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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肯斯坦;普羅米修斯(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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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肯斯坦;普羅米修斯(24)

最近天氣逐漸熱燥了起來。

翻翻日歷, 也是要可以去海邊度假的正夏時節。在以往,是枝千繪可能會臨時拉上紙片人們去逛逛祭典,或者去看看海景什麽的, 但是這把游戲的夏天較為特殊。

簡單來說就是:

玩家快把普通戀愛游戲玩成夜之城模擬器了。

大有一種《戀愛橫濱》裏戰爭末期時橫濱Mafia軍閥互撕的美感。

原因無他,還是說這場動蕩牽連的範圍太廣、也太明顯了。

這是一個由任何困境都能拿出最優解、而且不會疲憊的非人類經營了上百年, 積年累積下來的財富和人脈包含廣闊, 毫不謙虛地可以說一句是背地裏支撐起整個國家命脈的巨型財閥。與傳說中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相比,說不定更勝一籌。

這種類型的勢力,無論是發生什麽變動都會帶來極大的影響, 治安、經濟,會被碰撞出海嘯的區域數不勝數。

但玩家不在乎。

千繪會選擇裝死看不見的只有身邊紙片人時不時投過來的覆雜目光。

安室透aka公安臥底頭子頻頻接近,這幾個月裏, 硬是頂著琴酒的死亡視線重新混回到了烏丸松身邊。外貌出眾的金發青年一旦切實的想偽裝接近一個人,那幾乎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他也成功做到了。

烏丸松把他調到了她身邊,琴酒不在的時候,波本就有著傳話的權利。

不是很高的地位,但足夠接觸到一部分機密。

趁著這個機會, 安室透抓緊調查他之前的疑惑。

幾個月前的那次意味不明的談判讓安室透疑惑了很久都沒弄明白其中的意思。這幾個月他逐漸接觸到了烏丸松的核心, 安室透發現, 以烏丸松的權利,她根本不需要把戰線拉得這麽長, 完全可以直取對面首級達成完成篡位。

但是,她總是不斷的給對面喘息的餘地,不斷的放走、又抓回;惡劣到已經不能說是貓戲老鼠了,完全就是在戲弄人命。

唯一的解釋是烏丸松的本性。

她不是人類, 不能用人類的觀念去評判機械生命。

安室透知道這一點,但他更清楚, 這樣下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去。

不僅僅局限於組織內部,還有裏世界的其他勢力也盯上了這塊在自相殘殺的肥肉。安室透從風見裕也那裏得知,從一個月之前開始,公安方面就察覺到有境外勢力試圖參與進來,其中很有可能就有FBI、CIA那一批國家級別的情報機構。

在尋找破局機會的時候,安室透想到了一個人。

——黑麥威士忌。

具體屬於什麽勢力暫且還不清楚,但既然是烏丸松欽點的臥底,那從作用性上來說絕對不會是一個沒有意義的人物。

但對黑麥的調查止在了最後一步。

接下來的線索無論怎麽找,都接觸不到諸星大在加入組織之前的信息,作為優秀的情報人員,安室透沒有著急,他按捺住隨著局勢愈發緊張的心弦,暫且將註意力放在了最近的事情上。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

連續好幾天的大太陽曬得馬路上的泊油都要熱化了,今天的天氣分外煩悶,烏雲從遠方悄然接近,濕氣微漲。安室透去找烏丸松的時候,聽見天空似乎有悶雷劃過。

少女還是住在那個古色古香的宅邸裏。

越過長長木質走廊,積水蓄滿竹筒,安室透經過這個院子時,竹子擊打石面,空曠的回音久久不絕。

蘇格蘭和黑麥都不在,前者還在對面當臥底,後者最近經常不見蹤影。

這一次走過這裏的只有安室透一個人。

烏丸松倒是還坐在之前的走廊上,她和當初見面的時候沒什麽區別,不像是死過一次的樣子,擡眸望來時,笑容也很有活力。

“下午好,安室先生!”

安室透彎眸,回答:“下午好。”

特意在外面走廊等紙片人的是枝千繪拍拍旁邊的地板,“別站著啦,過來坐坐。”

她倒是很少有人類社會裏的上下階級觀念。

安室透想著,沒有拒絕。

金發青年禮貌拘束地跪坐在千繪身邊。身為他上級的少女卻是很放縱地坐在走廊邊沿,懸著雙腿,白皙的小腳晃晃悠悠,踢著廊下茂盛的青草尖。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院子裏的櫻花樹上,只有剛才短暫的看過來一會兒,現在又挪了回去。

安室透發現,自從那種波及到社會治安的混亂開始,烏丸松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像是……人類的死亡比甜品更能讓她開心。

“安室先生最近在忙什麽呢?”少女忽地扭過頭看過來。

“沒什麽,任務上的事情,你吩咐下來的事我都解決得差不多了。”安室透和她錯開目光,順著她之前的目光看向院子裏的櫻花樹,試圖帶過這個話題:“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去做嗎?你吩咐下來就好。”

“誒?沒有嗎?”

