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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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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小修)

月光朦朧, 照得松枝在雪地上落下疏影,偶有幾只並未冬眠的小動物在雪上一閃而過。

雪落得極大,飄至人的眼睫處, 化成了點滴的小水珠。

姚念蕓睜開眼時, 便是發覺自己茫然地站在林間,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雪色的荒蕪地。

前邊站著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 她心中一喜, 忙提著裙擺快速走了過去,扯著他的袖子輕聲喚道:“師兄,原來你在……”

輕快的聲調卻在手上感覺到一片潤濕時陡然一滯。

姚念蕓下意識垂下眼眸,望著那只袖子。

溫熱的血自那只袖子流至她的掌心中, 染紅了整只手掌。

那道人影卻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姚念蕓忍不住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

她平日裏很少會做夢, 即便是做夢, 大部分時間也只是做些很平淡很日常的場景, 而絕不會是眼前這般的夢境。

青年原本如玉的面容上皆是流出道道血痕,腹腔處空洞洞的,她甚至還能感受到寒風從那出空隙中穿過, 刮到她身上, 冷得瘆人。

他紅唇嗡動,上下唇瓣一張一合, 手掌輕撫著她的臉頰, 柔柔問道:“師妹, 你是來找我的嗎?”

“師妹你能幫幫我嗎?我好疼啊,我身上好痛。”

見面前的少女依舊不動, 他又低低地添了一句,“為什麽呢,只是因為我有始祖的血脈,便要理所應當地被人掠奪嗎?”

姚念蕓使勁搖著頭,泣不成聲,“不對的不對的,這不是師兄的錯,我一定能帶著你避開這些劇情的。”

“懷璧有罪不過是外人徒添的理由,為自己的貪婪而找借口開脫,師兄,這不是你的問題。”

“可師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

青年面上表情遺憾,聲音低落:“始祖血脈是恩賜,也是詛咒,身邊的人都因此而受到牽連,我誰都留不住。”

“父親為了掩護我的秘密自刎而死,母親慘死只為將我從溫六手中救出,姐姐遠走越地求醫是壓制我的羽蛻,結果卻被牽連致死,現在就連你也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我……並不值得你們如此上心。”

姚念蕓使勁搖了搖頭,連忙握住他早已凍得冰涼的手,試圖將自己身上的暖意傳遞給他。“師兄才不會不值得,你明明就是一個很好的人,你……”

她話音未落,眼前的青年便如同摔碎了的明璃燈一般,碎開好幾道裂縫,而後變成一堆白色粉末,融進雪中。

“溫無越!”

姚念蕓驚恐地撈起那堆融進雪中的粉末,眼中蓄滿的淚怎麽都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熱淚落至雪地中,砸成兩處小坑。

濕潤的觸感在臉上洇開,鹹濕的水液滑落至嘴角,鹹鹹的味道在唇齒間擴散。

她沒有能力留住他……

“餵,醒醒。”

姚念蕓謔地睜開眼,從那片血色中驚醒。

眼前有道模糊的人影,臉上帶著關切,“怎麽了?”

她忽然紮進那道人影的懷中,胡亂哭喊道:“嗚嗚嗚,師兄我夢見你身上有一處大洞,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你說你不該存活在世上,不值得別人對你留戀,你還說我要離開,可我不會離開你的,師兄你別走,你不要自視輕賤,好不好…求求你了……”

溫卿卿頭疼地看著在她胸口處瞎扯亂蹭、又哭又鬧的少女,頗有些嫌棄地伸手抵住她的額頭,“看清楚點,我不是你師兄。”

被人強行推開後視線有了焦點,眼前人的面容逐漸變得明朗,姚念蕓怔楞片刻,從她懷中退出,吸溜著鼻子,“卿卿……姑姑?”

“不然呢。”

胸口處的衣衫被眼淚打濕,黏在皮膚上格外不舒服,溫卿卿便更加嫌棄了。

她甩下一張帕子,蓋在哭成淚人的少女臉上,“擦擦,真醜。”

“哦……”

姚念蕓擦幹凈臉上的水痕,又把帕子遞給她,鼻子一抽一抽的,“謝謝姑姑。”

她剛剛,是做噩夢了嗎?

