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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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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魏今顏也跪在蒲團上,將陸穗冉的心願先在心中念了一遍。她自己的願望和陸穗冉基本差不多,只不過又加了一點,希望可以盡快升級,早日回去。

時間快得驚人,如今已經是她在深宮裏的第三個年頭。也從一名小宮女升級到了令妃。往後的路要更加難。

魏今顏睜開眼睛,無聲嘆了口氣。不過她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她能看到前方左上角弘歷清瘦的側顏,不知道他許的是什麽心願,嘴角竟然勾了一抹淺淺的笑。

魏今顏收回了目光。

五臺山菩薩頂海拔不低,到了山頂寒意陣陣,魏今顏與弘歷景殊他們身上都批上了鬥篷。

拜完佛之後,弘歷帶著他們又隨意轉了轉,進入廟裏吃了簡單的午膳,便決定下山。

在山上待了這麽會兒,天氣好像要更冷了些,魏今顏將身上系著的鬥篷又裹緊了一些。

她擡頭望了望天空,陰雲密布,見不著一點太陽的影兒,空中刮來的秋風好像更猛烈了一些。看樣子很可能下雨。

剛才在山上歇了會兒,魏今顏又喝了幾大口自帶的蜂蜜柚子水,恢覆了些體力。

她和弘歷依然是走路下山,而景殊坐上了轎攆。

果然如她猜想得,下山的路還沒走一半,空中就飄來淅淅瀝瀝的秋雨。

跟著的宮女太監以及侍衛們幸好也早有準備,掏出帶來的蓑衣披上。春蘭和李玉連忙給魏今顏和弘歷打上油紙傘,景殊也有專人遮雨。

然而沒走多久後,細雨就開始下大了,再被刮過來的風一吹,全部打到了人身上,繼續被風吹著,涼意快要透到了骨頭裏。

最終魏今顏和弘歷也是坐轎子下的山。

回到行宮時天色已經快黑透了。

“娘娘,奴婢已經讓小栓子去拎熱水了。”春蘭給她解開外頭的披風,絮絮叨叨地說道,“您待會兒泡個熱水澡,去去身上的寒氣。”

秀荷也手快給她端了碗熱氣騰騰的姜湯過來。跟了魏今顏這麽久,她也知道魏今顏不喜歡聞姜味,所以裏面放了好些紅糖,又滴了幾滴橘子汁,將姜味給隱了去。

魏今顏喝了幾口,覺得身上都舒坦了起來,她瞇了瞇眼睛感嘆道:“春蘭與秀荷一個塞一個貼心,本宮有你們,很是知足了。”

秀荷羞澀地抿嘴笑了一聲:“娘娘又在取笑奴婢。”

“好了,別鬧了。”魏今顏繼續喝著姜湯,淋了半天雨此時喝姜湯也沒覺得多麽不情願了,“你們也快去端碗姜湯喝,再換了身上的衣服,暖暖身子。這裏還有旁人來照顧。”

春蘭和秀荷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沒有推辭,笑嘻嘻地“應”了聲是,便退下去了。換上其他宮女來服侍魏今顏。

魏今顏在熱水裏泡了許久才終於換上衣服出來。她又喝了一杯送過來的甜滋滋蜂蜜柚子水,覺得身體沒什麽不適,便即刻就趕往宴廳。

來山西的這些天除了有時官員有幸伺候弘歷用膳之外,都是魏今顏與皇後一同陪著皇上用膳,氣氛倒也算融洽。

魏今顏去的時候皇上和皇後還沒來廳內,她先在凳子上等候。

沒過一會兒弘歷便背著手過來了,他也換了衣服,是一身褐色的常服。

弘歷在她身旁坐下,言簡意賅說道:“皇後身體抱恙,不過來了。今日你同朕用晚膳吧。”

景殊這幾年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更何況是長途跋涉來了山西沒幾天就又登了五臺山,回來時還淋了雨,身子肯定受不住。

弘歷又擡眼吩咐道:“李玉,傳膳。”往常弘歷雖然有帝王的威嚴,但還算是個比較溫和的人。但這會兒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冷。

“嗻。”李玉低頭說道,他瞅了眼身旁站著的小太監拍了拍手。小太監會意地退了下去。

很快數名宮女就開始依次上膳。

魏今顏察覺到了弘歷有些不對勁,她問道:“皇上怎麽瞧著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弘歷有些不以為然。他自認為自己的身體一向康健,斷不會只因登個山便能感染風寒。縱然現在有些難受,但他沒放在心上,認為明日就能好的。

“朕無事。”弘歷對自己的身體避而不談,他看向魏今顏問了起來,“今顏可覺得身上冷?用不用朕也傳個太醫過來看看?”