她歪了歪腦袋,稍長的櫻發便從肩膀滑落下來。他們坐得近,微涼觸感拂過手背,安室透不動聲色地停頓片刻,終究是收回手,讓發絲垂落到地面。

“可是我聽說你最近在調查黑麥誒。”

安室透瞳孔縮了縮,心裏乍然掀起波瀾。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麽降低少女的懷疑,就見她遞過來一份文件。

是一直放在她身邊的,只不過剛剛過來的時候被少女的身形擋住了沒看見。

安室透接過來。

他沒翻,因為他已經看見了最上面那一頁寫著的東西。

和他最後調查到關於黑麥威士忌的情報一模一樣,連排版都完全相似。

這已經不能說是‘聽說’了。

往更壞的角度猜,烏丸松或許連他最近的一舉一動都知道。

安室透暗暗心驚。

明明在知道烏丸松的特殊之處之後他的一舉一動都細節到了極致,就怕從細枝末節裏暴露了身份,但現在卻直接被攤開在了眼前。

——她是怎麽知道的?

——除了這些,她還知道什麽?

安室透面上絲毫不顯,順著話點下頭,宛如打太極般將話題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嗯,我對他有點好奇。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是枝千繪扭頭瞅了一眼身邊的黑皮金毛。

波本回了她一個笑容,半點沒有私下做的事情被揭穿的緊張感,反而借此拉近關系,將這件事化小為親朋好友之間的小秘密。

不愧是專業臥底,臨危不亂的技能簡直點滿了。

千繪回以同樣的笑容,她沒有放過這個話題,反而以同樣的,小秘密般的親近悄聲問道:“安室先生為什麽要調查諸星大?”

少女沈吟片刻,追加道:“嗯……是因為他不是組織的人嗎?”

“……”

簡單直白的語氣反倒是讓安室透疑惑了。

他忽而意識到了什麽,謹慎地,抱著一種小心的試探心態,斟酌語句之後,問了少女一個問題:“你不覺得,在自己的組織裏安插一個可能竊取你的機密的臥底,很危險嗎?”

“如果他反水,隨時有可能抓住你的弱點,摧毀你一直以來布置的局面。”

“甚至是……”

“徹底殺了你。”

黑麥威士忌就像是一顆子彈。

一顆由烏丸松親自引進,但不屬於她的子彈。

他很得烏丸松的信任,大約也是她某個環節裏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可從黃昏別館中諸星大的表現來看,他對烏丸松的了解並沒有深入到核心層面。

也就代表,他也和安室透一樣有任務和目的。

安室透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

如果說是在風險和利益中取傾向利益的一方,那諸星大的危險性也太大了,他可能是FBI、可能是CIA,而無論是什麽,最後的立場都和烏丸松水火不容,一樣會刀刃相向。

就像她的祖父的那句‘這樣做到最後你也沒什麽好下場’。

安室透的語氣很謹慎,但他還是問出來了——他發現,如果拋去人類固有的常識再去理解這件事,似乎就可以明白烏丸松這麽做的動機。

“誒?這件事很危險嗎?”

千繪睜大眼睛,不解地看向安室透。

“我覺得挺好的呀,怎麽都是這種反應。”

她咬了咬唇。

現在想起來,琴酒好像也是從這個節點開始生氣。

可、可是赤井秀一真的很好用。

FBI搜查官的身份就是她想要的,只要他在這裏,有證據證明他獲得過兩方的信任,那他目睹的一切都宛如米蘭達警告一般,會是最後的呈堂證供。

抓捕、審判、死刑。

他的見證會殺死舊時代的殘黨,留下的會是千繪一手布置的新時代。

這不是很合適嘛。

安室透不明白是因為他是公安,站在正義的立場上有疑惑也很正常,畢竟常理來說都會遠離危險。

但是琴酒——

他為什麽會因為這件事那麽生氣呢?

明明計劃下來的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嗎,就連烏丸松這個舊時代的產物也會帶著由她而誕生的罪孽一起消失。世界也不是什麽純黑純白的,洗去舊日陰雲之後,未來的走向交給未來的人不是很好嗎。

千繪苦惱的咬住下唇。

人類,好難懂。

安室透把少女的反應看在眼裏,誘哄般地將話題引下去,想聽聽少女內心的想法。

烏丸松的過去無法改變。

從人類貪婪中誕生的少女或許是一切罪孽的根源,但如果可以,安室透想盡力試一試。

至少讓她不要因為對人類的惡意而犯下更深的罪惡。

至少……

她應該有成為人類的資格。

而不是被人類惡意創造、詛咒,沒有自我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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