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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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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林千韻不說話。

“我沒明白。”許應季垂眸對上她的眼睛:“什麽叫我不遵守諾言?”

林千韻動了動嘴唇, 想幹脆攤牌算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攤牌太沖動。她正在事業上升期,所有的人脈都是通過許應季獲得, 姑姑和廖姒都往店裏投了不少錢,品牌是一個團隊不是她一個人的。

跟許應季鬧翻, 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理智讓林千韻收起不滿:“什麽意思你心裏有數。”

她沒點破,起身要走。

被許應季拽回去,捏著她的肩輕輕一撥, 林千韻被推到辦公桌上, 許應季將她的雙手反剪至背後欺上來,林千韻被控制得死死的, 身體絲毫不能動彈。

她有些惱:“許應季!”

“除了阻止你追查媽媽的下落——”許應季低下來,鼻尖抵著她的額不讓她掙脫:“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

他承認了。

最歹毒的事全讓你做過了,其他隱瞞又算的了什麽!

可林千韻已經決定不去戳破這事。

照理說她是被蒙騙的人,是受害者, 可當許應季毫不掩飾說出困擾她的問題時, 林千韻卻不敢繼續話題了。

許應季:“說話。”

“說什麽?”林千韻恨自己不爭氣, 離不開這男人的權勢舍不得他的錢跟身子,她憤憤地撇開臉, 語氣很沖:“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

“說我違背過什麽諾言。”許應季語氣鎮定。

他越冷靜, 林千韻越憤怒,顧全大局能屈能伸全被拋之腦後:“不如你先說說你為什麽阻止我找媽媽,為什麽要攔著幫我打探的人,為什麽要封口不讓知情人透露消息?”

既然他戳破這事,那她也沒什麽好回避。

許應季:“這與諾言無關。”

無關?好一個無關!確實沒什麽關系, 林千韻咬了咬嘴唇,把一肚子憋屈再咽回去, 深吸一口氣,突然轉回臉,眼神平靜地看著他:“人能在地球上存活幾千年不是沒理由的。”

許應季疑惑:“什麽。”

“承受能力和存活能力都是食物鏈頂端,沒那麽容易被氣死。”林千韻冷笑:“只要我想活,就沒人能氣死我。”

“別生氣了。”許應季彎腰抱她:“再給我一點時間。”

“你別抱我!”林千韻身子向後仰,試圖拉開兩人之間親昵的距離,許應季被她這一舉動弄得有點惱,一只手掌在她腦後,另一只手鐵鉗一樣禁錮住她兩只手腕,林千韻全身上下只有腿能自由活動,卻又因為昨晚的放縱酸得不敢使勁兒。

她不滿又憋悶,急於發洩這股怨氣,倏地仰頭湊近許應季,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許應季倒抽一口涼氣。

林千韻沒有口下留情,在他薄白頸側留下兩排醒目的牙印。

許應季沒拉開她。

他皺眉,等她心情平覆,擡手縱容地拍了拍她的發頂,鼻腔滾出的呼吸帶著無奈悶哼:“心情好點沒?”

好不了一點!!

又來這招溫柔陷阱。

她絕不會再上他的當!

“哥——”

許鏡軒前腳剛踏進辦公室,後腳就抖了兩抖,而後前腳立馬回收:“……不好意思你們先忙,我一會兒再來。”

林千韻臉頰驟紅。

以她現在跟許應季兩人的姿勢,又在他辦公室,隨便來個成年人都會腦補出一部動作電影。

尷尬死個人了!

“忙完了。”許應季跟她的崩潰截然相反,他平靜地低頭看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在觀賞她羞恥的樣子,又像是在笑她生氣還不忘害臊。

他表情鎮定,手指一松結束對她的控制,而後扯過她的手腕,將她按進辦公椅裏,面不改色地轉頭,問杵在辦公室門口的許鏡軒:“讓你辦的事都辦妥了?”

