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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Story 9 回憶碎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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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Story 9 回憶碎片(下)

《輝夜感到挫敗的場合》

輝夜在草摩家是個十分特別的存在。

雖然她的身上並沒有草摩家的血脈,但因為她是源家的人,還是日本甚至是亞洲知名的圍棋棋士,所以草摩家的大人們一直是小心有禮地對待她的,包括那些長老級的人、那些掌權的人以及那些屬於楝派的人。

不只是他們,十二生肖了除了身為她伴侶的由希、性格不著調的紫吳和綾女、將她視為朋友對待的潑春和紅葉,其他人對她也是客氣卻不怎麽親近。

大人們的態度通常會影響孩子們的行為,再加上他們曾經“目睹”她整治傭人,聽說她在反告誣陷志岐的人後對志岐進行訓話,所以除了夕霧和朝顏以外,十二生肖所出的那些孩子們面對她時都是小心翼翼的。

雖然隨著認識相處的時間變長,那些孩子們已經了解到輝夜其實是個個性溫和的人,但是他們在碰到她時還是下意識收斂自己的行為、態度變得恭敬了起來,就像學校的學生碰到最有威嚴的教導主任時的表現一樣。

比較乖巧的孩子如同紫吳和慊人的兒子志岐、綾女和美音的麽子千弦、紅葉的女兒美那、潑春和依鈴的兒子草摩陸、草摩夾和草摩透的兒子草摩初在面對她時會更加註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比較頑皮的孩子則是會表現地異常乖巧,例如羽鳥和繭子那隨意懶散的女兒草摩帛,綾女和美音那性格跳脫的女兒響歌,樂羅那總是身體比頭腦還要先行動的兒子和真,紅野和亞裏沙那脾氣火爆、每天都要和自家母親吵架的女兒草摩翼,潑春和依鈴那過於活潑的女兒草摩昊,杞紗和燈路那從幼兒園起就有毒舌征兆的兒子深司。

最誇張的莫過於利津和滿的女兒禮美,遺傳到自家父親性格的她每次在和輝夜碰面、要和輝夜打招呼時她都會緊張地發抖,而在打招呼完若是沒有看到輝夜對她露出笑容,她的眼淚便會馬上掉下來,然後一邊哭一邊道歉細數自己最近所做的大大小小的錯事。

因為這樣,所以除了利津會在不停道歉的同時盡力避免自家女兒和輝夜碰面,除了覺得自家女兒個性跟自己一模一樣而十分得意的綾女,其他人都會在家族聚會時將自家的糟心小孩推到輝夜的面前。

即便他們的乖巧只是短暫的,而且僅限於在輝夜的視線所及範圍,但是看著平時總是忤逆自己的臭小孩吃癟扮乖巧的樣子,十二生肖的成員還是覺得挺高興的,連本身是高中老師的繭子也對輝夜那散發出的不怒自威的氣勢感到自嘆弗如。

雖然孩子們在自己面前乖乖的是件很好的事,但認為自己在孩子們面前並沒有動怒過,碰到孩子們做錯事也是以講道理代替責備,所以對孩子們將自己視為洪水猛獸對待這件事輝夜感到無法理解。

聽到自家妻子這麽表示時,由希的腦海中瞬間想起出她在指出那些孩子們以及傭人做錯事時那不容反駁的語氣,以及她在即將面對強勁對手的前夕所不自覺散發出令人壓迫的氣勢,只不過為了夫妻倆之間的和諧,他並沒有將這些事實說出來,而是將她攬入懷中,「沒關系的,輝夜的好只要我知道就行。」

並沒有被這樣的說詞解決困惑的輝夜準備去找自家孩子詢問一番,只是當她準備拂開由希的手轉為到客廳去找人的時候,由希卻擡起一只手撫上她的後腦,吻上她的唇,另一只手則是覆上她的腰,不規矩地撫摸著。

知道自家丈夫想做什麽,緊張感瞬間取代了其他疑惑,輝夜努力避開他的唇,斷斷續續地說道:「夕霧和朝顏還在外面呢……」

「他們在看一部動畫電影,片長四十六分鐘,」親不到唇,由希就低頭輕咬她的脖頸,「目前我們還有二十八分鐘,足夠了……」

由於前陣子兩人都十分忙碌,輪流到其他縣出差,所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出現一些反應,輝夜也不再抗拒,原本抵在他胸前的雙手改為環住他的脖頸,輕輕撫著他的發,「那由希君輕點……」

