個寢宮感覺寂靜而冷清。看著如玉的月亮,烏訥楚突然又想起了把漢那吉,歲月匆匆,一轉眼已經十年過去了,她以為已經完全放下了過去,沒想到往事竟在她心裏生了根,又在這樣的月圓之夜跳出來擾了一下她的心緒。

烏訥楚搖搖頭,轉身離開窗戶回到床前坐下,伸手摸摸依舊火辣辣的臉頰,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一切。她感覺今年是極不順利的一年,一件件一樁樁此起彼伏,讓她焦頭爛額不說,各種議論也不斷傳到她的耳中。她又想起了銀定的事情,膳房堡的守備一直尋找不到那些失蹤的士兵,才派人來向自己稟報,自己也派人尋找了那麽久也沒有下落,可是突然之間守備又派人來說失蹤的士兵是讓銀定擄去了,守備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呢?還有宰生倘不浪,不管他再怎麽跋扈,心裏還是畏懼阿勒坦汗的,張邦奇他們警告了他之後,他本來已經乖乖撤回去了,為什麽後來又專門去尋隙滋事呢?耿直的海賴一直盡職盡責,突然怎麽會以身試法?還有今天,為什麽汗王剛把進貢的事交給我,辛愛就故意刁難,還無辜被打了兩巴掌,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沖自己來的?

烏訥楚又想起了布日瑪的話,“嬤嬤說得沒錯,兒子還小,自己只是一介女流,手中又沒有實權,萬一汗王去世之後他們一起對付我,那我還真是無力還擊,自己將來怎麽樣都可以,但不能不顧自己的兒子,是該為兒子早做籌謀了。”烏訥楚暗暗想道。

烏訥楚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讓把漢那吉繼承了汗位,他一定會看在我們往日的情份上保護我和兒子的,這樣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了。”

烏訥楚覺得把漢那吉這幾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阿勒坦汗現在對他也是讚賞有加,乘現在阿勒坦汗對她還信任的時候,扶持把漢那吉再做幾件讓阿勒坦汗滿意的事,加上阿勒坦汗對把漢那吉的疼愛,讓把漢那吉繼承汗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下定了決心,烏訥楚仿佛一下子輕松了很多,脫去靴子躺到了床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