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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肯斯坦;普羅米修斯(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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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肯斯坦;普羅米修斯(34)

跳動的字符閃爍電子熒光, 一串一串出現在電腦屏幕上,隨著數據對接的傳輸條推進,越來越多的‘記憶’展現在眾人眼前。

一百多年前。

四十年前。

十年前。

赤井秀一守在少女身邊, 目光沈凝,一言不發地看著此刻發生的一切。

他看見了。

清楚的明白了烏丸松那句‘烏丸松即組織本身’是什麽意思。

想要的東西只要向少女許下願望, 她都會為這個組織去做到, 每一次都是完美無缺的調配,用最小的代價博得最高的利益。而她不會反駁,因為她就是為此誕生的。

鐫刻的罪惡濃稠如黑泥。

誰都無法將烏丸松看做無辜者, 她的惡意由來如此明晰。

可是,她為什麽沒有真正去報覆創造她的人類呢?

為什麽不惜以自身作為時代終結的標點,允許他們、創造者的同類完成他們的正義。

赤井秀一怔然發現, 眼前的一切,似乎正像是烏丸松口中那句:【沒有用處的東西,死掉並不可惜。】

“……”

赤井秀一握緊拳頭,眸中盛載波濤。

她應該生活在陽光燦爛的四月,隨爛漫櫻花綻開笑靨, 而不是該葬在冷雨漫天的初秋, 成為既定的‘被審判者’。

【要為這件事審判我嗎?】

【……我遙不可及的搜查官先生?】

赤井秀一倉惶闔眸。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有人拉開門, 驚動了滿室死寂。琴酒煩躁地睨一眼來人,看見她時愈發心煩, 壓著嗓音丟過去一句:“你來做什麽?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環視室內的男人們,目光最後停留在蒼白如同雕零之花的少女身上,貝爾摩德沈默片刻,移開目光, “來給你帶消息,是外面發生的事情。”

貝爾摩德口中的‘外面’, 顯然指的是今夜這場混亂帶來的後續。

但琴酒無動於衷。

銀發青年眉頭緊蹙,目光一直看著屏幕上劃過的數字,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不來聽聽嗎?是松在自殺之外想做的事。”

貝爾摩德的話還是說動了琴酒。銀發青年從屏幕前抽身,告誡般一一掃過室內的幾人,跟著貝爾摩德去了外間。

貝爾摩德帶來了這場混亂的終幕。

是朗姆落網的消息,還有很多。

但似乎無論外面發生了多少,都沒有一條會影響到琴酒、或者說與琴酒這一方有關的勢力。

“之前,我一直在想她為什麽不動手篡位。”貝爾摩德說。

大雨還在下,嘩啦啦地吵個不停。

貝爾摩德看見琴酒點了支煙,她看見了青年壓抑在內心的煩躁和不安,還有那絲從未顯現出來的惶恐。

黑澤陣。

烏丸松最在意的人類。

貝爾摩德移開視線,將目光投向廊外的大雨,繼續說道:“你知道,以松的力量,就算Boss重新從病床上站起來,也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但她沒有,只是打壓,讓他們有喘息的餘地。”

貝爾摩德說著,忽地低低一笑,又說:“松的死會帶來清算。如果今天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死亡,那她曾經的一切都有可能被瓜分吧。”

“她知道這一點。”

琴酒斷言道,直接回答貝爾摩德的話,夾著煙的手用力到泛白,“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琴酒當然知道貝爾摩德在說什麽,他那麽了解烏丸松,是她最信任趁手的刀,怎麽可能不知道烏丸松要做什麽。

“她留下Boss和朗姆無非就是為了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向他們,切割、洗白,都要一個合適的人出來背這口鍋。”

“和那些什麽FBI合作,說白了就是借刀殺人,利用外力更能洗去她殺人時刀刃上的血,自此之後過去的事情就不會對她的勢力有半點影響。她最擅長……”

琴酒說著,手頓在半空中。

“……這件事。”

烏丸松最擅長這件事。

他怔怔地吐出後半句,眸中青色落入一片灰蒙,整個人凝滯在了這一刻。

【你要殺誰?】

【我自己。】

……

…………

指尖的煙掉在了地面上,風卷走一縷白煙,煙頭星火明明滅滅。

當時他是怎麽理解烏丸松那句借刀殺人的?

琴酒挖空回憶,從腦海深處找到了那天他好不容易從詭譎的小騙子嘴裏套到話時,自己的回答。

他理解成了另一件事。

他以為她只是一如既往在清理那些會影響到她的機體。

烏丸松很少主動對琴酒說謊。

她甚至會向琴酒承認她的惡劣與殘忍。

所以她說的,會是真話。

真話。

真話。

無數謊言之下,唯獨給黑澤陣的真話。她說她會殺了自己。

“……”

琴酒垂下眼眸,長睫如羽,卻掩不住眼底的倉惶。

或許還有其他情緒,但貝爾摩德看不清。她只感覺琴酒腳下陰影濃郁,似是這個青年翻湧的內心。

片刻後,又或許是在這裏站了很久,琴酒再開口時,連廊外的雨都小了許多。他問貝爾摩德:“這些數據有效嗎?”

