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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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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39)

又是一年。

少年行走在通往首領辦公室的走廊上。

陽光透過走廊鑲嵌的彩窗玻璃, 給他的黑色發絲覆上一層神秘的多彩,斑斕的光下,他腳步輕快, 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也飄乎乎地隨著前進擺動,蓬亂的發梢也好似好心情一樣晃晃。

鳶色的瞳孔半是瞇起, 眼裏透著愉悅。

今天天氣不錯, 適合外出。

寧寧大人最近老是念叨著東京那邊的事,由港口Mafia策劃的第二場戰爭進到收尾階段,明明是可以放心的時候, 卻比之前更喜歡熬夜辦公了,怎麽都勸不下來。

想到這裏,少年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也不是不能明白。

四年過去了, 異能大戰帶來的影響逐漸消弭,異能開業許可證議案正式通過也就代表著血腥暴力的時代即將過去。港口Mafia血洗戰前戰後,勢力超過了預計規模,任何國家的和平時代不會容許這種存在,轉黑為白勢在必行。

不過, 這件事也不用太擔心。

戰爭結束那年賑早見寧寧就在計劃這件事了, 整個城市都是港口Mafia的運轉核心, 在這方面會輕松很多。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泡在辦公室裏吧。

太宰治困擾地想著,想起櫻發首領時, 眼睛卻瞇起來,彎彎的是好看的弧度。

“——”

忽然,不遠處有什麽聲音傳來。

少年的步子頓了半拍。

他敏銳地環視周圍,墻角上方的監控器仍然閃著紅外線的亮光, 長長的走道和往常一樣安靜,高密度建材的墻壁也沒有遭到破壞的跡象。

但是, 很不對勁。

安靜過頭了。

有刺客潛進來了?

太宰治立即就否認了這個假想。

不可能,除非港口Mafia首領放任或者又要計劃什麽,否則不可能有暗殺者能潛入總部大樓頂部,賑早見寧寧對情報把控尤其嚴格,心懷不軌的異能者在進入關東範圍就會暴露。

而且,港口Mafia首領的力量裏世界皆知。除了亡命徒,不會有人賭上一切挑戰港口Mafia。

幾年前海水傾覆就是鮮明的例子。

那之後港口Mafia屠戮的組織也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太宰治快步走向首領辦公室——

淡淡的鐵銹味彌漫空中,新鮮的、濃烈的,黑發少年瞳孔縮了縮,心臟驀地一跳,視線準確的捕捉到了屍體。

平常會持槍駐守在首領辦公室門前的兩名守衛已經倒在了血泊裏。

他立刻過去,蹲下身,根據傷口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麽,忽地指尖一頓,發現了不對勁。

是冷兵器。

一刀封喉,傷口深且寬度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痕跡,可見來人的武藝之高超。少年屏息擡頭,鳶色的眼眸靜靜看向緊閉的辦公室大門,聽不見裏面的響動。

“……”

太宰治的眸色暗了下去。

他站起來,毫不在乎地跨過漸漸冰冷的屍體站到高大的辦公室門前,長長的衣擺劃過地面上蓄起的血泊,激起一道漣漪,眼中的色彩愈發陰鷙冷凝。

太宰治徑直推開門。

他沒有猶豫。

也不在乎門後會不會有陷阱。

——‘吱呀’。

眼前的視線開闊起來,門內的亮光穿行出來,隨著門打開從頭到腳給太宰治打一層光。

辦公室內的情況一目了然。

首領依舊坐在她的位置上,雲層飄過,給室內鍍上一層陰涼的暗光。穹頂垂下的歐式吊燈、嵌入墻壁的高大書架、堆積在桌子上的文件……

一切如常。

幾年下來都沒什麽變化。

如果沒有從腳下綿延到辦公室中央、浸透了地毯的血跡,以及站在辦公桌正中那個拿著武.士.刀的男人。太宰治會認為只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但這個人就是出現在了這裏。

出現在了港口Mafia總部大樓的首領辦公室裏。

少年腦海中閃過各路情報,挑目看向不速之客,觸及一片銀灰色。室內的銀發男人高大有力,和服羽織一派古樸的武士形象,氣質冷冽身形挺拔,僅僅是站在那裏就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刃。

從男人的著裝分析到手上的長刀,看見那把刀的時候太宰治的目光定了定,看過去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知道這是誰。

銀狼,那位徘徊在黑夜之外的孤劍士。



辦公室正中的銀發武士緊盯著辦公桌後的少女首領,暗自握緊長刀。有人進來的時候他機警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只是一個披著黑色大衣的少年時稍微松了口氣,又在看清少年的模樣時放下的心又猛地懸起來。

