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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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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和談

“無非是家新開的酒樓罷了, 還能有百味居有名氣?”

應王從小二手中接過點菜的牌子,那小二手中圓潤可愛的菜牌子一樣兩套,一套留在應王手中, 一套則被小二按照點菜的順序放進了手中的托盤裏。

“嘗嘗鮮嘛。”應王轉頭看了一眼今天輕裝出行的帝王——皇帝賀詡今年三十有六, 長得倒也不算差,卻也沒有可挑可撿之處, 唯有一雙眼睛和先皇頗為相似。

賀詡聞言眉頭也松了許多, 只是仍然對周圍食客的討論聲帶著厭惡:“叫個雅間。”

“這是自然。”應王知道皇帝為了在大臣之中有個好名聲, 對自己這位便宜表哥常常是有求必應, 即便今天沒聽他的話去平時常去的百味居,而是來了這名不見經傳的海川樓,賀詡也只是面上有些不愉快,嘴上還應著應楓每一句話。

兩人屏退了下屬, 只留了影衛在暗處跟著, 賀詡看了一眼跟著下屬留在樓下的白衣公子, 終是沒忍住問道:“怎麽之前從未在你身邊見過那人?別是讓人安插的釘子。”

“他是我新得的武師, 用來訓練手下的, 靠得住靠得住。”應王秉持了以往只會吃喝玩樂的性子,帶著皇帝上了二樓,這裏並沒有像其他酒樓那樣分成相鄰的雅間,一樓只有兩三個房間, 這讓賀詡放輕松了許多, 只是兩人坐下之後便聽見樓下一陣嘈雜聲響起:“何人在下面吵鬧?”

應王知道他定然不會認識從五品官員的兒子, 便也裝作不清楚的模樣下樓去看了一趟,回來時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還能是誰, 不就是李緒的兒子嗎?看樣子是和這酒樓的老板有些淵源,來找麻煩的吧。”

“可有去叫羽騎衛?”皇帝聞言再次皺緊了眉頭, “就說了不要來這裏,新來京城的人總是不了解這裏的規矩……”

“好了好了,不管他們了,我去催催菜。”應王還沒坐下又站了起來,拍拍皇帝的肩膀,“陛下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啊。”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在旁人看來也許會有些奇怪,天子竟然和一個手中並無實權的異姓王爺關系如此親密,可這麽些年看下來,朝中的大臣卻是也看習慣了——這一代的皇帝是個“聽話”的天子,先皇後仙逝前交待他多擔待她的侄子,這之後十幾年至今,皇帝也的確做到了處處由著應王。

可實際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最清楚互相的關系,純粹的單方向利用罷了——他應楓從始至終都不過是外人眼中皇帝腳邊的一條走狗,任何人和他走近之後都沒有好下場。

大臣視他為毒瘤,卻因為他背後站著萬人之上的帝王,一個兩個都不敢對他怎麽樣。

應王下樓時謝清恒還站在樓梯口看熱鬧,另一邊李天昶已經帶著人和小二起了沖突,周圍的食客卻沒有要散去的架勢。

應王看了一眼周圍,負責送菜的幾個小少年臉上帶著笑容,將被影響到的客人都引到了一邊的空位上,還為每桌都送上了一份免費的茶水。

“你們倒是準備得周到,賺錢看戲辦正事,一件事兒也不誤。”應王瞥了一眼謝清恒,後者因為附近有影衛盯著,並沒有對他有什麽動作,只是一雙眼睛帶著笑意,“笑什麽笑?”

謝清恒的目光從他被腰封包裹的細腰上掃過,在被應王註意到之前挪開了目光,看向沈默地走向李天昶的謝修憫:“看,是父親。”

“……那是你爹,不是我爹。”應王無奈地從他身邊走過,叫住了一個小二,讓他先往樓上送些茶水上去,這才重新回到謝清恒身旁:“溫墨亭人呢?”

謝清恒伸手指了指樓上:“西邊的雅間裏,只等這邊事情處理完……”

“你想做什麽!”

