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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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醫堂內, 搗藥聲不絕於耳。
櫃臺後三兩人影穿梭，忙碌地配著藥。
“給，這藥是內服分兩天吃的, 這個是外敷。”
接過溫月遞來的藥包, 姚念蕓笑吟吟地將它遞給藥臺外來領藥的弟子，柔聲道：“要記得按時吃藥喔。”
視線觸及到她燦爛的笑顏，那弟子臉紅紅地道了個謝, 在櫃臺前停留了一會兒, 還是小聲問道：“這位姑娘，敢問你是醫閣島哪處的弟子？我好像從未在醫堂裏見過你……”
“我不是……”
姚念蕓還未說完，肩窩便搭上了一只手。
淩芊芊吊兒郎當地瞧著那位弟子，擺了擺手, “嘻嘻，師哥你就別想了，我師姐已經名花有主咯。”
那弟子臉上一時由紅轉白, 有些尷尬地應了聲, 一顆少男心破碎, 快速捧著藥包離開。
“你小點聲！”
耳廓處燙燙的，不用看都知道是變紅了，姚念蕓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額頭被莫名彈了一下, 淩芊芊抱著腦袋大呼小叫, 嚷嚷道：“幹嘛敲我腦袋！我說的話又沒錯。”
“一天天的，就你聲音大。”
溫月笑瞇瞇地轉過身來, 打趣地瞧著已經快要頭頂冒煙的姚念蕓, “你師姐臉皮薄, 可禁不住你的大嘴巴。”
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攪著腕間的銀鏈，姚念蕓臉上躁意不減, 小聲反駁，“我才沒有……”
“算啦算啦，師姐，我帶你去看看我的獨家珍藏。”
淩芊芊推著她走出醫堂的門，來到後院的藥田。
幾塊壘得整整齊齊的藥田內空無一物，並未種上藥草，幾只竹籠放在藥田中央。
頂上豎著幾根木頭，周遭蒙著黑色的絹布，還慎之又慎地用竹篾給圍住。
只瞧見淩芊芊神神秘秘地掀開一處竹籠，徒手從籠中撈出一條通體漆黑的……
蛇。
甚至還大膽地將那蛇圈在小臂處，輕輕撫摸著蛇頭，若有所思地道：“小黑怎麽還沒蛻皮，還等著它的蛇蛻入藥呢……”
那黑蛇也不惱怒，只任由淩芊芊撥弄著蛇身，睜著豆豆眼，粉色的信子一吐一收。
目光觸及到那宛若兒臂粗的蛇身時，姚念蕓幾欲昏厥，嘴角抽搐幾下後才驚恐地道：“……這便是你說的獨家珍藏？”
她還是被師兄養得太好了，以為自己會不怕其他的蛇。
但現在來看，她好像只能接受溫無越的蛇身……
“是啊，溫師姐說，我家萬蜂谷出產的蛇蛻品質極好。”
見手裏的黑蛇並沒有蛻皮，淩芊芊彎下腰，將它送回籠子內部，“所以，我就讓我爹抓了幾條過來。”
姚念蕓猛掐人中，才沒有暈過去，“你以後的珍藏你自己瞧著就好，別叫上我！”
天知道，她剛剛看到這條黑蛇時，牙齒咬得緊緊的，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沒有當場尖叫出聲。
這會嘴巴裏都是一股腥甜的味道，怕是已經咬破嘴唇了。
竹籠內一陣異響，瞧著面前交尾的場景，淩芊芊托著下巴，從懷中掏出冊子記錄下來，自言自語地道：“長見識了，原來蛇還真是有兩根。”
姚念蕓猛地捂住耳朵。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耳朵，她的耳朵！
巡視了一圈竹籠，見沒有其他異常後，淩芊芊收回冊子，轉身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不發一眼的姚念蕓，“蕓蕓師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
