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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過去 我們郁哥快十八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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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過去   我們郁哥快十八歲了呢

江郁回到家時, 江老爺子已經睡下了,母親在處理事務,只有許淮因還在客廳等他。

他將那個保溫杯放在茶幾上, 手上裝衣服的購物袋卻一直抱在懷裏。

許淮因見他這樣, 故作惱怒:“都跟你說了今天你爺爺過來, 怎麽就不放在心上呢?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江郁不以為意:“知道爺爺生氣了,所以我才故意回來這麽晚的,不然一會兒他鬧起來,大家都別想睡覺。”

“爺爺就是爺爺, 對他要尊敬。”許淮因失笑一聲, 又道, “聽老李說,今天你見義勇為了?”

江郁:“不算吧,就朋友的妹妹, 遇到了點危險,幫了她一把。”

許淮因手撐下頜, 瞬間了然:“南馥的妹妹?”

“什麽都瞞不過您, ”江郁在他旁邊坐下, 眼底帶了些認真,“爸你都猜到了,要不再幫幫我?”

“哦?”許淮因問,“幫什麽,說說看?”

江郁簡短地將事情給許淮因講了一下:“我問過了,金修明已經成年, 您能不能想想辦法,再判重點?還有,他們金家最近似乎投標了一塊地皮, 看著勝券在握,我不太接受這個結果,所以您要不在母親面前說點好話……”

話未說完,他額頭就被許淮因敲了下:“將私人恩怨上升到生意恩怨,你就這麽坑你母親的?”

江郁揉了下額頭,低聲道:“哪裏坑了,我就是覺得那塊地皮江家搶過來,也能利用上,談不上損失。”

見他連這都考慮到了,許淮因又對他一向沒辦法,只得嘆口氣:“那我明天和你母親商量商量。”

“謝謝爸。”

回到房間,江郁打開購物袋,取出和南馥那件除了顏色不一樣哪兒都一樣的外套,將它平整地掛在了置衣架上。

最後滿意地提了提唇角。

-

月淡星疏,梧桐枯葉在風裏打著旋兒。

南馥裹緊被子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左翻身是餘綿那張滿臉淚痕的臉,右翻身是江郁黑漆漆的眸子和滾燙的唇齒。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織在她腦海,像塗了膠水般揮之不去。

她揉了揉一頭亂發,趿著鞋起床抽了根煙。

然後又再次去沖了個澡。

花灑裏噴薄的水流打在她身上時,一閉眼,卻似乎又看見江郁在這間小小浴室裏蹲在她身下仰望她的眼神,顫動的睫毛像一把把小勾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刮在她心臟上。

操。

簡直他媽要命了。

南馥咬牙錘了一下墻壁。

或許是因為白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等她好不容易入眠時,卻久違地做了一個關於過去的夢。

夢裏她回到了十二歲那年,剛分化成Alpha不久,而餘綿才九歲,醫院的檢測報告上說她極有可能分化成一個Omega。

南正誠和餘晚打了離婚官司,法院判決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時,她和餘綿就坐在法院外長長的階梯上。

她記得自己用攢了好久的錢給餘綿買了她最喜歡吃的冰淇淋,滿滿一兜,抱在懷裏的時候像送給了她一整個夏天。

餘綿吃得很開心,嘴角都變得黏糊糊的。

她對餘綿說:“你慢慢吃,我這裏還有很多,等媽媽出來帶我們走,我以後會努力念書賺錢,你想吃什麽姐姐都給你買。”

餘綿說話奶聲奶氣的:“那我和媽媽、姐姐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嗯,”她肯定地點頭,“我們會一起遠離這裏,遠離大壞蛋父親,一直在一起!”

然後她就看到餘綿和一臉頹喪的南正誠從法院裏走出來。

餘晚抱起餘綿,很愧疚地對她說了一聲“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沒聽明白。

直到餘晚毫不猶豫地往前走,獨獨留她在原地時,她才隱隱約約有了些預感。

十二歲的孩子已經懂得許多,她知道自己似乎被餘晚放棄了。

莫大的恐懼縈繞心頭,南馥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在餘晚上車前追了過去。

“媽媽!帶我一起走好嗎?”她抱住餘晚的胳膊,哀求道,“求你了!我會聽話的!能不能別丟下我?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餘晚將同樣哭鬧的餘綿塞進車裏,也是這時她才發現,餘晚居然早就收拾好行李了,只等法院判決書下來就立刻走,像是不願意再多呆一秒。

餘晚蹲在馬路旁,聲音哽咽:“寶貝,不是媽媽不想帶你走……南正誠也向法院爭取了孩子,法院只允許我帶走一個……綿綿還小,又很可能分化成Omega……我沒辦法就這麽將她留在地獄裏,她會活不下去的……”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聲音很輕:“所以你選擇將我留在地獄裏。”

餘晚說:“你是Alpha,你比她勇敢……”

“媽媽,”她不肯撒手,連眼淚都隱忍著,怕餘晚覺得煩,“父親打我的時候好疼啊……沒有你保護我……我以後該怎麽辦?”

