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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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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體(2)

‘他’會死。

森鷗外是這麽想的。

盡管他對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 但熒幕故事裏如此懸殊的地位差距,饒是森鷗外也不能保證安全渡過這一劫。

尤其是在賑早見寧寧幾乎明示她知道是‘森醫生’下毒的時候。

但森鷗外的註意力不在這件事上,他和福澤諭吉一樣, 全部心神都被賑早見寧寧隨口說的那句話吸引了。

“自治權。”

一旁,夏目漱石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沙發扶手, 目光如炬, 視線一直放在那名櫻發少女身上,自語著什麽。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

這種危險的事情, ‘自己’不會放任。

事情恐怕才剛剛開始。

“城市自治權……?”

另一邊,降谷零詫異地壓低了聲音,隱晦地看了一眼琴酒幾人的方向。

饒是組織那種龐大的組織都還沒到把一座城市作為據點的程度。這個叫賑早見寧寧的人, 上來玩這麽大?

赤井秀一若有所覺地望了一眼橫濱方向。

作為歷史著名租界,橫濱會有混亂和占山為王的一方霸主似乎不是很讓人意外。

熒幕上的畫面緩緩推進。

賑早見寧寧邀請給他下毒的森醫生去參加戰後權利的瓜分會議,用各式各樣的誘餌使其放松之後,又突然一句提起森醫生背後的幕後主使。

配樂也適時用上了水琴聲。

急促陰冷的樂聲令局面霎時緊張起來,空間內的竊竊私語聲也頓時靜了下來。

被點名的夏目漱石本是半靠著沙發。

熒幕上的人裏突然提起他, 他察覺到了什麽, 當即微微揚起上半身, 表情詫異,認真了很多。

就連武裝偵探社這邊作為智囊的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面色都認真了不少。



【“寧寧。”

三花發色的男人拄著的拐杖叩了叩地面, 話語直指場內第三者:“你怎麽把他帶去了?”

夏目漱石眉目淩厲地掃向少女,等她一句解釋。

是枝千繪揚眉彎眸,看向他時眼裏掠過一抹清光,嘴角笑意絲毫不變。

“不可以嗎?”

“還是說您覺得這樣逾矩了。”

“是了, 森醫生只是我的私人醫生,資歷上不足以以客人的身份入席這場宴會。”

“所以我想了一個更好的方法, 提升他做我的秘書,這樣就有資格。正好最近外面那些家夥的事讓我很頭疼,有一個秘書幫忙也能輕松很多。您覺得呢?”

少女彎眸微笑,眸中淺色冷冽如霜,卻溫柔又恭敬地稱呼男人為:

“——老師。”】



谷崎潤一郎捂住了腦袋,悄悄探過頭,問妹妹直美:“你看懂了嗎?為什麽明明他們把話說得那麽明白,但為什麽我完全沒聽懂意思啊?!”

有種腦子好癢要長腦子了的感覺。

谷崎直美摸著哥哥的發頂,把他攬進懷裏,“哦呵呵……這些事情就交給太宰先生和亂步先生吧。”

谷崎潤一郎還想努力的理解一下。

但是一轉頭,看見了尊敬的國木田先生都是眉頭緊蹙,端著筆記本在問太宰先生。

谷崎潤一郎突然釋然了,湊過頭去聽了幾句。

太宰治笑呵呵地在把劇情解釋給國木田獨步:“這個場面啊,簡單來說就像是揭了他的老底,他還得陪笑承認。結果轉頭一看,發現兇手和犯人是一夥的。自己只是殺人的刀。”

“就像頂層博弈裏的砂石,隨手可以碾碎。”

“更令人惶恐的是,他根本看不清著裏面的水有多深。”

太宰治嘖嘖稱奇地扭過頭,對被安排到他附近的織田作之助感慨:“真慘啊,這個人。”

國木田獨步:“……”

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就是太宰你的前上司吧?

而且這個人就在不遠處吧?

這麽嘲諷老上司真的好嗎?!

織田作之助則是認真地回答:“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很慘。”

‘很慘’的森鷗外:“……”

他聽見了。

他真的聽見了。

空間內很安靜,他們又離得不遠,他想不聽見也難。

森鷗外望了望織田作之助,同樣笑呵呵地說道:“太宰君很記仇啊。”

他沒得到回應。

森鷗外也不在乎。他目光沈沈地看著賑早見寧寧語調一轉,將森醫生推上風口浪尖。

作為旁觀者,森鷗外無比明白電影中局勢的兇險,可看著那少女帶著笑容,故意‘將森鷗外引薦給夏目漱石’時,他的心臟也驀然咚咚作響。

久違的興奮躍上心頭。

這樣的盛大對局中他能有一席之地,細微之處能牽動整個裏世界的局勢走向,怎麽能讓人不興奮。

可是……

森鷗外更明白另一件事。

如果賑早見寧寧的最終目的是拿下她未能掌控的剩餘版圖,那她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森醫生,用他的死亡作為開戰的借口?繞開森醫生只會吃力不討好。

只需要把他推出來說是敵人的奸細就可以了。

很簡單,不是嗎?

“為什麽呢……”

森鷗外微微垂眸,細思。

前面的對話他都能理解,這是唯一無法讀懂的部分。

真是奇怪啊,賑早見寧寧。

這邊,五條悟支著下巴看了一會兒。

想到什麽,他習慣性地扭頭,喊:“傑,你……”

又下意識反應過來什麽,可一轉頭,真的看見了那個黑發丸子頭的青年。

白發教師一怔,捏了捏鼻梁。

有時候太習慣也不是什麽好事。

夏油傑見此笑了笑。

他沒有刻意提起,說起了別的:“按剛才看見的那三個‘節目’,其中應該會有我們的劇情。看那邊的反應,劇情發展和他們的經歷不一樣。悟,我倒是有點期待我們這邊會發生什麽了。”

他們這樣各走一方的摯友在不同的選擇下會迎來什麽結局?

