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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肯斯坦;普羅米修斯(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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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肯斯坦;普羅米修斯(29)

是枝千繪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安室透來找她。

還以為安室透問了那些問題之後他會是第一個動手的紙片人。千繪等了好久, 等到夏天快結束了安室透都沒什麽行動,甚至在和她見面的時候會有意的放柔語氣,好感度越漲越高。

少女整個人都委屈得癟掉了, 腦海中的小人大力搖搖波本酒瓶,試圖把安室透搖醒。

她都明示了!明示!

還有黑麥、還有蘇格蘭——

“我開始懷疑這個游戲是不是出bug了。”千繪滿臉深沈, 向小姐妹吐槽紙片人的反應。

她不理解, 她真的不理解。

千繪雙手抱住腦袋,整個人歪倒下去,穩穩躺在四宮輝夜腿上, 痛苦面具一下子扣在了少女臉上。

“這個時候不應該動手嗎?不應該嗎?來自敵對身份的壓迫、人與非人的天塹、死亡、混亂,一切的一切都出自我手裏,一旦舊時代的人全部死去, 就再沒有人能知道我的弱點——這種情況就算是首領宰他也動手了!”

想起最完美的對手君,是枝千繪就唉聲嘆氣。

“那,千繪。”

四宮輝夜指節梳開千繪的櫻色長發,溫柔地一下一下將發絲捋直,安撫著她, 力圖讓小姐妹開竅一點點, “會不會是一種可能, 他們想要你活下來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枝千繪堅決否認。

“我和他們處於絕對對立的立場。哪怕是有了特殊的聯系, 合作、共謀,又或者其他什麽,本質上他們仍然屬於正義和道德的一方。”

“只這一點,我就不可能會成為被救贖對象。”

烏丸松的罪孽是實打實的不可逆轉, 所以再怎麽洗白,烏丸松依舊是烏丸松, 是那個代行組織上百年、親手締造了整個龐大犯罪集團的非人少女。

就像國常路先生一直都不會信她有在改邪歸正一樣。

很好懂的道理嘛。

“等一下,千繪。”

四宮輝夜突然沈默了,大小姐的紅瞳中充滿覆雜,再次看向膝枕在她腿上的少女,和是枝千繪四目相對,四宮輝夜發自內心地問道:“你不會……是打算讓他們親自對你動手吧?”

這樣下去,只有BE能收場了吧?

千繪之前到底是怎麽打出那幾個HE的?

是枝千繪瞳孔圓睜,疑惑地眨眨眼,“對呀,我沒說過嗎?”

“沒有。”

絕對沒有。

“可是我有在向所有紙片人輸送動手的理由。”是枝千繪數了數,從蘇格蘭到黑麥,再到波本,單是從立場、人類與機械這些基礎方面,紙片人就有千百個對她動手的理由。

就算是琴酒。

他就算是出於對一直想殺他的烏丸松的防備,也一樣有理由動手。

是枝千繪肯定的點點頭,覺得自己的理由有輸送到位,“大家都有對我動手的理由。這樣,他們就能解決對他們來說最危險的事情了。”

四宮輝夜仍舊沈默。

她問:“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誒?”

是枝千繪撓頭,不明白四宮輝夜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老實回答了:“就是普通的、洗去舊時代的罪惡,留下一個全新的世界?”

“但你的意思是,你屬於過去。所以希望紙片人在審判過去的人時,也同樣殺死你,對吧?”

“難道不是嗎?”

是枝千繪滿臉茫然。

四宮輝夜忽然嘆了口氣,憐愛地摸摸是枝千繪的腦袋:“……我好像明白他們是為什麽會對你有好感了。”

表面滿是針對人類的惡意,內心真正渴望的卻是人類的未來。

一手計劃了整個世代的消弭,不惜將自身作為時代終結的標點,允許身負正義的人完成他們的偉願。

更讓人呼吸滯澀的是,她不明白什麽是死亡。

她只是懵懂的,想去做這件事。

很有千繪的作風呢。

是枝千繪不明覺厲地扣出一個:“?”

完全沒明白輝夜醬明白了什麽!

思考,但是思考失敗。是枝千繪放棄思考:“算了,不管了。”

她猛地坐起來,跳下長椅,伸伸懶腰,原地蹦跶了一下。是枝千繪決定:“我自己來好了。反正氣氛都到這裏了——”

該動手了。

不然達摩克利斯之劍也要撐不住了。



諸伏景光這段時間一直在想,朗姆口中的‘背水一戰’是什麽意思。

他考慮過,可能是集中所有剩餘的力量突襲到烏丸松面前,通過控制她來扼制目前的局勢。整個場面裏唯一威脅最大的是烏丸松本身,只要控制住她,剩下的心腹都可以慢慢處理。

或者直接一點,殺了烏丸松。

少女依舊在出席公共場合的活動,只要抓住機會,狙殺她不是問題。

接下來他從朗姆這裏接到的任務也是這樣。

青年提著裝有狙擊槍的琴盒,從隱蔽的基地離開。月色淒清,這附近很安靜,諸伏景光走出幾步遠,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跟在他身後。

腳步很輕,懂得隱藏自己,是訓練有序的人。

諸伏景光繞進了旁邊的小巷。

好在他對地形相對了解,繞過幾圈,就將自己藏在了暗處。

諸伏景光舉起槍,悄無聲息地站到了那個人身後,喊出了這個人的名字:“貝爾摩德。”

“你跟著我做什麽?”