額頭上沁出幾滴細汗，姚念蕓心虛地擺了擺手，十分鎮定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竹影婆娑，林間一片蔭翳，擋住了空中過盛的日光。
空氣陰涼，卻怎麽都降不下臉頰處的燙意。
回想起方才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場面，姚念蕓捏緊了懷中的藥包，頓覺無措。
腦海中不由得冒出剛剛一直想的問題。
真是個好問題，所以巫蛇有沒有的呢？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姚念蕓眨了眨眼，下意識躲在一根粗壯的綠竹背後，警惕地探出半個腦袋，看向不遠處的那道人影。
只瞧見一名有些眼熟的弟子蹲在地上，手裏拿著把小鐵鏟，此刻正一下又一下地鏟出面前的土，挖出一處土坑。
那黝黑的土塊都堆到人的膝骨高。
姚念蕓摩挲著下巴，眉梢擰成一根線。
這背影……看著很是眼熟。
那人警覺地左右張望了幾下，見四下無人，便從懷中掏出一道澄黃符箓，埋至土坑裏，把方才挖出的土悉數埋了回去，恢覆原樣，隨即調轉方向，朝永澤頂主峰走去。
看清那人面容的一剎那，姚念蕓猛地睜大了眼。
是宗兆！
他怎麽會在這裏？
後山如今暫時是居住著她與師兄，想起蜃境中發生的事情，姚念蕓心中一顫。
這人該不會是沖著師兄來的吧？
待徹底看不清宗兆的背影後，姚念蕓急匆匆地跑到他剛剛鏟土的地方。
土層同別處幾乎一樣，上面甚至還鋪了一層枯黃的竹葉，若不細心看，旁人根本不知道底下埋有東西。
從腰間的夾層處抽出銀劍，姚念蕓謹慎地剝開那層掩飾用的竹葉，小心翼翼地往下挖。
不消片刻，那本被深埋下去的符箓被人為挖出。
黃色符紙上紅黑相交的墨痕格外顯眼，符面上流淌著如銀絲般的光斑，那符文還隱隱有跳出的跡象。
捧著這枚燙手山芋，姚念蕓黛眉微蹙，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好慎之又慎地拿出收納用的夾層，將它夾進裏面。
夾層內的符箓隱隱透出一陣不詳的氣息，只單單這般直視著，便生出一股暈眩感。
姚念蕓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沾染的塵泥，思襯片刻後也沒想出個什麽答案。
還是改日問問專業的雲清吧，現在該回去盯著溫無越泡藥浴了。
收好銀劍，她拿起一旁的藥包，往小屋處走。
斷崖邊上花木雕零，遠遠看著一片蕭條，門外掛著的燈籠在風中搖晃，而院中靜坐著位如松般的青年，此刻正提筆在紙上謄寫著什麽。
姚念蕓有些遺憾，沒能將院中種滿花草，不然也不至於看著這般寒磣了。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朵朵桃花，悠悠落了滿地。
仿佛察覺到有人註目，花瓣忽在空中打了個旋兒，落至眼前。
她伸手去接了一朵，花瓣晶瑩剔透，於掌心中洇開一抹桃紅。
輕手輕腳地來到青年身後，姚念蕓猛地捂住他的眼睛，捏著嗓子嬌嗔道：“這位小郎君好生眼熟，莫不是本姑娘在哪處見過？”
眼前驟然蒙上一層溫熱的陰影，溫無越怔楞一瞬，低低笑著回應，“回來了？”
沒意思，師兄太正經了，逗弄他也不會配合。
姚念蕓暗中嘀咕了幾句，松開雙手，壓在他身上輕嗅了幾下。
鼻尖處繚繞著清淡的銀蓮花香，卻偏偏沒有藥味，她胡亂戳了戳他的腦袋，“好嘛，你今日又沒乖乖按照藥方子泡藥浴？”
“在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做什麽？”
姚念蕓從他身上起來，牽著溫無越的手，行至後院深處新挖出的一處小溫泉中。
