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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病房很寬敞, 在其他人都離開了之後，只剩下江延川和許澤兩人在病房內，更是顯得空蕩蕩的。

除了病床和獨立衛浴以外, 還有一角放置了茶幾和沙發，充當小型客廳。

塑料袋摩擦的沙沙聲，沙發只比茶幾矮一點, 許澤貓著腰吃飯。

“沒想到醫院食堂這麽早關門, 我在外面找了好一會兒粥鋪，”許澤面前打開了一份飯菜，右手邊還有一盒未開封的晚飯，他塞了一口青菜，口齒不清道：“對了, 金哥怎麽突然就走了，晚飯都還沒吃呢。”

江延川握著勺子的手停頓一瞬, “可能有別的事情要忙吧。”

“噢噢。”許澤也就隨口一問, 得到回答後就沒有深究。

面前的魚片粥很鮮美，勺子一動就能聞到濃郁的米香，生菜切成小條, 是起鍋後才放入的，還有脆感, 魚片片得極薄，沒有一根小刺。

一整天的緊繃情緒，在這碗粥下變得緩和起來。

許澤哐哐埋頭幹飯，累得不輕，見江延川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始說事, “江哥，一樓好像還有記者偷偷守著。”

等候了一陣, 沒有聽見回覆，許澤擡起頭，就見病床上的人喝完粥，正慢條斯理地收拾外賣盒子。

就在他以為不會得到回覆的時候，江延川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是嗎？”

“我來收拾。”許澤站起身。

骨科的病床和別的有些不同，江延川受傷的左腿在術後打了石膏，在護士的安排下吊起，頭發因為拍戲的緣故用發膠做了造型，經歷一場手術後，變得亂亂的。

許澤收拾好餐具，在住院區兜兜轉轉兩圈，將盒飯送給不嫌棄的病人，回來時還拎著一個塑料盆。

粉紅色的中號小圓盆，盆地還印著小鴨子的圖案。

拿著手機隨便刷刷的江延川瞥見，難得面上有些錯愕，不等他發問，許澤就搶先說明用意，“江哥，我給你洗頭。”

江延川遲疑一瞬，“我明天自己洗就好。”

他說話的聲音被乒乒乓乓的準備聲掩埋，許澤又從衛生間擡出來一桶溫水，沙發旁的紅色塑料袋裏掏出來迷你洗發水，還有一只引人註目的奧特曼漱口杯。

“不行。”

許澤的身材比不上健身達人胡銘，可是做了這麽久生活助理，該有的力氣還是有的，他一手將病床上的人抱起來，挪動了一下位置，讓江延川斜躺在床上，肩膀緊靠床邊，腦袋露出床外。

在一邊等候著的工具也立刻跟上，靠椅放上粉色小盆，小盆裏放了個高度合適的保鮮盒，正好能讓病床上的人的腦袋枕在這一連串裝備上。

許澤看見一切正好，臉上浮現滿意的表情，沒有高度合適坐下的椅子了，他就站一旁彎著腰，用漱口杯當水瓢，從水桶裏裝一杯溫水開始工作。

“又不是睡一覺骨頭就能長起來，明天洗跟今天洗有什麽區別？這個角色的發膠噴這麽多，你晚上怎麽睡得著。”許澤絮絮叨叨，中間還穿插兩句“閉眼”。

溫水在頭上流過，江延川閉上了眼，不再拒絕他，聽著耳邊的潺潺水聲。

不得不說許澤在照顧人方面確實是天才，一點沒牽扯到病人的腿，就洗頭擦身洗漱一條龍服務到位。

再度收拾好東西後，許澤到衛生間快速沖了個澡，也不敢多待，就怕外面有急事的時候聽不見喊聲。

嘎吱一聲打開陪床的行軍床，勉強睡得下他。

病房的窗簾很薄，熄燈之後還能透進月光。

江延川躺在床上，雙眼緩緩睜開，麻藥的作用過了，睡前吃的止疼藥好像不太起作用。

他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在腦子裏自顧自地鉆研了一陣角色，被突起的鼾聲打斷思路，無聲扯了扯嘴角，角色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數，他重新閉上眼，刪去雜念。

睡吧。

*

相隔不遠的酒店裏，蔡學致給宋晴繁訂的套間，除了睡覺的臥室以外，還有一個小客廳。

此時，兩人正坐在客廳裏，身前的手提電腦屏幕亮著。

“確實有人告訴那群人今晚有人會到醫院探病。”電腦屏幕裏赫然是樊恭觀，他身後的背景顯示，他是回到宿舍的時候被喊起來加班的。

宋晴繁一點也不意外，從在醫院裝到溫巧雲到聞著味來的記者，更不說在走廊處無意聽見的爭吵。

金濟想要江延川和溫巧雲這對戲裏cp延展到戲外，借助炒cp炒一波熱度，可是江延川不同意。

既然溫巧雲和記者同時出現在醫院，就說明金濟單方面已經開始行動了。

“拍到什麽了？”

