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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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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橋

鳩山爐秘境開放時間僅一個月,到時若是不能及時出去,所有人都要被困在這個隨時送命的空間五千年,從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個月,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麽東西等著,有人當即忍痛獻出一千上品靈石。

鱷魚女收入囊中,咧著鱷魚嘴,圓眼瞇成縫隙,“走吧走吧,交出錢財,好輕松上路。”

這話聽著叫那人渾身不舒服,不過,他上獨木橋之後果然平安無恙的走到對面,就也沒當一回事。

陸續有人交錢買路過去,一部分人提前離開。

交不出錢來的人站在河這邊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終於有人大吼一聲砍下自己一根手指。

鱷魚女捏著血淋淋的指頭,搖搖頭,“不夠不夠,太小了,要一只手掌才行。”

說罷,她把斷指一彈,張開嘴,吞了下去。

那人臉色霎時鐵青,猶豫掙紮片刻,看著已經傷殘的手掌,幹脆心一橫,把整個手掌剁下來,拋了出去。

鱷魚女接在手裏咯吱咯吱啃著骨頭,豎瞳樂得擴散開,道:“快走吧快走吧,早點上路。”

斷掌修士踩上獨木橋,因為太疼走得格外慢,有了前面幾十人的參照,他放心許多。

可忽然之間,河中鯰魚沖出來。

在被吞沒之時,這位忍痛斷手的修士臉還扭曲著“怎麽會這樣?”的猙獰表情。

“啊,不是說付了路費就給過嗎?”餘下的人震驚失色,紛紛朝鱷魚女大喊。

“呀呀呀。”鱷魚女舔著手指上的肉末,半瞇著眼睛樂呵呵:“這可不關我的事,他自己身上有東西惹到鯰鯰了。”

無人知道那是什麽,交易仍舊繼續進行,也有人不願意交易的原路返回,他們就想等秘境開口再度打開直接離去。

原本浩浩蕩蕩幾千人,如今就剩下不到八百人還在河這邊。

又有人獻出一千上品靈石之後被鯰魚吞吃,之後仍然有這般案例。

南允瞧了幾個,終於得出規律:“他們都是在戈壁灘上撿起天羽靈晶的。”

與溫白鈺他們搭夥的那一人聽見,趕緊想將身上的天羽靈晶丟掉,焉知半天找不到,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靈力已經徹底消失,身體變得十分疲憊。

鱷魚女瞇眼掃過來,蔫壞道:“別找了,靈晶已經被吸收到你們的身體裏。”

那些撿藏天羽靈晶的人聞言臉色蒼白。

鱷魚女毫無同情之意,“就是說,你們從今日起就是個普通凡人了。”

普通凡人想要不吃不喝從這裏走十幾天回到出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句話無疑提前告知了他們會死在秘境中的結局。

在一片痛苦絕望的恐慌情緒中,鱷魚女又美餐了幾個手掌,咂咂嘴,“如果你們不介意,可以給我當儲備糧,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們的腦袋切下來,讓你們的痛苦少一點。”

說話時,鱷魚眼睛散發著精光,大長嘴巴張著,涎水不住往下流。

那些撿起過天羽靈晶的人轉身飛速逃離此地。

出去掙紮一下或許還有機會離開,若是在這裏被吃掉,就什麽都沒有了。

溫白鈺看著剩下的稀稀拉拉的三四百人,當中劉緗和秦遲還在,那個人也依舊在身後,而先前南允鎖定的幾個嫌疑人要麽交錢要麽斷手通過了獨木橋。

“我們怎麽過?”南允一不貪二不搶,拿不出那麽多靈石,嘆了口氣,法令紋看起來更加的愁苦。

溫白鈺踮起腳尖,用沙啞無力的嗓音努力喊出聲:“我能不能替別人賣點啊,我身上有很多東西可以賣的。”

眾人紛紛看過來,臉上皆是驚訝與算計。

還是第一次看見賣自己賣得這麽狂的人!

溫白鈺純粹是覺得自己有很多葉子,隨時可以貢獻出來,反正養養就能長出來。

一只袋子不知從何處而來,突然砸向他,“賣給我。”

溫白鈺被砸中腦瓜,向後退開兩步。

南允撿起來打開,發現裏面滿滿當當的靈石,激動道:“快,快,把這傻子帶走。”

溫白鈺:“.......”

鱷魚女聽到聲音望過來,看了溫白鈺一眼,渾身寫滿嫌棄,“我不吃菜,最討厭別人逼我吃菜,你敢賣,我就把你旁邊的老頭和他的胖鵝吃了!”

南允:“......”

紫雷鶴:“嘎?”