溫泉水熱，氤氳出一股濕潤的熱氣，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藥味。
半露天的溫泉布局錯落有致，池子旁落有一張茶幾，一處扇形屏風隔開外頭的視線。
“要連泡七日不能停，今日是最後一次了。”
把呆站著不動的人推至溫泉邊上，姚念蕓隨手將一件外衫扔至他懷中，囑咐道：“可不能前功盡棄。”
懷中的外衫軟滑細膩，觸感溫涼，溫無越眸光流轉，低聲道：“師妹不陪我一起嗎？”
聽著他的話，姚念蕓面上躁意彌漫，雙手揪著腰間的下擺，磕磕巴巴地回應，“我，我今日早晨才剛替你疏解過的……”
晨起時，那條細白的尾巴格外纏人，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撫摸那層細密的鱗片，都撫到手酸了，才勉強松開。
在她去醫閣島時，還虎視眈眈地圈緊手腕，不願離去。
也沒人告訴她，情期的師兄會這般難纏的啊？
思及此，姚念蕓暗中嘆氣。
她蹲在溫泉邊緣上，從懷中取出藥包，解開後細細撒在泉水中。
溫熱泉水裹挾著藥粉，逐漸消融在水中，原本清透的池面上散開一層未研磨細碎的藥渣。
水波蕩漾，隨著少女雙手的擺弄，滿出的泉水緩緩漫出池邊的石板路中。
“好啦，我給你調好了，師兄你快些下來。”
久蹲的雙腿有些酸麻，姚念蕓本想調整一下姿勢，卻不料腳下一滑，直直栽進溫泉水中。
“咚”的一聲，溫泉池中，水花四濺的響動清晰地傳進耳廓。
“師妹！”
溫無越面上驚訝，正欲伸手抓住，可伸出的手卻只堪堪擦過少女青碧色的衣袖。
姚念蕓從水中鉆出，站穩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頗有些幽怨，“這溫泉克我……”
身上的罩衫正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貼在身上並不好受。
原本束好的發髻松散不少，裏頭插的那支花簪亦是跌落水中。
“師兄，你慢慢泡，我先出去了。”
鼻腔被這藥粉的味道熏得頭腦發暈，她正想爬出浴池時，卻楞在當下，連爬出去的事情都忘記了。
眼前的青年慢條斯理地褪下層疊的衣物，只著她方才遞給他那件外衫，緩緩踏入水中。
外衫遇水變得薄透，形似無物，欲遮欲掩地透出裏面瓷白的腰腹。
沒了衣衫的遮蔽，她方才看出青年的腰肢，細得不像話，但卻線條均勻，看著格外有力。
眼前的場景逐漸同從前夢中的境遇互相融結。
有股血氣直直湧入腦海，姚念蕓只覺得腦袋嗡嗡地響，連身體該做什麽反應，臉上該露出什麽表情都忘了。
溫無越忽而從水中起身，朝她這處徐徐走近。
泉水在濕潤的身軀上滴落，一滴水珠不舍地沿著腰腹起伏的線條下落，沒入池水當中。
不知為何，腦海中驟然響起白日裏淩芊芊所說的那句話。
姚念蕓不由得臉頰發燙，別開了視線，說的話也有些磕磕巴巴的，“師，師，師兄你先泡，我這就走！”
她連忙轉過身，手忙腳亂地撐著池壁借力往上爬。
池壁濕滑，青苔綠翠，慌亂間怎麽都撐不住。
沒抓路上的石板，姚念蕓膝蓋一滑，又一次落入水中。
那池水平日裏才堪堪沒過她的胸前，此刻卻深不見底般令她踩不著地面。甚至慌亂中，她還感覺底下似有很多的水草，眼下正纏住她的腳踝，將人往下拖。
“咕嚕咕嚕——”
呼吸間，姚念蕓一連喝了好幾口池水，不免顯得格外狼狽，“師，咕嚕，師兄，救我，咕嚕。”
溫無越就站在她不遠處，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掌緊箍住陷進水中少女的纖腰，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師妹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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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這藥是內服分兩天吃的, 這個是外敷。”
