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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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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19)

是枝千繪心情愉快地走在神社的長廊上, 兩束編發在身後晃悠悠地擺動,帶動鈴鐺輕響。她準備回自己的住處去,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現在狀態, 再淺淺地肝一段時間。

然後她就可以開始整點樂子了!

千繪心情超好的。

“去哪了?”

剛進門,就聽見成熟低沈的詢問聲, 禪院甚爾雙手環胸倚在門框邊上, 顯然是在這裏站了有一會兒。

“去了一趟伊勢神宮,那邊的人找我有事。”是枝千繪在邁進室內時忽然旋身,雙手背在身後, 傾頭時編發從肩上垂下,晃悠悠地飄動,心情十分歡快地朝禪院甚爾露出燦燦笑意, “順便,計劃了很久的事情成功了,現在很高興!”

“……”

禪院甚爾嘖了一聲,示意她轉頭看看室內:“這家夥說找你有事,我把他帶過來了。”

是枝千繪連看都不帶轉頭看一下, 連連向禪院甚爾點頭:“好哦好哦, 謝謝甚爾!正好我找他也有事!”

“噢。”

禪院甚爾遲緩地應了一聲。

不管過了多少年, 他都覺得這幅充滿朝氣的樣子令他很不適應,特別是熬夜的時候, 好話壞話都能笑著應對然後全都當做耳旁風。

“我先走了。”

禪院甚爾放下手,幹脆轉身,看不見就是不會生氣,“等會要去接惠, ……你這邊要是有事,我會很快趕回來。”

收到紙片人隱晦的關心, 是枝千繪好心情超級加倍!

送走了禪院甚爾之後,這份好心情持續到哪怕轉頭看見的就是額頭上有黑色縫合線的男人也十分開心。

“新造型?不錯嘛,比之前那個帥氣多了。”

羂索面無表情。

謝邀,並不想回應這句調侃。

男人幽幽的目光探來,望了一眼禪院甚爾離開的方向,眼底藏著若有所思。

他還沒說話,是枝千繪就先對這位不速之客拋來了問題:“找我有什麽事嗎?要到去薨星宮面見天元的階段還差一段時間,如果你是來談這個那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羂索頓了頓,掛上虛偽的笑容:“當然不是因為這件事。”

他打量著少女,試探性地說道:“禦三家的事情怎麽樣了?我聽說,咒術界的事情已經差不多全權由天滿宮受理了。”

“是這樣~”

是枝千繪頷首,徑直路過羂索去了內室。

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謎語人說半句留半句的性子讓羂索好一會兒才壓下心裏那股怒意。

幸好,他還記得他來的目的。

“從爭奪利益變成互相殘殺,我聽說他們之間死了很多高級術師,為此咒術總監部才勘定他們失去了領導咒術界的資格……想達成這一點,不止要疏通高層吧?”

羂索目光沈沈地看著是枝千繪走進內室,僅露出的一縷發絲,問道:“你怎麽做到的?”

裏面的少女沒回話。

片刻後,是枝千繪探半個腦袋,很有解密精神地反問:“你是指死掉的高級術師還是咒術總監部下達的指令?”

這一下反而是讓羂索詫異地睜大眼睛。

這句話的意思,是兩邊都是她的算計?

——等等。

忽然出現的靈感好似閃電一般劃過羂索的思考,他反覆咀嚼少女丟來的反問句,從中驚覺地記起了很久以前,在他們第一次交手時被當做無意義的客套話而忽視的句子。

【研究禦三家帶來的核心戰鬥力。】

【不是為了清掃高級術師。】

禦三家的核心戰力。

死去的高級術師。

人才是家族基礎的根本,這次禦三家之間開戰死了很多高級術師,如果不是底蘊尚在,恐怕連昔日輝煌的三大世家都要因為這一次落寞下去。

羂索忽地明白了什麽。

男人犀利的目光驟然看向內室方向,卻正好和那雙淺瞳撞了個正著,剔透明凈的蒼青淺色裏含著一股似笑非笑,羂索心中一凜,迅速瞥開了視線。

既然如此,那她又是怎麽做到取消「禦三家」這樣極具代表性的頭銜的?

就算是衰弱到了極致,盤踞百年的咒術世家也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被摘下冠冕……伊勢神宮、神道教。羂索明白了,她是天滿宮宮司,和神道教之間有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關聯,這正是她足以用來影響咒術總監部的支持之一。

羂索吐出一口氣,按下幾乎要從心口跳出來的忌憚。

他看著換下了華貴和服,重新換上一身寬松居家小振袖的少女,目光在長長的櫻色編發發尾停留了一會兒。

金色的鈴鐺與編發一起劃過空中,留下一串串鈴響。

那是五條悟送給她的,她從那一天開始就一直系在發尾上。

羂索想,他該動手了。

天滿宮的心思太深,這麽多年他都沒猜透她到底想做什麽,再不動手的話很有可能陷入她的陷阱裏去。

這可是敢在從天元那裏得知了他的存在之後,就直接下鉤來釣他的人。千年時光,也不是沒有人察覺到過他的身份,但敢跳臉的還是第一個。



是枝千繪可不管一句話給反派君帶來多少需要動腦細胞的事情,今日無事,適合肝游戲。

少女迤迤然坐到桌邊,得到四宮輝夜場外支援的她,給自己的絲滑小連招進行了一些校準,摩拳擦掌只等待最後一刻打出完美暴擊。

美好結局指日可待!