《夕霧朝顏世界觀被挑戰的場合》

為了讓夕霧和朝顏了解草摩楝以及她的那群女傭對慊人等人的敵意從何而來,也為了讓他們更加了解草摩家的一切,在夕霧準備升中學的前夕,由希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草摩家的事、十二生肖的詛咒以及高中三年的事情告訴了他。

而由於才小學二年級的朝顏一直強烈表示自己已經懂事了、不想被排除在外,由希和輝夜也只能讓她在一邊旁聽,讓她能懂多少就懂多少。

在聽到草摩楝為了獨占草摩晶的愛與視線而將現任當家當作男生養,兄妹倆的臉上同時露出厭惡的表情,只不過過往幾年都有看過草摩楝和慊人針鋒相對的場景,所以他們對於這世界上竟然有著這麽不負責任的母親的事情並沒有感到特別意外。

對於慊人一家的事情,兄妹倆還能接受,但在由希說到十二生肖的詛咒時,他們兩個人全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他們很想要湊到對面由希的身邊,擡起手來摸摸他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才會開始說胡話,但最後他們還是壓下這股沖動,改為看向坐在由希身旁的輝夜,見她也一臉嚴肅地點頭後,他們這才能接受他們的父親說的確實是他經歷過的事情。

接受了這個事實後,他們也這才意識到以前所發生的一些他們不明白的事情的原因為何,像是草摩楝在草摩本家的走廊上碰到他們和其他孩子時說了“每個人都裝作人類的樣子,真是可笑,希望你們以後也不會變成怪物”,像是綾女、潑春、杞紗和草摩夾那特別少見的發色,像是草摩夾和由希相處時那若有似無的尷尬,像是慊人不怎麽喜歡在大家聚會時出現,總要草摩透或是亞裏沙把她從她的房間拉出來……

為了不模糊焦點,由希在敘述的時候去除掉自己和輝夜相遇相知相愛的部分,並且在說完話後迅速低下頭,心中充滿著強烈的愧疚與歉意。

他知道,即便他目前已經成為了草摩家僅次於慊人這個當家的存在,但是草摩家那些知道十二生肖事情的老一輩人還是將他視為“被鼠妖附身的人”,而他的兩個孩子也因為他的關系而被視為“被鼠妖附身的人的後代”。

雖然那些人只是在暗處隱隱議論打量著他們十二生肖以及他們的孩子,但是由希卻覺得孩子們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尤其是被放在他心尖上的夕霧和朝顏。

消化完這些消息後,朝顏張了張嘴原本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看到自家父親一直低著頭,她便收回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改為走到他的身邊,然後跪坐在他所坐的沙發的空位上,挺直著身輕摸他的頭,「又不是爸爸為了完成什麽願望或是做錯事而才鼠妖附身的,爸爸不用因此而自責。」

因為她的話,由希瞬間擡起了頭,楞楞地看向自己這才八歲大的女兒,而輝夜則是在欣慰之餘思索著,思索朝顏到底是看了什麽書還是電影,所以才會對為了達成願望而變成動物或是被懲罰而變成動物的情節那麽熟悉。

坐在三人對面的夕霧則是沈默了好一會,然後才對自家父親露出一個笑容,「謝謝爸爸告訴我這些,這樣一些以前發生的事情我也能理解原因了。」

「我很抱歉,」聽到他這麽說,由希的表情十分愧疚,「若不是因為你們是我的孩子,你們也不用受到這樣的對待,我……」

「我很慶幸喔,」夕霧難得無禮地打斷他的話,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慶幸我是爸爸和媽媽的孩子,慶幸我出生並成長在爸爸和媽媽所在的這個家,所以我才能成為如此幸福的人。」

自家哥哥都如此表態了,朝顏也忍不住出聲附和道:「我也是,我也覺得能成為爸爸和媽媽的孩子真的是太好了!」

因為他們的話,在孩子們懂事後就很少掉淚的由希忍不住紅了眼眶,並且連忙低下頭來,擡起手來覆上自己的眼。

見狀,輝夜連忙擡起手來輕撫著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而朝顏也學著自家母親的動作,像剛才一樣輕拍著他的頭,至於夕霧則是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來握住他空著的那只手,神情擔憂地喚道:「爸爸?」

