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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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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47)

千繪拉開門, 第一眼就看見了沙發上的橘發少年。

“咦?”

是枝千繪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時間才走過淩晨一點,她疑惑地收回目光, 走過去:“特務課的宴會結束得這麽快嗎?”

她是發消息讓中也來接她了,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她還想擼擼三花貓……不是, 是和老師多聊一會兒開樂的話題。

好不容易可以摸到老師了, 當然要大膽的以下犯上一下!

“種田長官讓我主持了散場,我得知了一些消息,就應下來提前過來找您。”中原中也說, 藍瞳有些空洞,聲音平穩無波。

“唔,也好。”

是枝千繪沒有多想, 自個兒念叨了一遍高層的交際:“差不多面子給足了。種田君雖然沒那麽嫉惡如仇,但也不會趨炎附勢到讓裏世界的事情影響到明面上。”

那些三三兩兩不為人知的交涉手段被一兩句話帶過,很快少女首領就敲定了接下來的事情。

“這件事的後續交給醫生吧。”

是枝千繪隨口吩咐道,還是喊著幾年前的舊稱,擺擺手隨意地吩咐道:“他手下有外交方面的人手, 這件事讓他負責。”

“是。”

中原中也低頭應是, 把一切情緒藏在額發投下的陰影裏。

是枝千繪沒註意他那邊。

她和保鏢先生小聊幾句,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後扭頭向了中原中也,“中也, 剛才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內廳,一只三花貓邁著優雅的步伐從門縫裏出來。

它跳到茶桌上,望了室內的人一圈,抖抖胡子, 甩甩尾巴盤坐下來,一雙墨沈的貓瞳無辜地看著人們, 不知道在看什麽。

那邊的是枝千繪渾然把這裏當自己家,一邊說著,一邊溜溜達達地就坐下了。

三花貓看了她一眼,又跳到她身邊去。

中原中也實話實說,說起這件事眸色不善,警惕著旁邊的孤劍士,話沒有說全,“和組織有合作關系的議員給我遞了話,說橫須賀那邊打開了一道隘口,要作垂死掙紮放一只野獸進來,問要不要提前給內閣通個氣。”

說起這件事時,剛才在門後聽見的話頓時浮現在耳邊,中原中也不自覺加重了語氣,尾音帶上了一絲對會傷害到賑早見寧寧的人的殺意。

是枝千繪盤算著各種事情,感覺到疑惑再看去的時候,少年已經收斂情緒,神色恢覆正常。

至少是那種在她面前的正常。

是枝千繪:?

她的良心是不是停跳了一下。

不確定,再看一眼。

但是枝千繪怎麽看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渾然沒發覺自己戴著可愛濾鏡所以怎麽看紙片人都是可愛的是枝千繪抱著疑惑暫時移開視線。

殊不知橘發少年背在背後的手五指死死扣進掌心,指尖用力到發白,手腕青筋暴起,整只手抵在背部,不讓面前的人看出一點問題來。

偶然間聽見的對話還殘留在耳邊。

中原中也從中得到了一個名字。

——保爾·魏爾倫。

六年前賑早見寧寧迎戰超越者,橫濱外島沈沒,以重傷舊疾纏身為代價解決了這個麻煩。但時隔六年,她卻主動把這個麻煩重新引了回來。

為什麽?

寧寧大人的身體狀態已經不如從前,森先生明擺著說過他已經動了尋找異能醫生的心思,再打一場超越者戰爭她只會陷入無藥可醫的地步。

巨大的疑惑從心底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中原中也遏制著翻湧到喉嚨口的疑惑,不知道自己問出口之後會得到什麽答案。

他知道眼前這名少女首領擅長什麽。和狡猾多疑的黑.道一樣,賑早見寧寧同樣有那些特質,問到的真話不一定是真相,得到的信息不一定是理由,但偏偏都有理有據讓人挑不出錯來。

就算是江戶川亂步在她面前也未必能推理出她心裏真正的想法。

可是,如果不問……

他是不是又會像幾年前那樣,直到賑早見寧寧已經行動才能知道她的意圖?

“有確切的消息嗎?”是枝千繪問。

中原中也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

“沒關系啦,這些話他能聽。”那名少女摸摸身邊的三花貓,得到了一尾巴和一個呼嚕的警示,她更開心了,告訴中原中也:“福澤是我的朋友,我要做的事情他都知道。”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回答道:“有,說是已經走海路沿著走私路線靠近了,最遲月底抵達。”

“月底啊……”

少女喃喃兩句,中原中也心裏一緊。

還沒等他開口,忽地聽見少女問他:“中也知道來的會是誰嗎?”

