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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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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馮錫堯想過,要不然他幹脆想辦法跟丁勳拆夥算了。

這樣天天對著,吃不到又放不下的,忒特麽難受了。

眼不見心不煩,他倆不合夥了,頂多少賺點錢,可是他馮錫堯還能順順暢暢把日子過下去。

他馮錫堯還想著好好過好接下來的幾十年,不想這麽糾纏不清的痛苦下去。

這年頭,時間能沖淡一切。不過是個不會屬於自己的男人而已,多大事兒!

只是在馮大少痛下決心找到拆夥的理由之前,先後發生了兩件大事,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年前齊樂明小姨家表弟找他,拍胸脯做保證,賣了一批意大利進口家具進來。兩處盤子六個樣板間,加上正大花園二期要推出的近百套房源的衣帽間,這些“高端貨”的合同分兩次簽訂,將近五百萬的造價。

誰知道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第一批原裝整套家具進了樣板間,還沒等第二批的大合同走完流程,年年打假的三一五晚會就曝光了這個所謂的意大利品牌——

廣東某縣級市的劣質產品,通過渠道裝船走國際航線,到意大利繞一圈,都不用進港,調頭回來搖身一變就成了身價備漲的舶來貨。

土味兒鍍金還不是最可怕的,這個品牌的家具經質監站抽查,塗層下的甲醛苯系物超標高達三十幾倍,進入房間後緩慢釋放,十幾年都不會消散完全,地地道道的家居殺手。

齊樂明傻了眼,哭喪著臉來找馮錫堯認錯。

他小表弟手機打不通,齊樂明還不敢跟他小姨講太多,旁敲側擊問了下,他小姨稀裏糊塗的,只知道兒子去外地跟人家做生意了,什麽時候回來根本不清楚。

這個簍子不大不小的,一期合同的將近兩百萬損失還是小事兒,關鍵丁勳聽說這件事,二話不說,直接安排銷售部一線員工及樣板間保潔阿姨、保安大叔齊齊去醫院體檢。

年前就有員工抱怨樣板間味道太大,後來還是用了些空氣清新劑壓下去的。天知道這麽多甲醛汙染氣體,會不會真弄出一兩個白血病什麽的。

好在檢查完結果都還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些光鮮亮麗卻有毒的意大利進口家具是不能要了,馬不停蹄的還得用最短時間更換一批進來。

馮錫堯忙著幫齊樂明擦屁股,整個三月連軸轉的焦頭爛額,嘴角都起大泡了。

*

四月頭,正大花園一期消防驗收,馮錫堯跟丁勳一塊兒請消防大隊的領導吃飯。

丁勳早有準備,知道消防大隊那幾個主兒都是海量,幹脆從銷售部帶了仨能喝的,加上自個兒跟馮錫堯,怎麽也不至於倒的太難看。

誰知道吃飯的時候那麽巧,剛好隔壁包間就是X建的衡總在招待物價局賈局長,而賈局長這個大酒包又對曾經被丁勳喝大過一次這件事“耿耿於懷”,最後幹脆兩桌並了一桌,徹底開始了混戰。

唯一讓馮錫堯舒坦點的就是,林桐不在,衡總沒帶她一塊兒參加,馮大少也就不用吃頓飯還得堵心了。

這絕對是場硬仗。消防大隊來的四個人,每個都不比丁勳這個大酒缸差,喝起茅臺就跟不要錢似的,加上嗜酒如命誓要一雪前恥的賈局長,一桌十三個人足足喝了十五瓶茅臺,慘烈的幾乎難以收場。

馮錫堯後來實在頂不住,偷奸耍滑的跑去衛生間吐了兩回,勉強維持著半醒的狀態,好歹最後把人送走,還記得塞過去早就準備好的大紅包,皆大歡喜。

丁勳最慘,本來就仗著酒量大誰都不怵,還要分神看著酒量不咋地的馮錫堯,自個兒還被賈成磊那個老家夥灌酒,種種不利因素疊加起來,千杯不醉的丁大爺徹底歇菜了。

“馮總,”衡大成年紀大了,今晚小半斤白酒下肚,這會兒已經是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了。眼見馮錫堯出去送消防大隊領導回來,連忙喊他:“你看看丁總,我剛才喊他都不回答,真喝多了。”

馮錫堯擺擺手,勉強從漿糊似的大腦裏分出一分清醒:“沒事,衡總你先回去吧,我照看他。王城,”他沖最後留下來的銷售部經理招手示意:“你把衡總先送回去,然後再回家。”

人都散了,偌大的包間裏酒氣沖天,只有斜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不吭氣的丁勳,還有幾乎喝廢了的傷殘人士馮錫堯。

給自己點上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提神。馮錫堯踉蹌著走過去,不客氣的擡腳踢了踢男人的腳踝:“起來,別裝死狗,我扛不動你。”

酒店的營銷經理趙順是老熟人,從半敞的包間門看到情況,體貼的建議:“馮總,你看丁總喝成這樣,你也喝了不少,不如到樓上開個標間,好好休息一晚上?我讓廚房煮點醒酒湯一會兒送過去?”