接過溫月遞來的藥包, 姚念蕓笑吟吟地將它遞給藥臺外來領藥的弟子，柔聲道：“要記得按時吃藥喔。”
視線觸及到她燦爛的笑顏，那弟子臉紅紅地道了個謝, 在櫃臺前停留了一會兒, 還是小聲問道：“這位姑娘，敢問你是醫閣島哪處的弟子？我好像從未在醫堂裏見過你……”
“我不是……”
姚念蕓還未說完，肩窩便搭上了一只手。
淩芊芊吊兒郎當地瞧著那位弟子，擺了擺手, “嘻嘻，師哥你就別想了，我師姐已經名花有主咯。”
那弟子臉上一時由紅轉白, 有些尷尬地應了聲, 一顆少男心破碎, 快速捧著藥包離開。
“你小點聲！”
耳廓處燙燙的，不用看都知道是變紅了，姚念蕓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額頭被莫名彈了一下, 淩芊芊抱著腦袋大呼小叫, 嚷嚷道：“幹嘛敲我腦袋！我說的話又沒錯。”
“一天天的，就你聲音大。”
溫月笑瞇瞇地轉過身來, 打趣地瞧著已經快要頭頂冒煙的姚念蕓, “你師姐臉皮薄, 可禁不住你的大嘴巴。”
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攪著腕間的銀鏈，姚念蕓臉上躁意不減, 小聲反駁，“我才沒有……”
“算啦算啦，師姐，我帶你去看看我的獨家珍藏。”
淩芊芊推著她走出醫堂的門，來到後院的藥田。
幾塊壘得整整齊齊的藥田內空無一物，並未種上藥草，幾只竹籠放在藥田中央。
頂上豎著幾根木頭，周遭蒙著黑色的絹布，還慎之又慎地用竹篾給圍住。
只瞧見淩芊芊神神秘秘地掀開一處竹籠，徒手從籠中撈出一條通體漆黑的……
蛇。
甚至還大膽地將那蛇圈在小臂處，輕輕撫摸著蛇頭，若有所思地道：“小黑怎麽還沒蛻皮，還等著它的蛇蛻入藥呢……”
那黑蛇也不惱怒，只任由淩芊芊撥弄著蛇身，睜著豆豆眼，粉色的信子一吐一收。
目光觸及到那宛若兒臂粗的蛇身時，姚念蕓幾欲昏厥，嘴角抽搐幾下後才驚恐地道：“……這便是你說的獨家珍藏？”
她還是被師兄養得太好了，以為自己會不怕其他的蛇。
但現在來看，她好像只能接受溫無越的蛇身……
“是啊，溫師姐說，我家萬蜂谷出產的蛇蛻品質極好。”
見手裏的黑蛇並沒有蛻皮，淩芊芊彎下腰，將它送回籠子內部，“所以，我就讓我爹抓了幾條過來。”
姚念蕓猛掐人中，才沒有暈過去，“你以後的珍藏你自己瞧著就好，別叫上我！”
天知道，她剛剛看到這條黑蛇時，牙齒咬得緊緊的，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沒有當場尖叫出聲。
這會嘴巴裏都是一股腥甜的味道，怕是已經咬破嘴唇了。
竹籠內一陣異響，瞧著面前交尾的場景，淩芊芊托著下巴，從懷中掏出冊子記錄下來，自言自語地道：“長見識了，原來蛇還真是有兩根。”
姚念蕓猛地捂住耳朵。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耳朵，她的耳朵！
巡視了一圈竹籠，見沒有其他異常後，淩芊芊收回冊子，轉身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不發一眼的姚念蕓，“蕓蕓師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