「爸爸沒事的喔,」知道由希短時間之內情緒沒有辦法平覆過來,為了避免孩子們被嚇到,輝夜便微笑著輕聲解釋道,「爸爸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才哭的,那是屬於喜悅的淚水。」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是泡在蜜糖罐子長大的,所以夕霧和朝顏都沒有過喜極而泣的經驗,也不太能理解自家父親目前正處於怎麽樣的情緒,所以只能學著自家母親,藉由握著他的手、輕摸他的頭來讓安慰他。

等到他冷靜下來重新擡起頭,眼睛微紅地朝他們露出笑容時,年紀比較小的朝顏坐到他的大腿上,擡起他的一只手讓他環抱著自己,而夕霧則改為坐到原先朝顏所跪坐的地方,在握住他空著的手的同時靠到他的身上。

看見兩個孩子黏在由希身上、而由希一臉滿足的溫情畫面,輝夜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出聲詢問道:「剛才朝顏是想要說什麽嗎?」

聽到自家母親這麽說,朝顏這才想起剛才就想要詢問的問題,但又擔心會引起自家父親的難過回憶,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我想要詢問一些關於十二生肖詛咒的事情,可以嗎?」

見到懷中的女兒用著紫色的眼眸不放心地看著自己,由希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頭頂,「當然可以,朝顏想知道什麽?」

得到自家父親的首肯了,朝顏便馬上好奇地詢問道:「為什麽詛咒的內容是被異性碰到就會變成動物?解除詛咒的方法又是什麽?是像《青蛙王子》那樣得到一個公主的親吻嗎?所以是因為媽媽親吻了變成老鼠的爸爸後,爸爸身上的詛咒才解除了嗎?」

不知道是該慶幸朝顏的年紀還小、沒有像當初的輝夜那樣一下就想到男女情事那方面的事情,還是該煩惱朝顏的小腦袋裏怎麽一下子就蹦出那麽多很難回答的問題,所以由希只能哭笑不得地說道:「爸爸也不清楚為什麽詛咒的內容是這樣,但是在爸爸上高中的時候詛咒已經處於解開的邊緣了,是身為神明的慊人,也就是志岐的媽媽加速了詛咒解除的速度,爸爸和其他叔叔伯伯阿姨們才能擺脫詛咒的束縛。」

由於關於詛咒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解除詛咒的方式也不像自己原先設想的那樣,朝顏有些失落地扁了扁嘴,反倒是一旁的夕霧好奇地詢問道:「所以爸爸是在詛咒解除後才認識媽媽、跟媽媽在一起的嗎?」

「不是喔,爸爸和媽媽在那之前就認識媽媽了,而且在詛咒解除之前,爸爸就跟媽媽交往了。」在說話的時候,由希忍不住看向坐在自己另一邊的輝夜,並且與她相視一笑。

聽到他這麽說,朝顏又再次被勾起了興致,「那爸爸可以告訴我們嗎?爸爸是怎麽跟媽媽認識的?爸爸和媽媽之間又是誰先告白的?」

「這個啊,爸爸和媽媽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小學的入學典禮上,只是因為那時候爸爸太過緊張、害怕會突然被同學碰到變成老鼠,所以完全沒有印象……」

在外面飄著雪的二月午後,他們一家四口就這麽窩在客廳的一張沙發上,聽著由希那溫柔的嗓音訴說著過往屬於他和輝夜的故事。

《夕霧朝顏大放異彩的場合》

從小就受到自家母親以及塔矢門下眾多優秀棋士的教導,再加上有塔矢優這個能夠一起切磋進步的對手兼同伴,夕霧從小就立志要成為不輸給自家母親的職業棋士,所以在小學六年級時他便通過考試成為院生,並且迅速從二組升到一組,還在若獅賽上贏過所有院生和低段位的職業棋士獲得冠軍,然後在中學一年級時就成為了職業棋士。

小他一歲的塔矢優完美地覆制了他的過程,晚了他一年成為了職業棋士,兩人實力相當,互有勝負,也讓許多高段位的棋士成為他們的手下敗將,所以兩人被媒體稱作是“新一代的雙子星”。

除此之外,媒體因為夕霧的名字出處而稱呼他為“大將”,就像《源氏物語》裏的人稱呼“夕霧”的方式,他們還因為他俊美長相而給了他“王子”的綽號。塔矢優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因為他是塔矢行洋的孫子、塔矢亮的兒子,所以他被稱作是“三代”,而因為他和塔矢亮的樣貌同樣精致好看而將原先給塔矢亮的“貴公子”的綽號沿用到他的身上。