許鏡軒瞅了眼西裝整齊的許應季,這才往前挪步子。他目不斜視走進辦公室,被許應季眼刀子“殺”太多次,長記性了,一眼也沒敢往林千韻身上瞅。

“我辦事兒哥你放心,我跟王董的兒子那可是高中拜把的鐵哥們兒,區區一份材料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許鏡軒把手裏一疊文件往桌上一放,匯報道:“都在這兒了。”

許應季站在林千韻旁邊,點點頭:“做得好。”

“那我限量跑車……”許鏡軒搓手:“哥你什麽時候有空過去簽個字,把車給提了?”

許應季說:“找車助理。”他脖頸微低,視線落在林千韻泛紅的臉上。

“得令。”

轉身時,許鏡軒不經意看到他脖子上的咬痕,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睜大眼睛,而後緊張到不知所措:“那……哥,嫂,我先走了,你們繼續。”說完,他又補了個:“忙。”

想不到許應季平時嚴肅正經,在老婆面前這麽玩得開!在辦公室就……

他還是太過保守了,許鏡軒心想。

手機響,三個人都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

林千韻處在羞恥狀態,坐姿筆直,像被尷尬氣氛定身一般,只有眼珠子轉了一下。

是她的電話。

許應季看出她的窘迫,走向沙發,拿起她的包包遞給她。

“謝謝。”

林千韻生氣也不忘禮貌用語,滑屏接通,是廖姒的電話,打來找許鏡軒,許氏集團辦公大樓安保嚴格,廖姒不是正式員工也沒有預約上不來,打電話找林千韻幫忙。

林千韻原本還處在尷尬當中不知道怎麽破局,一聽小姐妹兒被欺負,瞬間有了底氣:“你對廖姒做什麽了?”她倏地站起來,板著臉質問許鏡軒:“我把姐妹介紹給你是讓你欺負的嗎?”

“沒欺負……”沒想到還是難逃一劫,許鏡軒心虛道:“她非找我吵架,我一大老爺們兒,總不能跟小姑娘吵,這不只好躲著麽。”

“你倆才認識幾天你就開始躲著,早知道是這樣,我才不會把你送給她!”林千韻借題發揮,成功解除在許應季脖子上留齒痕的羞恥感,恢覆了一貫的傲氣:“我的人你也敢欺負?”

這一秒,許鏡軒感受到了林千韻身上大嫂的氣勢,差點給她跪下:“大嫂,我錯了。”

知道她只是在借題發揮緩解尷尬,許應季很輕地笑了一聲,坐回辦公桌前,將剛才被林千韻坐亂的文件收疊整理,而後翻開其中一份待處理的加急文件,低頭簽字。

雖然他沒說話,但他的沈默震耳欲聾,像極了上學時兩個學渣吵架,學霸置身事外安靜刷題。

林千韻感覺被他無聲辱罵了。

不再搭理許鏡軒,她拎起包就走。

許應季卻叫住她:“就在這裏吵。”

???

她又不是潑婦!她優雅著呢!

許應季合上文件夾,擡起頭看向她,輕聲說:“等我處理完這幾份文件,陪你吃飯。”

“我好感動啊。”林千韻陰陽怪氣:“感動到都吃不下飯了呢。”她扯了下唇角,只一秒就收斂表情:“你們多吃點。”

說完轉身就走。

“嫂子好像生氣了。”許鏡軒小聲問:“你惹的還是我惹的?”

許應季:“你說呢?”

原本許應季跟林千韻正在親嘴,他進來之後林千韻就突然發脾氣,答案就只有一個。

許鏡軒自覺背鍋:“怨我。我現在就下樓去跟廖姒分手。”

“你說什麽?”林千韻耳尖聽見了這句,不可置信地回頭:“你要跟廖姒分手?”