餘晚回答不出來了,只能伏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一遍遍地哭著說“對不起”。

然後南正誠跑過來,一把將她拽了起來:“這個賤人現在已經不是你媽了,你這狗崽子還不趕快跟老子回去!”

南馥記得那天太陽炙熱,烤得柏油路都快化了,烤得她懷裏的冰淇淋也都化了。

她給不了餘綿一整個夏天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冰天黑夜,粘稠一團。

她試過逃跑,試過自己坐車去找她們,不過每次都會被南正誠發現,然後拎回去打一頓,起先還有鄰居來勸,但搬進新小區後,小區隔音很好,再怎麽哭再怎麽鬧外面都聽不到。

後來她也就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以為自己的人生不會再和她們有任何交集,可在她高一那年,她見到了餘綿。

曾經的小屁孩兒已經出落得很漂亮,如當初的檢測報告一樣分化成了一位Omega。

南馥看到她時,說不上自己什麽心情。

她清楚地知道,堅定地認為,是因為有餘綿的存在,媽媽才不要她的,哪怕她曾經也特別特別喜歡這個妹妹,這麽多年來,也被暗無天日的生活折磨得只剩厭惡。

她無法毫無芥蒂地接受餘綿,卻也無法抑制地羨慕餘綿。

羨慕她能和媽媽生活在一起,羨慕她擁有了一個完整美好的家庭。

遇到餘綿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但餘綿卻似乎對她很愧疚,還說很想她。即使她們不同學校,餘綿還是會時不時去一中找她,總想著和她談一談。

南馥覺得無法理解。

明明都已經遠離泥沼地獄,還回來幹什麽?

取笑她?跟她炫耀自己現在過得有多好?告訴她離開了她和南正誠之後她們的新家庭有多圓滿?

南馥更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她的一句道歉,因為她絕對不會原諒。

餘綿卻從沒打算放棄過。

甚至因為在學校門口沒等到她,就去她放學的路上堵她。

那天老師晚自習拖堂,晚了平常許久才放學,南馥其實在回家路上看到了餘綿,但為了避開她特意在中途換了條路走。

既然想等那就等吧。

反正最後總會死心。

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她多少次呆在那間小破屋裏等著餘晚回來救她,失望的次數多了也就死心了。

她麻木地不斷告誡著自己,可走到家門口的那一刻,卻還是回頭了。

找到餘綿時,餘綿正拖著一身的傷一撅一拐地跑,身後是金修白在追。

像是發現人來,金修白很快往回撤走。

送餘綿去醫院的路上,南馥渾身發冷,血液仿佛都凝固。

明明她才是最痛苦的那個,現在卻成了害餘綿差點被侵犯的罪人。

她甚至不敢想象這樣一個小姑娘是怎麽從金修白手上逃脫的。

後來她見不得金修白逍遙法外,折了他一只手。

也因為這一架,她被金修白冠以霸淩的名頭,幾乎聲名狼藉,甚至遭到學校的開除處分。

南正誠得知這件事後,怒不可遏,第一次將她往死裏打,因為打傷別人是要賠錢的,南正誠不想給錢,只能打她洩憤。

但她不在乎。

她要把欠餘綿的還清,讓餘綿欠她。

她不想讓餘晚覺得,這樣差勁的孩子,還好當初帶走的是你妹妹。

可偏偏事與願違。

餘綿在餘晚的陪同下去報了警。指紋,監控錄像,都道出了金修白的犯罪事實。

警方嚴格保護了受害者的身份。

而學校撤銷了對她的開除處分。

她這個令人厭惡的妹妹,比她勇敢多了。

再後來,她從二十四歲的年紀重生在被南正誠打得要死不活的那個晚上。

……

南馥醒來時,太陽穴一股一股地疼。

她皺著眉頭半撐起身,另一只手捂在眼睛上,緩慢用力地揉了兩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靜了許久,她才從喉嚨深處長長嘆了口氣。

-

到了周一。

早自習下課期間,針對上周羅泰說的放松方式,大家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最後一致決定下周五放學後直接開展一次班級聚餐,然後再由班長牽頭訂幾個KTV唱歌。

不算什麽特別的放松方式,許多人興趣缺缺,都趁著這段時間拿出手機來玩兒。

沈嘉屬於一天不刷論壇就渾身發癢的沖浪少年。

大概是因為那個誰攻誰受的帖子還有兩周的時間就結束,所以今早這個帖子又被頂了上來,兩位參選者的投票數始終不相上下。

一共幾千票,南馥稍微領先,她能短短時間就得到這麽多人的支持也是沈嘉沒想到的。

畢竟江郁早已在江湖威名遠揚,而南馥不過初出茅廬。

誰料想看到江大佬被撲倒的人這麽多。

沈嘉有事沒事便會刷一下最新回覆,刷著刷著,叫他又刷到了一點稀奇。

他扭過頭,興奮地對南馥道:“快看快看!你那個鐵粉綿綿羊又來支持你了!”