額頭上沁出幾滴細汗，姚念蕓心虛地擺了擺手，十分鎮定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竹影婆娑，林間一片蔭翳，擋住了空中過盛的日光。
空氣陰涼，卻怎麽都降不下臉頰處的燙意。
回想起方才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場面，姚念蕓捏緊了懷中的藥包，頓覺無措。
腦海中不由得冒出剛剛一直想的問題。
真是個好問題，所以巫蛇有沒有的呢？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姚念蕓眨了眨眼，下意識躲在一根粗壯的綠竹背後，警惕地探出半個腦袋，看向不遠處的那道人影。
只瞧見一名有些眼熟的弟子蹲在地上，手裏拿著把小鐵鏟，此刻正一下又一下地鏟出面前的土，挖出一處土坑。
那黝黑的土塊都堆到人的膝骨高。
姚念蕓摩挲著下巴，眉梢擰成一根線。
這背影……看著很是眼熟。
那人警覺地左右張望了幾下，見四下無人，便從懷中掏出一道澄黃符箓，埋至土坑裏，把方才挖出的土悉數埋了回去，恢覆原樣，隨即調轉方向，朝永澤頂主峰走去。
看清那人面容的一剎那，姚念蕓猛地睜大了眼。
是宗兆！
他怎麽會在這裏？
後山如今暫時是居住著她與師兄，想起蜃境中發生的事情，姚念蕓心中一顫。
這人該不會是沖著師兄來的吧？
待徹底看不清宗兆的背影後，姚念蕓急匆匆地跑到他剛剛鏟土的地方。
土層同別處幾乎一樣，上面甚至還鋪了一層枯黃的竹葉，若不細心看，旁人根本不知道底下埋有東西。
從腰間的夾層處抽出銀劍，姚念蕓謹慎地剝開那層掩飾用的竹葉，小心翼翼地往下挖。
不消片刻，那本被深埋下去的符箓被人為挖出。
黃色符紙上紅黑相交的墨痕格外顯眼，符面上流淌著如銀絲般的光斑，那符文還隱隱有跳出的跡象。
捧著這枚燙手山芋，姚念蕓黛眉微蹙，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好慎之又慎地拿出收納用的夾層，將它夾進裏面。
夾層內的符箓隱隱透出一陣不詳的氣息，只單單這般直視著，便生出一股暈眩感。
姚念蕓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沾染的塵泥，思襯片刻後也沒想出個什麽答案。
還是改日問問專業的雲清吧，現在該回去盯著溫無越泡藥浴了。
收好銀劍，她拿起一旁的藥包，往小屋處走。
斷崖邊上花木雕零，遠遠看著一片蕭條，門外掛著的燈籠在風中搖晃，而院中靜坐著位如松般的青年，此刻正提筆在紙上謄寫著什麽。
姚念蕓有些遺憾，沒能將院中種滿花草，不然也不至於看著這般寒磣了。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朵朵桃花，悠悠落了滿地。
仿佛察覺到有人註目，花瓣忽在空中打了個旋兒，落至眼前。
她伸手去接了一朵，花瓣晶瑩剔透，於掌心中洇開一抹桃紅。
輕手輕腳地來到青年身後，姚念蕓猛地捂住他的眼睛，捏著嗓子嬌嗔道：“這位小郎君好生眼熟，莫不是本姑娘在哪處見過？”
眼前驟然蒙上一層溫熱的陰影，溫無越怔楞一瞬，低低笑著回應，“回來了？”
沒意思，師兄太正經了，逗弄他也不會配合。
姚念蕓暗中嘀咕了幾句，松開雙手，壓在他身上輕嗅了幾下。
鼻尖處繚繞著清淡的銀蓮花香，卻偏偏沒有藥味，她胡亂戳了戳他的腦袋，“好嘛，你今日又沒乖乖按照藥方子泡藥浴？”
“在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做什麽？”
姚念蕓從他身上起來，牽著溫無越的手，行至後院深處新挖出的一處小溫泉中。
溫泉水熱，氤氳出一股濕潤的熱氣，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藥味。
