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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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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燙

待他撩起眼皮,映入眼簾的不是往日熟悉的青帳,而是結實的胸膛,眼皮再往上撩起點,是男性性感的喉結和輪廓優美的下頜,以及不知為何緊繃著的脖頸上道道肌肉線條.........

溫白鈺飛快的運轉記憶,很快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

我怎麽趴在他懷裏?

他放緩呼吸,用理智抵抗不想離開這個懷抱的本能,再慢慢的,盡量不引起對方註意的把腦袋向後撤。

少年散漫的臥躺在白鵝絨寬榻上,單手枕於後腦,另一只手搭在床沿,尚且青澀的五官早已勾勒出未來的立體深邃,忽而睜開的雙眸卻有著與年齡全然不符的沈穩。

溫白鈺眨了眨眼,飛快松開抱著對方勁瘦腰身的手,撐著床坐了起來,身上蓋著貔貅紋綺衾傾頹而下。

蒼山峰地脈中的靈泉滲透石頭土壤,沿著根根纖長玉白的石筍匯聚到筍尖,潸然落入靈泉,泛起圈圈漣漪,細微的響動在幽寂的洞府中蕩起回響。

他問床榻上的少年:“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蕭祭川擡手撩動男人腰間松開的腰帶,混不吝露齒。

“昨晚一夜露水情緣,哥哥這就忘了?”

“休要同我開這種玩笑。”溫白鈺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轉過身去重新系好昨夜蹭松垮的腰帶,想起薛懷信那人的德行,篤定道:“昨夜他們把我扔出來,你去撿了?”

蕭祭川沒有解釋是自己直接搶的人,只盯著溫白鈺纖瘦的背影,心中好笑又好氣——他倒是當真對我一點旖念都沒有。

那為何睡夢中卻那般糾纏不休?

蕭祭川口氣不自覺淡了幾分,“昨夜血月看了玉碟上的消息,我去看看,順道將你帶回。”

“多謝!”溫白鈺整理好衣衫,轉身下床,朝他作了個揖。

昨夜武巍灝體內的東西著實兇險,靈芽差點就抓住它了,關鍵時刻竟然被武巍灝的氣勁彈出來,真是可氣!

溫白鈺試探性自指尖彈出靈芽絲,靈臺果然傳來一陣刺痛,指尖處顯形的芽絲淡薄如無物。

“你傷得不輕,近期不要妄動靈力。”蕭祭川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坐到茶幾前洗手烹茶,背後卻跟長了雙眼睛似的。

溫白鈺曉得自己傷得有多重,但這次醒得出乎意外的快,這一切大概是要歸功於昨夜自己趴在蕭祭川身上的汲取。

“溫哥哥,過來喝茶。”少年漫聲招呼。

溫白鈺心生愧意,走到蕭祭川對面坐下。

隔著一張矮幾,他撚起一杯溫熱的茶小抿了口就放下,上下打量蕭祭川,試探性問:“你可有覺得靈力虧損?疲累,或者哪裏不舒服?”

蕭祭川捏著竹夾燙杯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他,忽而戲謔的勾起唇:“哥哥,你這樣問,若叫別人聽見,還以為咱兩昨夜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溫白鈺本未曾往其他方面想,聞言臉頰一燙,想他個太子爺怎麽養出這般不正經的嘴巴,眉頭夾緊,板起臉:“少開玩笑。”

蕭祭川輕嘖一聲,沒滋沒味的擺弄茶具,“我身體好得很,哥哥盡可放心。”

溫白鈺觀他氣色紅潤,氣息平穩,並無靈力耗損之像,心中稍安,至於自己會‘吸取’他力量這個秘密.......每每想到秦遲當日說的話,溫白鈺自己就先本能的生出反感,還是不要讓蕭祭川知道為好。

自己雖然是妖,可從未想過要靠奪取別人東西來修煉,因這世間萬物一生一滅皆有其平衡規律,那些真正的好處總是稀少的,偶爾不小心沾點還能化解,若是沾染得太多本不屬於自己的益處,成了癮就再難回頭,就像秦遲服食丹藥過度積重難返,反倒成了一種禍患。

溫白鈺藏下所有心思,一拱手,鄭重道謝。

“昨夜之事多謝祭川了。”

蕭祭川斂眸,淡淡道:“不必客氣,你也曾幫過我,禮尚往來。”

“我的靈植本體為滕蔓,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可能會顯露攀纏的本能,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此事一而再,怕是將來會再而三,溫白鈺亦無法保證什麽時候自己會再失去理智對蕭祭川糾纏不休,還是尋個理由解釋清楚,免得日後引起什麽誤會。

蕭祭川動作陡然頓住,也就是說——若是昨夜溫白鈺留在武巍灝處,溫白鈺也會緊緊摟住武巍灝,會硬纏著在他懷裏睡一夜。

“是嗎?”他不冷不熱的回,伸手拎起鐵壺,將滾燙的沸水註入紫砂壺中。

溫白鈺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落在那雙抓握用力的手上,焉知下一秒,紫砂壺發出輕微哢嚓聲,壺壁竟裂開蛛絲網,“啪!”一聲脆響,熱水瞬間四面流出,冒著白煙飛快朝茶幾邊沿蔓延開去。

