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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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那一周的周末就進入六月，天氣漸漸熱起來。
江嶼難得請假，回醫院之後同事都關心地問怎麽了，只有張家安陰陽怪氣，抓住機會就要嘲諷兩句。
夏天到了，醫院食堂開始供應免費的綠豆湯，江嶼吃飯之前總要先喝一碗，等感到涼快才能有胃口。四季之中他最不喜歡夏天，吃飯沒胃口，每次夏天過完總要瘦好幾斤，不過冬天又能長回來。
除此之外，還因為夏天他愛出汗。
下班的時候聽到周國棟和以前的同學約了去路邊攤吃燒烤，江嶼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覺得羨慕，他真是什麽也吃不下，晚飯打算買個西瓜對付過去。
等到六點多他準備走的時候，接到了楊君鴻電話，叫他不要開車。江嶼問他想幹什麽，楊君鴻也不說，只道：“你出來就是了。”
江嶼心裏有個猜測，但又覺得不太可能。他坐電梯到樓下然後朝外走，步伐比平時都要快，出了醫院大門往右一看，就見到一輛暗紫色的跑車囂張地停在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楊君鴻的臉，下巴微擡地對著他吹了聲口哨。
江嶼沒忍住笑出來，先往身後看一眼，感覺沒人註意他，這才快速走過去，拉開副駕的門坐進去然後砰一下關上，之後就催促楊君鴻趕緊開車，免得被他同事看到了又有閑話。
楊君鴻心情似乎很不錯，什麽也沒說就把車開上了馬路，等過一個路口，江嶼才從興奮的狀態中冷靜下來，轉頭看著楊君鴻。
從側面看，楊君鴻五官輪廓更加立體，眉毛鋒利，眼窩深邃，鼻梁也很挺拔，底下兩片淡紅色的薄唇抿在一起，江嶼聽到他哼歌的聲音。
他於是確認了楊君鴻心情的確不錯，楊君鴻也朝他看來，看了一眼之後又把頭轉過去看著前面，邊打燈超了一輛車邊壓低聲音故作兇狠地問：“敢偷看我？”
江嶼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不怕他，他把手肘支在座位之間的扶手上，托著下巴，更明目張膽地朝楊君鴻看，同時問他：“晚上吃什麽？”
楊君鴻想也沒想就說：“涼面。”
“還吃啊？”江嶼詫異，這幾天晚上楊君鴻來找他，晚飯都是吃涼面，已經好幾天了。
江嶼問：“你吃不夠嗎？”
楊君鴻看他一眼，說道：“不行嗎？我就要吃。”
於是江嶼讓楊君鴻路過菜場的時候停一下，前幾天晚上吃的是雞絲涼面和酸辣涼面，他決定今晚換個花樣，做個麻醬涼面。
菜場快收攤了，江嶼走過幾個攤位，挑了兩根還算水靈的黃瓜，買了些蔥蒜，接著從菜場出來，拐到隔壁的小超市買了瓶醋、芝麻醬和一袋花椒。
他嫌重，不想拎，全塞楊君鴻手裏，他走在前頭，偶爾回頭，就看到穿著西裝的楊君鴻兩手各拎幾個塑料袋跟在他後面。
見他回頭看，楊君鴻也不說話，但會用眼神問他怎麽了。江嶼也不說話，甚至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轉過頭來的時候就再也克制不住想要笑的沖動。
準備走的時候看到有個老大爺騎著平板車在賣西瓜，江嶼請他幫忙挑了個又大又圓的，拎著回了車上。
回家之後他換下衣服就進廚房，楊君鴻也脫掉了西裝，只穿著短褲從臥室出來，在沙發的縫裏摸出逗貓棒，開始滿屋子找貓，最後在陽臺的一個鞋盒裏找到了小魚幹。
小魚幹被發現，蹭一下從陽臺竄進來，一下子跳到了書櫃頂上，沖底下的楊君鴻奶兇奶兇地叫。