身上沾著狼血破爛不堪的衣衫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略有些寬大的柔軟長裙。就好像先前遇見灰斑雪狼的場景只是幻覺,從未出現。

瞧著那張又是涕水又是眼淚的絲帕,溫卿卿嘴角抽噎,面上的表情十分嫌棄,“我不要,你自己留著。”

“噢……”

姚念蕓呆呆地折好那張絲帕,隨後抱著身上的軟被坐在床榻上。

表情放空,眼神空洞,不知在想著什麽。

見少女似乎還沒從方才的噩夢中醒過來,溫卿卿沒好氣地俯下|身,雙手捏著她的臉往外扯,“痛不痛?”

遲來的痛感上線,姚念蕓按住在臉上作亂的那雙柔夷,齜牙咧嘴地叫道:“嘶嘶嘶,痛痛痛!七姑姑你快點放手!”

“行,清醒了就好。”

溫卿卿毫不猶豫地收回手,末了,還在少女柔軟的臉頰上摸了一把,感嘆道:“嗯不錯,手感挺好的,難怪我那侄子喜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姚念蕓捂著被揉紅的臉,一雙水眸警惕地盯著她。

卻是見她徑自站起身,往屋中的圍爐處走去。

熱霧裊裊,屋內的圍爐上煮著一壺熱茶,鐵制的網面上還散落著幾塊紅薯與堅果,偶爾發出幾聲爆鳴,香甜的味道頓時充斥著整個屋子。

“接著。”

一塊烤好的紅薯就這麽直直朝她懷裏飛來,姚念蕓連忙伸手接住。

懷中的紅薯熱乎乎的,比她手掌都要大,還升騰著煙霧,烤得爆開的紅薯皮下,隱約能窺見澄黃色的薯肉,有幾縷蜜糖從裏頭流出。

以她先前對溫卿卿短暫的接觸,以及溫無越只言片語中的信息得知。

她師兄的這位七姑姑,雖然厲害,但行事乖張且令人捉摸不定,上一秒還能笑著同你說話,下一秒說不定你的小命就把握在她手上。

求她辦事也不容易,還得要付出一定的籌碼。

姚念蕓一時拿捏不住她的心思,只好懵懵地捧著那塊熟了的紅薯,窩在床榻上,不發一言。

那旁的溫卿卿見後面沒個動靜,轉頭看著那癡癡的青衣少女,眉眼一挑,揚聲道:“你該不會是想著,還要我餵你吃吧?”

她眼尾微挑的桃花眼揚出一道弧度,只輕飄飄地隨口扔下一句話,“十秒內吃完,我就告訴你溫無越在哪。”

她繼續轉過身,好整以暇地擺弄著圍爐上的熱茶,邊喝邊嘆,這香茶得來不易,還是秦慎去別處淘來的。

不過一會兒,垂在身側的袖子便被人扯了扯,溫卿卿不耐煩地擡起頭,卻是看到少女腮幫子鼓鼓的,手上還捧著另一半的紅薯,羽睫顫動,頗有些委屈地瞧著她。

勉強咽下塞滿嘴巴的紅薯泥後,姚念蕓蹙著眉,小臉皺成了苦瓜,“姑姑,我實在吃不下了……”

這比她巴掌都要大的紅薯怎麽可能會吃得下,她又不是巫蛇,嘴巴也張不了那麽大,可以一口把這塊紅薯給吞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裏偷偷罵我。”

溫卿卿挑了挑眉,“行吧,溫無越就在隔壁屋子裏,你自己去看。”

“好!謝謝姑姑!”

嘴角咧開一抹笑容,姚念蕓忙提著裙擺往屋外跑去。

臨踏出門檻前,她頓了頓,又回頭朝溫卿卿柔聲道:“真的很感謝姑姑出手相助,若是沒有你的話,我和師兄可能真的就葬在那片雪原上了。”

回想起雪原上兇險的情況,姚念蕓真是萬分慶幸溫卿卿及時出手相助。也幸得溫卿卿的收留,不然她真的是求助無門。

瞧著門邊消失的那抹裙擺,溫卿卿搖了搖頭,一時有些感慨。

她這侄子命還真好,能有這個姑娘為他出生入死的。

思及此,她拿起圍爐上的果幹,理了理被壓皺的裙擺,往屋外走。

處在北地的鶯歌鎮終年下雪,細雪將小院內的幾抹青翠壓住掩埋,地上的積雪甚厚,甚至沒過了人的腳面。

姚念蕓剛推開門時便被裏面的溫度冷得倒吸了一口雪氣。

這屋子裏的溫度竟是比外頭還要冷上幾分。

待看清屋內的場景時,姚念蕓眼眶一熱,鼻尖泛酸,死死咬住下唇,將那點子嗚咽吞進喉嚨中。

青年面容蒼白如紙,原本漂亮的眉梢皺成一團,額上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狀態實在算不上好。

