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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邦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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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邦貴客

亞利娜完全沒有理解她們的爭執點。

他以為她們在圍繞他是男是女這個問題上意見相左,卻不知道在女孩子中間,還有童女和非童女之分。

盡管他得到了塔蘭蒂爾的信任和維護,可他還是非常不安。

如今已經有一個人不相信他的身份了,他的秘密遲早會被發現。

塔蘭蒂爾這樣相信他,如果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欺騙她,她肯定會很傷心。

她越是信任他,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如果他一開始就坦白自己是個男孩,那就好了。

那樣的話,或許塔蘭蒂爾不會像現在這般與他親近,但起碼她不會因為他而生氣傷心。

可現在要他向她坦白,他更開不了口。

他實在不想看到她對自己失望。

也許是因為自己自私,寧願欺騙她,也要繼續待在她身邊吧。

他這樣想著,又對自己懊惱了起來。

塔蘭蒂爾見他一聲不吭,神色懨懨,以為他是因為弗妮絲詆毀他的名聲而難受,不停地安撫他。

這樣一來,她又加劇了他的不安和羞愧。

他想減少跟她的接觸,提出晚上想回到他之前的小房間裏睡覺。

可塔蘭蒂爾一聽就否決了。

“你不要跟我分開睡,你這樣做豈不是落人口實?”

“什麽口實?”

“公主的女伴都是童女,特別是陪在一起睡覺的,如果你在弗妮絲說完那些話後,就不跟我一起睡了,那豈不是給機會別人隨意猜測?”

亞利娜想了想,覺得也是,便沒有再提分開睡覺的事。

可他過後再想了想,又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究竟是哪裏不對呢,他又想不出來。

末了,他還是像往常那樣,陪塔蘭蒂爾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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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頭伊索戈的屍體,被懸掛在城墻上空。

為了感謝神祇對貝安的庇佑,神廟裏舉行了大規模的祭祀活動。

與上一年遭到襲擊的無力反抗不同,這次沒有童女被擄或傷亡,而國王和士兵的傷也被伊圖斯治好了。

擊殺伊索戈的人受到了嘉獎和刻碑留名,有貴族有士兵也有平民,埃喀爾位列其中。

總的來說,他們算是大獲全勝了,必須向守護貝安城的神祇獻祭。

相比瑟恩島,這裏的祭祀隆重得多。

神廟有專門的祭司主持祭祀,儀式覆雜,貢品也不是什麽野兔鳥雀,而是牛羊牲畜。

祭祀結束後,眼看所有男人和不少女人紛紛離開神廟,亞利娜以為他也可以回去了。

正要跟著人群走,塔蘭蒂爾卻拉住他,要帶他進入狄雅娜的神殿。

“祭祀還沒結束嗎?”亞利娜不解地問。

“男人的祭祀結束了,可我們女孩子的還沒結束。”塔蘭蒂爾說。

“有什麽不一樣?”

“狄雅娜是處女神,她的神殿內部只有女孩子能進去,男人是不能進去的,所以他們走了。我們現在進去吧。”

聽她這麽一說,亞利娜還哪裏敢進去?

他又不是女孩子,如果進去了,豈不是褻瀆神明?

正是退縮不前,他偏巧碰上了弗妮絲那懷著猜疑和敵意的眼神,強烈的心虛感又在啃食他。

“我……我肚子不舒服,得回去了。”

他這時應該捂肚子,卻不自覺地捂著被高高的領口遮擋住的脖子。

塔蘭蒂爾見他臉色確實不好,也沒有懷疑,便讓他回去休息了。

打這之後,為了減少跟弗妮絲的碰面,亞利娜更加頻繁地流連在森林中,很少參加武藝訓練了。

其實在塔蘭蒂爾的責備下,弗妮絲再也沒有說他什麽了。

只是,亞利娜一方面很心虛,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跟女孩子格鬥,而投槍射箭又可以獨自在森林裏練習,這麽一來,他完全遠離了城內的武藝訓練。

除了以打獵的名義進入森林,他也時常去白塔書庫借書看。

時間就這麽地在回歸平淡的日子中流過,不知不覺就辭去了冬天,迎來了短暫的春天。

適逢埃喀爾和塔蘭蒂爾的表兄、鄰邦拜多城的王子提赫來做客,國王和埃喀爾極盡地主之誼,熱情款待。

當天晚上,會飲廳內熱鬧喧嘩,明快的音樂和高亢的笑聲混合成喧囂的雜音,隨著和煦的微風飄進宮殿中每個安靜的角落。

亞利娜在塔蘭蒂爾的花園裏聽著這些不停歇的聲音,看著遠處殿堂裏明明滅滅的燈火,遂生起了似曾相識之感。

他滿腹疑慮,回到房間等塔蘭蒂爾梳洗完出來,便問她:“他們在做什麽?”

塔蘭蒂爾對這種接待場景司空見慣。

“他們在會飲。”

“會飲?”

“就是在酒宴上吃吃喝喝、跳跳唱唱、滔滔不絕、通宵達旦。”

“酒宴?”這個詞勾起了他在瑟恩島上的可怕記憶,“裏面都有些什麽人?”

“我父親、埃喀爾、提赫,還有其他貴族和將領。”

“有女人嗎?”

