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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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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中午的小講課,方寓寧去得很早,示教室裏一個人也沒有。

她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拿出平板來看課覆習。

視頻裏老師講道:“……這個疾病治療方式有很多,有餘力的同學可以保存圖片,時不時拿出來看看。”

聽到“保存圖片”四個字,方寓寧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沈赫行保存她照片的畫面,她心臟重重一跳,速度極快地按掉電源鍵,整個人趴在桌上縮起來。

唉,難道是生理期快來了,激素在作亂嗎?

怎麽感覺師兄變得好撩人……

突然,平板屏幕又亮起,方寓寧又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宿舍群裏的消息。

谷小萱:姐妹們,我師姐找我有點事,小講課來不了,等會兒幫我簽一下道哈。

方寓寧:好的[ok/]

她深深呼吸了下,站起身,到最前面的講臺,在簽到表上簽下寢室四人的名字。

“吱呀”一聲,示教室的門被打開,進來的幾個人看到她,身形停滯一瞬,然後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呃,方……方寓寧你簽完了嗎?”

這些人是她在八年制的同班同學,許久不見,打起招呼來略顯尷尬。

方寓寧抿了下唇,合上筆蓋:“簽完了,你們拿去簽吧。”

她回到座位,心不在焉地用手機背單詞,沒背多久,賀彌和甘純溪也到了,她們在方寓寧旁邊的位置坐下:“寧寧,我怎麽感覺總有人在看你?”

方寓寧深呼吸了一下:“錯覺吧,他們應該是在看窗外。”

今天的講課老師是結直腸外科的主治醫生,他掃了一眼底下的學生:“沒坐滿啊,組長在嗎?人來齊了沒有?”

當然沒來齊,這種小講課,很多時候還不如多做幾道題、和導師見一面來的好處大,因此逃的人很多。

周思揚站起來道:“老師,我們八年制除了霍穎同學,差不多都到齊了。”

他話說完,有人驚訝,有人偷笑,但更多的人是怒目而視。

賀彌咬牙切齒道:“哪裏來的賤人,還有這麽多空位,他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我們五年制很多人都沒來嗎?!”

果然,老師翻了翻簽到表:“我看五年制的同學簽了挺多的呀,怎麽?這些同學都是是替簽的啊?”

方寓寧的背緊張地繃直,賀彌氣急敗壞:“操,好像他們八年制就沒人替簽一樣,他們人要來齊了我直播吃屎!”

可惜想是這樣想,她也不能大聲嚷嚷出來,否則老師一生氣,按著簽到表挨個點名,那真就完蛋了。

周思揚得意地笑了,他先發制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五年制本就少了人,不敢出來理直氣壯地反駁他,沈默就等於是直接承認,老師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算到八年制頭上。

正當大家一片寂靜之時,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女孩姍姍來遲。

老師看著來人問道:“同學你八年制還是五年制?”

“八年制。”

“哦,你就是霍穎吧?你們八年制除了你都到齊了。”

霍穎挑眉,視線巡視一圈:“是嗎?除了我都到齊了?”

周思揚本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霍穎啟唇道:“趙昱山,鄭司青,賀曦……”

她每說一個名字,周思揚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霍穎用手捋了下頭發,眼中帶著笑意和嘲弄。

“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嗎?怎麽這些人我都沒看到?周思揚,看來你這個組長做得不怎麽清白啊。”

賀彌“噗嗤”笑出聲,她用手肘搗了一下方寓寧:“這個美女還蠻有意思,你看那個賤人表情,綠得跟我們科室養的仙人掌一樣。”

周思揚眼神不善:“霍穎,大家都是同學。”

——你就算要跟我作對,也要看看場合,考慮一下沒來的人吧?

可霍穎是誰?長盛醫藥集團明面上的獨女,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她的人生,不需要去考慮任何人。

她譏笑一聲,兀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不再理會周思揚。

老師看出些他們之間的門道,打圓場道:“沒事,我就隨便問問,有個七八成的人來就差不多了,咱們開始上課。”

……

課程結束,大家紛紛離開,方寓寧坐在窗邊的角落,因而出去得最遲,她拐過樓梯,沒料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等她。

霍穎手插在兜裏,一步步向她走來:“考慮清楚沒有?去不去保研?”

方寓寧平靜地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麽看我?”

“你管他們怎麽看你,”霍穎面貌冷麗,語氣輕蔑道,“就像周思揚那種家夥,整天只會腆著張臉到處去拉關系討好巴結人,你有必要去在乎?”

方寓寧突然直視她的眼,冷淡而認真:“你是不是覺得,以前我在你面前,也是腆著張臉來討好巴結你的人?”

霍穎一楞,方寓寧扯著嘴角笑了下,將書包往上拉了些,快步離開。

穿堂風從樓道吹過,帶來一絲陰涼,霍穎手緊握成拳,眼裏隱隱透著紅,不知其中是壓抑的怒火,還是難言的悔恨。

.