他聽說過這個少年。

港口Mafia首領賑早見寧寧座下鷹犬眾多,其中最不可小覷的就是經常跟在她身邊,那個叫做太宰治的少年。

十四歲稚齡當上幹部,史無前例的年輕Mafia。如果說江戶川亂步是坐穩後方、掌握全局的指揮者,那麽太宰治就是活躍在舞臺正中,以絕對的手段與之配合達到完勝目的的執行者。

其聰慧到令人惶恐的頭腦和早年活躍在裏世界戰場的賑早見寧寧尤其相似。

但其實,以他的角度看去,推開門站在門口的那個少年看起來沒什麽威脅性。

少年身形頎長,披著件長長的黑色西裝大衣。蓬亂的黑發裏帶著點棕色,潔白的繃帶穿過發絲,松松散散地搭在頭上遮住一只眼睛,他皮膚白凈,清秀精致得像是櫥窗裏會有的關節人偶,只有那身黑漆漆的西裝給他添上了陰冷不可捉摸的暗色。

看過來時鳶色眼眸裏帶著熹微的暖光,他好像沒看見門口的屍體似的,對室內的情況沒有一點過激反應,幾乎要讓人以為他根本不在意了。

但前提是,這個少年不叫太宰治。

被威脅的人不叫賑早見寧寧。

裏世界中廣為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如果觸怒港口Mafia的少年幹部太宰治,或許交出有巨大價值的情報還能茍延殘喘的留下一條命;但如果在他面前詆毀、哪怕只是咒罵一句賑早見寧寧,那麽在臨死之前最後一個念想,就會是為自己出生在這個世上而痛苦至極。」

更別提眼下這種情況。

但卻出乎意料的,少年眨眨眼睛,輕描淡寫地掃過一眼銀發武士,他沒有進去,在門口問道:“這位是……?”

武士福澤蹙眉。

他今天到這裏來是抱著和賑早見寧寧對峙,想來鏟除幕後黑手的目的;黑發少年作惡多端,但那也該交給執法機關制裁,如果可以,他不想對未成年下手。

他要討伐的只有一個人。

更出乎意料的,辦公桌後的少女也眨眨眼睛,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是新來的保鏢。”

“……”

氣氛有一瞬間安靜。

福澤可以肯定,門口那個Mafia的幹部少年十分疑惑的放空了眼睛,瞳孔呆滯地回頭看看門口冷透的屍體,又轉回來看了看他手上血水未幹,沿著刀身蓄下,滴落到地毯上的冷刃。

那張臉上的疑惑表情幾乎可以在頭頂上具現化一個問號。

就連被稱為保鏢的本人——這個場面和保鏢完全沒有關系吧?!

誰家保鏢會殺死雇主家門口的守衛,還提著刀闖進雇主的辦公室的?

銀發武士忍下滿臉詫異,看向了門口的少年,相信以傳言中少年幹部的聰慧,絕對不可能信這麽隨口胡謅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有人闖進來了。”少年拖著綿長的腔調,彎眸一笑,像是信了櫻發首領的說辭一般,大大地松了口氣。

福澤:?

銀發武士滿臉震驚。

但太宰治是真的放松下來了。

他終於走進了首領辦公室,與銀發武士擦身而過時看了他一眼。

武士頓時渾身一緊,冷下眉眼。

黑,沒有任何生機的黑。

像是吸光的黑洞,從裏面看不見喜怒哀樂,也找不到少年幹部對他的反應,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深淵。

這個時候少年才符合他的傳聞。

裏世界魁首、港口Mafia的幹部——太宰治。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變了。

不同於對外人的冷淡和懶怠,少年看向櫻發首領時,眼裏明顯有亮光,他到辦公桌面前,親昵地喊道:“寧寧大人。”

慵懶的黑貓只在飼主身邊收斂爪牙盤臥下來,發出依戀的呼嚕聲。

“……午安,太宰。”

那位首領倒是一副很奇怪的樣子,她伸出手,桌前的少年就微微彎腰傾身,低下頭,讓她摸摸自己頭上的繃帶。

“你頭上的繃帶是怎麽回事?”