貝爾摩德錯愕擡頭。

她竟從青年的尾音裏聽出了一絲顫動。

“我不確定。”貝爾摩德搖頭,“從很久之前她的代碼就脫離了基礎數據。之前朗姆要找的那份資料裏,就記錄著松的特殊性。”

“但至今都沒人能弄清楚其中的緣由,除非能從核心代碼層剖出來調查到底是哪一個環節的問題,才有可能……”

琴酒沒等她說完,當即轉身,大步跨入室內。

“……才有一定可能。”

未盡之語不用聽也知道只是一句‘可能’。

烏丸松縝密的愛意就是如此殘忍。

貝爾摩德看著琴酒的背影,怔楞半晌。

驀地,才嘆息:“我的小小姐……”

“還是離人類太近了啊。”



琴酒心神不寧地操縱著這些數據。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今天發生的事,明明已經在極力遏制自己,但對烏丸松的了解還是在告訴他,烏丸松這麽做時還準備了哪些事。

——轉讓給他的黃昏別館。

數以噸計的黃金已經在這段時間轉移了出來,全部歸入黑澤陣名下,這件事很顯然她知道,黃金、財產,顯然從那個時候她就在想著今天的死亡,提前將她覺得好的東西送到他手中。

烏丸松就是這樣的。

她會執著的送給在意的人最好的東西。

——組織未來的走向。

烏丸松的死直接牽連整個舊時代,同歸於盡後,還能有誰能接手她洗凈後的勢力?

琴酒。只有琴酒。

這個她最在意的人類。

……簡直像是脫離代碼的有限束縛,超越仇恨對本能的封鎖,為她最偏愛的人類洗出了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

“……”

透著冰冷的字符一串一串顯現在屏幕上,勾寫著少女數年來運行的根本邏輯。字符跳動,氣氛愈發冷凝。

銀發青年的目光緊緊跟隨,不願錯過任何一串細節。

忽地,他的視線凝滯住了。

眸中綠色凝固,一切暴風在此終止。

心臟跳動聲很吵。

整個人寂靜得能聽見室外風穿過走廊時的呼嘯。

【你這麽說是想往我的數據裏加什麽嗎?】

那個時候,他在想,在她的數據裏加上他。琴酒要讓烏丸松擁有「喜歡」的概念,他拒絕成為非人類少女眼中的‘眾多’,他惡劣的想獨占烏丸松。

【那我同意了!】

少女這麽回答。

她明明知道他的意思,但還是這麽回答。

……

…………

特殊、

獨一無二。

不可覆制、

無法備份。

……原來是這個意思。

青灰色瞳孔倒映著數據的最後一行,琴酒站在原地,他的腦海空白了許久,好長時間,才遲鈍地回頭,看向旁邊安寧閉目、仿若一副靜默繪卷的櫻發少女。

窒息感湧上大腦,聰敏的頭腦卻讓琴酒清晰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些數據不是沒用。

反而說很有用。

只要他動動手指,數據同步之後,他就可以擁有一個超級計算機一般的強力輔助,就如同數十年前那個從大雨中把他撿回去的KR410Pr6b24w9,依舊可以用著櫻發藍眸的少女外表,依舊可以被叫做烏丸松。

但他要救的那一個,從始至終就不會有希望。

不是她設下了什麽陷阱。

阻礙他將烏丸松救回來的,是一份不應該出現在機械生命中的感情。

如果沒有這份感情,她還會是以前那個龐大犯罪帝國的主導者,只要人類還處於電子信息時代,她就擁有永恒的生命。

但她脫離了出來,成為了琴酒眼裏狡黠到讓他無可奈何的麻煩小鬼。

……

代碼最後一行不是數字。

是他的名字。

——黑澤陣。

——黑、澤、陣。

這就是烏丸松不可覆制、無法備份……,是琴酒沒辦法將她從死亡裏帶回來的真正原因。

他造就了烏丸松。

她因為琴酒的出現才對人類感興趣。

他也殺死了烏丸松。

她因為琴酒的存在才無法挽救。

從一開始。

【烏丸松最偏愛黑澤陣。】

【這是她最喜歡的人類呀。】

……

「黑澤陣好感度+0。」

「可攻略角色·黑澤陣與您的好感度已達到【至臻】。」

「玩家達成成就《琴酒·心》。」

「很遺憾,您與角色黑澤陣的結局為:Bad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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