魏今顏搖了搖頭,淺笑著說道:“臣妾也沒事。臣妾剛才泡了將近半小時的熱水澡,這會兒身上暖洋洋的呢。”

“那就好。”弘歷點點頭,微微放了心。畢竟魏今顏是跟他一同堅持步行爬得山。他擔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妃子會受不住。

他目光溫柔:“用膳吧。今日你爬山受了累,記得早些去歇息。”

“好,多謝皇上。”魏今顏笑著應了一聲。

但盡管弘歷嘴上說著他無事,魏今顏還是敏銳地發覺弘歷依舊不對勁。

比如今日的湯是放了沙參玉竹和羊菌肚的老鴨湯。弘歷一向很喜食鴨肉,但今日他胃口很是不佳,連這碗老鴨湯也只淺淺喝了一小碗,其他的菜更是吃得少些。

弘歷讓人伺候他凈了手,起身輕輕按了按魏今顏的肩膀:“你繼續用著。朕回書房批折子。”

魏今顏放下手裏的筷子,她看著弘歷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她招手喚李玉過來。

“令妃娘娘何事,請吩咐。”李玉有點疑惑地說道。

“李玉,皇上今日勞累了一天但只吃了這麽一點。你待會兒讓人去小廚房煮完芝麻紫蘇粥,待晚一些時去問一問皇上。”魏今顏面含擔憂地說道。

“嗻,奴才遵命。”李玉笑著應道,“娘娘對皇上可真上心。”

“你快去伺候皇上吧。”魏今顏看向門口,這會兒弘歷都已經走出去了。

“嗻。”李玉又應了一聲,轉身加快步伐無聲追上皇上。

魏今顏繼續低頭用膳。這兩三年下來,李玉也不像是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種對宮女略帶施舍的態度,對她變得很是恭敬。

用完膳後魏今顏也沒忘記去關心一下皇後。

玉竹出來告訴她皇後服過藥這會兒已經睡了,魏今顏讓她傳達一下她來過了,便回到了自己院中,又洗漱一番早早睡了。

外頭秋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而行宮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即使出門在外,依然也是有政務需要處理的。

弘歷聚精會神地看著折子,閱完後稍一思索便提起朱筆回覆。但不知怎麽,他感覺頭有些昏昏沈沈的。

今日登山體力消耗不少,他晚膳又用得不多。批折子到這會兒竟覺得又有些餓了。

弘歷皺了皺眉頭,想讓人上一些糕點之類的。

李玉一直在一旁察言觀色。他師傅吳書來年歲大了,他伺候皇上的日子變多了,因此也了解一兩分皇上。

他上前一步,輕聲細語說道:“令妃娘娘想著皇上今日辛勞,擔心皇上身體,命奴才讓小廚房熬了些粥,一直溫著呢。皇上可要用一些?”

弘歷有些驚訝地挑了一挑眉頭,但又覺得是預料之中,他頷首:“端上來吧。”

“嗻。”李玉轉身下去,很快又端了個托盤回來,上面是還冒著熱氣的粥。

他將小廚房的廚子那裏聽來的話又學了一遍:“皇上,這是紫蘇粥,有預防風寒之效。”

“令妃很是細心。”弘歷接過那晶瑩的玉碗讚道。

這紫蘇雖說很有功效,但本身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即使碗中放了許多芝麻,但弘歷聞了聞還是不太喜歡。

不過這是魏今顏的一番心意,弘歷多少還是勉強用了小半碗。不過腹中的饑餓倒是消失不見了。

弘歷放下碗,繼續處理政務。到後面感覺實在有些勞累,他才站起身回到自己院子中歇息。

結果第二日魏今顏一早起來,就被告知皇上感染了風寒,病得很嚴重。

她只更衣簡單洗漱過後便急匆匆趕往弘歷的院子,此時天空中依然下著小雨,清晨更是冷嗖嗖的。

院中站著好幾位太醫,身後有小太監給他們打著傘,正在互相議論紛紛。

見到她後連忙行禮:“微臣給令妃娘娘請安。”