半露天的溫泉布局錯落有致，池子旁落有一張茶幾，一處扇形屏風隔開外頭的視線。
“要連泡七日不能停，今日是最後一次了。”
把呆站著不動的人推至溫泉邊上，姚念蕓隨手將一件外衫扔至他懷中，囑咐道：“可不能前功盡棄。”
懷中的外衫軟滑細膩，觸感溫涼，溫無越眸光流轉，低聲道：“師妹不陪我一起嗎？”
聽著他的話，姚念蕓面上躁意彌漫，雙手揪著腰間的下擺，磕磕巴巴地回應，“我，我今日早晨才剛替你疏解過的……”
晨起時，那條細白的尾巴格外纏人，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撫摸那層細密的鱗片，都撫到手酸了，才勉強松開。
在她去醫閣島時，還虎視眈眈地圈緊手腕，不願離去。
也沒人告訴她，情期的師兄會這般難纏的啊？
思及此，姚念蕓暗中嘆氣。
她蹲在溫泉邊緣上，從懷中取出藥包，解開後細細撒在泉水中。
溫熱泉水裹挾著藥粉，逐漸消融在水中，原本清透的池面上散開一層未研磨細碎的藥渣。
水波蕩漾，隨著少女雙手的擺弄，滿出的泉水緩緩漫出池邊的石板路中。
“好啦，我給你調好了，師兄你快些下來。”
久蹲的雙腿有些酸麻，姚念蕓本想調整一下姿勢，卻不料腳下一滑，直直栽進溫泉水中。
“咚”的一聲，溫泉池中，水花四濺的響動清晰地傳進耳廓。
“師妹！”
溫無越面上驚訝，正欲伸手抓住，可伸出的手卻只堪堪擦過少女青碧色的衣袖。
姚念蕓從水中鉆出，站穩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頗有些幽怨，“這溫泉克我……”
身上的罩衫正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貼在身上並不好受。
原本束好的發髻松散不少，裏頭插的那支花簪亦是跌落水中。
“師兄，你慢慢泡，我先出去了。”
鼻腔被這藥粉的味道熏得頭腦發暈，她正想爬出浴池時，卻楞在當下，連爬出去的事情都忘記了。
眼前的青年慢條斯理地褪下層疊的衣物，只著她方才遞給他那件外衫，緩緩踏入水中。
外衫遇水變得薄透，形似無物，欲遮欲掩地透出裏面瓷白的腰腹。
沒了衣衫的遮蔽，她方才看出青年的腰肢，細得不像話，但卻線條均勻，看著格外有力。
眼前的場景逐漸同從前夢中的境遇互相融結。
有股血氣直直湧入腦海，姚念蕓只覺得腦袋嗡嗡地響，連身體該做什麽反應，臉上該露出什麽表情都忘了。
溫無越忽而從水中起身，朝她這處徐徐走近。
泉水在濕潤的身軀上滴落，一滴水珠不舍地沿著腰腹起伏的線條下落，沒入池水當中。
不知為何，腦海中驟然響起白日裏淩芊芊所說的那句話。
姚念蕓不由得臉頰發燙，別開了視線，說的話也有些磕磕巴巴的，“師，師，師兄你先泡，我這就走！”
她連忙轉過身，手忙腳亂地撐著池壁借力往上爬。
池壁濕滑，青苔綠翠，慌亂間怎麽都撐不住。
沒抓路上的石板，姚念蕓膝蓋一滑，又一次落入水中。
那池水平日裏才堪堪沒過她的胸前，此刻卻深不見底般令她踩不著地面。甚至慌亂中，她還感覺底下似有很多的水草，眼下正纏住她的腳踝，將人往下拖。
“咕嚕咕嚕——”
呼吸間，姚念蕓一連喝了好幾口池水，不免顯得格外狼狽，“師，咕嚕，師兄，救我，咕嚕。”
溫無越就站在她不遠處，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掌緊箍住陷進水中少女的纖腰，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師妹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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