兩人一左一右架著高大的丁勳往電梯去,男人痛苦的皺著眉心,含糊的哼了句:“難受……”

“丁總你再忍忍,就快到了。”瘦的竹竿似的趙順喘著粗氣,一腦門子汗。

“行了,別麻煩了,醒酒湯不要了。”進了房間,馮錫堯坐在床沿直喘,擺擺手示意趙順:“謝謝你趙經理,我這困的眼皮都打架了。”

“那行。”趙順特有眼力價:“馮總你們歇著,有事打電話到前臺,我跟前臺吩咐一聲。”

房門關上,一室靜謐。

不甚明亮的燈光下,丁勳被撂到靠近窗戶那張床上,高大的男人沒睜眼,嗓子啞的不像話:“水,給我水……”

“還得老子伺候你。”馮錫堯從床上下地,一剎那的天旋地轉好懸讓他直接跪地上。扶著墻穩了一會兒,這才去水吧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了遞給大酒鬼:“喝水。”

不出意外的,躺著喝水的丁大爺嗆到了。半瓶水潑灑著,連帶著咳嗽而出的,把他衣服前襟濕了一大片,黏噠噠的貼在胸口,很不舒服。

“我說,”馮錫堯瞇著眼笑,伸手試圖接過他握著的礦泉水瓶:“誰跟你搶的啊?喝那麽急……起來,我幫你脫衣服。重的跟死狗似的……”

喝過了冷水的丁勳不知道是不是清醒點兒了,睜開的眼睛帶著紅血絲,直勾勾的盯著近在咫尺的馮錫堯。

“看雞毛看!”馮大少搶了兩下楞是沒搶下來那半瓶礦泉水,轉而囂張的去揉肖想很久的寸頭:“嘖嘖,手感真好,跟小刺猬似的。”

冷不防手腕被握住,醉鬼力大無窮,鐵箍樣的:“你shei啊?幹嘛脫我衣服。”

馮錫堯樂了,信馬由韁信口胡謅:“我誰你都不認得了?丁勳你個死鬼,你睜大你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誰?老子是你二大爺!”

丁勳醉的坐不起來,可是他一使勁,直接把站著的拽倒了。兩人胸口相貼、嘴唇暧昧到只有一指之距,呼吸交融。

“不可能,我沒有二大爺。”丁勳特別肯定的語氣,轉而瞇了眼,帶上點純真的疑惑:“我怎麽覺得你這麽眼熟?”

“熟就對了。”馮錫堯沒好氣的懟人,因為他這一撲倒不僅撞的肋骨生疼,而且剛好沒蓋的半瓶子水全貢獻在了兩人身上。這回不是丁勳一個人衣衫半濕了,而是兩個人都濕身了:“放我起來,衣服都濕了。滾去洗澡。”

“真兇。”丁勳不滿的語氣,可是手上牢牢的死活不放,力大無窮:“讓我好好看看,我一定想的起來。”

話音剛落,讓馮大少跳腳的事兒發生了。丁勳這廝居然松了抓礦泉水瓶子那只手,轉而過來捏住馮錫堯的下頜,湊近了認真端詳起來。

晚上酒喝的不少,馮錫堯本就一直壓抑著某些東西,這下子被丁勳無意間撩著,酒精頂著,幹脆自個兒也煩不了了:“看仔細了?我是誰?猜錯了大爺可要懲罰你了。”嗯,不知道今晚要是趁亂親這小子一口,明天早上是不是他就忘了?或者幹脆一推三六五,就說喝多了不記得了……

“你是我媳婦兒。”語出驚人的某人特別肯定的語氣:“不會錯。”

“哈哈哈你個二百五!”馮錫堯笑的不行,眼淚都要出來了。這小子真喝多了,居然把自己認成林桐?這要是清醒時候,馮錫堯那點孤傲再也不可能讓他說接下來那些話的。可是那麽巧他也喝多了:“猜錯了,大爺要懲罰你!給你個選擇的權利,你是,乖乖讓大爺親一口,還是主動認錯過來親大爺一口?”

