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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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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

是夜,晚上九點,安逸房間。

客廳圓桌圍坐六人,中央擺著蛇頭銅壺,大夥兒雙手交疊,平整放於桌面,並緊緊盯著壺口,一言不發,映著室內昏暗光線,這場景顯得尤為詭異。

“咳咳。”見如同中邪的六人,安逸假意咳了兩聲,繼續道,“龔笑,你們別裝神弄鬼了,這輪回游戲到底是什麽?我只想讓你解釋一下,怎麽弄出如此大陣仗。”

“安大哥,我嘴上說不清楚,所以幹脆把大夥兒都叫來,給你實際操作一遍。”龔笑遲緩地轉過腦袋,尷尬回應道。

“別說得這麽魔幻,有什麽解釋不清楚,好歹你也是個高材生,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非要畫蛇添足。”安逸假意不悅,厲聲朝龔笑質問道。

“其實這輪回游戲,本質是個轉運儀式,而我們此行目的,正是奔著它來。”說著,龔笑從兜裏掏出幾顆珠子,分別遞給在座每個人。

據龔笑所述,眼下除自己外,桌上還有四人也來自玄學社團,而他們此行目的,正是打算通過輪回游戲,改運換命,平步青雲。

“我不是說你們,一群年輕人好手好腳,不靠自己努力,就盼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無異於癡人說夢。”安逸冷笑一聲,隨即毫不客氣地沖桌上六人道。

面對安逸的斥責,竟無一人反駁,大夥兒仿佛已失去自我意識,雙目無光,神情呆滯,久久盯著壺口蛇頭。

“安大哥,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可是把你當自己人,第一時間就跟你分享輪回游戲。而且你看,好多人出生就含著金湯匙,那就是純粹的命好呀。”龔笑試圖辯解,言語中頗有委屈的意味。

“好了,大夥兒也都正常些,別裝出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年輕人就該有生氣。”安逸起身上前,隨即用手指輕叩桌面。

“唔,演得我好累。”

話音剛落,只見一紮著高馬尾的女生,接連翻了幾個白眼,隨即俯身從桌下拿起水杯,若無其事地灌下幾口,待發現同伴依舊穩坐在桌前,便也學著安逸的樣子,猛叩桌面。

“畢竟是輪回游戲,神明可是看著咱們呢,還是尊敬一點兒好。”眼前高馬尾女生的舉動,龔笑立馬從兜裏掏出黃布,順手蓋在銅壺上。

銅壺被蓋住的瞬間,桌上其他人相繼搖頭,進而逐步恢覆意識,但依舊沒有說話。

“還不是因為你,非讓我們配合演戲,好好玩游戲不成嗎?裝神弄鬼。”高馬尾女生毫不客氣地懟了龔笑幾句,而當其說到裝神弄鬼四個字時,刻意模仿安逸的語氣。

“你…”

“你什麽你,我可不是你們社團的人,要不是看在閨蜜面子上,我才不願大老遠跑海島上來,陪你玩這麽無聊的游戲。”不等龔笑說完,高馬尾女生繼續懟道。

“我勸你謹言慎行,現在往生壺放在桌上,輪回神可是註視著咱們,你想觸犯神威,我可不攔著你。”龔笑態度陡然轉變,齜牙咧嘴,厲聲朝女生警告道。

“夠了。”安逸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可眼下不知為何,其竟有些不受控制情緒。

頃刻間,客廳陷入沈寂,桌上六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今晚我只有一個訴求,務必跟我解釋清楚,這游戲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三句話內你說不清,那就趕緊抱著壺離開。”安逸竭力壓制怒火,朝龔笑命令道。

據龔笑所述,輪回游戲是庫俚一種傳統占蔔方式,但他現在手裏這個銅壺,經由天阿姆開光,能夠替祈願者驅災引福,轉運求安,僅需完成六輪轉生,便能獲得神祇庇護。

所謂六輪轉生,即由祈願者將琉璃珠握於掌心,待默念自己名字後,親手將琉璃珠循環投入壺中,只要依次從六個不同的蛇口吐出,便能即刻轉運,擺脫邪祟。

倘若在六輪轉世過程中,出現琉璃珠從同一個蛇口吐出的情況,則被判定為游戲失敗,將由下一位參與者接棒,繼續進行祈願儀式。

由於輪回游戲沒有技巧,全憑個人運氣,故難度極高,昨晚大夥兒玩了近兩個小時,卻只有眼鏡男成功過一次。

“看來你才是天選之人,我們只有羨慕的份兒。”龔笑望著眼鏡男,玩笑道。

“你別取笑我了,雖然我完成一輪,可一點兒沒轉運,昨晚起床上廁所的時候,不偏不倚地在浴室摔了一跤,現在膝蓋還在痛。”眼鏡男連忙揮手,仿似有意劃清關系。

“昨晚游戲結束後,你還去過哪兒?”安逸也盯著眼鏡男,詢問道。

“沒有,我哪裏都沒去,一回到房間就睡了。只是晚上突然驚醒,迷迷糊糊上廁所時摔了跟頭,膝蓋狠狠撞在浴室門上。”面對安逸的詢問,眼鏡男連連搖頭,毫不掩飾自己對安逸的畏懼。

