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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被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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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被告白了

時隔快三個月,由希又跟著源輝來到了她在東京的住處。

在走進公寓的時候,他又下意識觀察了一下,隨後他發現了先前擺在客廳的紙箱全都被清除掉了,客廳的櫃子上多了一臺傳真機,落地窗旁多了一張木桌,上面放著棋盤、棋笥和幾本棋譜。

看著棋盤上還擺著下到一半的棋局,他忍不住感嘆道:「感覺最近源桑也很忙呢。」

「是,因為兩個星期前幫忙歌牌社參加比賽,所以多了幾個采訪。除此之外,隨著通過的預賽越多,對手的實力也會越強,不事先查看對方的棋譜、了解對方的棋路是不行的。」在說話的期間,源輝將剛泡好的綠茶以及裝著仙貝的盒子放到客廳的茶幾上,然後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在這樣忙碌的情況下,如果能夠沒有什麽意料之外的煩心之事的話那可就幫了大忙了!」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身為罪魁禍首的由希顯得有些尷尬,他想開口解釋但卻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所以只能拿起茶杯喝茶作為掩飾。

知道以他的個性這時一定難以啟齒,放好茶盤的源輝便率先發言:「一開始我以為是變成老鼠的後遺癥,所以草摩君的精神才會那麽不好,就像小時候在意外發生後草摩君也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但是上個星期草摩君的臉色好了一些,對我的態度仍舊是那麽疏離,我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若是那天在櫻野高中我做了什麽惹得草摩君不高興的話,我很願意道歉,所以還請草摩君告訴我。」

「不,不關源桑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沒有理會由希那虛弱的解釋,源輝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以草摩君只對我一個人的態度驟變這一點來看,所謂的問題應該也是跟我有關。反正現在第一學期正好結束了,如果我的存在真的對草摩君造成困擾的話,轉學也不算是什麽大問題。」

聽到她說要轉學,本來還低著頭躲避她的視線的由希立刻擡起頭來看向她。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只是打算讓源輝不再理會自己、不再和自己有所牽扯,而他還能在兩人高中畢業、各奔東西前遠遠地註視著她,所以現在她卻說出要轉學的話語,讓他感到措手不及。

雖然先前在模擬慊人發現自己感情時也有想過未來無法再見到源輝的可能性,可是比預想地還要提早那麽多就要面對這樣的情況,這讓由希感到無法接受。

過了好一會,回過神的他才用著幹澀且有些顫抖的聲音開口說道:「確實,讓源桑待在海原實在是太委屈了。源桑應該去更好的學校,像是海王就很不錯……」

「我說啊,既然草摩君是這麽想的,那就不要露出這樣受到委屈的表情啊……」

在說話的同時,原本坐在他對面的源輝起身改為坐到他右手邊的那張沙發上,擡起手來覆上他的臉,有些無奈地說道:「該感到委屈的,不應該是無緣無故被視為朋友的人疏遠的我嗎?」

由於臉正被她撫摸著,由希無法低下頭躲避她的視線,只能垂下眼簾慚愧地說道:「我很抱歉……」

「所以能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見他到現在還不肯說明,源輝便改為握住他的手,單刀直入地詢問道,「是被家裏的人發現我知道十二生肖的事?還是草摩家的催眠對我沒有用的事情暴露了?」

知道若是不將事情告訴她一定會讓她一直耿耿於懷,再加上從兩個星期前他幾乎每晚都因為與慊人有關的惡夢而驚醒,這讓壓抑許久的他再也顧不了其他,忍不住脫口而出自己的擔憂:「我很害怕,害怕我保護不了源桑……」

從他顫抖的手感受到他的恐懼,源輝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試圖給他一些安全感,但是臉上卻顯得有些不解,「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我突然會需要草摩君的保護?」

雙手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令由希鎮定了一些,他輕輕將自己被她握住的手抽回,隨後便開始和她說明十二生肖的成員潑春和依鈴、羽鳥和佳菜、燈路和杞紗的事。

「聽起來草摩家的“神明大人”控制欲還挺強的……」

一口氣聽到三個實際發生且悲傷的故事,而且也不好當著他的面對他的家人發表評論,所以源輝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會比較恰當,最後只能轉移話題:「所以,草摩君的意思是擔心“神明大人”會對我做什麽,但是……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喜歡著源桑……」

雖然沒有想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告白,但是為了說明清楚自己的擔憂,由希也只能低著頭表明自己的心意:「因為老鼠是十二生肖之首,在草摩家被視為是最靠近神明的存在,所以我和其他的十二生肖成員不一樣,從小就被迫待在慊人的身邊,而且比起其他十二生肖,慊人對我的掌控欲是最強的。若是被慊人知道了我有喜歡的人,我不確定慊人會不會采取什麽極端的舉動……如果慊人出手的對象是我的話還好,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習慣了,但如果慊人對源桑做出什麽的話,不論源桑受傷與否,我都無法原諒自己!」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將臉整個埋進自己的手掌心中,因為說出自己心意的難為情,更因為自己無法逃脫草摩家控制的命運。