中原中也到嘴邊的話停住了,他的目光停滯不前,沒想到她會這麽問。

三花貓壓低頭顱,輕輕‘喵’了一聲。

被身邊的人摸摸頭頂,再次拂了她一尾巴。

橘發少年垂頭許久,猛地攥緊拳頭,再擡頭,瞳中微光灼灼,直截了當地反問:“聽說了,是魏爾倫吧。”

“我的那位‘哥哥’。”

少年滿含殺意地壓重了話尾的昵稱,沒有一絲再見到親人的喜悅。

三花貓詫異地擡頭看向橘發少年。

是枝千繪眨了一下眼睛。

她倒是沒有往偷聽上想,她只當中原中也自己推測出來了,點點頭肯定道:“是魏爾倫,六年前我迎戰超越者的事情在知情人眼裏不算機密,有心人的利用之下他會來日本不算意料之外。”

話沒落定,中原中也幾乎是嗆聲一樣問道:“那您要怎麽應對這件事?這次您要親自動手嗎——寧寧大人?!”

三花貓扭過頭,闔上眼眸。

端坐小憩的銀發武士驟然睜開眼,但不是被少年陡然擡高的聲音吸引,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是枝千繪。

福澤的眼裏的色彩忽然暗了下去。

突然被質問的千繪:!

等等為什麽會有種單人修羅場的感覺她也沒做什麽啊一切計劃還在籌備當中呢!

難道是她的計劃被誰猜透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除了夏目漱石之外她誰也沒說,為了避免這份禮物送不出去她還分別給幾位劇本組不對等的信息誤導,在功成名就之前誰也別想阻止她送出這份籌謀多時的禮物!

是枝千繪組織語言,剛要開口。

“……寧寧大人。”中原中也打斷她,少年幹部冷厲地壓地聲音,但還是盡量在敬愛的首領面前放緩態度,啞著聲音問道:“這件事交給我和太宰可以嗎?”

是枝千繪呆了一下。

這就是來自好感度第一名的關心嗎。

不愧是她的良心!

但是不行,是枝千繪無論如何不會答應中原中也的請求——魏爾倫只是表面上的一步,她謀劃的是其他事情。

而且,那可是超越者。

會變身的那種!

要是她的良心受傷了怎麽辦!

是枝千繪幽幽地嘆了口氣,面帶擔憂:“魏爾倫是特殊的異能裝置,他經歷過異能大戰,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你未必能贏過他,而且港口Mafia在這件事上沒必要損失太多異能者。”

中原中也聽了,以為她要拒絕,動了動唇瓣要說什麽。

卻見少女莞爾一笑,眸中色彩一片清亮明媚,她說,用一句話按下了少年心裏的不安:“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可以交給你們。”

“有中也在的話,說不定可以在他動手之前讓他打消開戰的心思,這樣港口Mafia說不定還能少一個敵人。”

“那就這樣了,這件事交給我和太宰,還有亂步先生。”中原中也立刻接話,生怕她下一句又把這項任命收了回去。

是枝千繪忽悠大成功,火速答應。

“你想調動多少人都可以,不過僅限迎戰之外的事情。”

是枝千繪再三叮嚀。

說打架還是放給她來。

橘發少年心下放松了些許,他終於揚起笑容,恣意地答應道:“只要能保護您的安全,我會為您碾碎一切威脅!”

少年說著,桀驁張揚地握緊拳頭,眸中藍色冷冽如寒冰。

三花貓依舊沒發聲。

它的腦袋靠著是枝千繪,墨沈的貓瞳裏倒映琉璃光色,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是枝千繪笑容滿面,超級受用紙片人的好意。



從東京回到港口Mafia總部已經是夜盡天明的時候。

中原中也比臨時護衛更盡職盡責,一路護送首領大人回到辦公室,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下,看他的模樣,大概離開之後就要去找人商量今天得到的這個事件該怎麽處理。

福澤扶著門板,看著橘發少年逐漸走遠才慢慢地關上門,回頭一看,真正的夜貓子是枝千繪精神百倍,靠著桌邊,翻著辦公桌上大概是送來的新文件,熬夜的興趣大於休息。

福澤沒說話。

他慢步走到是枝千繪身邊,略微頓了頓,看了是枝千繪半晌。

少女也不去看他,翻著桌上的文件眉眼帶笑,心情很好。

許久,武士先生才沈下聲音說了一句:“你的下屬很擔心你。”

“是嘛。”

