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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被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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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被拋下了

因為期末考試已經結束,所以在第二學期結束的前一個星期,源輝幹脆直接向學校請了假,將心思放在接下來的比賽及備戰上,而這也造成不敢再隨便和她說些沈重話題、免得影響她表現的由希不好詢問她和塔矢在那家餐廳的談話內容是否為真。

盡管在戀情上顯得比較弱勢一些,但是在其他事情上由希卻表現得異常勇敢。

在除夕那天他主動提出要回本家參加晚宴,並且在慊人得意地說出願意原諒他先前的忤逆時說出他也原諒慊人的話,還說了一些自己在認識源輝、認識本田透、認識真鍋翔後所得到的體會。

體會一味地排斥著草摩家的一切並不會產生什麽改變,體會自己就算責怪著不愛他的父母、責怪禁錮他的慊人、責怪與他天生敵對的草摩夾,他的人生也不會因此變成為他所祈求的模樣,體會只有承認自己的錯誤與不足,他才能從內而外地贏過一直被他暗中羨慕的草摩夾和真鍋翔、匹配上他所愛著的源輝。

對於他的這些人生感觸,慊人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便直接把它當作是他以下犯上的頂撞之詞,拿起了裝著日本酒的陶瓷酒瓶,狠狠往他頭上砸了上去。

在他的額頭傳來一陣刺痛、鮮血也滴落下來的時候,被雞妖附身的紅野連忙過來制止慊人,而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慊人很容易就放過他了,轉身離開了宴會廳。

從這一幕中回過神來後,潑春和綾女馬上圍到他的身邊替他檢查傷勢,後者還忽然公主抱起了他,像是電視劇中男主角發現戀人得了絕癥、命不久矣一樣,激動地說出“沒有你我該怎麽辦”這樣誇張的臺詞。

雖然額頭只是簡單的擦傷而已,但是他還是沒有什麽心思在傷處不停傳來刺痛的時候去應付自家兄長,所幸,身為醫生的羽鳥馬上從綾女的手上接過了他,並且帶他到隔壁房間上藥。

在羽鳥向他道歉剛才沒有馬上制止慊人的時候,他也向羽鳥道歉了,為了小時候因為羽鳥聽從命令消除了他朋友的記憶而責怪羽鳥的事,也為了在得知源輝仍舊保有記憶後並沒有告訴過羽鳥、害得羽鳥在今年夏天被慊人算賬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這麽說,羽鳥居然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然後一邊拍著他的頭一邊說他善良。

善良麽......這樣的誇讚之語,由希覺得受之有愧,因為如果他真的善良的話,當初就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瞞下了源輝記得自己變成老鼠的事,一年多前也不會為了留下源輝而請求已經說出兩人不適合的她和自己交往。

想到源輝,他又想起了應該要跟她報備自己受傷的事,所以在回到本家中屬於自己的房間後,他便拿出手機發了個短信給她。

不知道她是過於忙碌而沒註意到信息,還是因為看到這個信息而太過生氣,由希等了許久都沒有收到她的回覆。

到了大年初二都沒有收到她的短信時,他基本上確定了她是故意不回他的短信的。而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也產生了刺痛的感覺。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後,他才又發出了條想在寒假結束前和她見面的短信,還好,這次她有回訊息,說會在初四那天從大阪回到東京、如果他方便的話可以約那天下午碰面。

看到她的短信時,由希這才松了一口氣,並且連忙回說自己有空,定下了兩人碰面的時間。

等待的時間總是十分漫長,好不容易到了初四那天,由希一過中午便離開了家,去了一家還挺知名的和菓子店排隊,而當他買到了兩人都喜歡的點心時,也差不多到了兩人所約好的時間,所以便直接提著紙盒往源輝所住的公寓走去。

一看到他,他便註意到源輝直直盯著他額頭上貼著紗布的地方看,就連帶著他進屋坐下、接過他手中的點心時,眼神都忍不住往他的額頭上飄。

看見她如此在意自己的模樣,由希在感到好笑的同時也覺得心頭一暖,本來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沒事的,只是個小傷口而已,再過幾天就能痊愈了。」

