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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阿玥

男主猜叔

【事緩則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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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在三邊坡斷斷續續生活了一年,現在山雨欲來的時候,感受也比之前敏銳多了。電視上開始更頻繁地播放慈善資本的本地發展計劃的宣傳片:開辟林場,恢覆耕地。也開始循環重播聯邦政府和周邊國家過往成功的聯合執法行動:打擊非法賭場簽單業務,掃毒。只有出海會不怎麽在電視上出現,阿玥清楚得很,出海會的戰場是網絡,在政府還在關註傳統渠道的執法時,網絡上的一些擦邊業務已經開始漸露苗頭了。

猜叔讓達班的邊水線暫時全部停掉,讓但拓去專心多陪幾天阿媽和侄子,放心跑一下在對岸置業的事情。也讓油燈,小柴刀和梭溫該休息休息,該放假放假。

可是除了但拓有正經的家人要考慮安置,其他人無處可去,還是大部分時間在大寨待著,最多去鎮上晃一晃。

細狗戴著護頸,還是行動自如,跑得比誰都勤快,一會兒自告奮勇要去華人市場為阿玥買東西,一會兒說想去大曲林夜市,說上次猜叔只帶了阿玥和但拓,他都好久沒去了。

即使如此,沒出半個月,細狗還是受不了了,問猜叔為啥整天在家呆著,也不出門做事了,下一步是什麽,他們以後還有沒得飯吃。

猜叔靜靜地聽完細狗的抱怨,平心靜氣地說了一句:“事緩則圓。”

細狗往嘴裏塞肉,梗著脖子說:“猜叔,我算是看出來嘍,你跟阿玥一樣,都是故意的。她喜歡故意氣我,你就老是故意說我聽不懂的哇啦哇啦。猜叔,知道你本事大噻,阿玥就喜歡你這樣的,可是她現在又不在家,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撒。”

猜叔吸了一口氣,回頭瞪了細狗一眼。

細狗想縮縮脖子,可是護頸硬撐著他,話趕話,只好又挺著補了一句:“我就是想問,阿玥也都走了好幾天了,也不說啥時候回來。猜叔你說鑾巴頌要把邏央幹掉,咋還沒有消息?咱就呆在家裏啥也不幹,啥也不知道。”

猜叔嘆了一口氣,想了想,收回本要離開的腳步,坐下來耐心問細狗:“你知點解是州檳陪阿玥去磨德勒,唔係你?”

細狗委屈道:“因為猜叔你把我打傷了嘛!不能長時間開車了!要不阿玥就喜歡我送她呢,阿玥就喜歡跟我聊天呢!”

猜叔破天荒地拍了拍細狗的肩膀,和藹地回答:“細狗,阿玥覺得,對你放心,要你睇住我,唔使我去找其他女人嘅。”

細狗半信半疑:“真的?阿玥咋這麽想不開呢!猜叔你都多大歲數了,除了阿玥要你,還上哪去找女……啊!猜叔!疼!疼!”

細狗看猜叔終於走去了佛堂,知道阿玥不在家的時候,他通常一個人在那裏坐到半夜。這才轉過身,抹了抹眼淚,拿出手機給阿玥打電話。他要跟阿玥求證,是不是把他留下來,是給他交代了重大任務。

可是細狗的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細狗再打,還是被掛斷。細狗想阿玥也許在忙,看看佛堂,又不想這會兒去招惹猜叔,於是決定遲一些再打去。

阿玥說不上開心。

她一手撐著臉頰,一邊仔細地讀著眼前的勞務合同。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出海會東南亞大區的劉秘書,來磨德勒的醫院看望過她,給她通報過升職加薪,又極力勸說她再來一次磨德勒的總部重簽勞務合同的人。另外一個一副律師裝扮,自稱人事總監。

“沈玥,大區負責人就需要參加公司高層會議了,權責要求不一樣,所以要重新簽一份合同,這個你能理解的哈。條款嘛都是固定的法條,沒什麽特別的。”劉秘書見阿玥看得慢,提醒她。

