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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百相,繪制新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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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百相,繪制新生(27)

“餵, 什麽叫命運裏沒有我們?”

五條悟喝聲質問。

無端的不安襲上心頭,上一次這樣,還是從天元口中得知天滿宮歸蝶的消逝。

但是他們重逢了不是嗎?

一切都可以從新開始。

“……還是說。”

他們以為是奇跡的重逢, 其實是回光返照的絕望?

“就是我說的意思,也是你理解的意思。”國常路大覺根本不給反駁的餘地, 直接肯定。

老人緩了口氣, 長久的昏迷對身體負擔很大,但對此刻的黃金之王來說,更主要的是另一件事。

他問:“是枝千繪呢?”

“……………”

室內沈默了下來。

“果然嗎, 你們控制不住她。”國常路大覺卻只是嘆了口氣,沒有過多追問。

這話卻吸引了琴酒的註意力。

男人瞇起眼睛,冷聲說道:“你好像知道找到這裏來的會是我們, 也知道我們會控制不住她。”

琴酒的話吸引了其他人的註意力,所有目光倏地,隨著他的話集中到了病床上的黃金之王身上。

琴酒:“她說過,罔象女事件是被人刻意指引的,而這個人的目的是在試探她。”

國常路大覺卻是直接沒有否認, “是, 這個人是我。是我讓非時院介入了這場動蕩。”

太宰治聽了, 若有所思。垂眸凝神須臾,再擡眸看去, 眼中眸色不明。

他明白了黃金之王為什麽一睜眼就能明白現狀的原因,青年緩緩開口:“利用罔象女的特殊性,將目光集中過去。只要集中到位,屆時, 無論是和是枝千繪有關、還是無關的人都有可能在事件當中發現她的身影,從而去接近她。”

“你並不知道會有哪些人接近她, 可你的這個計劃也沒有顧及過她的安全。你就是要直接把她暴露出來……”

太宰治說著,看國常路大覺的目光忽地變得暗沈了許多。

——“你很忌憚她?”

這樣的招數對少女來說是純粹的惡性曝光,如果先發現這一點的不是他們,那麽極有可能讓少女暴露在不懷好意的目光下。

甚至有可能危機少女的性命。

黃金之王發出沈悶的哼笑:“忌憚?是你們小看她了。”

“我會躺在這裏,綠之王會侵蝕非時院的權利,德累斯頓石板的力量會增強影響世界。一切失控都是拜她——是枝千繪所賜。”

“不要把她當成被保護者。”

“她所做的遠比你們想象中更多。”

黃金之王是怎麽昏迷的呢。

太宰治從白銀之王阿道夫·威茲曼口中得到了關鍵信息:黃金之王一直在壓制德累斯頓石板的力量,但石板力量連續增強,反噬了黃金之王。

為什麽增強?

為什麽反噬?

——有王權者引出德累斯頓石板中蘊藏的龐大力量,打破舊有平衡,黃金之王壓制不住,被反噬。

是誰做的?

答案呼之欲出。

第七王權,是枝千繪。

太宰治手中有「書」,這是賑早見寧寧留下的遺產之一。他借此配合阿道夫·威茲曼,將國常路大覺勉強喚醒。

於是他們得到了窺見真相的機會——在是枝千繪步上更高一層階梯之後。

“事情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國常路大覺擡手,示意隨侍一旁的兔子。病床緩緩架起,威嚴的老者半靠著枕頭,向面前的幾人說道:“接下來的話,你們最好拋開對那孩子的濾鏡再聽。”

夏油傑投來目光,紫眸沈寂一言未發,持續維持著大量咒靈的行動。他還在找少女的下落。

很顯然,這句話對他沒用。

可以說,國常路大覺這句提醒對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用。

黃金之王已經無力顧及這些細節,事已至此,他只能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以此去告誡他們。

這些人不知道是枝千繪是什麽,但國常路大覺很清楚。他就是為此收養的是枝千繪。

“這個世界是一個盛大的戲臺。布景、臺本、哪怕是演員和觀眾——”

“都是她親手鋪就。”

黃金之王說著數年以來第七王權者的為所欲為。

“幾年前,她夥同綠之王進攻禦柱塔,臨到頭勸綠之王收手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

“她聯手了禦槌高志,誘殺當時新誕生的無色之王後,在鮮血染就的王權授予中,從德累斯頓石板裏取得了影響現實的力量。”

國常路大覺說:“為此,是枝千繪在幾月前處理了唯一知道她詳細數據的禦槌高志。給任何想調查她的人阻礙。”

這就是江戶川亂步調查時遇到的信息斷層。

“她很危險。”

國常路大覺由衷地說道。

“可是。”

夏油傑緩緩開口。青年唇色發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光脆得一觸即潰,“王權者更替的折磨和被非時院收監……她為什麽會忍受這種屈辱?”

她為什麽,願意一次又一次,持續千百個輪回的接觸他,完成他的大義與理想?

“因為這對是枝來說不是屈辱。”

國常路大覺回答,老人嘆然,“她就是這樣的人啊。”

“不懂人心的怪物,期待所有有趣的事情。於是不惜一切,試探、研究、嘗試,再強行將數個世界拉到一起,拼合成新的、更繁雜的世界。”

“被她盯上的你們……”

“若是將死,便賦予活路。”

夏油傑面色慘淡,一言未發。

“若是虛假,便賦予生命。”

太宰治眸色難晦,緊握手中的「書」。

國常路大覺仍在繼續:“我不清楚你們所在的世界原本是什麽。可能是存在的,也有可能是某個游戲、繪本、甚至是完全虛構的‘不存在’。”

那老人逐一掃視過在場的幾人,看見了不可置信的驚詫,看見了猜測被證實的沈默。

國常路大覺卻是笑了一聲,笑聲帶著沈怒。他不是這些人,他深刻的明白以是枝千繪的性格,這樣做會帶來什麽。

於是黃金之王擡高聲音喝問:“是不是覺得她以一己之力將‘不存在’扭轉為‘存在’很有魄力?”