另一邊的驚叫聲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只見謝修憫拎著已經被弄暈過去的李天昶的下屬扔在了一邊,只聽啪嚓一聲,那下屬手中掉出了一把匕首來,這可把周圍圍觀的食客嚇了一跳:“這是來挑事的?”

“都帶刀子了……”

“誰去叫羽騎衛?”

“叫什麽羽騎衛?沒看見這是主事家的公子嗎?”

這邊李天昶還在和謝修憫對峙,門口卻有一輛馬車悠悠停下,已經恢覆了許多的徐祝先下了車,聽見酒樓裏的吵鬧聲頓時一楞,他胸口衣服裏探出一個紅色小腦袋,正是一大早就被溫墨亭送到徐府拜托照顧的小龍崽。

“裏頭怎麽了?”徐老太爺的拐杖撩開了馬車簾子,他在長孫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旁邊正要走進酒樓的幾人看見這位老人都有些吃驚,不免擡頭看看這氣派的酒樓牌子——這海川樓到底是什麽來頭?

竟然連朝中三代太傅都能驚動?

而此時的李天昶還不知道自己一時沖..動的決定會讓他成為明日整個京城的談資,他還在氣憤不已地試圖和謝修憫理論,卻被拎著領子抓起來扔出了門外。

“你……”

“覬覦弟媳,為長不尊,虛偽為人……光是這些就夠讓你在京城身敗名裂。”謝修憫居高臨下看著李天昶,“你如果想要為姚穎出頭我還敬你是個男人,若是只為了挑事而來,你最近盡早滾遠點!”

李天昶連滾帶爬想要站起來,結果站了兩次都沒爬起來。

謝修憫回頭看了一眼二樓,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倚著欄桿朝下看著自己,謝修憫轉身將李天昶踢開些,沒有再說話,卻是解決了一場尚未展開的鬧劇。

李天昶好不容易站起來,正要離開這個讓自己丟人現眼的地方,只想把這件事蓋下來不要讓父親知道,誰知一擡頭就對上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徐家爺孫倆。

“李公子。”徐祝和他僅有一面之緣,懷裏揣著小龍崽他並不想在這裏久留,然而爺爺卻頗有一副今天這熱鬧看得值了的架勢:“李公子倒是好興致,你爹前兩天還來我這裏送了茶葉呢。”

他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卻是讓李天昶頓時白了臉色,本想借著姚穎和謝修憫之間的恩怨來給他找點麻煩,沒想到竟是接連被人看笑話,到最後只好落荒而逃。

應王見事情平息,拍拍謝清恒的肩膀:“在這裏等著我,說好等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別亂跑。”

自從應王見過他小龍崽的模樣之後就主動了許多,謝清恒倒是樂得自在,前提是他不會要求自己晚上變回本體陪他睡覺。

“所有人都以為好戲在樓下,”應王擡頭看了一眼二樓飄過的衣角,勾起唇角道,“真正的好戲,可是在樓上呢。”

他一轉身,卻看見謝清恒不見了人影,目光往門口一瞥,正好和同樣反應的徐祝對上視線,徐祝無奈地朝他指指自己空蕩蕩的衣服,用口型道:“和他哥哥一起走了。”

……

賀詡已經等得有些心焦了,應王下樓之後半天也不見人,他更不想去看什麽平民百姓之間的打鬧,心想若是還等不到人就先走了算了——本來就是給應王的面子才偶爾陪他出來吃頓飯,也好在眾臣面前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他指尖在桌子上不停地點著,終於決定不等了,誰知才起身門就被打開了,他還以為是進來續茶的小二,一擡頭卻是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狐毛大氅的青年走了進來。

這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一張臉孔昳麗非常,唇紅齒白,一頭烏發在身後簡單地紮著,依稀之間能看見紅色發繩在大氅和外衣之間糾..纏。

賀詡並不認得眼前這人,卻也能看得出來他並非之前上樓來送茶水的小二,也從來沒有在應王身邊見過這樣模樣的人——如果有,哪怕只見過一次他也能記住了。

所以他將這人當成了走錯雅間的,說不準是誰家的公子哥,卻看著他走進來十分自然地解開了身前大氅的帶子,將那看起來就知道價值昂貴的大氅搭在了原本應王坐的椅子上。

賀詡皺起了眉頭,提出疑問的同時瞄了一眼房梁,按理說若是有可疑之人,影衛應當早就將人制住了,怎麽會放這個人進來?