由希將遮住紗布的瀏海撩起,讓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傷,隨後又將會被慊人弄傷的過程完整地告訴她。

雖然他有說現在傷口完全不會痛了,也沒有出現頭暈想吐之類的腦震蕩癥狀,但源輝還是緊皺著眉,擡起手來輕輕碰了碰紗布的周圍,確定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觸碰而露出什麽不舒服的神色後,這才放下手。

趁著她還沒有將手完全收回去前,由希迅速地握住她的手,並且在與她十指相握的同時將自己坐的位子從她對面移到她的身旁,「很久...沒有見到輝夜了......」

「從期末考結束到現在,大概是十三天左右。」

見源輝認真計算的模樣,由希反而不好將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裏看見她,還偷聽到了她和塔矢的事情告訴她,所以只能轉移話題,直白地詢問道:「我...能夠抱抱妳嗎?」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想要擁抱自己的要求,所以源輝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但是她很快及恢覆原狀,並且朝他搖了搖頭,「不行,若是變成老鼠了怎麽辦。」

聽到她這麽說,由希楞住了,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以這樣的原因作為拒絕的理由,腦中也迅速閃過許多負面的想法。

他知道,他該主動請她解釋而非自己胡思亂想的,只是他的勇氣大概都在除夕那天晚上用完了,對這她卻無法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了解他,還是他將所有想法都呈現在了臉上,就在這個時候,源輝忽然擡起了空著的那只手,一邊輕輕理著他前額的頭發一邊說道:「變成老鼠後,紗布會掉下來的,而且我才剛從大阪那邊回來沒多久,也沒有換衣服,若是讓傷口感染到細菌、加重傷勢就不好了,所以不行,等由希君的傷愈合了再說。」

她說話的聲音十分輕柔,像是在哄著自己一樣,由希的心跳漏了一拍,也讓因為這些日子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些疏遠而感到不安的他忍不住俯身吻上她的唇,而沒有與她相牽的那只手則是覆到她的後腦、讓她無法逃離。

過了好一會,他才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用著氣音詢問道:「親吻,應該就不會對我的傷口產生什麽影響了吧?」

「由希君現在才問這個問題不會太晚了嗎?」

源輝那帶著喘息的聲音顯得有些沒好氣,令由希不禁輕笑出聲,隨後又再度覆上她的唇。

鼻間充斥著她的氣息,唇舌間親密的觸碰與纏繞,這才讓由希完全安心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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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忙碌程度來說的話,除了高三的畢業典禮外,第三學期其實沒有其他會讓學生會特別忙碌的活動,所以比起有著修學旅游、學園祭的第二學期,由希和其他的學生會成員的工作其實輕松了不少。

原本由希以為可以趁機抽空找幾天到紫吳家附近的那塊快要被荒廢的菜園整理一下,順便弄出一小部分的空地來試試種一些香草,到時候還能夠移植到盆栽裏送給源輝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東京都的都立學校教育部的官員今年忽然放棄其他偏差值更高、體育社團表現更好的都立高中,反而挑選了海原作為視察的學校。

為了在他們面前留下好印象,校長和所有的行政人員、老師都忙碌了起來,而學生會也被分配到了許多工作,要幫忙風紀委員加強巡查,要督促所有社團做好整潔工作、整理好社團日志,還要整理學生會自己的所有文件。

由於貴賓到校之後可能會巡查各個地方,包括學生會辦公室,所以學生會也必須進行大掃除。

隨著學生會的各個櫃子變得整整齊齊、每個角落都一塵不染,倉伎真知變得焦躁了起來。

先前倉伎真知因為被傳了謠言而社團工作早退時,由希便被擔心妹妹的真鍋翔硬拖著一起到她的租屋處,並且得知了那個她試圖謀殺自己弟弟的滑稽真相,還有她總是將辦公室、教室弄得一團亂的原因。

知道她在這樣“完美”的地方會感到焦躁恐懼,但目前辦公室裏必須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直到教育部的人離開,所以由希便盡量安排一些跑腿、和社團接洽的工作給她,減少她留在辦公室的時間。

好不容易熬到了視察那天,校長、行政人員和老師們都嚴陣以待,而學生們也被這樣的氛圍影響,上課時都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下課時也不敢像平常一樣吵吵鬧鬧的。