溫白鈺幾乎立刻就伸手就去擋。

“嘶!”滾燙的痛感即刻襲上來,溫白鈺見蕭祭川還沒有躲開,硬是沒撤手,“你快起來。”

蕭祭川廣雲袖翻飛,流動的熱水在他一拂之下消失無蹤。

溫白鈺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是金丹中期,是自己長期處在引氣入體的凡人階段,加之血氣耗損過度,體質比普通人還要差些,習慣性以為別人跟自己一樣怕燙。

“事發突然,我來不及多想。”在他尷尬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時,蕭祭川已經探手過來抓住他的手腕,翻過手心察看。

原本白皙的手心皮膚已經被燙得通紅,水泡微微隆起,蕭祭川唇瓣抿緊,面上凝霜。

——這體質.......當真是妖麽?到底是怎麽糟蹋成這樣的?

“不礙事。”溫白鈺連忙抽回手,可對方五指就像萬年玄鐵澆築的鎖環,不但分毫未能脫離桎梏,反倒將那方纏在手腕上薄薄的絹帕被蹭散。

新舊交疊的刀割疤痕遍布在細瘦手腕上,有的泛白,有的結痂,有半邊脫痂半邊粉紅的,有的尚且鮮紅,乍然闖入兩人眼中,密密麻麻凹凸不平,十分令人不適。

之前蕭祭川已經窺見一二,這一刻心中的不悅與厭惡如潮水般湧來,漆黑瞳仁裏倒映著那些猙獰的疤痕,冷眉下壓著沈暗的陰雲,手指下意識更加攥緊了男人的手腕

溫白鈺沒想到會這樣,腦袋嗡地一響,張了張嘴,想解釋點什麽。

“別動!”蕭祭川打斷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只琉璃藥膏罐,拇指撬開木蓋,挖出一點塗抹在那些醜陋的傷疤上。

涼涼滑滑的摩挲感從掌心順著手筋傳到溫白鈺心口,酥酥麻麻的,他再想要縮手,蕭祭川沒讓。

過了一會兒,蕭祭川才收手,把血月喚了來。

血月覷著蕭祭川難看的臉色,這次沒有多話,手腳麻利的將原來的整套都換下,轉身山洞內另一個洞口蹦跶而去。

被燙的地方已經感覺不到痛,溫白鈺垂眸看著那藥膏很快被手腕吸收幹凈,原本凹凸不平的傷疤竟然肉眼可見的消淡。

蕭祭川將那只價格不菲的琉璃藥膏罐隨手向他懷裏一拋,溫白鈺反射性接住。

“每日塗一次,三次便可消除。”太子爺重新在蒲團上盤膝坐下,將血月添滿水的鐵壺放到碳爐上。

溫白鈺猶豫的看著手裏的東西,傷口還會繼續添加,塗不塗意義不大。

蕭祭川眼尾一壓:“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哥哥不必推辭。”

見他沒有要問那些傷疤來歷的意思,溫白鈺生出感動,將藥膏納入袖中,“多謝祭川。”

蕭祭川幽幽看向他:“恕我直言,哥哥化形不易,為何疏於修煉?”

“我天賦不佳,不想浪費時間了。”這般說完,溫白鈺心裏亦是惆悵。

誰不想變得強大?

當初休眠蘇醒後,自己靠著吸收仙尊留下的一塊土晶,足足用了五百年才得以化形,又在山下巧遇一位散修,得其指點,二十幾年好不容易修到煉氣四層,如今到了羋天門反而是節節倒退,拉也拉不住。

溫白鈺覷著蕭祭川臉色端肅得與往常判若兩人,手指攏了攏,不太適應這樣的少年。

“你是覺得溫哥哥胸無大志,朽木難雕?”

蕭祭川陡然嗤笑一聲,面容似暗夜乍然綻放的煙花般絕艷,眼眸依然盛著暗夜的黑,沈沈落在他臉上,擲地有聲道:“我覺得你傻。”

溫白鈺心中一顫,看來他是知道了,至於怎麽知道的,或許是那次薛懷信來取藥的時候他猜到了,或許是神魂離體的時候,他聽見自己跟南允的對話,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是自己的私事,他不想與外人多談。

“你才是傻,有這本事,還費那麽大勁兒燒什麽水吶。”

似能輕易窺透他心思,蕭祭川慢條斯理洗著杯子,“烹茶講究的是火候,火候到位,茶葉才能展露全部香味,這世間最完美的火候只能用心來把握,烹茶是最好的修心方式,其實我平日更愛飲酒。”

溫白鈺細細打量他,這模樣根本不像個十六歲的少年,倒像是個幾千歲的老僧人,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真正認識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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