丁勳給他繞暈了,直楞楞的:“錯了?怎麽可能。你是錫堯,細腰,讓我摸摸……確實挺細的,錯不了。”

顛三倒四的話把馮錫堯也兜糊塗了:“老子是馮錫堯不假,可是老子是帶把的,不信你摸摸……滾,別抓我癢。”

倆個人雞同鴨講,完全貨不對板,誰知道話題居然奇跡般的繼續下去了。

“你喜歡林桐嗎?林桐才是你媳婦兒。”

丁勳露出困惑思索的神情:“應該喜歡。是的,應該。可是不對,細腰呢?”

暈陶陶的喜悅不由自主冒出來,不受理智控制。馮錫堯完全沒註意到自己趴在丁勳胸口的暧昧姿勢,哄他說下去:“那我是誰?你最喜歡誰?喜歡哪有應該不應該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婆婆媽媽的一點不男人。”

哪知道醉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居然越來越茫然,緊跟著搖搖頭:“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不過你長得真像錫堯。你知道吧,錫堯是我最好的哥們兒,一輩子不變那種。不過你是女的,他是男的。”酒精作祟,丁勳開始思維混亂,說話也沒了邏輯性,顛三倒四的:“他要是你就好了,我就娶他,就是我媳婦兒了。不對,你是我媳婦兒,可是咱倆什麽時候結婚的?你讓我親你,可不就是我媳婦兒……”

“別動,晃的我頭暈。”馮錫堯勉力手腳並用的壓住蠢蠢欲動的傻大個,一條長腿幹脆跨在他腰上:“丁勳你他媽的聽清楚了,老子——”

話沒說完,因為丁大爺出其不意的發動突襲,大手包著馮錫堯的後腦壓下,直接封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這個吻一開始不過是醉鬼間無意識的行為,結果嘴唇的碰觸仿佛觸動了某種神奇的化學反應,很快點燃了兩人體內蠢蠢欲動一觸即發的血液,咆哮著怒吼著,迅速卷走了僅剩的百分之一理智。

幹蹦蹦的火星好似都撞了出來,帶著迫不及待,燎燒了半床的硝煙。

吞咽吸-吮-勾-挑-逗-弄,一直壓抑的渴望纏綿著,從馮錫堯的喉嚨裏伸出鉤子,恨不能把人吞進肚子才能解了那份饑-渴。

這是一個脫離了世俗禮儀道德倫理的親吻,是倆個人在清醒時候絕對不會去碰觸的高壓線。

結果酒精就這麽輕易的、以摧枯拉朽的力道粉碎了一切,一把抹掉了這麽久的苦苦堅忍。

凡事壓不如疏,壓久了,總要另尋缺口爆發出來。

馮錫堯不知道丁勳怎麽想的,可是今天這種半醉半醒下的放肆,讓他有種暢快淋漓的興奮。

沈睡懵懂的獅子很快醒了,並且以強勢到毋容置疑的姿態,徹底來了個“翻身農奴把歌唱”。

趴在男人身上的青年被大手摟住腰,輕而易舉的一個翻滾,變成了被壓在身下的一方。

視角的變化讓丁勳變得高高在上無比強壯,那種仰望的恐慌和著隱隱的羞恥,讓馮錫堯產生一種畏懼的錯覺,臣服和屈從來的自然而然。

丁勳的吻不體貼更不溫柔,更不用說什麽哄人的技巧了。男人迫不及待的加深這個吻,更像是想要吞噬掉眼前人的野蠻原始沖動。

欲望燎原,緊貼著的身體將之呈現無疑。

馮錫堯是在衣服被扒個一幹二凈、兩人裸裎相對的時候,色令智昏的大腦短暫的回歸現實的。更確切點講,他的清醒來自於脖頸間的啃嚙帶來的疼痛興奮,在酒精籠罩的天旋地轉間,強行辟開一小塊天地。

勉強撐住眼前饕餮兇獸一般不肯罷休的男人,馮錫堯側過臉,眼角瞥到兩人挨的極近的腰腹那裏,身體打擺子樣的一激靈。這不行。

“丁勳……”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也啞了,聽起來仿佛含著春意,色氣無邊:“你聽我說,你不會,這個不行……會出人命的……唔……”

這種箭在弦上的時刻,不滿的某人哪裏還聽得進去話?

滾燙厚實的舌尖挾帶著高燒不退的欲望,所向披靡,將理智先生打的毫無招架之力,節節敗退。

原本虛虛攏著放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指突然痙攣般的收緊,死死摳住,連抓破的皮膚和沁出的血絲都顧不上了。

丁勳紅著眼高高在上,戰場上煞神一般,掰著身下青年的大腿分開到令人無地自容的羞恥角度,嘴裏著了魔的反覆呢喃:“讓我進去,我要進去……”

微弱的對峙以馮錫堯的節節敗退告終。呼出那口緊繃的氣,青年扭開臉,脖頸上繃出纖直的一道線,一身驕縱伏了低散了骨,再也攏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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