對於自己被稱作“王子”而塔矢優被稱作“貴公子”這件事情夕霧覺得有些郁悶,他覺得兩人的綽號應該顛倒過來,畢竟他可是來自草摩和源這兩個日本古老的家族,從小學習日本的各種傳統才藝,比起“王子”這個來自西洋的稱謂,他更適合“貴公子”這個稱號,而且在《源氏物語》裏的“夕霧”也是個貴族家的公子。

至於塔矢優,雖然塔矢也是日本傳統家族藤原的分支,但是他並沒有從小學習那些日本的傳統技藝,而且他的母親是日美法混血,他更適合那個“王子”的稱呼。

朝顏雖然同樣學習圍棋,但比起像自家母親一樣成為一名有名的女流棋士,她更希望能夠接手父親的工作、成為草摩家的二把手,這表示她至少要在就讀大學期間才能開始自己的事業,而在那之前她只能積攢實力,或者是先在其他領域揚名,所以從小學起她便開始練習歌牌,並且從中學時就開始參加歌牌比賽,還在十五歲時就獲得女王頭銜,成為最年輕的女王頭銜獲得者。

當獲得永世女王頭銜的進度已經完成五分之一時,朝顏便打算做些不一樣的事情,所以她便拉著大自己五歲的、準備成為一個小說作家兼翻譯的準嫂嫂塔矢螢參加各種業餘圍棋比賽,只可惜塔矢螢已經荒廢圍棋太久,所以最後只能作為陪同她參賽的人。

一直到她在十八歲時代表日本獲得國際業餘圍棋比賽的冠軍,給同在圍棋界的母親和兄長掙得許多誇讚後,她這才停止參加圍棋比賽,專註在大學學業和歌牌比賽上。

如同他的兄長一樣,媒體為她這個在歌牌和業餘圍棋上贏得不少冠軍的人取了不少綽號,像是“槿姬”,也就是《源氏物語》裏的“朝顏”的別稱;像是“公主”,用來與他兄長的“王子”相映襯;像是“女王”,這是她在歌牌比賽上所獲得的頭銜,也是對她在未來幾年能夠繼續衛冕女王的期許。

其中朝顏比較喜歡“槿姬” 和“女王”的稱呼,因為前者可以讓其他人更容易將朝顏這個名字和《源氏物語》聯想在一起,知道她除了是草摩家的孩子外也是源家的孩子,後者則是讓她更有動力再獲得兩次歌牌比賽。

雖然在大學畢業後她便會從歌牌界引退,但她堅信自己會在短暫的幾年間在歌牌的歷史上留下濃厚一筆,如同她母親的曾經,甚至是超越她母親的成就。

《朝顏被告白的場合》

志岐喜歡朝顏的事情在草摩家並不算是秘密,至少曾經的十二生肖以及他們的孩子都知道這件事情。

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很想幫忙撮合志岐和朝顏兩個人,一來是因為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二來是志岐和朝顏的個性能夠互補,還從小一起長大,相處的狀況也不錯,感覺起來是最適合對方的人。

慊人和紫吳考慮得更多一些,按照草摩家的傳統,未來當家的位子會傳給志岐,但志岐的個性過於柔軟,也不擅長言辭,並不適合承擔當家的位子,只是若是將當家的位子傳給其他人,他們擔心志岐的尷尬身份會使得那個人無法善待他。

朝顏就不同了,她遺傳了由希那聰明的頭腦和輝夜那果斷的個性,又和志岐從小一起長大、處處照顧著他,而且最重要的是,志岐十分喜歡她。理論上是最好的當家人選,只可惜她只想當個二把手,所以對慊人和紫吳來說,若是她能和志岐在一起,那許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不過,雖然大人們和孩子們都很想要幫忙撮合他們兩個,但由於不清楚朝顏的想法、擔心惹得她產生反感,也不確定由希和輝夜對此的態度為何,所以他們除了暗暗在一旁為志岐打氣外,完全不敢采取任何行動。

被其他人顧忌著的由希和輝夜其實並沒有多反對,只要朝顏是喜歡志岐的,他們就會支持她的所有選擇,畢竟她從小就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試圖幹涉她的決定並沒有什麽用,而且他們相信她的實力,若是她成為草摩下一任當家的妻子,她絕對能夠應付草摩家那些不怎麽老實的旁支成員。

至於朝顏本人,說實話,雖然她遺傳到自家父母的聰慧,但在感情方面她卻開竅得比她的父母來得慢,她知道自己喜歡志岐,卻不知道那種喜歡是否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她記得由希和輝夜的戀愛故事的細節,而她在和志岐相處的時候,她的心裏並沒有產生由希曾說過的那種悸動,那種認定的對方、餘生只想和對方在一起的悸動。