在視察期間,官位最大的是都教育長曾經提及過源輝的名字,還說源輝是他們這次挑中海原作為視察學校的主要原因之一。

聽到她這麽說,海原的校長連忙暗中派人去查看源輝今天是否有到校上課,而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便派人去通知她一聲,請她在課程結束後到學生會辦公室等候,因為都教育長他們在行程的最後是查看幾個運動社團的活動狀況,然後再到學生會辦公室旁的社團會議室做最後的總結。

雖然已經從老師那邊聽過這件事了,但是在源輝走進學生會辦公室時,本來還忙著處理面前堆棧起來的文件的由希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然後才連忙起身倒了杯水放到她的面前。

見他一副想要好好招待自己,但又因為事務很多而為難的模樣,源輝便主動說提出自己待在角落看書就好、不用理會她,隨後便坐到最角落的靠窗位子、翻看著自己帶來的棋譜集。

看到她這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與一旁奮筆疾書的櫻木直人、難得認真的藤堂公形成明顯對比,由希輕笑了幾聲,而努力在做事的同時壓著倉伎真知工作、分散註意力的真鍋翔則是忍不住抱怨了句:「由希,難道不能請你的女朋友幫個忙嗎?」

「她正在忙著備戰,你不要打擾她。」

瞪了他一眼後,由希又看向源輝,確定她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談話而分神後才又繼續工作。

過沒多久,由希忽然隱約聽見自家校長說話的聲音,而且聲音還有越靠越近的趨勢,所以他連忙起身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小心偷瞄了一眼。確認了校長和教務主任正帶著教育部的人過來後,他便讓真鍋翔他們稍微收拾下有些淩亂的桌面。

當他們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校長他們也帶著人到了辦公室,並且簡單介紹了下身為學生會長、副會長的由希和真鍋翔。

真鍋翔倒還好,但因為由希的外型出眾,看起來又是聰明可靠的模樣,所以教育部裏的委員便客套地稱讚了幾句。

點頭附和了對方的讚美後,校長便朝著站在最裏面的源輝招了招手,並且在源輝向前走時朝都教育長說道:「對了,高橋教育長,因為您先前有提到源同學,而正好今天她沒有比賽,所以我就請她稍微留一下、和您見個面。」

源輝面帶微笑著朝她鞠了個躬,姿勢十分標準,「許久不見,高橋教育長。」

高橋教育長是個六十出頭的女士,看起來嚴肅又不好親近,但卻在看見源輝時露出了笑容,「原來是源老師啊。」

聽見她用老師來稱呼源輝,不論是和她一起的官員還是海原高中的人都感到十分訝異,而還沒等他們之中哪個人開口提問,她便主動向其他人介紹道:「去年暑假我和都知事一起參加了個日本棋院的活動,那時候源老師負責和我們下指導棋的。源老師十分厲害,目前已經是所有女流頭銜的持有者了,還是唯一一個打入一般頭銜賽循環賽的女性棋士!」

由於高橋喜歡圍棋,其他官員雖然不一定會下棋,但是對圍棋界的事情也了解一些,所以便附和著稱讚。

「您過譽了,」源輝不卑不亢地說著,「比起其他前輩,我還有許多需要學習和努力的地方。」

高橋拍了拍她的肩,「源老師已經足夠優秀了,我曾聽妳的姑母說過,源老師除了學業成績和圍棋十分優秀外,競技歌牌也是職業水平,另外還會花道、茶道、書法和日本箏,若我的侄女有源老師一半優秀就好了。」

順著她的話,教育部的其他人和海原高中這邊又誇讚了源輝好幾句,最後因為時間的關系,她才和源輝道別,然後前往下一個地點。

雖然剛才的焦點都是放在源輝的身上,但在那群大人們都離開後,由希和其他學生會的成員還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在關上辦公室的門後,有股與有榮焉感覺的由希笑著朝源輝說道:「還是第一次聽說呢,輝夜會日本箏的事,下次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聽輝夜彈奏看看……」