“快起來吧。皇上情況如何了?”魏今顏焦急地詢問著。

“回令妃娘娘,皇上渾身滾熱,發起了高燒,高熱下神智也有些不清,現下正在昏睡。”為首的太醫一拱禮回答。

魏今顏看著這人,覺得有些眼熟,這人好像是劉淳來著,一直都是皇上身邊信得過的經驗豐富的老太醫。

“皇上情況為何會如此嚴重?”魏今顏眉頭緊蹙。

“皇上前兩日四處微服私訪,昨日接著登山,晚上又批折子到深夜,想來是體力有些不支,過於勞累再加上淋了雨的緣故。”劉淳深思熟慮後慢慢回答。

“請令妃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只是普通風寒,微臣等開了藥方,已經命人去煎了藥。皇上服過藥後便能慢慢緩解了發熱。”劉淳身後站出來一個同樣歲數不小的太醫恭敬地回答著。

“皇上萬金之軀,你們務必都要盡心盡力,讓皇上盡快康覆。”魏今顏掃了一眼這幾位太醫。雖然她年紀不大,但是說出的話卻意外地有氣勢,讓誰也不敢小瞧這位令妃。

“微臣等遵命。”幾個太醫將腰彎得更低了,異口同聲說道。

“請令妃娘娘安。”在殿內的李玉聽到胡世傑的通報,匆匆忙忙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令妃娘娘您過來了。”

魏今顏輕輕頷首,“帶本宮進去看看皇上。”

“嗻。”李玉應道,快速將她領了進去。

“派人通知太後和皇後了嗎?”魏今顏一邊疾步走一邊問道。

“奴才已經讓人都通知了。”李玉回答著。

魏今顏不再說什麽,她來到內室,看見弘歷正躺在床上。

她小心在床沿邊坐下,打量著弘歷。

弘歷看起來確實燒得很厲害,面色通紅,呼出來的氣都是熱氣,因為身體難受的緣故,眉頭也緊鎖著。

魏今顏伸出一只手,探上了弘歷的額頭。

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手的溫度微涼,接觸時的滾熱皮膚此時形成鮮明的對比。

魏今顏收回手,覺得就這樣讓弘歷幹燒著不行,她扭頭吩咐道:“春蘭,去打盆水過來,再準備幾條毛巾。”

“是。奴婢立馬去。”春蘭很快就將水打了過來。

魏今顏將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瑩白的手腕。

今日她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太多打扮,連護甲也沒帶,這會兒正好也不用一個個去摘了。

她站起身來到水盆前,將毛巾浸透水,再擰幹。

“娘娘,這種活讓奴婢來吧。”秀荷上前,想要幫她弄毛巾。

“不必,這點小事本宮來就可以。”魏今顏盡量擰了擰水分,然後疊好搭在弘歷的額頭上。

接著她又洗了一塊毛巾,坐在床沿邊一下一下細心地擦著弘歷裸露在外面的皮膚。

李玉在外殿稟報著:“令妃娘娘,皇後娘娘身邊的玉竹姑姑求見。”

“讓她進來吧。”魏今顏手下的動作沒停,微微揚聲說道。

簾子掀開,是玉竹走了進來,她福身說道:“請令妃娘娘安。皇後病得厲害,無法親自過來,便命奴婢前來侍疾。”

“起來吧。”魏今顏一邊繼續給弘歷擦拭身體,一邊分神問道,“皇後娘娘病得也越發厲害了?請太醫去瞧過了嗎?”

“已經瞧過了。皇後娘娘自從生下七阿哥,身體很是虧空,昨日回來便病倒了,今日一早便發熱,起不來身。”玉竹抿了抿唇,嘆了口氣,神情很是憂心。

“皇上這裏有本宮照顧,玉竹姑姑你回去伺候皇後娘娘吧。”魏今顏見狀說道,“皇後千金鳳體十分珍貴,你自幼看著皇後娘娘長大,皇後那裏離不開你。”

玉竹神情有些松動,但仍推辭了幾下,最後還是拗不過魏今顏,轉身回去了皇後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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