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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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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深夜宵禁,金坡大街上寂靜無聲,城北門處的守衛正在例行巡邏。

馬蹄聲響起,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從城內行駛而來,前檐明顯有縣衙的標識。

馬車在城門前停下了腳步,坐前方駕駛的捕快跳下車,亮出令牌指示守衛:“快開城門,兩位仙爺要出城。”

聽到這話,一個年紀大的守衛士兵道:“還請這位小哥多等一會兒,去叫隊長下來核對。”

他話還沒說完,隊長邊穿衣服邊急匆匆地從城樓下來:“仙爺要出城嗎?這麽晚了,不如明天白天再走。”

本來還有笑意的捕快聽到這話變了臉色:“大膽,仙爺的行動豈是你我二人能指手畫腳的。要是惹急了仙爺,你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捕快小步回到馬車邊,輕輕掀開簾子,嘴裏還不忘轉移仇恨對象:“仙爺,隊長說晚上出城門不便,想讓您明天早上再走,您看?”

布簾掀開,小隊長立刻認出了兩位。

不知是不是光線不好,仙爺的臉色鐵青,看得他兩股戰戰:“怎敢耽誤兩位仙爺的事,快開門快開門。”

城門緩緩打開,馬車重新啟動,消失在夜色中。

縣衙捕快房中,付鴻音靠在院子裏的石桌旁。胸口中的那一掌依舊帶來劇烈疼痛感,每次呼吸都感覺胸口被堵住,他只能盡量減少動作幅度,指導付靈瑤拆家。

“牢門先拆掉。東側第三根柱子底座和南側窗戶交接處打斷。”

付靈瑤已經換了身幹凈衣服,但頭發還濕漉漉的。她學看過的功夫片那樣,兩腿分開,大吼一聲,使出渾身力氣,一拳敲擊在柱子上。頓時,從接觸處開裂縫隙,整根柱子裂成碎末。她如法炮制對待其他幾根。沒有了支撐,牢房的屋頂搖搖晃晃,整體掉落下來,碎成了一片殘石瓦礫。

幹完這些,她體內魔氣消耗大半,殘餘的想吃人的沖動也終於隨之消失。

“可以了。”付鴻音點頭。

付靈瑤擔憂地問:“你的傷怎麽樣?”

付鴻音嘗試著用正常幅度呼吸,胸口立刻刺痛,他忍不住按壓緩解:“還是好疼,不過也正好幫我擺脫嫌疑。”

看付靈瑤仍舊躊躇得不想移動腳步,他催促道:“快回去吧,動靜這麽大,人馬上就來。你在這裏,我的借口可就不管用了。”

付靈瑤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縣衙。

被房子坍塌聲吸引,匆忙趕來的人群進入院子。牢房已經化為一片廢墟,好在周圍的辦公房並未被牽連太多。付鴻音昏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渾身都是血跡。

來人趕忙將他扶起,可不管怎麽呼喚都沒有反應,只得安排馬車將他盡快送回家。

二師傅李行扒開付鴻音的上衣,將他胸前的傷口暴露在眾人面前,那裏有塊巨大的紫黑色凹陷,仿若手掌。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黑線,在凹陷邊緣游走,甚是駭人。

他選了幾處用手指輕戳,詢問付鴻音的感覺。

“這黑印是怎麽回事?能消除嗎?”付靈瑤關切道。

“這是魔族的一種魔咒,將殘餘的所有魔力集中於掌心向對方釋放。除了造成內臟損傷外,隨著施咒的魔族力量逐漸恢覆,還會持續對受咒者產生損傷。”二師傅合上付鴻音的衣襟,安慰道,“還好現在施咒的魔族已被你們消滅,那黑印沒了魔氣補充,自會隨時間慢慢減退,這段時間好好休養便是。”

“大概要養多久?”

二師傅回想:“我年輕時也曾遇到相同情況,記得三四個月後,痕跡便可淡去。”

付靈瑤聽到這話,剛想放下心來,眼見付鴻音皺緊眉頭,身體縮成一團,她趕忙問:“怎麽了,又開始疼了嗎?”

“一陣一陣的,熬過去就好了,不礙事。”

“這怎麽行,不如你搬到我那邊去,東西都現成的,也好照顧你。”付靈瑤提議。

“不太方便吧,男女有別。”說著,付鴻音又攥緊了胸口的衣物。

大師傅張利勸道:“自家人拘泥這些小節做什麽。這邊都是大老粗,哪裏如公主思慮周全。”

付靈瑤點頭:“師傅說的對,你就過來吧。”

“行吧,待明日清早我叫幾個人做個擔架……”

付鴻音話音未落,付靈瑤上前一步,將他直接公主抱了起來:“麻煩收拾下阿兄常用的東西,一起送到我那邊去。”

等兩人離開,聽不到屋內的人講話。二師傅嘲笑道:“哪有那麽疼啊,我看這小子明明在裝。之前受過比這嚴重得多的傷,也沒見他哼一聲。”

“隨他去吧,趁機會讓兄妹倆好好相處。”大師傅欣慰道。

一大清早,範縣令聽說牢房塌了,仙爺走了,心絞痛都要犯了。他急急忙忙趕到縣衙,讓人就算擡也要把付鴻音擡過來問話。

付鴻音躺在擔架上,氣息無比虛弱。

“稟告大人,昨夜仙爺到牢房挑人,覺得不帶勁,想用下官下菜。下官實在忍不住回了手,已被仙爺教訓了一番。”他拉開自己的領口,亮出依舊嚇人的凹陷,“至於仙爺為什麽離開。下官當時已經昏了過去,實在不知。”