楊君鴻站在底下舉著逗貓棒揮了揮，一本正經忽悠：“你下來，我跟你說個事。”
小魚幹不理他。
楊君鴻繼續說：“你知道你爸叫什麽小名嗎？”
江嶼剛把黃瓜切絲，把麻醬醋等等好幾樣調料混好了正在拌勻，聞言便端著碗從廚房探頭朝外瞧，就見小魚幹尾巴豎起來，貓毛也炸開了，沖楊君鴻斯哈了一聲。
楊君鴻皺了下眉，見它不肯下來，只好自己說道：“你不知道吧，你爸小名叫嘟嘟，來跟我念，嘟——嘟——”
江嶼見他一個人對著貓唱雙簧也起勁兒，忍不住笑了笑，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下來，就這樣看著楊君鴻。
楊君鴻很快就發現了，註意力轉到江嶼身上，走過來，先是用逗貓棒搔了一下江嶼的脖子，然後走到跟前從側面抱住了他。
江嶼感到自己出了一身汗，他自己聞不到，但覺得肯定是不好聞的，也不想楊君鴻聞到，於是掙紮了一下，小聲說道：“你松開，我還沒洗澡。”
楊君鴻不僅沒松開，反而摟得更緊，兩只手臂緊緊箍著江嶼，湊近在他脖頸間深深聞了好幾口，說道：“幹嘛洗澡，嘟嘟最香了。”
江嶼懷疑楊君鴻是聞到了碗裏麻醬的香味，但他還是感到自己的臉紅了。
雖然這麽說，吃完飯之後江嶼還是去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楊君鴻已經把西瓜切了，一半用保鮮膜封住放冰箱，另一半用鐵盆裝了放在電腦桌上，上面插著一把勺子，但還沒吃。
楊君鴻正坐在桌子前點鼠標，屏幕上是個視頻網站的搜索界面，他回頭看著江嶼問：“要不要看電影？”
江嶼走過去說道：“好啊。”
他站在楊君鴻身後朝屏幕看去，上頭花花綠綠的各種電影的封面海報。不戴眼鏡有些看不清，他湊近到了楊君鴻臉的旁邊，看了一會兒之後對他說道：“找個恐怖片看看吧。”
楊君鴻問：“就你那個膽子，你不怕？”
江嶼伸腳在底下踢他小腿，說道：“我就要看。”
楊君鴻還是給他找了部恐怖片。
因為沒有電視，所以兩人坐在沙發上，把椅子拖近，電腦就架在椅子上。高度不夠高，江嶼還在下面墊了兩本醫學書。
楊君鴻把西瓜抱過來，勺子挖下最中間那一塊沒籽的，遞到了江嶼嘴邊，等江嶼張口吃進去，他才又挖了一塊自己吃，然後點開了電影的播放。
血腥類的電影江嶼看著完全沒感覺，畢竟用楊君鴻的話說他天天給人開膛，所以楊君鴻找了一部偏懸疑的。
過了開頭最刺激的部分，江嶼的註意力漸漸地就不在電影上了，他能感到楊君鴻心情真的不錯，而且這幾天楊君鴻天天很早就從公司離開，今天甚至去醫院門口等他，跟之前的那種忙碌到要暴走的狀態完全不同，於是問道：“最近不忙嗎？”
楊君鴻的視線還盯著屏幕，兩條長腿翹在一起，一只手臂搭在江嶼身後的沙發背上，神色悠閑地說道：“你姑姑回公司了，她想做女強人，那事情都讓她來做嘍，我才不自己找罪受。”
江嶼有些吃驚，這才過去幾天，江海瀾已經迫不及待回去上班了？
楊君鴻似乎知道他想什麽，轉過頭來看著他，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不許想她，什麽也不許想，現在看電影。”
江嶼嗯了一聲，轉頭去看電腦。
客廳裏開著空調，溫度不冷不熱正舒服，江嶼用勺子挖了一塊西瓜，把籽剔掉送到楊君鴻嘴邊，看著他張開嘴，咀嚼了幾下，喉結滑動著咽下去，然後對江嶼說：“你也吃。”
江嶼也吃了一口，西瓜汁甜滋滋的味道從舌尖一直流到心裏去，他情不自禁往楊君鴻身上靠。
這種狀態真的會讓他產生兩人是情侶的錯覺。
江嶼知道他不應該這麽想，但這並非他能控制。他只能強迫自己把這些念頭從腦海裏擠出去，註意力集中在電影上。
沒過幾分鐘，楊君鴻擱在沙發上的手機又響了。
他把手機拿起來的時候江嶼掃了一眼，屏幕上顯示“外公”。