“背景調查?”沈玥用筆桿劃拉著其中一項醒目的新增條款,擡頭問。

“各個大區的負責人都是在本地深耕多年的中國人,你雖然在這裏生活時間不久,但是三邊坡你也知道,社會關系覆雜,背調是為了確保公司高層沒有和本地的地下產業有瓜葛。”

“地下產業?”沈玥擡頭問。

劉秘書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就是黃,賭,毒,販賣人口,所有我們中國法律不允許的事情。”

沈玥點點頭,指著條款當中的一句話問:“這裏寫自願如實申報原則,調查僅限於正式社會關系,意思是?”

“哦,這是本地法律的要求,正式社會關系就是被法律或者宗教正式認可的夫妻關系,和父母子女關系。當然了,我們是基於申報原則,個人如實聲明在國內,和在三邊坡的正式社會關系。”

“哦,懂了。”沈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動了動肩膀,皺著眉頭對對面說:“這樣吧,我今天還要去醫院覆診,合同我拿回去慢慢看,一兩天內簽好再返還公司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劉秘書笑著說。

“檳子哥,我有事情要請教你。”阿玥猶豫再三,還是向州檳開了口。

“好。”州檳掛了電話,走回來坐下,讓店家拿來冰鎮可樂,打開給阿玥倒上。

“猜叔的電話?”阿玥岔了個話題問。

“是,猜叔問我你覆診怎麽樣遼。”

阿玥心裏好奇,怎麽沒打給自己,掏出手機才意識到,下午細狗打了太多次她無法接聽,就給幹脆靜音了。

“我告訴猜叔,你開了一整天會,還沒有顧上好好吃飯,猜叔讓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州檳又好意補充道。

阿玥感激地點點頭,問:“檳子哥,猜叔說,你妹妹和我一樣大?”

州檳笑了一下:“嗯!她如果活著的話,以現在的年紀,都應該有兩三個孩子遼!”

阿玥笑了起來,問:“你說,猜叔救過你?”

“嗯!”州檳毫不遲疑地點了頭,又嘆了口氣,“幾年前,毛攀□□遼我妹妹,還打遼我妹妹。我去打毛攀,但是他手底下人多,我被砍傷遼。”州檳撩起一側衣服給阿玥看腰上的傷口,那是一道結著厚厚疤痕的刀傷。

“我要報仇,猜叔去象龍國際的時候看出來,他告訴我,我報遼仇,我就活不了,我妹妹也活不了,我得為我妹妹忍下去,一定有機會報仇的。”

“後來……”阿玥輕輕說。

“去年,我妹妹死了。傳染病死的。”州檳低著頭,說得輕描淡寫,語氣卻再沒有了他一貫的活力。

“我恨過自己,恨過自己為什麽聽猜叔的,沒有拼遼命報仇。但是我妹妹臨死之前告訴我,猜叔說的對,我做的對。我沒有能力的時候去報仇,我的妹妹就活不到去年遼。”

阿玥默然,拿起還冒著涼氣的可樂,給州檳也倒了一杯。

州檳坐好,又真誠地微笑著看阿玥:“阿玥,看見你,就好像看見我妹妹一樣。你剛才說,你有問題問我?”

“哦對,差點忘了。”阿玥恍然想起自己的問題,問州檳,“檳子哥,那天慈善資本的見面會,你說,猜叔是把我當老婆介紹給那些人的,我知道,這麽做是為了保護我嘛!我呢,就是想知道,你們勃磨民俗裏,這已經算是個正式流程了嗎?還是說,它就是個江湖上的象征意義?”

