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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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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胡同內投不進外頭的日光, 只餘少量的光暈照亮周遭的環境。

但也就這麽一點,也足夠她看清溫無越面上的表情了。

青年清雋漂亮的半張臉隱於暗處,臉上的神情依舊溫潤有禮, 卻顯露出不正常的潮紅, 長睫微垂,嘴角帶著一貫的弧度,“嗯……是師妹呢。”

“師兄, 你……”

姚念蕓想繼續偏過頭去看他, 卻被他以一種柔和又不失強硬的力度鉗住下巴,將她的視線固定在昏迷不醒的宗兆身上。

背在身後的銀劍不知何時轉移了陣地,來至她的手中。

劍柄處的寒意頓起,凍得姚念蕓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從前師兄只教過你制敵, 還未曾教會你如何殺敵吧。”

青年漂亮的面容上盡是少女看不見的愉悅與興奮,他又貼近了幾分那具柔軟的身軀,“今日再教你最後一招吧, 師妹記得要看清楚些。”

右手被他握住的一瞬間, 姚念蕓只覺得自己右手像是被一塊不融的堅冰包裹, 渾身的暖意盡數被剝奪殆盡。

他帶著她走近了幾步,劍尖在宗兆那處脆弱的咽喉處來回徘徊。

“人的咽喉其實很脆弱的,即便是修道者也不例外。”

溫無越垂下眸, 眼中的碧色愈發濃郁, 眼尾亦是泛起一絲詭異的深色紅暈,“而人的頭顱僅用一節又一節的骨頭支撐, 用劍插|進骨縫中, 旋轉一圈, 那裏頭的軟骨便能直接挑斷。”

“只要下劍的位置得當,是不會有血濺出來, 弄臟自己的。”

掌心處握著的小手柔軟細膩,美好得人都不願意放開。

思及此,溫無越手上的力氣便不由得用力了些,刺進那層骨縫中。

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之音在胡同內響起。

誠如他所言,劍尖在抽出時,並無鮮血噴濺而出。

這聲音聽得姚念蕓渾身汗毛直立,可眼睛卻是依舊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宗兆,像是下了咒一般,移不開視線。

薄且銳利的劍尖慢慢移動,甫一接觸到脖頸處的細皮,便輕而易舉地在上面劃出一道血口。

幾個來回下去,那處皮膚便被雕刻成一朵血花,皮肉下的白色筋脈化作花瓣上的脈絡,濃艷血花中透著一股滲人的驚懼。

姚念蕓腦子嗡嗡的,像是有人打了一悶棍,連反應都慢了三刻。

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一般,連她自己都聽不見心跳聲了。

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麽,身體就已經下意識啟動防禦機制,想掙開那只鉗制住她的手逃跑,她顫聲道:“師,師兄……”

身後的人一怔,像是明白了些什麽一般,突然低低笑了起來。

溫無越想起了一些比較久遠的往事,就比如每次他都想殺了上世那些吸骨敲髓的人時,他的師妹總能及時出現,哄著他離開。

等他事後去找那些人時,卻怎麽都尋不到蹤跡。

後來在她一次夢囈中才得知,那些人都被那只小黑貓打包送進了虛空。

只是這個消失的法子對他們來說,太簡單了。

溫無越親昵地用尖牙叼住那只瑩白的耳垂,聲音含糊不清地在她耳邊道:“師妹真是菩薩心腸,若是我啊,定然不會讓他們死得如此輕巧。”

“就像……這樣。”

說罷便手起劍落,利索地捅進那處脖頸的血管。

銀劍抽出之時,猩紅血花飛濺在她白皙的面上,似皚皚白雪中的一點紅梅。

衣衫亦是沾上了不少飛濺的血。

血是溫熱的,新鮮的血甚至還帶著熱氣,會有一股特殊的鹹甜氣息,不似那種幹涸了的鐵腥味。姚念蕓在上大學時,某天獵奇心上頭,好奇地去查了一下血是什麽味道的相關資料。

而現在,她恨自己當初幹嘛獵奇心理那麽重,查得那麽詳細,以至於現在腦海中一直想著那段查來的資料。

“弄臟你的裙子了,抱歉啊師妹,不過……”

溫無越低眉斂目,意猶未盡地貼在她的耳廓邊上,輕聲道:“這是師兄最後教你的東西了。”

那躺在地上的宗兆已然沒了聲響,脖頸處破開一處血洞,脖子扭曲成一個不可名狀的程度。

墨水般的陰冷惡念蟄伏於青年身旁,如藤蔓般包裹住濺出的血花,不消片刻,那地上躺著的人便臉色發白發青。

姚念蕓:……

破防了,她真的破防了。

什麽溫柔可親清風霽月,脾氣好得沒邊,全都是假的!

嗣靈在遠處不斷尖叫道:【吾槽吾槽吾槽!!快逃啊啊啊啊!!】

大片的嗣靈國粹充斥在腦海中,攪得腦袋生疼,她怒而回了一句:【你看我像是逃得掉嗎!】

“念蕓。”

青年輕柔的嗓音悅耳幹凈,似盛夏中嘗到的那碗梅子冰,酸中帶著一絲微甜,落在耳中,便像是情人耳鬢廝磨間發出的囈語。

“咣當——”

銀劍被人利落地扔至遠處。

溫無越垂在身側的手緩緩舉起,落至少女胸前的衣襟上方,細長的指尖挑開衣領,往裏頭探去。

掌心下隔著一層骨肉的心臟跳得極快,宛若蓬勃生命力具象化,他低低笑道:“念蕓的心,跳得很快呢。”

“我倒是沒想到師妹今日會出現在此處,這處隱秘的巷子,我可是找了好久的。”