楊君鴻放下交疊的雙腿，那只搭在江嶼背後的手臂也收了回去。他在沙發上微微坐直，之後才接起電話。
楊君鴻外公大概問他在哪兒，楊君鴻說了一句：“我在公司。”
江嶼忽然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為什麽楊君鴻要騙他外公在公司？那他希望楊君鴻怎麽說，難道要楊君鴻說跟他在一起嗎？怎麽可能。
江嶼不動聲色，伸手把電腦音量調小，又坐回沙發上，眼睛盯著屏幕，假裝專心在看電影，但實際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電話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麽，他聽到楊君鴻安靜了一陣，然後問：“有必要嗎，這麽大張旗鼓。”
正巧電影裏放到主角進入一個密室，為渲染恐怖氛圍所以一點聲音也沒有，江嶼聽見楊君鴻手機裏傳出一個年老的聲音，說道：“今年是你母親……十年……”
楊君鴻突然站起來，起身往陽臺走，邊走邊說：“那您看著辦吧，畫展當天我再過去，我沒時間弄那些，您和舅舅看著來就行了。”
楊君鴻走上陽臺，推拉門被他隨手關上，聲音便聽不見了。
江嶼看過去，對著楊君鴻的背影發怔，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今年好像是楊君鴻母親過世正好第十年。
楊君鴻很快進來了，江嶼的視線已經看回了電腦上。
楊君鴻走回來在沙發坐下，問他剛才放了什麽，江嶼根本沒註意，胡亂地說了一通。
楊君鴻還真信了，嗯一聲，靠回沙發繼續看，手機被擱到旁邊。
過了大概一分鐘，江嶼才用隨意的口氣試探問道：“怎麽了，有事嗎？”
楊君鴻眼睛看著電腦，回答他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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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周的周末就進入六月，天氣漸漸熱起來。
江嶼難得請假，回醫院之後同事都關心地問怎麽了，只有張家安陰陽怪氣，抓住機會就要嘲諷兩句。
夏天到了，醫院食堂開始供應免費的綠豆湯，江嶼吃飯之前總要先喝一碗，等感到涼快才能有胃口。四季之中他最不喜歡夏天，吃飯沒胃口，每次夏天過完總要瘦好幾斤，不過冬天又能長回來。
除此之外，還因為夏天他愛出汗。
下班的時候聽到周國棟和以前的同學約了去路邊攤吃燒烤，江嶼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覺得羨慕，他真是什麽也吃不下，晚飯打算買個西瓜對付過去。
等到六點多他準備走的時候，接到了楊君鴻電話，叫他不要開車。江嶼問他想幹什麽，楊君鴻也不說，只道：“你出來就是了。”
江嶼心裏有個猜測，但又覺得不太可能。他坐電梯到樓下然後朝外走，步伐比平時都要快，出了醫院大門往右一看，就見到一輛暗紫色的跑車囂張地停在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楊君鴻的臉，下巴微擡地對著他吹了聲口哨。
江嶼沒忍住笑出來，先往身後看一眼，感覺沒人註意他，這才快速走過去，拉開副駕的門坐進去然後砰一下關上，之後就催促楊君鴻趕緊開車，免得被他同事看到了又有閑話。
楊君鴻心情似乎很不錯，什麽也沒說就把車開上了馬路，等過一個路口，江嶼才從興奮的狀態中冷靜下來，轉頭看著楊君鴻。
從側面看，楊君鴻五官輪廓更加立體，眉毛鋒利，眼窩深邃，鼻梁也很挺拔，底下兩片淡紅色的薄唇抿在一起，江嶼聽到他哼歌的聲音。