裸|露在外的上半身纏著大片大片的繃帶,腹部那處的繃帶看起來雖是新換的,但仍舊有不少的暗色從裏頭滲出。

而一旁的秦慎正在煮著藥,見是她後停了撿藥的手,頷首道:“姚姑娘。”

姚念蕓輕手輕腳地合上門,走進屋內,“秦掌櫃,我師兄怎麽了……”

明明在地宮裏頭,看著還好好的,模樣看起來也只是陷入了沈睡,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秦慎輕輕搖了搖頭,“不太好,卿卿說,他的妖丹被人挖了。”

?!

姚念蕓驀地睜大了眼,心頭駭然,她只是一會兒沒註意,師兄的妖丹竟是被人奪走了?

劇情還是往前推進,來到了男主妖丹被人奪走,道心破碎的這處。

姚念蕓手腳發軟,忙扶住一旁的門框後才不至於讓自己倒下去。

難道她真的不能帶著溫無越這一世逃過那個命定的結局嗎……

垂在身側的手捏得指骨發白泛涼,姚念蕓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眼前無端發黑,“那妖丹……是不是對妖修很重要……”

說罷,她苦笑地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妖丹怎麽可能會不重要呢。

“那當然重要了。”

門外湧進一陣風雪,溫卿卿曳著大紅的裙擺緩緩走進內室,她步履輕盈,笑容戲謔,“妖丹可是妖怪們的立身之本。”

她停頓了一下,盯著姚念蕓逐漸垂下的頭顱,略有遺憾地道:“沒了妖丹,可就活不長咯。”

眼角的餘光卻是瞧見少女胸前的衣襟上洇開了一片濕意,身子一抖一抖的。

秦慎無奈地瞧了她一眼,“卿卿,你就別嚇姚姑娘了,先前你不是說有法子修覆的嗎?”

“就你話多。”

溫卿卿坐到一旁的美人榻上,隨手凝出一股妖力,擡起她低垂著的頭。

一張嫩生生的俏臉上滿是淚痕,眼眶紅得要緊,朱唇被咬得發白滲血,甚至還有幾絲血痕從嘴角邊流下。

“算了,我便直接問吧。”

溫卿卿無趣地托著下巴,“你同他可有雙修過?”

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得措手不及,姚念蕓忽然一噎,臉色由白轉紅,變幻個不停,尷尬地只想找個洞往裏鉆。

修覆師兄的妖丹同雙修有什麽關系……

雖然她也不是個很保守的人,但同長輩當面談論這個問題,感覺也太逾越了……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現在還是那小子的情期吧?”

溫卿卿把玩著手上的珠子,“實話告訴你,巫蛇的情期可是格外霸道的,沒有伴侶的巫蛇另說,但有伴侶的巫蛇可是會纏著伴侶日夜交合,才能平緩度過情期。”

“修覆妖丹是需要親密之人潛入識海中,以自己的神識引導對方生出新妖丹。”

她喝了口熱茶,又繼解釋:“畢竟識海特殊,一般來講,不是親密之人都會被拒之門外,你們要是沒雙修過,這就很難辦了。”

聽著溫卿卿格外直白的話,姚念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她也不清楚魂融是不是雙修,畢竟那天也沒有真做到最後一步,總不能讓她現在就對受傷的溫無越霸王硬上弓吧,那也太禽獸了。

姚念蕓硬著頭皮,小聲問道:“魂融術算嗎?”

末了,又小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師兄還給了我元陽玉珠……”

聽著她的話,溫卿卿一雙微瞇的桃花眼睜大了幾分,不動聲色地瞧了眼床上依舊昏迷不醒著的溫無越。

她這小侄子,還真是有點手段的,居然用魂融術,還給了人家元陽玉珠,這是多怕對方會走所以才雙手把自己的弱點奉上,硬生生套牢人家啊。

巫蛇族與其他族群不同,元陽玉珠與元陰玉珠都是套牢伴侶的一種手段,對方收下後即是代表著心甘情願與他/她之間綁定,死生都會糾纏在一處。

若是對方後悔走了,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巫蛇也能憑借玉珠找到對方,一口一口吞下對方的血肉,與之永遠在一起。

不過這些她也沒必要多言,總歸還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溫卿卿斂起腦中紛雜的思緒,“可以,你準備準備,三天後待他身體狀況穩定下來,我會指導你如何潛進他的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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