只是很奇怪地,和她同一輩的人裏有很多像志岐一樣需要人照顧的,像是草摩夾和草摩透那有些笨手笨腳、少根筋的麽女草摩愛,像是綾女和美音那因為沒有遺傳到綾女的美貌而總用暴躁脾氣掩蓋自己自卑的次子千弦,像是利津和滿那總是處於緊繃情緒的女兒禮美,但就只有志岐一個人是讓她無法放下不管、無法交由別人代為看照的。

她對於自己這樣的心態感到不解,一直到她在學校撞見有人和志岐告白,她的心裏忽然出現了不適感,而這股不適感在得知志岐跟著草摩初他們一行人出游、偶然在咖啡廳碰到一個故人時變得益發強烈。

那位故人名叫三笘彩葉,她是草摩初他們在海原高中的學妹,也是志岐在小時候幫助過的那個在雪地裏摔倒陷入昏迷的女孩。

因為彩葉的母親在被輝夜反告誣告和勒索,而且勒索的金額過高,所以彩葉的母親在那之後被拘留了一段時間,而兒童福祉司也在這時候介入調查彩葉和她母親之間的相處模式和關系。

在確認彩葉長期營養不良、精神狀況也因為母親時不時的冷暴力及言語操控而十分糟糕後,兒童福祉司便決定將彩葉送到兒童福利院裏。

雖然知道彩葉離開那樣不負責任的母親才是好事,也知道草摩家會定期讚助那家福利院,給裏面成績不錯的孩子提供資助、讓他們能夠繼續讀書,但是志岐還是忍不住對她懷抱歉意,覺得是自己讓她的生活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讓她不得不在福利院長大。

不知道是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的心態還是想要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志岐後來時常到彩葉所打工的那家咖啡廳,不動聲色地打探她到福利院後的生活。

因為彩葉所打工的咖啡廳就在海王高中到日本棋院的路上,所以朝顏曾經撞見過好幾次志岐微笑著和彩葉說話的場景。

身為和志岐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朝顏當然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和彩葉接觸的原因為何,只是心裏卻不可控制地煩悶了起來。

在這樣的狀況下,雖然她仍舊不清楚她對志岐懷抱著怎麽樣的感情,但她至少能夠確定她對他有著強烈的占有欲,而這樣的認知令她感到些微的恐懼。

為了避免自己的情緒進一步受到影響、變得不受控制,她開始單方面地疏遠了志岐,她不像以往一樣時常到志岐所在的班級,在沒有行程的周末也寧願到歌牌會練習歌牌而非往草摩本家跑。

察覺到她行為的轉變,由希和輝夜並沒有過問,只是由輝夜作為代表向她表示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向他們咨詢。而同時是她和志岐的兄長的夕霧有參與那天和志岐的出游,也幾乎每天都會去棋院,所以他是少數幾個知道前因後果的人。

看到自家妹妹除了練習歌牌外還每天找自己跟輝夜下棋,棋路還有些亂無章法,夕霧就有些生氣,生氣她將圍棋作為發洩情緒的道具,也生氣讓她做出這樣的事的志岐,所以他便一個人回到本家,單獨和志岐進行談話。

他並沒有說出朝顏已經開竅的事情,只是告訴志岐,若是志岐不能一心一意對待朝顏,那就請志岐離朝顏遠一點,而不是在追求她的同時還跟另一個女孩靠那麽近。

聽到夕霧這麽說,志岐連忙表示自己只想要確定彩葉過得好不好而已,並沒有其他想法,但夕霧卻覺得想要知道彩葉的生活如何並不一定要透過她本人的敘述,他可以去詢問草摩家負責和彩葉所在的福利院接洽的人員,或者是詢問福利院的其他人員,而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她、向她打探,這會讓旁人認為他想要追求彩葉。

「又或者你確實是喜歡上她了,志岐,畢竟通常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感興趣了,都是代表那個男生喜歡上了那個女生。」

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夕霧的口氣變得有些不友善,畢竟沒有人能夠對試圖辜負自家妹妹感情的男生和顏悅色。