“城門說駕車的是你手下的捕快,叫他過來回話。”

“已經大半天了還沒回來,估計也回不來了。”付鴻音聲音悵然。

縣令語塞,依舊氣惱地拍桌子:“你居然敢對仙爺動手!我現在正式撤掉你的官職!來人吶,把他拉到縣衙門外,狠狠打上二十大板。”

施完杖刑,付鴻音被送回家。他側躺在付靈瑤小院西廂房內,前胸一個黑印,後背上全是交叉縱橫的棍傷。

付靈瑤幹脆脫掉鞋子上床,側著給付鴻音後背傷口上藥,一邊抹一邊抱怨:“狗縣令要作死啊,你給他幹了這麽多功勞,絲毫不顧及。還卸磨殺驢,讓你當眾丟臉,我看縣衙裏,人人心都寒了一大半。”

抹藥動作很輕,付鴻音知道她不想傷到自己,但動作太輕了,惹得皮膚發癢。

他舒展後背,緩解癢意:“他就是這樣的人,當初答應幫你,我便預估到了如今的情況。”

付靈瑤停下動作,愧疚地說:“對不住,要是早點跟我說,就不拉你入夥了。”

“與你無關,我自己決定的,也想為被魔族傷害的普通人出口氣。”

他不這麽說還好,一說付靈瑤更有負罪感。若不是為了幫自己實現計劃,他應該能想出更周全更隱蔽的辦法。

她放下手中的藥膏:“我,我去廚房看看,燉的雞湯好了沒。”

過了一會兒,她端著托盤回來。先把托盤放在床頭小幾上,避開付鴻音傷口,托住肩膀扶他起身,再將布墊在手心,端起碗輕輕吹涼,勺子送到他嘴邊:“小心燙。”

除了雞湯,她還拿了幾樣容易消化的粥和配菜。等他吃完,付靈瑤幫他換了一側躺下繼續休息:“你先睡,我去隔壁院子看看鐵手怎麽樣,一會兒就回來。”

“先幫我個忙。”付鴻音伸出一只手求助,“幫我坐起來。”

付靈瑤拉住他的手,把他扶起來,隨後在他身後放了一個大靠墊,讓他側靠上去:“怎麽了?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吃太多了,躺著反胃,得坐著消化。”付鴻音輕輕挪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我聽你說那天晚上阿大的娘也在,她現在在哪裏?”

“她沒事兒,跟桃枝一起照顧鐵手。”

“那鐵手兄那邊人手夠了,我還擔心只有桃枝一個人會忙不過來。”付鴻音語氣蘊含一絲委屈,“哪像我這邊只有你一個人,全靠你忙前忙後。”

“廚房前院都有人,我就幹這麽點,不要緊的。”付靈瑤拿了卷竹簡遞到他手裏,“看這個消磨下時間,我去去就來,放你自己在這裏,我可不放心。”

付靈瑤離開一會兒,廣興從門口探頭:“阿兄,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過來了。”

付鴻音沒停下紮馬步練武的動作:“放桌子上就行。”

“阿兄,你這人手看上去不夠啊,屋子空蕩蕩的,我也來幫個忙吧。”

“去去去,幹你自己的事去,我交代的事情都做了嗎?今日的功課都寫了沒?”

“有啊。”廣興飛快退後,“阿兄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又過了半個月。

付靈瑤熟練地給付鴻音前胸後背上好藥,又幫他紮上了繃帶:“後背的傷基本上已經下去了,我看你現在也能平躺著睡個整夜覺。”

“全靠你的細心照顧。”

“話說,你前胸的傷口也好挺快的,當初二師傅說得三四個月,才半個月就已經紫黑色轉紅了。體質真棒。”

付鴻音給上衣系上系帶:“體質再好,沒你可不行。”

付靈瑤被他誇得耳朵都紅了:“沒那麽誇張啦。”

兩人正說話,門口有人敲門,沒過多會兒,一群提著木棍的捕快沖進了屋子裏,全是熟面孔,之前還來家裏看望過。

“怎麽了?”付靈瑤還沒意識到情況嚴重。

付鴻音將付靈瑤掩在了身後。

為首的捕快抱拳:“之前縣令將您對仙爺的冒犯舉動上報給了西川,長府的指令已經回來了,要將您罰到礦山去,下礦三年。”

付靈瑤一聽急了:“憑什麽?阿兄又沒有動手,自己還挨了一掌。縣令不是已經處罰過了嗎?哪條律法寫著冒犯魔族要被罰苦役?!而且那幾個礦山壓榨得緊,幹三年…還有命活都不知道。”

“付姑娘,我們也就是個聽命行事的,您要是想爭辯得去跟縣令去說,跟我們說沒用。”捕快對付鴻音解釋,“哥幾個也是剛得到消息,根本來不及給您透風。您身上還有傷,我們就不上重枷了,請。”

付鴻音攔住她:“別為難他們,你去找兩位師傅,慢慢想辦法。”

掌燈時分,孔司馬打開付鴻音的囚室,走了進去:“縣令為避免夜長夢多,命我明日一早便把你送去礦上。我聽說,礦主已經收到了指令,不會讓你活到下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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