這處胡同倒是格外安靜,一墻之隔的那是熱鬧的主幹道。

仔細點聽的話,甚至還能聽到小販叫賣的聲音。

只可惜姚念蕓現在的註意力全然不在外頭。

似是在外頭雪天中暴露已久,落在胸口的那只手寒涼刺骨,甫一觸及到裏面溫熱的皮膚,驚得她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一只手被人握住,十指相扣,緊密無縫,另一只則是被那些暗影束縛在原處,不教她離開。

“呃……”

身體止不住地往後仰,卻被高大的身影堵住退路,耳廓被炙熱氣息拂過,熱意與胸口那處寒意齊齊湧入腦海,攪得姚念蕓想不清為何情況會變成現在這般。

“噓,師妹,不要動……”

望著眼前那抹觸手可及的雪白,溫無越埋入那處肩窩,鼻尖抵著頸側,深深嗅著那股熟悉的茉莉香氣,眸中帶著不知名的亢奮。

唇瓣下皮膚細嫩脆弱,似乎只要他用點力氣,便能在上面留下一些印記。

他小心翼翼地用尖牙咬出一道小口,註入一汪透明液體。

如願以償看到那抹雪白留下一個獨屬於巫蛇族伴侶的紅印,才緩緩出聲:“我知道師妹從前誤會了不少,但歪得這般離譜,師兄也是頭一回見。”

溫無越低低笑了一聲,又繼續道:“師妹從前竟然以為師兄是被壓的那個嗎?真是讓師兄有點生氣了。”

“雖然我也不知曉師妹為何會這般理解,難道是要我證明一下,誰才是進攻的那方?”

青年的語氣聽不出好壞,不知他做了什麽,那種識海交融,軟了半邊身子的感覺愈發強烈。

“師兄……”

顧不上頸側的怪異,姚念蕓用了點力氣掙開他的手,盡管她的腿都已經抖得像篩子,但還是鼓起勇氣轉過身,扶著他的手臂顫聲道:“我,我們好好聊聊……”

先前在醫閣島時,島上種了很多藥用的花草。

有一回跟著溫月去藥田采藥時,看到一朵花瓣晶瑩剔透似雪,根莖如玉的白砂花。

她正想伸手去摸摸的時候,溫月卻制止了她的行為,並嚴肅告知,這花雖是能用藥但體內含有劇毒,且極其嬌弱,長了數十年,卻無一人能摘下。

只不過那時候姚念蕓在想,這花雖是有毒,但不一定要用手去碰它,還可以用別的方式去摘。

以至於後來她用玉盒裝著白砂花去見他們時,見到他們恍然大悟的表情。

譬如眼下,就有一朵有毒的白砂花擺在自己面前,她若是拿不出合適的方式去摘下,便要被這朵花給生吃了。

只是此時此刻,身體卻違背她的意願,軟得如一只被拋上岸的可憐水母,腦子被攪成一團漿糊,不聽她使喚。

“我……”

姚念蕓磕磕巴巴的,說不好一句完整的話,腿軟得使不上勁,只死死抓緊了對方的衣袖,擡眸去尋他的視線,聲線哽咽:“聽,聽我說,好不好,師,師兄……”

薄薄的衣料被抓出一團褶皺,像層層疊疊的花瓣一般。

她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心裏頭有好多話想說,現在卻一句都說不出來,憋得難受委屈。

想告訴他,她不會走,除卻一開始的驚懼外,沒有害怕他的想法。

只是剛剛的事情徹徹底底刷新她以往對溫無越的認知,前後差異太大,一時被嚇得反應不過來,需要些時間冷靜一下。

可眼前的人好像並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姚念蕓眨著霧氣蒙蒙的眸子,可身子卻是軟得不像話,剩下未說出口的話堵在嘴中,急得眼睛都紅了:“你,你聽我說,我沒有害怕……”

少女本就生得乖巧嬌俏,平日裏慣會用那雙無害的水眸去瞧人,此刻她琥珀般的瞳仁含著一汪秋水,卷翹的睫羽努力擡起,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身子顫動不已,顯得愈發可憐。

許是她的表情過分惹人憐愛,溫無越伸手扣住她越發往下滑落的腰,攬入懷中。

他柔柔地捧起她的雙頰,食指抹去面上濺到的血滴,親昵地吻去她眼角旁的水光,“師妹努力裝作不害怕的模樣也太可愛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偽善的人,溫柔是演的,平易近人亦是演的,只不過以往是念在她喜歡,所以便一直帶著這張面具。

可現在他不願意再演下去了,面具總有被撕開的那一日,不如就由他自己親手打破這張面具,露出底下最真實的溫無越。

最真實的他是瘋狂、偏執、殘忍。

也從不是什麽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瞧著少女雙眸泛紅的可憐模樣,他現在腦中一個想法。

想引|誘她,弄|壞她,與自己共同沈淪在無盡的黑暗中。

“念蕓,師妹,我的好師妹。”

手指輕撚著那塊豆腐般的白玉耳垂,溫無越的語氣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食指壓在那雙柔軟的櫻唇中,殘忍地作出最後的判決。

“可我不想聽你說了,你的嘴巴很喜歡哄我,只要你一開口,我便心軟。”

姚念蕓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便驟然陷入一片黑暗,身子失了力氣,軟軟地倒在高大青年的懷中。

他雙臂呈現一種緊緊包裹住懷中人的姿態,牢牢抱穩了昏倒的少女,掌心將她往外傾斜的腦袋攏回自己的肩上。

這幅場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兩人如膠似漆,耳鬢廝磨。

溫無越垂下頭顱,淺淺嗅了一下烏發間的茉莉香氣,癡迷地蹭了蹭她柔軟臉頰。

“師妹,就這樣乖乖待在我的身邊,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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