他們從宋晴繁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只覺得語氣比平時更低沈一些。

幾張照片打了水印的模糊照片發了出來，應該是溫巧雲進房間的時候被拍的，房門上糊成一團的名片應該是寫著江延川的名字。

江延川所在病房在最盡頭，有一段筆直的走廊，沒有適合遮擋的地方，要拍到這樣的角度，很明顯溫巧雲是知道拍攝者的存在的。

“都是很正常的尺度，不用擔心。”

樊恭觀的分析剛起頭，就被宋晴繁打斷，“截下來。”

視頻裏的人肉眼可見的驚訝，“繁總，這些照片說是普通同事探班也很正常，而且炒cp也不算什麽壞事。”

溫巧雲是名聲正面的演員小花，暫時沒有什麽很離奇的黑料，既然對方願意配合，線下炒cp也不過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營銷方式。

至少在樊恭觀眼裏看來，這是有利可圖的事情，可以嘗試。

可是宋晴繁不這樣認為，既然當事人一方不想做，那就不能被人按頭硬做。

宋晴繁重覆道：“截下來。”

見樊恭觀還是一臉不解，宋晴繁無聲嘆氣，“尊重江延川本人的意願。”也相信他，不需要這樣的營銷手段。

老板堅持的事，員工也只能照做。

樊恭觀把記者手上的照片都買下來，更是讓他們互相問問，如果還有今晚拍到貨的，立刻聯系他。

記者當然樂得點頭，美滋滋地數錢，“我聽說消息也是你們繁星放出來的，怎麽還掏錢買回去了？”

這話聽得樊恭觀心裏一跳，語氣裝作平靜地結束和記者的對話，轉頭就將消息發給宋晴繁。

宋晴繁在收到消息前就有這樣的猜測，現在猜測變成了事實。

溫巧雲到醫院探病的消息是金濟放出去的，江延川本人顯然不知情，並且不同意他的做法。

視頻會議結束，蔡學致見沒有需要他的地方，也回到樓下的商務房休息。

宋晴繁從暗下的電腦屏幕上看見自己的臉，她的臉上充滿懊惱的情緒。

金濟手下的藝人有兩名，江延川和易揚。

從之前江延川發生事情後，她就察覺了他們不是一對合適的搭檔，可是當時沒有抽到多餘的經紀人卡，而朱莉要負責的團隊有五人，找不到一個平衡的方法。

她一心關註公司的發展，在知道江延川自行調節好之後，除此之外，金濟自入職後也沒有其他的問題，於是宋晴繁也沒過多的關註，但可能在那個時候矛盾就已經出現在冰面之下。

一直到現在，如果不是宋晴繁偶然在病房外聽見他們的對話，都不知道原來他們的觀念分歧如此之大。

宋晴繁看向app背包裏的SR單敬寄（藝人經紀人），或許這是系統早早給出的暗號，只是她沒有接收到。

思忖過後，還是暗下了雇傭按鈕。

一夜過去，鬧鈴響起的時候，窗外車水馬龍，還能見到路邊熱氣騰騰的早點鋪子。

宋晴繁和蔡學致下樓的時候，金濟在一樓大廳的等候區坐著，見他們出現，立馬起身迎接。

“繁總，昨天拍攝的場地因為建築年久失修，外墻加建的樓梯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風吹雨淋之下老化嚴重，才會出這樣的事。”金濟昨晚接到消息，所以一早就來等著了。

宋晴繁點頭表示了解，跟著他往外走，“先到劇組。”

或許因為男主出事，導致劇組的拍攝安排全部打亂，宋晴繁一行人到劇組的時候，導演正在大聲發火。

導演不認識宋晴繁，但他認識江延川的經紀人，“金經紀人，這是？”

“繁星的繁總，延川進了醫院，繁總來了解一下情況。”金濟給他介紹道。

可導演一聽這話就面色大變，怕是來興師問罪的，他也痛心男主出了事，但更重要的是劇組的拍攝進度嚴重落後。

組裏的資金撐不了太久，只是腿上骨折了，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痊愈的事情。

“繁總到這邊來是有什麽事情？”導演也不拐彎抹角。

宋晴繁見到溫巧雲坐在太陽傘下，舉著小風扇，旁白的助理還給她扇扇子，她收回視線，“這趟主要來了解一下導演的想法，畢竟延川的腿沒有這麽快可以痊愈。”

這話一出，導演就有些頭疼，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想換男主，畢竟好不容易碰上個這麽滿意的，可是錢也不能憑空變出來，場地和機器可是一天天都在燒錢。

“這……”導演面露難色，狠狠一閉眼，“剩餘的劇組資金沒有多少了。”

意思是沒辦法等江延川太長的時間了，傷哪裏不好，偏偏是小腿骨折，而他的戲份剛剛拍攝過半。

導演在等待和及時止損的兩個選擇中，選擇了後者。

宋晴繁不意外他的選擇，沒有同意也沒有生氣，“麻煩劇組給我們兩天時間，我們會盡快給劇組一個答覆。”

關於江延川還要不要繼續出演這部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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