是枝千繪從文件裏擡起頭,稍加思索,發現自己折騰自己的這幾年來紙片人對她的態度是……“要說的話,我的下屬一直都很擔心我。”

是枝千繪摸摸小腦瓜。

她也不是很懂為什麽會這樣。

包括森鷗外在內,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好像她是玻璃做的一樣,在某些事上總是小心翼翼仿佛她一碰就碎似的。是枝千繪的陰間作息都被糾正得正常了不少。

對此,千繪經常好奇自己在紙片人們心裏的形象到底是什麽。

但看了看組織之外,這四年打下來,賑早見寧寧的風評……

「軍閥獨.裁者」。

「暴君」。

「非人的惡鬼」。

諸如此類,都是是枝千繪篩選情報時在過濾過一遍的文件裏看見的關於自己的頭銜,嫌不好聽找找指不定還能看見什麽「暗夜之城的黑暗帝王」之類的稱謂。

華麗,非常華麗。

景大少爺看了直呼內行。

但就這點來說,是枝千繪更不敢問自己在紙片人們那裏的形象了。

總、總之!

好感度拉滿之後評價肯定不會差!

那在此之前就擺一擺。

擺爛有益身心健康。

福澤沒被她的閑扯拉開話題,他幹脆開門見山地問道:“有件事我來的時候就想問了,賑早見,你的異能怎麽回事?”

千繪眨了一下眼睛:“什麽?”

她理直氣壯地帶著疑惑反問,這幅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態度讓福澤都楞了一下。

銀發男人不由得加重了語氣,話裏帶上擔憂,直直地盯著是枝千繪的眼睛,啞聲說道:“疾病纏身、孱弱、因舊疾無法上一線作戰,我見過的賑早見寧寧沒這麽多桎梏,你的異能無論是續航能力還是成長空間放到戰爭時期都是可以直接上世界排名的強大;而當年你自己也說過——”

“「一個無法戰鬥的武器,唯一的下場是死亡。」”

“而我聽見的消息告訴我,這種桎梏從六年前開始就存在了,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成為了自己口中的‘廢品’。”

“賑早見。”

“你到底想做什麽?”

少女呼吸一頓。

是枝千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瞥開目光。

一轉語調,抱怨著太晚了她要休息了,以睡覺為由把臨時保鏢先生推出了首領辦公室,然後哢噠一下關上辦公室大門,把他關在了外面。

福澤站在門口,久久沒能說話。

是枝千繪的抗拒讓他心裏的疑惑進一步被證實,逐漸形成一個猜想,這個猜想沖淡了最開始以為賑早見寧寧背叛了他們誓言的憤懣,變得極為震顫起來。

他握緊了腰間的佩刀,頓覺手指冰涼。

但是他不確定他的猜想是不是真的,過去也好現在也罷,無論是福澤見過的哪個賑早見寧寧都很聰明和狡猾,可更讓他舉棋不定的是,那名少女首領確實有讓常人無法理解的魄力。

她能背負無數鮮血與罵名以殺止殺在戰爭的混亂中為橫濱博得一片藍天,那麽她或許真的會有同樣的魄力……

以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這片熱土永保安寧。

就像那一年賑早見寧寧對他和源一郎說過的那句——為大義者,甘願以死證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麽賑早見寧寧有這個想法,至少是從六年前開始。

福澤晃了晃身體,一時之間覺得眼前發黑。他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恍然驚覺,也許賑早見寧寧從來沒有走錯路,一直在游移不定的是他自己。

“福澤先生?您沒事吧?”

首領辦公室門口的守衛見狀關切地上前問道。

“沒事。”

福澤定了定神,他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辦公室大門,搖頭拒絕了守衛的幫助:“我先回去了。”

恪守本心的武士心裏有無數疑問。

他想,夏目漱石或許知道什麽。

那是賑早見寧寧唯一的共謀者。



門後,是枝千繪劃開了自己的游戲面板。

少女看著散發微光的全息浮屏上,倒計時已經沒有意義了的debuff框,看著已經標紅的狀態欄,擺擺手,隨意地又關上。

是枝千繪露出了幾近殘忍又溫柔至極的笑容。

少女沈浸在她的世界裏。

她升起辦公室落地窗的防彈層,想讓窗外的光灑進來——黎明前夜,城市寂然無聲,沒有燈火,也沒有星光,冷冷清清的,光照不到她身上。

室內比外面的城市更暗,港口Mafia的首領就藏在黑暗裏。

安靜的辦公室裏只有一聲喜悅的歡愉,猶如優雅的華爾茲,又好像勝利的樂調。

“……只有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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