許鏡軒委屈不已:“不分不行啊,她這幾天情緒極其不穩定,也不肯講道理……”

“你想找情緒穩定懂事的老婆,又想她愛你,你以為所有人都跟我一樣精力充沛無所謂不被珍惜呢?”林千韻懟回去。

許應季:“……”

指桑罵槐,她還不忘自誇。

許應季低頭,默默工作。

“主要她太焦慮了。”

許鏡軒越解釋林千韻越生氣,以為他是大手子,結果他是大搞子。

“讓你給我姐妹提供情緒價值,你還把人弄焦慮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許鏡軒說:“她說她發現我沒她想象中那麽二,有點動心,又害怕我離開,我說那就結婚,然後……她就開始恐婚,焦慮起來了。”

“……”

“你倆才談幾天你就求婚。”林千韻氣勢弱了下去。

“那不是她說沒安全感麽……”許鏡軒小聲說:“除了結婚,我也不知道能給她啥安全感啊。”

這噴不了。

像許鏡軒這種有錢還不用動腦子幹活的小財主,擱古代就是有錢有勢的閑散王爺,不用爭奪皇位更不用擔心被殺頭,他能願意對女生負責娶她當王妃,就稱得上最大的誠意。

不占理,但又不能當著許應季的面揭小姐妹的短。

再說許應季跟她的賬還沒算呢!林千韻語氣故作強勢:“下去給我姐妹道歉,不然這事兒沒完。”

“道歉可以,可是我不知道自個兒錯哪了,回頭她問,我咋說啊?”許鏡軒一副小媳婦委屈樣。

“你錯哪兒了。”林千韻腦袋一歪,面無表情看向許應季:“你自己心裏沒數?”

許應季:“……”

“沒數啊,我真不知道。”許鏡軒更委屈了,轉頭想找許應季求助,發現許應季也像是做錯了事,繃著臉任打任罵,也不像是能給他做主的樣子。

一看就怕老婆。

他哥什麽時候變老婆奴的?

居然一點預兆都沒有。

“砰——”

林千韻走出辦公室後,好像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發財樹摔了!”車助理壓著嗓門兒急得團團轉,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快打電話找人來救,一定要快。”

秘書:“……不用這麽緊張吧?”

“那是太太送的,死了咱們全都得陪葬!”車助理崩潰抱頭。

秘書:“……”

原來他一直沒加薪不是因為不夠努力,是因為不夠誇張。

辦公室裏。

許鏡軒看著一地碎片,靜了幾秒,忐忑道:“哥,千韻妹妹這次真生氣了。”

許應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咋辦?”許鏡軒一臉惹了連環禍的惆悵表情:“我女朋友也生氣了。”

許應季:“去哄。”

“咋哄,哥你教教我?”對上許應季冷漠的眼神,許鏡軒後知後覺:“誰家媳婦兒誰自己哄,明白。”

說完有點兒納悶:“千韻妹妹氣走了,你咋一點不著急?”

“先去哄你女人,再找你朋友買另一只。”

許應季看向地上的碎玉,突然想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典故。

想到林千韻有可能會因為那件事離開,許應季內心一陣憋悶。

他摘下眼鏡,低頭捏了捏眉骨。

“多少錢都行。”許應季交代:“免得千韻看出來。”

“你是怕她知道後心疼嗎?不會的哥,她從小就揮霍,連雄叔都說——”對上許應季警告的目光,許鏡軒驟然止語。

他算是看明白了,除了許應季自己,誰都不能說半句林千韻的不是。

“要不換只陶瓷的種?”許鏡軒瞅一眼地上的玉器碎片,建議道。這只玉盆是他托朋友買的,確實有一對,就是價格太貴。反正種的也不是啥名草,不就是顆三十塊的發財樹。

“千韻喜歡玉器。”許應季說。

她喜歡你就讓她砸了聽個響啊?

許鏡軒震驚離譜又不得不執行:“這就去。”

*

走出許氏辦公大樓林千韻才後知後覺,剛才好像撞到什麽東西了,因為胳膊肘有點兒疼。她沒太在意,徑直走向廖姒。

趙奚開車,將兩人送到附近一間西餐廳。

林千韻跟廖姒氣呼呼坐下,趙奚敬業地站在林千韻旁邊。

三個人像一場啞劇。

沒有食欲,林千韻低頭看著手機發呆,也顧不上安慰廖姒。她點開許應季的微信頭像,想刪好友,又舍不得網戀期間那些甜蜜記錄被清空,只好拉黑。

還是不解氣,把電話號碼也拉黑。

千韻把她老公聯系方式都拉黑了!目睹整個過程的廖姒忽然感覺自己那點破事不足掛齒,趕緊反過去安慰:“你跟許總吵架啦?”