話還沒有說完,他忽然從眼角餘光註意到站在源輝身後的倉伎真知的臉色十分難看,雙手也緊握成拳像是在隱忍什麽。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了,現在整個學生會辦公室正處於整潔到會讓倉伎真知感到不舒服的程度,而且源輝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地優雅完美,正是以往她的母親所努力逼迫她成為的模樣。

正當他打算開口說些什麽來轉移她的註意力時,她卻先一步動作了,先是把桌上所有的紙張和活頁夾全都甩到了地上,隨後又轉身快步走到距離她最近的櫃子將裏面排的整整齊齊的活頁夾和書籍往後丟。

沒有預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行為,源輝沒來得及閃避,就這麽被她隨手往後丟的書砸到了頭,沒過幾秒又被一個活頁夾擦到了臉。

見到這個情況,由希連忙將源輝拉到自己的身後,而真鍋翔也在這個時候緊緊抓住倉伎真知的手。

不知道是因為已經發洩過情緒的關系,還是因為現在整個辦公室已經亂到不行的關系,倉伎真知也不掙紮,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喘氣。

確定她停手了,由希便連忙轉過身捧起源輝的臉,仔細地檢查,還好,源輝額頭被書砸到的地方只是有些微微泛紅,但是臉頰卻被活頁夾裏的紙張割出了一道傷口、冒出了一些血珠。

看見那些血,由希立刻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想要替她擦拭,可是又擔心自己的手帕不幹凈,所以手舉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動,只能開口說道:「輝夜,妳的臉受傷了,我帶妳到護理室去。」

「只是被紙割傷、稍微破皮而已。」

朝他搖了搖頭後,源輝從自己的口袋拿出手帕,輕輕往臉上擦了擦,擦到第三次,血就完全止住了,而且沒有細看也不會看到傷口。

雖然源輝看起來並沒有介意,但是人是在學生會被弄傷的,弄傷的人還是學生會的成員,所以由希感到十分愧疚,「對不起……」

在知道源輝被弄傷了,真鍋翔也是一臉歉意,並且拖著低著頭的倉伎真知走到她的面前,「真的很抱歉,輝夜姬,但是這孩子並不是故意的,因為某些原因,她沒有辦法很好地克制自己,還請妳不要和她計較。」

源輝並沒有說話,只是往一旁走了幾步,撿起了自己那本掃到地上的棋譜集拍了拍,並且在看到封面上的折痕時皺起了眉。

看見她緊皺眉頭的樣子,真鍋翔立刻說道:「我讓這孩子把書錢賠給妳。」

源輝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抱著書,然後越過所有人離開了學生會辦公室。

被留下的由希只能快步跟了上去,一直到了與學生會辦公室有些距離的走廊轉角,她才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對著他詢問道:「真鍋君是因為倉伎桑是他的妹妹,所以才替她道歉的,那由希君呢?」

雖然不解她為什麽這麽問,但由希君還是老實說道:「因為她是學生會的人,而且輝夜還是在學生會受傷的。」

「真鍋君說的某些原因又是什麽?」

因為涉及倉伎真知的隱私,所以由希只是大略說了以前她被母親要求每一件事做到完美,後來又因為有了弟弟而被母親放棄培養,所以才會對“完美”的事物產生惶恐,甚至出現了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

他原以為源輝會因為倉伎真知的遭遇而露出同情或諒解的神情,但是她卻開口詢問道:「倉伎桑的心情,由希君能夠理解嗎?」

沒有等他分析出她這個問題的涵義,她便先一步替他回答道:「是能理解的,對吧。但我卻無法理解,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在弄傷了別人、弄壞別人的東西後不用親自道歉,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好受而弄亂別人的勞動成果,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都可以承受他人的指責做出這些事了,卻無法對造成她如此惶恐的罪魁禍首進行反抗……」

聽到這裏,由希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而還沒有等他找出原因,他看見她朝他露出一個微笑,「所以,人生裏沒有什麽挫折的我果真是不適合的,還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的人比較能夠跟由希君相互理解,對吧?」

說完之後,源輝便馬上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他一個人楞楞站在原地。

他知道,他應該追上去的,只是想起她說到最後時那閃著水光的紫色雙眸時,他卻喪失了追上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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