“不。對她來說,這只是好奇和有趣的一部分而已。”

“一旦世界之間發生沖突,世界根本的真相就會暴露在世人面前。那種動亂造成的傷亡——”

“才是她最喜歡的。”

那個成長於爾虞我詐家族裏的少女從未在意過人類,她從本心上就是漠視世人的怪物。

她喜歡看人類絕望。

她最喜歡那樣極端的情緒。

國常路大覺早在兩年前是枝千繪合謀綠之王的時候就有收養她的心思,而這是為了盡可能把她困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可就算是這樣,當是枝千繪奪取第七王權的力量後,國常路大覺就開始力不從心了,等驚覺這也是她的算計時,一切都已經開始。

她同意被非時院收監就是為了接近德累斯頓石板。

心思縝密得讓人毛骨悚然。

國常路大覺一直寄希望於跡部景吾能困住她,但現在看來,是枝千繪還是是枝千繪,根本不會被改變。

——“但她沒有。”

安靜室內忽然傳出一句反駁。

眾人看去,國常路大覺的目光也隨著聲音撞上了一雙藏著灼灼翠光的綠眸。

江戶川亂步壓抑著否認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反駁道:“但她沒有像你說的這樣做,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做!”

“如果她想,她根本不用浪費精力在橫濱上。直接把世界粘合在一起不是更符合你的說法嗎?”

青年面色蒼白,卻能洞若觀火地道出背後全部細節與謀劃:“她最初選擇的身份就是計劃的一部分。耗費巨大精力去打造一個城邦、建立一個新的秩序、洗去一道舊的罪惡。這些行為的目的就是為了你口中新世界的秩序。”

“她可以像你說的這樣做,但她沒有。”江戶川亂步咬著牙,臉色蒼白。

青年再次強調:“她·沒·有。”

賑早見寧寧為何自戕?

因為秩序。

天滿宮歸蝶為何消逝?

因為秩序。

烏丸松為何同歸於盡?

因為秩序。

——因為新世界的穩定,需要她為此付出巨大精力去建設融合的橋梁。

然後拋棄榮耀,欣然死亡。

所以是枝千繪沒有打算這樣做。

江戶川亂步從胸腔吐出一口濁氣,他松開攥著項鏈的手,揚聲喊道:“太宰,中也。我們走。”

“如果要執行最後的穩定,她一定需要一個合適的空間、戰場,至少是不會造成太大影響的地方。聯系森先生,讓他從魔人身上開始調查。”

“魔人是混亂的主謀之一,寧寧不會錯失這個棋子,他身上一定會有這個線索……”

——“我找到她了。”

夏油傑忽然開口,吸引了其他人的註意力,“我的咒靈找到她了,在橫濱。”

“但是……”

那黑發青年卻眸色恍然,不像是找到人的喜悅。

夏油傑喃喃:“但是這股咒力氣息……”

不像是身上還纏繞有他的詛咒的是枝千繪。

這股神跡的咒力,更像是——



橫濱,濃霧籠罩城市。

血色霧霭下,咒靈浩浩蕩蕩,遍布城市,猶如殺戮遍地的百鬼夜行。

不過,它們的目的是找人。

港口Mafia的人也是。

他們追到了少女的下落,並通知了森鷗外。森鷗外急匆匆趕來,一眼就明白這裏是澀澤龍彥的駐地,是枝千繪的下一步就在這裏。

他沒有猶豫,推開輝煌壯麗的收藏館大門。

可大門開啟後,他望進去的第一眼,就讓向來冷靜自持的森鷗外徹底楞住了。

他看見了一個人。

櫻色編發,黑色風衣。靜立在從熹微的燈光下,面容恬靜地彎眸微笑。

她發現有人進來,擡起頭。

“噢?醫生?你來啦?”



在建築上空,一只來尋人的小巧咒靈被一雙手捧住,它沒有被祓除,而是被輕輕摸了摸還算可愛的絨毛。

少女碰了碰咒靈的額角。

咒靈源於施術者的本能,小心地蹭了蹭少女的掌心。

她好像很喜歡,輕聲笑了。

伏黑甚爾註意到了這道聲音,或許是聲音太熟悉,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攀上墻壁,跳到屋頂。

可上去之後,男人卻如遭雷劈般佇立在屋頂上。

浮空的少女註意到了伏黑甚爾,投來目光,看見是他時,瞬時彎眸笑了。

冷風鼓動少女櫻色長發與披著的白紗,她的眼裏充滿神祟的耀金色,拂過咒靈的手指攜帶絲絲溫柔,可手腕滴落鮮血,匯聚成金。

她揚聲,聲音被風送來。

——“甚爾。”



赤井秀一在收藏館的走廊上見到了一個人。

很漂亮的女孩,像是完美的神造物,櫻色長發披散而下,額前劉海掠過眼眸,是雙美輪美奐的海藍寶石般的眼睛,特別好看。

長長的走廊像是那座被燒毀的別館,她在窗前,和以前一樣,在看風景。

聽見腳步聲,少女扭頭看來,眸中喜悅的歡欣一如既往。

“秀一先生,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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