丟下這句話後,夕霧便氣沖沖地離開了,只留下志岐一個人在他的房間沈思。

幾經思量後,志岐請草摩初陪同他一起去和彩葉見面,為了以前的事情向她道歉,而她則是笑嘻嘻地說自己完全不介意。或者該說一開始她還在為要離開她媽媽的事情而感到難過,但在懂事過後她媽媽找上福利院、她偷偷溜出福利院和她媽媽住上一段時間,而那段時間對她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惡夢,時常一個人被鎖在沒有足夠食物的租屋處,被她媽媽批評的一無是處,朋友們也被她媽媽陰陽怪氣地嘲諷……所以她便重新回到了福利院,在她媽媽再次找上來時也拒絕和她媽媽離開。

她向志岐以及他的家人表示感謝、讓她有機會能夠遠離她的媽媽,並且在志岐終於放下心來準備和她道別時忍不住害羞地說自己之前差點會錯意,以為自己魅力那麽大、能讓小自己三歲的志岐用著迂回的方式追求自己。

雖然她是用著開玩笑的語氣這麽說的,而且說話時還特別誇大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和用詞,但志岐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做了令人誤會的事情。

在草摩初那譴責卻又帶了點同情的註視下,他先是感謝草摩初特意抽空來陪他,隨後便打電話給夕霧、詢問朝顏所屬的歌牌會所在的地點。

擔心打擾到朝顏的訓練,所以志岐並沒有打電話給她,只是默默地站在距離大門不遠處的角落安靜地等著。

等了快兩個小時後,他這才看到一臉倦色的朝顏跟著歌牌會的其他正在聊天的同齡人一起出現在門口。

在看到一個男生準備開口對朝顏說些什麽時,志岐搶先一步出聲叫住朝顏。

看到志岐過來了,額頭上帶著一層薄汗,蒼白的臉上因為炎熱的氣溫而微微泛紅,朝顏也顧不上繼續和他保持距離,在向那些身旁那些牌友說了一聲後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皺著眉將手帕遞給了他,「你怎麽過來了?過來多久了?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事。」見她還關心著自己,志岐原本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他伸手接過她的手帕,但卻沒有用來擦汗,反而攥在手中,「今天早上,我請初哥哥陪我去見三笘桑了,她請我代為向輝夜伯母道謝,說若不是輝夜伯母拒絕她母親的無理要求,她也不可能如此快樂和自由地長大。她說她會繼續努力打工,然後到保育相關的短大讀書,未來回福利院幫忙。」

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自己對彩葉的事情也根本不在意,所以朝顏也只是回答道:「媽媽一直都是對的。好了,你快把汗擦一擦,不要著涼了。」

「是的,輝夜伯母總是對的。」

微笑著附和了這句話後,志岐卻沒有擡手擦汗,反而將手帕拿得更緊了,「這一些日子,我因為沒有聽從輝夜伯母的忠告、做事情忘了先深思熟慮一番,所以做了不少會讓人誤會的事情。但是...我希望朝顏能夠知道,我對朝顏的心意是不會變的,雖然目前的我的能力還不到足以匹配朝顏的標準,但是我會繼續努力的。」

毫無預警地聽到他這麽說,朝顏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也微微泛紅,她想,這就是她的父親在訴說他喜歡上她的母親時所描述的“悸動”。

雖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了,但是她張口說出的卻是:「在得到永世女王的頭銜之後我才會考慮戀愛的事情,這表示志岐君你至少還有三年的時間。」

間接得到她的回覆,志岐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便馬上激動地說道:「足夠了!我會努力的!」

他想,他的媽媽花上半年多一點的時間就能從荒廢課業兩年的情況下考上了名校,現在他還有一年的時間,應該能夠讓他考上一間難關大學。

就在他在心裏思索要怎麽跟已經是東京大學學生的夕霧借筆記、要怎麽讓他的父母替他聘請補習老師時,朝顏的臉忽然在他眼前放大,緊接著他的臉頰傳來了一股柔軟的觸感。

輕柔的頰吻只進行了五秒,朝顏便重新站直了身,退後回到原本站著的位子,「希望這個能夠有增加你動力的效果。」

說完這句話後,她便率先擡起步伐離開,而總算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志岐則是臉頰爆紅,過了好幾秒後,他這才克服了充滿他心中的難為情,快步跟上了她,並且難得強勢地用著沒有拿著手帕的手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

一點一點地,他從握著她的手變成牽著她的手,一點一點地,他和她並肩的距離從三十公分到二十公分,再從二十公分變成十公分、五公分,一點一點地,相牽著的兩只手變成十指相扣……

屬於草摩志岐和草摩朝顏的戀愛故事,已經開始譜寫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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