“你是誰?”他說話的同時握住了腰側的佩刀,眼前那人卻是在他兩三步開外停了下來,一雙眸子淡漠地盯著他,只聽他緩緩開口道:“好久不見了,大皇兄。”

賀詡瞳孔一縮,握住佩刀的手一緊,竟是險些被刀鞘劃傷手心。

而此時潛伏在暗處的影衛情況同樣也岌岌可危——紅色小龍崽和白色小龍崽一人一邊纏住了兩個影衛的脖頸,雖然謝修憫說了不能出人命,但他們那猶如刀鋒般銳利的龍爪依然可以隨時取人性命。

影衛連發抖都不敢,只能互相瞪視,只要一動,他們不會懷疑自己的喉管會被徹底劃破。

謝清恒正在專心致志盯著下面的動靜,賀詡臉上的震驚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他手上可有著匕首,爹爹手上什麽也沒有。

他朝著紅色小龍崽使了個眼色,顯然使眼色這個動作用本體來做很難讓哥哥理解,紅色小龍崽歪了歪腦袋,張開了龍嘴,仿佛在說:“再吐個火球?”

謝清恒忙搖頭,紅色小龍崽閉上了嘴,看著下頭沈思了一會兒,忽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朝著下面一甩尾巴,只聽賀詡“啊”的驚叫一聲,他手上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小龍崽尾巴上。

看著哥哥炫耀似的朝自己揮揮尾巴,謝清恒無奈地將尾巴又收緊了些,卻又把持著不會把人弄死的力道。

兩兄弟正在等著下面兩人繼續“敘舊”,忽然感覺到兩股氣息靠近,其中一股氣息自然是來自於正在上樓的謝修憫,他身上龐大霸道的氣場幾乎一眼就能認出來。

而另一股氣息則來自於一群人——謝清恒心道不好,低頭一看,果然看見酒樓窗外還有一個影衛閃了過去——竟然有人去叫了羽騎衛!

“不用白費力氣了。”溫墨亭看著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竊喜,輕聲道:“在我們敘舊完之前,你不會見到任何羽騎衛的。”

“……你不該活著的。”賀詡手中的匕首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弄走了,他此時只能寄希望於門外的羽騎衛,“當年父皇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掐死你。”

“可惜他沒有。”溫墨亭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知道你大概不想聽我叫你大皇兄,那麽——皇上,我從來沒有想要阻撓你的前程,我也不知道是哪裏惹到了你,需要讓你對我下殺令……”

“星象樓的占星師,告訴朕,你這個本不該出現在皇室族譜裏的人才是該坐在龍椅上的那個!”賀詡拍著桌子,這一下把房梁上的紅色小龍崽嚇了一跳,險些沒把影衛勒死,趕緊松松尾巴,好讓這臉色通紅的影衛松口氣。

溫墨亭輕笑一聲:“我在被扔出皇宮的那天,就已經被從族譜上除名了——皇上,你在怕什麽?”

賀詡握緊了拳頭,正在盤算著反正他現在只有一個人,這裏又是一個隨時可以被他摧毀的酒樓,不如直接掐死……

等等,羽騎衛為什麽還沒闖進來?

這個想法占據賀詡腦海的一瞬間,他已經擡起了手朝著溫墨亭纖細的脖頸探了過去,卻在這時雅間的門被一陣狂風似的吹開,一條粗壯有力,烏黑的龍尾卷住了他的胳膊,只要他一動,整條胳膊就會被卸掉!

賀詡驚愕地看向來人,謝修憫頭頂龍角,一手成爪撕裂了半邊雅間的門,沈聲道:“誰許你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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