“上午在審訊的時候被人和中也比較說沒有Mafia樣子,——我怎麽可能輸給蛞蝓!就去森先生的辦公室翻了點繃帶。”黑發少年說起前半句的時候似乎很不服氣,但他依舊低著頭,任由櫻發首領扯扯繃帶摸摸臉頰,確認不是真的受傷。

“會被吐槽浪費的吧。”

“森先生忙著呢,是愛麗絲給我的。”

“還是這麽喜歡和中也較勁。不過中也馬上就升任了,你高興不了很久哦。”

是枝千繪再伸出一只手,把少年頭上的繃帶挪挪,本來就是個裝飾,沒認真綁,松松散散的,很容易就被她從左眼挪到了右眼。

是枝千繪收回手,左右瞧瞧,滿意的點了點頭。

太宰治順從地笑著,他沒有動,任憑是枝千繪擺弄,一邊回擊某個不在場的小矮人:“那也夠了,早一天也是我先,更何況我已經高興幾個月了。”

櫻發首領無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吧,找我什麽事?”

太宰治瞇了一下眼睛,話題無縫轉到港口Mafia的事務上,語氣平和得像依舊在閑聊一樣,隨口報了幾個名字,然後輕飄飄地說出了這個人的結局:“已經讓後勤去處理幹凈了,後勤部門的人員清洗策劃差不多執行完畢,之後森先生會給您送份報告書來。”

他無賴地說,鳶色的眼睛眨呀眨:“反正這裏面也有他負責的一半,我只簽個字,不負責書面總結也可以的吧?”

這種語氣稱得上是撒嬌了。

和傳聞截然不同,眼前這幅模樣很難讓人相信他就是那個港口Mafia的少年幹部。

“但是細節需要記下來,剩下的——”櫻發首領似乎頓了一下,但少年一點沒有慌張,反而志在必得地認為她一定會答應。

“偷個懶也沒關系,劃水就劃水吧。”是枝千繪說。

她看看太宰治,少年得到偏愛,乖巧地柔和了眉眼,年輕俊秀的臉上對著她滿是信賴的明快神情,繃帶環在蓬亂的黑發上,純粹裝飾性的白色給他添了不少易碎的冷質。

是枝千繪看向了闖進來沒多久就被太宰治進來打斷的銀發武士,掠過他手裏血跡未消的佩刀,在思考怎麽給他解釋這件事。

是的,她是故意的。

故意放人進來。

太宰治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少年直起腰,回頭看了一眼首領辦公室的不速之客,依舊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他只是問:“寧寧大人還有事的話,幹部會議要推遲嗎?”

是枝千繪搖頭,順桿下滑:“不用。你先去吧,到時間我會到場。”

“好哦~”

太宰治松快地應下了。

黑發少年沒有多問半句,聽了命令就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這一回與銀發武士擦肩而過時沒有看向他,目光平靜地走出門,然後關上。

——‘吱呀’。

門聲落定。

少年靜立門前,眸中鳶色暗沈。

但他終究不會反駁賑早見寧寧,所以只是應下來了,但不代表他自己不會查。

他的寧寧大人心思縝密,有時候太宰治都猜不透那些深入到人心的謀劃究竟在準備什麽。

但太宰治明白一件事。

從最初的夏目顧問,到賑早見寧寧為獲得開戰宣稱而誘殺的刺客,再到如今的銀發武士。能踏進首領辦公室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作用。

明白歸明白。

但他不想看見任何危險出現在賑早見寧寧身邊。

去找亂步先生吧。

太宰治想著,收回搭在門把手上的手,邁著輕快的步子轉身離開。

加上亂步先生的頭腦一定能找到正確答案。



門內。

少年幹部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原本因為殺戮變得緊繃嚴肅的氣氛,但太宰治離開之後,室內又再度壓抑起來。

武士先生神色覆雜地看向與幾年前沒什麽變化的櫻發首領,看著她與少女姿態毫無變化的面容。

“福澤……諭吉。”

她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自己的名字就像是流轉在唇舌之間,少許推動就可以呢喃地吐出,柔和的聲音像是早春季節的櫻,尾音上揚,挑出一絲笑意來。

可卻只能讓銀發武士下意識握緊刀柄,背後一片冰涼。

那位首領並沒有計較他的失態,只是說:“家裏的孩子失禮了,讓我們繼續剛才的寒暄吧。”

是枝千繪眉眼彎彎,雙手擱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撐住下巴。

她望了一眼握在他手裏的那把刀,眉目柔和。

“好久不見,福澤。”

“上次見面還是在裏世界戰爭——異能大戰時期吧。沒想到這麽久過去了,你變了很多。”

銀發武士不置可否。

他目光如炬,定定地看著櫻發首領,“你也是,賑早見。”

“你和當初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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