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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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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

北寰言望著北寰舞許久,才緩緩道:“淩芷說,世子妃一直在用避子湯。這事,你知道嗎?”

聽了這話,北寰舞的表情立即從玩味變成了肅穆,她斂了那懶散的笑意,神情逐漸凝重。

北寰言道:“勤王府的事情已經露出端倪,你不要多生事端,讓這局徒生變故。”

“呵,這事還真是越來也有意思了。”北寰舞眼眸變得犀利,“我們再耐心等等,等對方多走幾步,很快我們就知道到底是誰操控了這整張棋局。”

北寰舞從臨允書房出來,臨允才進去。

他在外面聽見了北寰雙子說悄悄話,便在外面站著等了一會兒。

進去的時候她們已經說完,北寰舞對著太傅淘氣了一下便離開了。

臨允進屋問北寰言他們倆在說什麽。

北寰言也不隱瞞,直說在說勤王府的事。

“勤王府,”臨允只是略微想想就知道北寰言意思,“眼下西境兵權沒挾制,陛下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朝中有人替陛下分憂,勤王府的事只是對方一步棋。”北寰言道,“我們與對方的對弈,更快就會有結果了。”

臨允輕嘆一口氣,北寰言這孩子像極了他的父親——天生是一位王者,卻沒有執掌天下的野心

這心思讓他們倆無論誰在許都都如履薄冰。

*

北寰言休沐這幾天,他一直在太傅書房裏學習。

蔚巡生與世子妃也跟著一起聽太傅的教誨。

姚子安不喜歡讀書,他日日上教場跟許都軍門裏小將軍們切磋,硬是把一手姚家槍法耍得虎虎生威鮮有敗績。

這些養在許都,還未上過戰場的小將軍們哪裏見過姚子安這戰場槍?都崇拜得要死,給臨府下帖子請姚子安過府一敘。酒過三巡那邊開始稱兄道弟,上天下地吹牛。

姚子安也不只是去喝酒。

蔚巡生給他安排了任務,讓他去打聽許都軍門之間的關系。

但讓姚子安與蔚巡生沒想到的是,許都軍門竟然在“朝東門”事件的影響下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不僅讓這兩個少年人唏噓當年那場屠戮軍門鬧劇讓許都軍門少了些軍人的傲骨。

北寰言在家歇了幾日後,宮裏終於送來消息說讓蔚巡生明日進宮拜見賀壽。

今天來朝賀壽的國家頗多,宮裏不得不提前安排蔚巡生進宮。

與此同時,藏息閣也送來消息。

北寰言拿到藏息閣的信,看了一遍,沈思許久,最後把信放在燭火上燒了,對淩信道:“明日我去上朝。”

蔚巡生進宮這日北寰言也起了個大早。

他身著朱色小團花綾羅制的四品朝服準備去上朝。

平日裏北寰言在府上只穿淺色對襟常服,淡然宛若謫仙一般不墮凡塵。

而今蔚巡生看見北寰言這幅威嚴的模樣,才意識到北寰言確實是當朝年紀最小的宰輔。

“上朝去?”蔚巡生明知故問,“陛下不是讓你在府上休息?”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休息夠了,就該去了。”

淩信早就在門外套好了馬車,北寰言坐上馬車往宮門去。

眾臣工都在議政殿前等著上朝,北寰言看見大理寺卿湯邢便上前作禮:“大人。”

湯邢回身看見北寰言,態度極其溫和:“來了?”

北寰言頷首:“是。”

兩人寒暄一陣,內官便高呼上朝。

北寰言隨著人群一起入殿,心裏捉摸著早上藏息閣送來的那封信。

真是有意思……

禦史臺竟然拿到了姚子安在黑市裏用一兩銀子買來的商祿王朝的玉璽,準備以這東西為憑證,參西境勤王府通敵。

看來這勤王府裏有對方的內應。不知道蔚巡生聽到自己被參的消息會作何感想。

果然早朝之上,禦史臺有人參西境勤王府與西境節度使,與西境有勾結。西境眼下西域局勢緊張也是勤王為了讓自己兒子回去而造的勢。

北寰言眼看著那禦史拿出那商祿王朝的玉璽,呈給陛下。

對方終究忍不住,遞出了殺招。

北寰言眼眸微瞇,看著禦史臺的禦史們被人當槍使。

坐在龍椅上的許景摯看了這玉璽一眼,滿眼都是戲虐。

一個商祿王朝的玉璽就想在東陵朝廷上掀起血雨腥風,這人當真是膽大妄為。

許景摯沈下聲問堂下眾臣工對這事有何高見。

堂官們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不經常來上朝,一上朝就必出大事的北寰言。

北寰言承受著同僚的目光,側出一步,欠身道:“這事不可偏聽偏信,既然是有人舉報,也該有人去核查才是。”

許景摯很是配合北寰言把這戲演下去:“那你以為派誰去核實這事比較好呢?”