就在他快要陷入自暴自棄的情緒時,先前一直安靜聽他敘述的源輝突然開口說道:「我覺得……比起我,草摩君應該更擔心自己一點,畢竟再怎麽說,我都不是草摩家的人。」

聽到她這麽說,由希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便一臉困惑地看向她,「唉?」

「草摩君剛才所舉的例子裏,幾乎都是十二生肖的成員吧,而剩下的那一位佳菜小姐也是姓草摩,所以那位“神明大人”才敢那麽放肆。但我可不一樣,源家的資產雖然比不上草摩家,我也只是分家的人而非本家,可是源家在政界也有些人,本家的伯父和伯母也很疼我,再加上我姑且也算是個公眾人物,我想“神明大人”應該不敢對我做些什麽吧。」

源輝所說的話有理有據,讓由希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本焦躁的擔心情緒也稍稍被安撫了些,並且更加認真聽著她分析。

「倒是草摩君,只要待在草摩家,草摩君就沒有辦法擺脫“神明大人”的掌控吧,草摩君真的能夠舍棄家裏的一切嗎?另外,十二生肖的詛咒裏既然有著“神明大人”的存在,那就表示“神明大人”和十二生肖的成員們是有著一定的關聯性吧,在有十二生肖的詛咒的情況下,草摩君真的能夠順利逃離“神明大人”的身邊、脫離草摩家嗎?」

一直以來,由希只想著要脫離草摩家的事情,完全沒有考慮過詛咒會成為阻礙的可能性,現在聽到她這麽說,他這才想到曾聽紫吳說過在慊人出生的時候紫吳、羽鳥和他的兄長綾女都有所感應,而且包括他在內的十二生肖確實很難違背慊人的命令,那樣的服從不僅是來自以往被慊人打罵的恐懼,還有隱藏在潛意識裏無法言喻的本能。

所以,應該跟依鈴一樣,從解除詛咒的方面著手才對麽……就在他開始思索是否要找跟自己比較要好的潑春去詢問依鈴的調查進度時,他從眼角餘光察覺到本來還一臉認真的源輝忽然露出為難的表情,並且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自己是以表白來作為解說的起始的事。

這樣的認知讓他那張白皙的臉紅了起來,他覺得自己該說什麽,像是讓她不要在意之類的話,但最終他只是暗暗用手抓著自己的褲子等待著她的答覆。

「像草摩君這麽好的一個人,讓人很難不喜歡吧,但我…大概也只會停留在喜歡而已,畢竟,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戀愛對象、甚至是結婚對象喔。」

在說話時的源輝臉頰也是微微泛紅,但語氣卻落落大方,「職業棋士就跟運動員差不多,除了比賽以外就是練習,另外還有媒體、公益及推廣的工作。大部分的職業棋士都是男性,而他們的妻子大多是家庭主婦,在他們身後支持他們、肩負起照顧著家庭的工作。少數的女性棋士們幾乎一半是未婚,另一半…大多因為需要兼顧家庭的緣故,棋力幾乎停滯不前,感覺選擇退役也都是時間早晚的事。

說不定結婚生子後我可能會改變想法,但是目前的我並不想成為那樣的棋士,而這也代表了我會將大部分的心力放在圍棋上面,代表了我不會是個合格的戀人或是妻子。

除此之外,從出生到現在,除了輸掉比賽以及整整七年沒有等到草摩君的回信之外,我並沒有遇過什麽挫折,人生歷練十分缺乏,這樣的我可能很多時候都對草摩君的遭遇無法感同身受。

所以,雖然喜歡著草摩君,但是我從沒有想過要和草摩君成為戀人。適合草摩君的人應該是能夠給草摩君足夠安全感、能夠時常陪著草摩君、能夠溫暖草摩君的人。」

剛聽到她說也喜歡自己時,由希先是楞了一下,緊接而來則是欣喜若狂,能夠與一個知道自己被鼠妖附身且不受催眠影響的人兩情相悅,這對被詛咒的他來說已經算得上是來自上天的恩賜了。