溫白鈺慘遭二次打擊,耳朵嗡嗡,眼睛更模糊,陷入自閉狀態。

鱷魚女眼睛直勾勾盯著紫雷鶴,口水又流下來,“你們這鵝太肥了,尤其是屁股,老頭,讓你的鵝賣個屁股吧。”

“嘎!”紫雷鶴好好一只優雅鶴被氣出鴨叫,當即起飛在鱷魚女頭上拉了一坨大的,自河上耀武揚威的盤旋起來。

鱷魚女一邊擦屎,一邊大怒:“大黃,咬他們。”

大黃狗咬不到紫雷鶴,但不妨礙咬它的主人,撒丫子就沖向南允。

“阿紫。”南允一聲低喝,紫雷鶴默契扇出雷電擊向大黃狗,同時收腿展翅膀低空飛掠。

南允搭住溫白鈺的胳膊,兩人一同躍上紫雷鶴。

眼瞅著紫雷鶴直接飛過大河,餘下之人才反應過來,原來妖獸是不受影響的,早知道剛剛就賄賂下他們。

緊接著,又一個意外發生!

有人硬闖獨木橋,劍光橫掃,竟是比之前闖橋之人更快狠準,直接削落半個鯰魚嘴。

水中浪花四起,群鯰躍出河面。

橋上刀光劍影,朵朵劍花在河面削出潑墨似的血水,河邊那些即不想賣肢體又無足夠靈石者幹脆把心一橫,提上法器沖上獨木橋。

殺聲不斷,血濺河面。

秦遲便是那第一個強闖橋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靈力被吸取大半,堂堂煉虛境強者亦非秘境妖獸能輕易拿捏,加上有了身後人分散火力,秦遲很快帶著劉緗安然渡河,就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走在前面,突然生出怪異感——此人並非之前交易過橋的,怎麽會在自己前面呢

身後的腥風血雨漸漸被拋遠,溫白鈺側過臉小聲問:“他過來了嗎?”

南允哼哼:“你不會自己看嗎?”

溫白鈺沈默一頓,才繼續:“我眼前一片模糊,連長老你都快認不出來。”

南允一想起這事就郁悶,更生氣:“老夫就不告訴你。”

溫白鈺卻忽然欣慰扯唇,“我知道了。”

南允納悶的轉頭,驚覺本來在河對岸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跟在身後不遠處,頓感新奇,“真有這樣的第六感。”

溫白鈺解釋說:“應該是在舍身崖本體被重創,五感盡失,當時的情況很不好,求生欲激發出來的一種對水土靈根超強感應力,但是要很近的距離才行。”

南允翻了個白眼:“誰問你這些”

跟隨一路,南允對嫌疑人的範圍縮小到兩人,一人身著青衣,打了幾處補丁,垂鼻耷拉眼,無精打采的樣子,像是那種習慣擺爛,愛撿便宜的人。

偏偏這人總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抵抗得了層出不窮的誘惑,關鍵是出得起一千上品靈石。

另一個模樣年輕氣盛,手握寶劍,身著橙黃繡凰錦緞,像是每個小世家都能養出來的張揚大少爺,卻能在切掉手的時候,連眉毛都不曾皺一下。

*

溫白鈺等兩百餘人繼續向前,走了三天三夜,路上的碎石減少,砂礫變得越來越細,看起來前面又是一片戈壁灘。

這次是沙漠。

秘境中的確沒有太陽月亮的更替,但會有一段時間極寒,一段時間酷熱。

這些人走了二樓十來天,之前都在戈壁灘被吸走大部分靈力,又經歷過廝殺,在這種極致環境中逐漸體力被耗盡,疲憊,幹渴,乏力,幻覺接踵而來。

溫白鈺尤其嚴重,早就無法走動,怏怏無力趴在紫雷鶴背上,雪色鬥篷將他蓋得嚴嚴實實,但那種悶熱仿佛已經將他體內水分都蒸幹,分分鐘慘受折磨。

“水.......”他迷迷糊糊的呢喃,唇瓣無意識張開。

一張開就破了,血的味道充斥舌尖。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手從兜帽裏探進來。

光溜溜的果皮在他唇瓣摩擦,溫白鈺鼻尖微動,本能的張嘴咬了下去,甜絲絲的汁水滿口,生怕浪費,舌頭忙不疊去舔,雙唇用力含住那兩根手指吮吸,直到兩指無情抽出。

再行出一段路,溫白鈺精神有所好轉,勉強撐開沈重的眼皮,透過兜帽的縫隙,入目是一片模糊扭曲的黃,他扭頭向後望,茫茫的人影,別說誰跟誰,就連衣服顏色都辨別不清楚。

天空隱約傳來鷹鳴。

許是最近對鷹有點在意,他仰望天空。

那上面沒有太陽,是一片籠罩層陰沈的藍,偶爾有一兩個黑點在移動,至於是不是鷹,他現在的眼睛根本辨別不出來。

溫白鈺下意識舔了舔幹燥的唇瓣,褶痕裏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絲甜味。

剛剛是做了個美夢吧。

“哎,我就不該.......”南允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蜜蜂嗡嗡響動。

溫白鈺不再做無謂的努力,繼續擺爛等自己退回本體,好減輕紫雷鶴的負擔。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嘈雜的動靜。

“颶風,颶風來啦。”尖銳的聲音終於被溫白鈺脆弱的耳膜完整捕獲。

狂風吹起他頭上的兜帽,把他腦袋上兩片蔫耷耷的毛茸綠葉吹得抖成波浪條兒。

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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