“你是想知道……”州檳微微皺著眉頭,看上去有些不確定阿玥的問題。

“哦,簡單來說吧,我的問題就是,那天那種場合對我的介紹,算不算數啊?就按照你們本地不管是法律上,還是宗教上的定義,我是不是猜叔老婆啊?這不是要和公司簽約嘛,牽涉到我的個人誠信問題,所以搞清楚還是挺重要的。”

州檳看著阿玥,若有所思。

阿玥喝了口可樂,怕他覺得自己沒解釋明白,補充著自己的觀點:“我個人感覺吧那種場合也太隨意了點,一沒有文件,二沒有儀式,三沒有和尚,應該啥也不算吧?對吧?可我不懂本地文化啊,我也不知道,你們這裏是不是男人說啥是啥,政府就認可了?女人的意見無所謂的?所以想確認一下是什麽情況,我是當事人,我得知道啊!但是這個問題呢挺尷尬的我也不好直接問猜叔你說是吧?”

阿玥得到了州檳否定的答覆,長出了一口氣,愉快地在申報一欄的各項正式社會關系中填上:無,簽了字。

第二天一早,阿玥把簽好的勞務合同交回公司。劉秘書問她可不可以多留兩天,貿易出海會的主席恰好明天會從新加坡來磨德勒,應該會召集大區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開會,既然她已經在這裏,不妨晚兩天再走。

阿玥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只是需要給猜叔打個電話交代一聲。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阿玥坐在返回酒店的車上和猜叔打著電話,“剛簽了賣身契,工作量就上來了。明天出海會主席過來,劉秘書說會和主席開會,只能晚兩天回去了。我現在回酒店好好睡一覺,明天要打起精神見主席,據說他是個大佬,很嚴肅的人。”

“你簽咗合同?”猜叔在電話裏問。

“是哦,就是那種正常勞務合同。額,猜叔,可能你們三邊坡的民營企業不太熟悉,我們中國是需要簽這個的,受勞動法保護的。”

都說磨德勒地理位置好,才被選作磨邦的首都,有著一年到頭不重樣的落日晚霞美景。州檳全神貫註地駕車,阿玥的註意力被車窗外時隱時現的燦爛晚霞吸引,猜叔又說了句什麽她沒聽到,只答應了兩聲:“嗯嗯好的猜叔,我回到酒店再打給你。”

阿玥沒有被電話鈴聲吵醒,卻被酒店的門鈴吵醒了。她緩了緩心神,門鈴雖然讓她煩躁,但一直以來的警惕性還是讓她選擇先壓著聲音接電話:“猜叔。”

“阿玥,是我,開門。”

阿玥直到確認了兩次,才敢真的打開門,然後毫不猶豫地,狂喜地撲上去。

“你怎麽來啦!”她抱著猜叔不撒手,猜叔只得哄著,拖著,才好不容易把阿玥抱回屋裏。

“點解聽唔到我電話嘅?我都有交代你,聽我電話。”阿玥不肯從他身上下來,猜叔也就抱著阿玥不撒手,把頭埋在阿玥的頸彎發間柔聲問。

“我一回來,就洗了個澡,然後就困得不行,趴在床上就睡著啦!如果不是你叫醒我,我明天一定會凍感冒的。”阿玥說,仍是克制不住地開心。

她依依不舍地松開攀著猜叔的手臂,把猜叔的臉看了又看,傻笑著問那同一個問題:“猜叔,你怎麽來啦?”

猜叔輕輕吻了一下阿玥的眉梢眼角,覺得對阿玥其他美好的身體部位不太公平,又輕輕啄了一下她紅紅潤潤的嘴唇,笑著低聲答:“州檳講你好忙,我想睇到你,想知你都好。”

阿玥的臉紅了一下:“我好得很,不是過兩天就回去了嘛!”

“州檳講,你對三邊坡都有好多問題。”猜叔看著阿玥說。他的眼神溫柔又堅定,帶著期待和問詢,仿佛在等阿玥親口說出自己的疑惑,他才好為她找到答案。

阿玥楞了一下:“我沒有問題呀!”

猜叔不說話,仍然定定地盯著她。

阿玥也不知猜叔沒頭沒腦的話是從何而來,拉著他的手往浴室走去:“猜叔,你又是讓細狗開了好久的車嗎?你快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我正好也要接著睡覺,明天我們一起醒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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