覆習了幾個小時,方寓寧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她收拾好書包,準備去科室。

快要走到辦公室,她聽見一陣嬉笑。

“你輕點啊,打完麻藥過會兒再紮。”

“哎呀放心,我老手了。”

“欸慢點慢點……”

“慢什麽慢?喏,打好了。”

方寓寧好奇,上前問道:“你們在做什麽呀?”

其中一個圓臉護士道:“哦,我在給她打耳洞呢。”

方寓寧偏了偏腦袋:“打耳洞?怎麽打?”

圓臉護士讓她自己看:“用留置針打,可方便了,你要打嗎?”

方寓寧有點心動,她在網上看過好多漂亮的耳環,可惜她沒有耳洞,就算喜歡,也只能放在購物車裏欣賞。

室友一直在勸她打耳洞,但是因為怕痛,她從來沒有付出過行動。

方寓寧瞥見還沒丟的麻藥瓶子,雙手合十,感激道:“那就謝謝了!”

“小事兒,等等啊。”

“師妹,你怎麽還沒回學校?”沈赫行手中拿著筆記本電腦,朝護士站這邊走來。

方寓寧抖了下書包,示意道:“我今天值夜班。”

沈赫行把電腦放下,發出輕微的響聲:“巧了,我今天也值夜班。”

他在椅子上坐下,仰視著方寓寧,從這個角度,方寓寧可以瞥見他領口下方的一點胸肌。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天不上手術還換了洗手衣。”

“好啦。”圓臉護士給另一個護士打完耳洞,恰好有人按了護士站的呼喚鈴,“唉呀,我們得去看病人,不如讓沈赫行給你打吧?”

她笑著說:“放心,他做外科的手肯定穩。”

沈赫行把玩著一個未拆開的針筒:“行,我來。”

他們就這麽決定了給方寓寧打耳洞的人選,方寓寧只能:“那……好吧。”

沈赫行去配藥室取了一支麻藥和兩個18g的留置針,他要掰安瓿瓶的時候,方寓寧提醒道:“師兄小心點,別劃到手。”

“放心。”

小而清脆的響聲過後,沈赫行用註射器將利多卡因抽出來,再把瓶子扔進銳器盒。

一切都準備完畢,他去洗幹凈手,從盒子裏拿了一個酒精棉球,坐在桌上說:“過來,離我近一點。”

方寓寧咬了咬嘴唇,走過去站在他右側。

二人離得極近,對方一切細微的動作都在此時放大了無數倍,方寓寧甚至能感受到沈赫行的呼吸,聽到他衣料相互摩擦的聲音,突然,她睜大眼睛——

沈赫行捏上了她的耳垂。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冰涼的酒精棉球在耳垂的正反面來回地擦,小小一團肉,在他手下變換出各種形狀,時而蒼白,時而又因充血而變得紅潤。

“我要打麻藥了,有點疼,忍一忍。”

方寓寧喉嚨幹澀道:“嗯。”

耳垂上出現一陣小的刺痛,註射部位鼓起一個小小的包塊,沈赫行的食指和拇指按在那個包塊上,不停地來回揉搓。

麻藥發揮作用的速度本該很快,可方寓寧卻覺得這個過程仿佛放慢了無數倍,她閉上眼睛,手指抓緊衣角,失去了視覺,一片黑暗中,沈赫行的動作幅度愈發清晰。

揉了一會耳垂,沈赫行持起留置針柄,小指和無名指輕挨著方寓寧側臉借力。

他手指很涼,方寓寧眼睛虛虛睜開一條縫,入眼是那起伏的青色血管,還有泛白的關節突起。

一個瞬間,針頭刺破耳垂。

沈赫行抽出針芯,小魚際不經意間擦過方寓寧的面龐,他剪掉多餘的針管:“好了。”

方寓寧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轉過來,右臉臉頰上浮現出兩個淺淺的紅印。

沈赫行問:“痛不痛?”

方寓寧抿緊嘴唇,搖搖頭:“不痛。”

沈赫行又執起註射器:“那我們來打另外一邊。”

“好。”

方寓寧轉了個方向,正面毫無遮擋地暴露在沈赫行視野,他可以看清她的一切小表情小動作,而相對的,她也可以看清他的一切細節。

洗手衣下的長腿輪廓,純白幹凈的白大褂衣角,安全感十足的寬肩……

突然,沈赫行沈悶地呼吸了下,方寓寧趕緊問:“師兄怎麽了?”

他該不會發現她在偷看吧……

沈赫行垂眼看著方寓寧從耳後松落到留置針上的一縷頭發,微聲道:“沒事。”

方寓寧睫毛輕顫:“噢……”

周圍沒有可以協助的人,自己又雙手不得空。沈赫行猶豫了下,眉眼斂起。

這會兒正是太陽下山,窗外晚霞溫柔,照得這一小片天地都充滿了倦色,地上二人的影子無限趨近,最終融為一體。

方寓寧的臉近在咫尺,沈赫行停下俯身的動作,靜默片刻,隨即很輕,很輕地在她耳邊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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