“當然有,不然誰伺候他們?”塔蘭蒂爾聲音放冷,似乎不屑於談論這個問題。

但亞利娜聯想到的非常不好的事情,迫不及待地追問。

“他們會有危險嗎?”

“危險?什麽危險?”

“那些女人……會不會殺他們?”

若非他的神情嚴肅又認真,塔蘭蒂爾肯定以為他在說笑。

“她們不過是女仆和舞女歌姬,哪裏來的膽子?”

對此他不太確定,她也看出他並不信服。

“老實說,你哪裏來的這些荒謬想法?”

亞利娜總不能告訴她,從他記事開始,他認識的女人幾乎都這麽做。

“因為……因為他們會醉倒……”

“不會醉倒,酒都兌水了。”

亞利娜一想,也是,這裏的酒壓根都不像酒。

國王和埃喀爾他們應該不會有危險了。

他梳理了一下他所了解的流程,又拋出一個問題:“那些女人會跟他們睡覺生孩子嗎?”

塔蘭蒂爾臉上一紅:“這我可管不著!亞利娜,你怎麽問這些,你學壞了!”

沒想到塔蘭蒂爾也有不願意回答他問題的時候,亞利娜只好收起好奇心。

至於那些男人的安危,既然連塔蘭蒂爾都不擔憂,他就更不需要為他們擔憂了。

也許他們在宴席上沒有過於放縱,次日下午,他們就在宮殿最大的花園裏舉行了武藝比試。

比武的雙方分別由埃喀爾和提赫帶領的武將團隊,在國王的監督和裁判下切磋武藝。

跳遠、賽跑、擊劍、射箭、標槍、拳擊、摔跤、擲鐵餅,比試輪番上陣。

圍繞著力量、速度與技巧,賽場上的武士施展渾身解數,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而格鬥中的激烈對抗,更讓觀看者熱血沸騰。

埃喀爾剛剛結束了一場精彩的擊劍比試。作為貝安王權的繼承人,他守住了榮譽,戰勝了比他大兩歲的拜多城王子提赫。

正當他專註地觀看手下的比試時,站在他身旁的提赫忽然面帶微笑地說:“貝安城的姑娘果然漂亮。”

埃喀爾順著他的目光往側邊上看,便看到了與豪壯的比武場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比武場一側,是一處專為女眷觀看比武而建的高臺。

此時,高臺上盡是纖秀身姿,各色衣裙並成一排,拼成一抹絢麗嬌艷的彩虹。

向來為了習武而身穿訓練裝束的女孩,紛紛換上優雅的長裙,配上精美的飾物,將頭發梳成巧妙的樣式,戴上發箍或者花環,顯得格外俏麗動人。

其中,塔蘭蒂爾打扮清麗簡潔,神采飛揚,氣質脫俗。

而在她的身邊,是更為顯眼的亞利娜。

如今他長高了不少,站在女孩當中,是最顯高挑的一個。

長長的卷發毫無修飾,從他的肩上一直垂至腰間,且有一縷落到石欄之外,淺淺的褐色和卷曲的弧度像柔軟的藤蔓點綴了潔白單調的大理石。

而他的神情也跟那些嬉笑的女孩不一樣,他專心看著比賽,沒有跟其他人說話,顯得尤其安靜。

這種安靜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能凝住所有投來的目光。

“嗯。”埃喀爾將目光收回,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比武結束後,埃喀爾帶提赫去馬廄賞馬。

路上,兩人不住地稱讚對方的實力。

“貝安的武將果然不同凡響,難怪連可怕的伊索戈也不敵而退,真希望我當時在場,能一睹你砍殺伊索戈的英勇!”提赫說。

“連平民也殺了兩頭,我身為貝安的王子,又怎能置身事外?”埃喀爾沈著地說。

“貝安有這樣的勇士,必能抗擊任何入侵者,安穩不倒。”

“勇士自淬火中煉就,除了強大的力量,還需要堅定的意志和不屈的勇氣,才能使男人成為勇士,這也是城邦每個男人自出生以來便要肩負的責任。”

“如此戰跡,定要載入古尤加大陸的戰爭史上。”

“如此記載,依舊理所當然地抹去女人的功績嗎?”一個清揚的聲音突然響起。

只見塔蘭蒂爾昂首闊步地走來,而在她身後不遠處,靜立著亞利娜和幾個女伴。

“招待客人不是公主的事務,你應該回房休息。”埃喀爾板著臉說。

塔蘭蒂爾正要發作,提赫卻插話:“埃喀爾,你這樣也太見外了,我只是普通的客人嗎,難道我不是你和塔蘭蒂爾的表兄嗎?”

他說完,微笑著問塔蘭蒂爾:“尊貴的貝安公主,我美麗可愛的小表妹,你剛剛說的話似有言外之意,能給我解釋一番嗎?”

“我沒有言外之意,我說的本就是事實。”塔蘭蒂爾說,“伊索戈襲擊之時,除了男人在奮勇抗擊,也有女人的抵抗。我帶領訓練的眾多女孩,當時一樣站在戰場上,以槍箭攻擊伊索戈。

“就算沒有一頭伊索戈經由女子親手奪命,但這也不能無視我們的貢獻。如果沒有我們的助力,你們想要擊殺它們必定更為艱險,最終也未必能滅掉四頭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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