“那你睡覺的時候,穿的什麽衣服?”安逸連聲追問,但突然意識到這問題過於隱私,故又解釋道,“沒其他意思,你直接回答問題就好。”

“浴袍,我洗完澡後一定會穿浴袍。”眼鏡男不假思索道。

聽到此處,昨晚眼鏡男墜樓的畫面,再度浮現安逸腦海,其回想工作人員上至雨棚後,的確沒有看見這家夥的身影,反而拿下一件濕透的浴袍。

可轉念細想,眼鏡男是昨晚輪回游戲唯一的勝者,這也意味著他完成六輪轉生,但安逸在衣櫃發現眼鏡男時,他卻口口聲聲喊著自己不能死,著實有些矛盾。

難道真正的眼鏡男,在昨晚便已進入輪回,而跟前這個家夥,只是其下一世的分身。

“你是誰?”不經思考,安逸脫口而出,但隨即猛地搖頭,並將大拇指甲抵在中指根,讓疼痛使自己保持冷靜。

“我是朱旺旺,安大哥不記得我的名字了?”眼鏡男疑惑地望著安逸,回應道。

“沒事,你們繼續玩,我準備先去健身房一趟。”安逸頓覺頭痛欲裂,迅速轉身朝臥室走去。

“安大哥,要不一起玩幾局,聽大師說這游戲可靈了。”龔笑連忙跟上前,輕聲朝安逸詢問道。

“不用了,你們玩吧,我換身衣服就去健身房,十二點回來,你們記得在淩晨前散場。”說罷,安逸徑直鉆進臥室,合上房門。

頃刻間,安逸只覺神志恍惚,隨即縱身倒在床上,揉了許久,頭疼方才有所緩解。

作為唯物主義者,安逸從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昨晚房間裏的遭遇,結合今天在輪回寺的見聞,無疑動搖其想法,甚至懷疑剛才坐在桌上的眼鏡男,是否真的是朱旺旺。

稍作休整,安逸換上運動服,而當其清理正裝衣兜時,突然掏出幾片導游贈予的幹花,剎那間,沁人香氣撲鼻,只待一呼一吸,頭痛倏然減輕不少。

兩分鐘後,安逸推門而出,卻發現客廳的燈已全部熄滅,而圍坐圓桌的六人,身前各擺有一盞蠟燭,火光正對著壺底六枚蛇頭,將壺身照得鋥亮。

“叮咚。”

眼見龔笑面無表情,反覆揉搓著琉璃珠,隨後謹慎地將珠子投入壺頂蛇口,伴隨著金屬與琉璃的碰撞聲,徑直從其正前方的蛇頭吐出。

緊接著,龔笑又拾起琉璃珠,待於掌心摩擦後,再度投入蛇口。不知是否因光線緣故,映著龔笑身前的蠟燭,此時這家夥的表情顯得格外猙獰。

看著潛心游戲的眾人,安逸不禁搖頭,隨即放緩步伐,悄然離開房間。

坐在健身房的長椅上,安逸愈發困惑,其依舊不願相信昨晚的遭遇,倘若沒有那件濕透的浴袍,興許還能歸結為一場噩夢,可如今證據確鑿,又如何能夠說服自己。

“對了,調監控。”

安逸靈光一閃,只要查看昨晚樓道中的監控,確定游戲散場後,朱旺旺是否離開房間,便能推斷墜樓者是否為他本人。

待大致編了套說辭,安逸當即趕往前臺,並以昨晚有人敲門惡作劇為由,讓酒店方帶自己去查看監控,可前臺人員卻解釋道,昨晚七樓只有安逸一人入住。

“那其他樓層的客人,是否也有惡作劇的可能?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好,我就只有退房投訴了。”安逸義正言辭道。

“抱歉,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勞煩您…”

“不要說什麽調查,我現在就要看監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會相信。”不等前臺說完,安逸假意擺出胡攪蠻纏的態度,執意要親自查看監控。

“但是隨意調取監控,會洩露其他客人的隱私。”前臺繼續解釋道。

“你剛才不是說,昨晚七樓沒有其他客人入住嗎?我就只調取當樓層監控而已。”抓住前臺說辭的漏洞,安逸據理力爭,毫不妥協。

幾番交涉,前臺終於喚來物業同事,並領著安逸前往負二樓監控室。爾後,在酒店方幫助下,安逸找到昨晚九點到十一點期間的監控存檔。

大致九點五十分,一行人從安逸房間走出,由於攝像頭方向與電梯廳相反,故只能看背面。待暫停播放,安逸當即放大畫面,清晰看到三名男生的背影,並通過三人間的縫隙,隱約瞧見女生的紅裙。

然而,三個男生中並沒有矮小的朱旺旺。

“果然,朱旺旺根本沒有離開我的房間。”安逸心中暗道,這家夥一定潛伏在臥室,試圖捉弄自己。

可當安逸繼續滑動播放軌跡,竟在十分鐘後的節點,發現推門而出的朱旺旺,只見這家夥徑直朝電梯廳方向走去,直至安逸折返房間前,再未出現。

“難道衣櫃裏的玩意兒,真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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