他於是確認了楊君鴻心情的確不錯，楊君鴻也朝他看來，看了一眼之後又把頭轉過去看著前面，邊打燈超了一輛車邊壓低聲音故作兇狠地問：“敢偷看我？”
江嶼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不怕他，他把手肘支在座位之間的扶手上，托著下巴，更明目張膽地朝楊君鴻看，同時問他：“晚上吃什麽？”
楊君鴻想也沒想就說：“涼面。”
“還吃啊？”江嶼詫異，這幾天晚上楊君鴻來找他，晚飯都是吃涼面，已經好幾天了。
江嶼問：“你吃不夠嗎？”
楊君鴻看他一眼，說道：“不行嗎？我就要吃。”
於是江嶼讓楊君鴻路過菜場的時候停一下，前幾天晚上吃的是雞絲涼面和酸辣涼面，他決定今晚換個花樣，做個麻醬涼面。
菜場快收攤了，江嶼走過幾個攤位，挑了兩根還算水靈的黃瓜，買了些蔥蒜，接著從菜場出來，拐到隔壁的小超市買了瓶醋、芝麻醬和一袋花椒。
他嫌重，不想拎，全塞楊君鴻手裏，他走在前頭，偶爾回頭，就看到穿著西裝的楊君鴻兩手各拎幾個塑料袋跟在他後面。
見他回頭看，楊君鴻也不說話，但會用眼神問他怎麽了。江嶼也不說話，甚至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轉過頭來的時候就再也克制不住想要笑的沖動。
準備走的時候看到有個老大爺騎著平板車在賣西瓜，江嶼請他幫忙挑了個又大又圓的，拎著回了車上。
回家之後他換下衣服就進廚房，楊君鴻也脫掉了西裝，只穿著短褲從臥室出來，在沙發的縫裏摸出逗貓棒，開始滿屋子找貓，最後在陽臺的一個鞋盒裏找到了小魚幹。
小魚幹被發現，蹭一下從陽臺竄進來，一下子跳到了書櫃頂上，沖底下的楊君鴻奶兇奶兇地叫。
楊君鴻站在底下舉著逗貓棒揮了揮，一本正經忽悠：“你下來，我跟你說個事。”
小魚幹不理他。
楊君鴻繼續說：“你知道你爸叫什麽小名嗎？”
江嶼剛把黃瓜切絲，把麻醬醋等等好幾樣調料混好了正在拌勻，聞言便端著碗從廚房探頭朝外瞧，就見小魚幹尾巴豎起來，貓毛也炸開了，沖楊君鴻斯哈了一聲。
楊君鴻皺了下眉，見它不肯下來，只好自己說道：“你不知道吧，你爸小名叫嘟嘟，來跟我念，嘟——嘟——”
江嶼見他一個人對著貓唱雙簧也起勁兒，忍不住笑了笑，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下來，就這樣看著楊君鴻。
楊君鴻很快就發現了，註意力轉到江嶼身上，走過來，先是用逗貓棒搔了一下江嶼的脖子，然後走到跟前從側面抱住了他。
江嶼感到自己出了一身汗，他自己聞不到，但覺得肯定是不好聞的，也不想楊君鴻聞到，於是掙紮了一下，小聲說道：“你松開，我還沒洗澡。”
楊君鴻不僅沒松開，反而摟得更緊，兩只手臂緊緊箍著江嶼，湊近在他脖頸間深深聞了好幾口，說道：“幹嘛洗澡，嘟嘟最香了。”
江嶼懷疑楊君鴻是聞到了碗裏麻醬的香味，但他還是感到自己的臉紅了。
雖然這麽說，吃完飯之後江嶼還是去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楊君鴻已經把西瓜切了，一半用保鮮膜封住放冰箱，另一半用鐵盆裝了放在電腦桌上，上面插著一把勺子，但還沒吃。
楊君鴻正坐在桌子前點鼠標，屏幕上是個視頻網站的搜索界面，他回頭看著江嶼問：“要不要看電影？”
江嶼走過去說道：“好啊。”
他站在楊君鴻身後朝屏幕看去，上頭花花綠綠的各種電影的封面海報。不戴眼鏡有些看不清，他湊近到了楊君鴻臉的旁邊，看了一會兒之後對他說道：“找個恐怖片看看吧。”
楊君鴻問：“就你那個膽子，你不怕？”
江嶼伸腳在底下踢他小腿，說道：“我就要看。”
楊君鴻還是給他找了部恐怖片。