但是看著桌面上的文書,以及游戲面板上各種還沒結束的任務,是枝千繪突然大大地嘆了口氣,十分有九分想以頭搶地。

#手動戴上痛苦面具#

為了星辰大海和紙片人,再堅持一下吧。

“不過,不管戰爭的帷幕拉到多大,最後還是要為那件事讓路啊。天元大人還是一如既往不讓人省心。”

是枝千繪開始向在場唯一的人抱怨。

禪院甚爾走掉之後,連神官巫女都沒有。

這裏只有羂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枝千繪總感覺她和羂索相處的時間比禪院甚爾五條悟等紙片人還要多,但這畢竟是唯一一個能和她對擂的NPC,拋開羂索在之後會做的事情,她其實還是很欣賞這位據說連孩子都能生的究極反派君的。

所以創起來就更不需要帶良心了(劃掉)。

羂索一頓,從她的話裏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你說星漿體的事情?”

“是啊,星漿體。天元大人的同化事關重要,咒術總監部不顧抗議也要直接摘去三大世家頭頂的權威就是要壓住他們,避免影響到接下來的事情。”是枝千繪懶散地撐住下巴,又嘆了口氣。

“雖然……天滿宮已經取代了禦三家在咒術界的權威……可惡,還是覺得不夠過癮。”是枝千繪越想越氣,幹脆雙手一起撐住臉頰,盯著桌面上的文書,試圖用眼神改變現實。

但是不行。

是枝千繪洩氣,幹脆趴下。

羂索不語,只是在心底暗自分析這句話的意思。

他從待客的團蒲轉移到是枝千繪的辦公桌對面,屈指敲了敲桌面。

是枝千繪還是趴著沒動。

千繪:擺爛jpg

“天滿宮。”

羂索再敲一下桌面,“有件事,作為你的合謀人,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千繪‘噢’一聲,“你說。”

“之前你說過,你想重新將人類與咒靈的平衡放上天平,讓咒靈與人類術師自然增長這件事……”

羂索說出了他此行的來意。

他不僅要確認天滿宮對五條悟的意義,同樣也要確認五條悟之於算計了無數人、拿下今日無上權力的少女宮司來說,到底是什麽。

用來離間禦三家的棋子?

奪取五條家威望的工具?

還是說,真的是年少懵懂時,對六眼神子那一份青澀的愛意呢?

“這樣做別的作用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能肯定,天滿宮。”羂索說。

這是他研究了許久少女話裏的漏洞之後才恍然驚覺的一件事。

“擡高人類術師與咒靈的比例,很大程度上能減緩、甚至抵消六眼影響一個時代咒術不平衡的負擔。”

她小時候和五條悟相處過一段時間,那個年紀,正是無下限術式覺醒,六眼給年幼的五條悟帶來最大負擔的時候。

天滿宮和五條悟婚約為誓,自小相識,稱一聲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羂索從不小看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所以他的計劃裏有一項是用咒靈操術牽絆六眼。

他同樣也知道,有些看似平凡的人能為了珍愛的事物爆發出極大的力量。

平凡的人爆發的力量尚且如此。

更何況眼前的天滿宮宮司?

羂索一雙黝黑深沈的眼眸註視著蜿蜒盤旋在桌面上,櫻色編發發尾綴著的鈴鐺。

少女對他的話沒有反應。

或者說,過於沒有反應了。

羂索心下了然,對自己的猜測有了一定結果。

對於天滿宮這樣心思深沈的人來說,過激的反應反而才更像是演出來的。

於是他繼續發問:“你想獵殺天元,掀開結界,讓咒靈的增長在咒術平衡下反哺人類術師誕生的數量。”

“你想拿這一代人的性命鋪墊給下一代咒術師的增長,以此重鑄平衡……”

意料之中的,少女一改懶散的姿態,重新坐了起來。

發尾的鈴鐺輕響。

那雙詭譎莫測的蒼青淺色眼睛安靜地看著他,瞳孔中似有獸類的豎紋,眼底滾過爍爍鎏金,無聲的威脅在空氣中乍起。

少女的面色很平靜。

但刺骨的殺意卻在這一刻貼近了羂索的脖頸,刺激著他的大腦。

而這樣的反應就是說——

他猜對了。

羂索臉上的笑容帶著扳回一城的愉悅,他接上了自己沒說完的話,哪怕對面的少女取他的性命只是擡手之間的距離。

他問:“天滿宮,你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為了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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