月下的金發女性舉起雙手,向諸伏景光展示自己並沒有攜帶武器。貝爾摩德轉過身,看見棕發青年滿臉警惕時不免笑了笑,艷紅的嘴唇勾起弧度,她問:“聽說,Boss那邊要動手了?”

諸伏景光不答,只問:“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因為這件事來找你。”貝爾摩德說。

她打量著月光下的青年,目光掃過他背著的琴盒。貝爾摩德知道裏面是什麽,她的小小姐總是喜歡送給喜歡的人昂貴的禮物,這樣習慣性的親近,也是蘇格蘭會獲得Bos任的一部分。

很少能有人獲得烏丸松的青睞。

在威士忌之前,也就只有她和琴酒而已。

貝爾摩德不說話,氣氛稍許寧靜了一會兒,諸伏景光蹙著眉,一直沒放下手的槍,始終警戒這個立場不明確的女人。

“蘇格蘭。”

晴朗的女聲忽然打破寂靜,諸伏景光聽見貝爾摩德問他:“你知道這個場面像什麽嗎?”

“像什麽?”

“像是她刻意布置好的圈套,等著所有人踩進去。以她優秀的數據推演能力,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結局都會是她想要的。”

停頓片刻,貝爾摩德問諸伏景光:“松這次給你的命令是什麽?”

“無可奉告。”

貝爾摩德抿唇笑了,“你要這樣回答的話,很快你就能見到烏丸松的屍體了。”

“不對,或許不是屍體。”

她微嘆,“松對自己一向狠心,哪怕是之前琴酒親自動手那次,她也什麽都沒保留下來。”

“……”

“你什麽意思?”

諸伏景光扣緊了槍柄,貝爾摩德的話給他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好像即將會發生什麽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而他無力挽回什麽。

“就是我要說的意思,蘇格蘭。”

“如果這是一場戲劇,那麽即將上演的就是終幕。”

貝爾摩德再次問道:“松這一次給你的命令是什麽?”

諸伏景光沒有出聲。

烏雲籠罩了月色,青年臉上的表情很難判斷,只知道他大約在判斷貝爾摩德這番話的可信度。許久,諸伏景光才放下槍。

但這並不代表他放下警惕了,諸伏景光問:“你為什麽要來告訴我這些?”

“貝爾摩德。”

“你到底屬於哪一邊?”

諸伏景光在黃昏別館看見貝爾摩德和琴酒的相處時就覺得不對勁了。琴酒隸屬於烏丸松,如果看見少女死亡的場面,就算不給她報仇也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但僅憑貝爾摩德一句話,琴酒就沒有動手。

“你問這個啊。”貝爾摩德驚詫了片刻,又笑著,說出了她和少女之間的關系:“告訴你也可以,這沒什麽好隱瞞的。”

“我是她看著長大的,會幫她也是理所當然。”

Boss手中的計劃是兩種。

第一是與貝爾摩德有關的藥物計劃,另一項則是從上個世紀就開始在研究的,數據生命的計劃。

貝爾摩德參與進前者的時候,烏丸松就已經誕生了。

只是,少女的外表從來都是一副模樣,久而久之,就連貝爾摩德都要比她高出一個頭了,烏丸松還是嬌小的少女。

因此,貝爾摩德親昵的稱呼她為小小姐。

諸伏景光斟酌許久,將這次少女給他的指示說了出來。

“她讓我順應計劃,像上一次那樣帶走她的數據核心。然後通過基礎數據修改核心代碼,她說這樣之後就不用再防備有人控制她了。”

貝爾摩德越聽越是眉頭緊蹙。

“不……”

貝爾摩德低吟,“所謂的基礎數據,是用來格式化她的東西。”

諸伏景光還以為他聽錯了:“什麽?”

可是烏丸松對他說的是,這樣可以解決他最憂心的事情。

少女沒有明說,諸伏景光推測的是當下的局面,所以他沒有拒絕。

可是貝爾摩德,這位自稱和烏丸松有相對親密過往的人在說什麽?

“烏丸松是獨一無二的個體,這也是黃昏別館那次行動的起因。重新啟用的數據和覆制的數據都過不了圖靈測試,她很特殊,是從無數實驗裏脫穎而出的那一個,至今為止都沒有研究人員弄清楚她為什麽有著無限接近人類的性格。”

貝爾摩德凝眉,將她知道的事情告知諸伏景光。

“她的代碼修改不了。”

“和最基礎的數據對接,只會在同化中消除這份特殊。對松來說,這同等於死亡。”

諸伏景光聽著,驀然驚覺了什麽,他猛地擡頭看向貝爾摩德,暗藍瞳孔微微收縮。

這份命令是烏丸松親自下達給他的。

沒有經過安室透這一層。

她說——這樣可以解決讓他最憂心的事情。

這個‘事情’是在指,她自己?

難道用來和他的一個回答等價交換的,是殺死她的屠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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