因為沒有電視，所以兩人坐在沙發上，把椅子拖近，電腦就架在椅子上。高度不夠高，江嶼還在下面墊了兩本醫學書。
楊君鴻把西瓜抱過來，勺子挖下最中間那一塊沒籽的，遞到了江嶼嘴邊，等江嶼張口吃進去，他才又挖了一塊自己吃，然後點開了電影的播放。
血腥類的電影江嶼看著完全沒感覺，畢竟用楊君鴻的話說他天天給人開膛，所以楊君鴻找了一部偏懸疑的。
過了開頭最刺激的部分，江嶼的註意力漸漸地就不在電影上了，他能感到楊君鴻心情真的不錯，而且這幾天楊君鴻天天很早就從公司離開，今天甚至去醫院門口等他，跟之前的那種忙碌到要暴走的狀態完全不同，於是問道：“最近不忙嗎？”
楊君鴻的視線還盯著屏幕，兩條長腿翹在一起，一只手臂搭在江嶼身後的沙發背上，神色悠閑地說道：“你姑姑回公司了，她想做女強人，那事情都讓她來做嘍，我才不自己找罪受。”
江嶼有些吃驚，這才過去幾天，江海瀾已經迫不及待回去上班了？
楊君鴻似乎知道他想什麽，轉過頭來看著他，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不許想她，什麽也不許想，現在看電影。”
江嶼嗯了一聲，轉頭去看電腦。
客廳裏開著空調，溫度不冷不熱正舒服，江嶼用勺子挖了一塊西瓜，把籽剔掉送到楊君鴻嘴邊，看著他張開嘴，咀嚼了幾下，喉結滑動著咽下去，然後對江嶼說：“你也吃。”
江嶼也吃了一口，西瓜汁甜滋滋的味道從舌尖一直流到心裏去，他情不自禁往楊君鴻身上靠。
這種狀態真的會讓他產生兩人是情侶的錯覺。
江嶼知道他不應該這麽想，但這並非他能控制。他只能強迫自己把這些念頭從腦海裏擠出去，註意力集中在電影上。
沒過幾分鐘，楊君鴻擱在沙發上的手機又響了。
他把手機拿起來的時候江嶼掃了一眼，屏幕上顯示“外公”。
楊君鴻放下交疊的雙腿，那只搭在江嶼背後的手臂也收了回去。他在沙發上微微坐直，之後才接起電話。
楊君鴻外公大概問他在哪兒，楊君鴻說了一句：“我在公司。”
江嶼忽然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為什麽楊君鴻要騙他外公在公司？那他希望楊君鴻怎麽說，難道要楊君鴻說跟他在一起嗎？怎麽可能。
江嶼不動聲色，伸手把電腦音量調小，又坐回沙發上，眼睛盯著屏幕，假裝專心在看電影，但實際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電話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麽，他聽到楊君鴻安靜了一陣，然後問：“有必要嗎，這麽大張旗鼓。”
正巧電影裏放到主角進入一個密室，為渲染恐怖氛圍所以一點聲音也沒有，江嶼聽見楊君鴻手機裏傳出一個年老的聲音，說道：“今年是你母親……十年……”
楊君鴻突然站起來，起身往陽臺走，邊走邊說：“那您看著辦吧，畫展當天我再過去，我沒時間弄那些，您和舅舅看著來就行了。”
楊君鴻走上陽臺，推拉門被他隨手關上，聲音便聽不見了。
江嶼看過去，對著楊君鴻的背影發怔，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今年好像是楊君鴻母親過世正好第十年。
楊君鴻很快進來了，江嶼的視線已經看回了電腦上。
楊君鴻走回來在沙發坐下，問他剛才放了什麽，江嶼根本沒註意，胡亂地說了一通。
楊君鴻還真信了，嗯一聲，靠回沙發繼續看，手機被擱到旁邊。
過了大概一分鐘，江嶼才用隨意的口氣試探問道：“怎麽了，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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