北寰言蹙眉,這事他還真沒想好。

郭學林早就動身去了江南漕運盯著縱尚,防止蔚巡生進都這事生變。

這事其實可以交給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陸休去查,就是不知道這事挨著西境,他願不願意出這個頭。

就在北寰言躊躇之時,身後有人側一步領了命。

北寰言回身看去,只見領了這差事的人是錦妃的哥哥,錦海。

這人還真是……愚蠢之極。

北寰言忽然就明白了那時郭學林跟他說過的話——錦海是中書令與陛下放在禦史臺的一把劍,只因為他夠蠢,所以可以為任何人所用。

許景摯一看錦海出來領這差事當即就許了他差事。

下朝之後,錦海還特地來跟北寰言說,他要去臨府提調蔚巡生與姚子安。

北寰言淡淡回道他直接按照章程辦事即可。

景雀追出來同北寰言說陛下找他。

北寰言辭了錦海,便往禦書房去。

路上北寰言問景雀陛下可是為了方才朝上的事找他,景雀答曰應該是。

北寰言心裏有了數,便進勤政殿參見許景摯。

許景摯讓北寰言平身,眼眸清明睨著他,問道:“你今日來上朝就是為了勤王府的事?”

北寰言道:“是。”

“既然是為了勤王府,方才在堂上為何不說話?”許景摯問。

北寰言道:“這事只看陛下心思,我多說無益。”

許景摯笑問:“孤的心思?”

北寰言有勸諫的心思,直言道:“勤王府這事出得蹊蹺,這明顯是有人想要把西境兵權是送到陛下手上。送不送如何送,是別人的事。接不接如何接,卻是陛下的事。”

許景摯似笑非笑問北寰言:“那你覺得孤是應該收了這禮,還是收了這禮?”

北寰言蹙眉:“陛下收了這禮,可準備好了回禮?”

北寰言這話說的何其明顯?

對方能送陛下西境兵權,陛下必然要用其他的東西來換。不然對方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地排兵布陣?

許景摯是什麽人,他怎麽會不知道這事若是他順水推舟的應了,便要拿出別的東西來換?

可他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心思,又是另外一回事。

許景摯心頭怒火漸旺,聲音也冷了下來:“這事輪不到你置喙孤。”

聽許景摯這麽說,北寰言就知道許景摯心裏有一本明賬。

他絲毫不露怯,朗聲回道:“陛下若是心中早有主意,又何必喚臣來多此一問?!”

“北寰言!”許景摯大怒,倏地站起身指著他,“你休要放肆!”

北寰言錚錚鐵骨,面對許景摯龍顏大怒他絲毫不漏怯,垂首跪下一禮俯身一拜,氣勢絲毫不減與許景摯爭鋒相對:“陛下明知道這事是有人陷害,還要縱容那人。不是明君所為。臣身為臣子,有輔佐君上之心,亦有匡正君上言行之責。君上今日喚臣來,便是想問臣這一局如何解。臣答了,君上不滿意。是因為君上動了不明的心思,惱羞成怒罷了!”

“你!”許景摯氣結。

許久都沒聽見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了。

可許景摯在皇位十七年,早就練就了控制情緒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緩緩坐下冷聲道:“你篤定這事是有人陷害?”

北寰言直起身子直言道:“陛下這些年軍改推行得很好,所有軍門升任仕途清楚明了。西境這些年報上來的軍功兵部都按照軍改考核辦法進行嘉獎。所有軍門都有出人頭地的途徑,他們為何還會對朝廷不滿?再者戶部給西境軍餉逐漸增加,西境軍日子比之前好過太多。西境二十萬大軍除了東陵,西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養得起。蔚光良已是親王之尊,姚元武也是五洲節度使大權在握,臣不知道西域還能給他們什麽利益,能讓他們背叛朝廷。”

“你想不出,不代表沒有。”許景摯緩聲道,“蔚巡生來許都只找你只信你,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許景摯這話說得何其嚴重。

在北寰言聽來,這話就像是許景摯對他、對安王府的敲打。

更大的利益。

當然有。

只不過西域那些國家給不起,安王府給得起。

北寰言擡眸以赤誠之心相待:“臣行得端,怕什麽?”

許景摯望著北寰言這清亮的眸子,忽然想起了遠在暮雲隱居的許安歸。

當年許安歸回來扳倒太子,提所有軍門翻案,即便是步步驚險,他也沒有退卻一步。

而今輪到他兒子了,這人眼神裏竟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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