然而後面她的自我剖析卻像是朝他潑了一盆冷水一樣,讓他難以忍受。

他很想反駁她,說他不介意她將大部分的心力放在圍棋上,因為他覺得下棋時的她十分耀眼、令他心動不已。

他很想跟她說,若兩人真的能夠走到婚姻的那一步,他一定會盡他所能照顧好他們的家裏,讓她能夠盡情在圍棋界大放光彩。

他很想告訴她,不論是否缺乏人生歷練,光憑她的聰慧和真誠所說的話,已經給予他那顆滿是傷痕的心足夠的溫暖。

他很想讓她知道,或許他真的因為詛咒的關系而比其他人更需要安全感及陪伴,但只要她是喜歡著他的,他就感到十分滿足……

即便是這麽想著的,但僅存的理智地提醒著他在沒有擺脫詛咒、擺脫慊人之前他其實也不是個很好的戀愛對象的這件事。

當初的羽鳥,到底是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與佳菜相愛且論及婚嫁呢……深深嘆了一口氣後,他便擡頭看向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說了太多話還是為了遮掩情緒、目前正捧著茶杯小口輕抿著的源輝,眼神帶著些不舍。

他不確定在兩人將事情說開後,她是否仍保留要轉學的想法,也不確定在知道他心意後她是否還會用原本的態度對待自己,更不確定這次會不會就成為兩人最後一次的談話。

為了避免留下遺憾,他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不舍且無奈,「對一直處於黑暗中的我來說,源桑是唯一的光。所以,還請源桑不要這樣貶低自己。我相信,未來能夠和源桑在一起的人一定是很幸福的!」

他以為源輝會向他道謝,然後兩人就此道別,但是她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難得不顧形象地低下頭、將臉埋進掌心中。

她這意料之外的舉動令他感到有些手足所措,連忙著急地詢問道:「源桑?源桑?源桑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就在他著急地站起身、打算改坐到她的身旁查看她的狀況時,她悶悶的聲音便從指縫間傳了出來:「草摩君……」

「是!」聽到她的叫喚,由希連忙坐回沙發上,正襟危坐地等待著下文。

「說出那樣的話的草摩君可真狡猾,明明我這邊…我這邊也是很努力克制著自己真正的心意的……」

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雖然她的聲音因為被手遮掩而有些沈悶,但由希還是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郁悶及懊惱。

思索了好一會後,他才真正理解她所說的話的涵義,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滿著他的胸口,眼眶也漸漸酸澀了起來。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知羞恥,但我可以…擅自將源桑的話解讀為“那個”意思麽……」

在說話的同時,由希難得拋開所有顧忌,伸出雙手將源輝的臉捧了起來,並且在看見她那發紅的眼眶忍不住俯身用額頭碰住她的,「我好高興,源桑,真的,我好高興……」

「但我並不是很高興……」被他捧著臉的源輝垂著眼不願與他對視,雖然沒有流淚,但說話的聲音卻帶著哽咽,「本來我已經說服好自己了,若是和我在一起,最終會因為我花太多時間在圍棋上、進而分手的機率太大。草摩君應該跟一個更好的女孩子交往,就算到後來無法在一起,可至少草摩君對那段戀情的回憶並不會充滿太多怨懟……但是草摩君卻說出那樣的話來動搖我的決心……」

第一次看見她展現出這樣的一面,由希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頻率變得不正常了,身體也有些不受控制,腦中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應該要馬上放開她、真誠地感謝她的喜歡以及道別,但最終他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如果我說我不想再去管詛咒和草摩家的事,只想順從自己的心意,源桑會繼續喜歡這麽自私的我麽?會願意拋開所有顧忌、和這麽自私的我在一起嗎?」

會這樣詢問,除了因為這是他心裏最深處的渴望外,他總有些預感,來自附身在他身上的鼠妖所給他的生物本能的預感,若是今天他只是向她的心意道謝,然後就這麽回去了,那麽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就會這麽不了了之,就算未來他在擺脫了詛咒、擺脫了慊人後來找她,他們之間也再無可能。

聽見他這麽說,一直在閃避他眼神的源輝這才看向了他,緊緊咬了下唇掙紮了一番後,她才試探地問道:「至少在大學畢業前,我可能一個星期只有一、兩天的時間能跟草摩君碰面,而且碰面的時候我還有可能是在補落下的課業為主……這樣…真的可以嗎?」

「這應該是我這邊的臺詞吧。」由希輕輕苦笑了聲,「和我在一起,源桑可能會被一些女生所針對,會被草摩家幾個麻煩人物給盯上,還會讓源桑無法體會情侶之間普通的互動……這樣真的可以嗎?」

幾乎是他語音剛落的那一刻,他便發現他被源輝擁入了懷中。

感受到一瞬的柔軟觸感後,他便變成了老鼠、跌落在沙發上,隨後他便被她用雙手捧起移到她的胸前,深深低下頭的她還用臉觸碰他的頭。

將臉貼在她的胸口處聽著她那略快的心跳聲,由希忍不住眼眶發熱,並且伸出他那短短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衣襟。現在的我…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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