南馥順著他遞過來的手機瞥一眼。

【6688L綿綿羊:我投給了南馥一票。】

南馥:“……”

沈嘉連嘖三聲:“南總可以啊,這才來學校多久,就收獲了如此鍥而不舍的鐵桿粉絲一枚,恭喜又領先郁哥一票!”

南馥眉梢一挑:“這帖子能刪嗎?”

沈嘉:“為什麽要刪?”

南馥:“這裏面這麽多汙言穢語,我覺得你們在教壞小朋友。”

沈嘉:“小朋友???你認識她?多小的小朋友?”

南馥剛要說話,江郁忽然掀了掀眸子:“你們在說什麽帖子?”

南馥:“……”

沈嘉:“……”

兩人相視一眼,一致決定回答“沒什麽”,然而話未出口,周漾就爆笑地轉過來:“哈哈哈哈哈哈天啊你們看我在論壇發現了什麽,不知道哪個傻逼發起了一個南總和郁哥在一起誰攻誰受的投票!這還用投票嗎?這就根本不可能——”

他的話音在三人像看腦癱一樣的視線裏戛然而止。

江郁歪了歪嘴角:“什麽誰攻誰受?什麽叫根本不可能?”

周漾被他這個笑弄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吞了吞口水,他看向沈嘉,用唇語詢問:“你沒告訴郁哥帖子的事?”

沈嘉朝他投去一抹自求多福的眼神,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

南馥則幹脆起身去上廁所,遠離風暴中心。

換做上周五那個清醒狀態下的吻之前,她完全不覺得別人起哄她和江郁有什麽不妥,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那個帖子裏講的每句話她都覺得尤其有深意。

她不太想當面和江郁談及那些玩笑。

周漾孤立無援,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就論壇那個編排你和南總的帖子——”

江郁打斷他:“我是在問你為什麽根本不可能?”

“嚇死我了郁哥,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被人編排呢!”周漾舒了口氣,立刻活躍起來,“你看這帖子標題是啥?江郁和南馥在一起誰攻誰受——你倆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好嗎!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可討論性!”

江郁沒說話,示意他繼續。

周漾也就真往下說:“就拿上次南總易感期來說,郁哥你分化得晚可能有所不知,不是我誇張哈,在Alpha的易感期內,如果有喜歡的人站在面前,不管他是O是B還是A,不化身禽獸就根本不可能好嗎!”

“可是這位——”他用手點了點南馥的課桌,“和郁哥你在宿舍待了整整兩天!兩天時間也沒見南總真做什麽,來上課時郁哥你甚至毫發無損!這說明什麽,說明南總對您不來電啊!所以我覺得這個帖子就是扯淡,強行組CP完全傻逼行為!”

江郁聽到這話,怔了一瞬:“竟然是這樣麽……”

沈嘉見他臉色不太好,直接一拳打在周漾背上:“你不說話能死?”

周漾覺得自己很委屈:“我實話實說怎麽了?要換我,在不打鎮定劑的情況下,喜歡的人觸手可及的話,我反正做不到什麽都不對她做這件事。反之,如果什麽都不做,那肯定就是不喜歡了……嗚……”

沈嘉見周漾不僅看不懂臉色,還繼續逼逼叨叨,幹脆直接上手把他嘴巴捂住了。

回頭一瞥江郁,後者垂著眼瞼,眼神有點陰郁,神色晦暗不明。

一時間,沈嘉恨不得把周漾的嘴巴抽腫!

不過既然話題說到這兒,其實上次南馥易感期,在他的預想裏,江郁的確應該早就將人拿下了才對。

易感期都拿不下,那對方清醒的時候可能性不就更小了麽?

想了想,沈嘉換上了一副嬉笑的表情,連忙轉移話題:“郁哥,你生日不就是這周五麽?十八歲了誒,許叔叔打算怎麽給你過呀?我可聽說江爺爺回來了,那肯定得給你辦個生日宴什麽的吧?”

江郁斂下神情,“嗯”了聲:“我爸是有這個打算。”

“那你邀請南馥嗎?”沈嘉問。

江郁指尖微頓,面無表情:“那種場合,她不會去的吧……”

沈嘉:“那如果她不去的話,要不我們周六再組個局一起出去玩?”

“再說吧,”江郁煩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周末一向屁事多,怎麽約都是有事。”

沈嘉楞了楞。

之前出去玩兒的時候,沈嘉和周漾都輪流約過南馥,可惜無一例外地都被拒絕了。

他還以為是因為那時候大家還不算太熟的緣故,沒想到現在也還是這樣麽?

“那總該還是告訴她一下你生日唄,”沈嘉朝他擠了擠眼睛,“朋友之間總得送點禮物什麽的吧,我們郁哥十八歲了呢,可以做很多從前都不可以做的事情了哦。”

江郁聽到這話,漆黑的眸子暗了暗。

十八歲,很多不可以做的事情,都變得可以做了。

他舔了下幹燥的嘴唇,在心底重覆了一遍這句話。

那他想對南馥做的事,也可以做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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