“沒吵。”

廖姒剛松完一口氣,又聽見林千韻說:“差點打起來。”

“……”

林千韻憤怒地喝悶酒,連喝三杯。

“這是白酒,度數很高的,你別這麽喝容易上頭。”廖姒奪走她的酒杯遞給趙奚,坐到林千韻旁邊,關心道:“到底怎麽回事呀?跟我說說。”

酒杯被奪走,林千韻低頭,突然洩了氣似地:“沒想到他會是這種人。”她表情失望。

廖姒懵懵地看著趙奚,職業要求對目標人物私生活保密,趙奚什麽都不會說,沒有從她嘴裏等到答案,廖姒轉頭問林千韻:“TA是誰?”

“我不是委托你表姐幫我查那人的事兒嗎。”

熟悉的人都知道林千韻口中的那人指的是她媽媽。

“嗯嗯我知道,表姐跟我說過。不過……可能時間太久遠,知情人太少,一直都還沒有消息。”廖姒抱了抱她,鼓勵道:“別氣餒,只要一直查一直查,我們肯定能找到汪阿姨的住址!”

“不可能找到了。”林千韻沮喪地搖搖頭,低聲說:“許應季不會讓我找到。”

“……許總?他幹嘛阻止你啊?”

林千韻把事情經過跟廖姒大致說了一遍。

“不會吧?”廖姒覺得事有蹊蹺:“賀菲雲從小就跟你不對付,她的話不靠譜……”

“是許應季親口承認的。”林千韻回答。

廖姒楞住。

餐桌安靜。

趙奚看了看失意的林千韻,忍不住開口:“人性是多面性的,不能因為某個行為就斷定一個人的品質。千韻,我建議你再找老板談談。”

“你是在替他說話嗎?”林千韻眼眶有些紅:“我對你再好,都不如他的錢好,因為他給的多,所以你會替他說話對嗎。”

趙奚:“不是的……”

“我也是。”酒精上頭很快,林千韻無力地趴到桌上,難過道:“我也是因為錢不停地替他找借口,幫他欺騙自己,強迫自己繼續留在他身邊。”

“難道不是因為愛嗎?”趙奚茫然道。

林千韻被她問住了。

“撇開金錢利益,如果老板什麽都沒有,你還願意留在他身邊嗎?”趙奚又問。

如果許應季一無所有,她還會留在他身邊嗎?

答案幾乎是立刻就冒了出來。

她願意。

趙奚不忍心看林千韻傷心,多嘴說了句:“老板應該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林千韻一怔。

她沒問趙奚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先前被委派過追查任務,僅這句提點已經是她職責之外洩密邊緣,再深究是在難為她。

“我知道了。”

*

林千韻是被趙奚和廖姒架回家的。

看到爛醉如泥的林千韻,許應季無奈地嘆了聲氣,道過謝,將人抱回房間。

林千韻頭暈目眩,身體失去平衡,人也沒什麽力氣,腦子卻非常清醒。她知道是許應季抱她回的房間,也知道是他幫她卸了妝。

擦拭完身子,正在幫她換衣服。

什麽都知道,就是看不透,許應季為什麽要利用她。

“千韻,放開我。”

被林千韻抱著,許應季沒辦法幫她穿睡衣。

林千韻不肯。

她一只手抱住許應季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拽著他的領帶,像是拽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撒手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酒精無限倍放大情緒,她眼眶通紅,哭著問他:“你知道我媽媽的下落,你知道的對不對?你告訴我,她到底在哪……你告訴我,許應季你告訴我,求你了。”

“千韻。”許應季將她扯進懷裏,眼神心疼,低聲回答:“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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