還有他的大義……

夏油傑抿唇,這方面他沒有細想。

“是這樣說。”五條悟岔開大長腿,往後一躺,徹底放松下來,指著熒幕上的少女說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會不會和她對上。”

三言兩句看不出具體性格,但僅從至今為止的行動,五條悟確認,賑早見寧寧的手腕比他見過的爛橘子更勝一籌。

……那要是下一個節目的主角還是她,她會對爛橘子動手嗎?

會做到什麽地步?

五條悟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望著熒幕上,賑早見寧寧向給自己下毒,導致自己無法行動而失去絕對權力的醫生伸出橄欖枝,那副巧笑嫣然的模樣映入了五條悟眼中。

同類相斥,應該也適用在她身上吧?

大戰老橘子的戲碼。

嗯,想看。

稍微有點期待。

森醫生晉級為了森秘書。

裝扮上略有升級,但大致上還保持著原本私人醫生的裝扮。不過和現在這位森首領的反差已經很令人側目了。

尾崎紅葉用袖口掩著唇角,打趣首領大人這身裝扮:“啊拉,妾身還是第一次看見鷗外大人這幅模樣。”

森鷗外笑而不語。

他明白自己為什麽這幅打扮。

風口浪尖的位置,一旦有任何出頭的地方,就會是萬劫不覆。偶爾小心做人,也是一門學問啊。

但森鷗外有一個問題。

他總感覺,森醫生這個私人醫生的位置很微妙,按理說,賑早見寧寧這種級別的人不該舊疾纏身才對。

她為什麽正好有這個空缺,讓森醫生靠近她呢?

考慮到賑早見寧寧表現出來的覆雜和變詭,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待商榷。



森秘書陪首領出行時的畫面切到了車窗外的景色。

戰火下的橫濱,霸權統治的城市。繁華與昌盛裏夾雜著大量的武裝鬥爭,和眾人見過的橫濱市相去甚遠,一時之間,殘酷得像是平行時空真正發生過的事實。

久居橫濱的眾人想起了傳聞中暴戾的先代首領,不覺神色沈重了起來。

賑早見寧寧,是不是最後也會變成那樣的人呢?



【港口停泊的船上下來了一個孩子。

那個莫約十歲左右的孩子就是首領此次出行的原因。

橘發搭肩,張揚的發梢下是稍顯嬰兒肥的臉蛋,明明有著不溶於裏世界的清澈通透,卻幹凈得像是誕生不久的新生兒,沒有一絲汙濁。

“寧寧大人!”

在目光接觸賑早見寧寧的第一瞬間,那個孩子就揚起笑容,小跑著奔過來。】



“誒?——真的假的?!這麽小只的家夥居然是漆黑小矮人的童年?我還以為會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看見蛞蝓蠕動呢!”

太宰治最先怪叫出聲。

又在中原中也額頭青筋暴起,怒目瞪過來的瞬間切換回正經表情。

棕黑發青年從喉間溢出一絲笑容,瞇起眼睛看熒幕上抱住橘發幼崽的少女,再笑一聲。

他調侃道:“這個電影裏的你過得很好嘛,中也。”

中原中也的憤怒還沒下去,反口就嗆了一句:“哈?!”

“看不出來嗎?中也——”

“熒幕上的你,是完全的荒霸吐啊。”

中原中也楞住了。

他扭頭去看屏幕,看見了對賑早見寧寧完全信任的幼年體自己。

粗淺一看,其實看不出什麽區別。但從誕生於陰謀的幼小異能武器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港口,還是剛出海回來這一點來看……

中原中也的呼吸放緩,註意力被轉移,怒氣消了很多。

“我猜,是賑早見寧寧強搶的?表面看她的性格應該是很囂張強勢的那種類型。她既然都有能力壓那個時期的夏目先生一頭,那對待軍方恐怕也不會多在乎。”

太宰治捕捉細節,一點一點分析出這樣現狀背後的故事,“雖然這麽說,她的目的應該還是荒霸吐的武力權重。以及有時候必要的施壓……這樣一看好像也沒過得那麽好。”

剛消了點怒氣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可閉嘴吧。”

一會兒說他好,一會兒說他不好,幾個意思。

中原中也懶得理他,幹脆把註意力放在了熒幕上。

熒幕上的幼年荒霸吐剛在法國見過魏爾倫回來,返程的車上,他正在向賑早見寧寧分享自己的旅途。

看著那個幼年時就有無數選擇的自己,中原中也心裏五味雜陳。

他能看出來賑早見寧寧對小中也的在意。

尤其是在賑早見寧寧親口說出‘為了搶荒霸吐的數據而得罪了異能特務課局長’時,中原中也清楚的看見了少女眸中對敵人的冷冽。

她送了他抵禦外力控制的特殊禮物。

她庇佑荒獸,給予了他安全的生存環境。

哪怕這背後可能有著無數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中原中也會感嘆一句:“他確實比我幸運很多。”

成長路上沒有流離失所。

也沒有背叛和親人的殘忍。

就像在彌補那2383字符開始的悲劇,熒幕上的橘發小孩陽光恣意,笑容開朗。

真的,幸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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