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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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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

淩信走近,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最近宮裏宮外不是在修招靈臺?禁軍與禦林軍除了當職的人,都排了班。我身上掛著禦林軍的腰牌,不好吃空餉壞了臨府的名聲,便讓秋統領幫我排了班。”

北寰言讓流風去給淩信提水,淩信伸著脛骨往自己屋去。

北寰言跟在身後,進了屋子,看他換下衣裳,幫他把衣裳遞給衛昭,讓他拿到浣衣房去。

“禦林軍排班都做些什麽?”北寰言給淩信倒了一盞涼茶遞過去。

淩信接過來,一口喝完,喘了一口氣道:“其實都是負責一些搬運的體力活。禁軍那邊陸續有材料運到,宮裏的材料由禦林軍去押運。一天十幾趟,倒也不是很辛苦。就是要盯著工部招來的短工把東西卸下來,時不時要搭把手。”

“招靈臺修建的進度如何?”北寰言問。

淩信道:“我看地基已經打好了。就是那招靈臺修得也太大了些。一個臺子,修得比小芷住的蕊仙殿都氣派。”

全城瘟疫案後的一個月的時間北寰言一直沒進宮。

後來陛下許他去西境,他心裏想著勤王府的事馬不停蹄地就往西境去了。

回來這段時間一直在查戶部的事,淩信現在說起來,他才後知後覺,招靈臺那建設方案,他還沒看過。

原來方才坐在那裏想了許久都沒想起來的事,是招靈臺?

流風拎了兩桶水進來,一熱一冷。還要再出去拎水,淩信道:“不用再拿水來了。我就擦擦,趕緊睡了。這活每天都需要搭把手,身上洗不幹凈。今天洗了明天又臟了。”

“你擦得到身後嗎?”北寰言跟著淩信進了凈房,“我幫你罷。”

淩信才不跟北寰言客氣,他最近一直在禦林軍裏幫忙搬東西累得很,有人幫他擦身子,他求之不得。

淩信褪下衣衫,北寰言才看見淩信也在長身子。

他倆個子從小就差不多高,現在長身子,個子也長得差不多快。

淩信一直比他稍稍高些。

他以前身上全是少年纖細的樣子,現在他的每一塊肌肉都有了雛形,腹部肌肉更是明顯。

北寰言雖然習武,到底沒有淩信每天訓練量大,看著淩信現在日益精壯的身子,才驚覺自己與習武之人的差距。

北寰言兌了溫水,才拿起皂角跟巾帕給淩信擦身後。

淩信看著北寰言輕笑:“我還沒問你,上次你是不是……”

“嗯。”北寰言淡然道,“我也不小了,想那事不是很正常?”

淩信看他一副淡然的模樣,不像是裝的,想來他已經邁過那個羞澀的坎了。

“郭學林帶你出去,你遇見喜歡的姑娘了?”淩信調笑。

北寰言頷首不言。

“真好啊。”淩信撇嘴,“你們都有喜歡的姑娘了,我還是獨身。我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啊?怎麽就沒一個看得上的呢?”

北寰言不想接他這話。

淩信插著腰,望著房梁:“我以後不會落發出家吧?太傅說我對佛法還挺有悟性的。”

“聰明的人,做什麽都有悟性。”北寰言擦完身後,把絹帕與皂角遞給淩信,“你若是真的想這事,可以自己選個合眼緣的姑娘回來……當通房。這樣也不用回來以後,沒人幫你擦背了。”

淩信回身看向北寰言,他一臉認真。

“誰教你的?”淩信一臉驚奇,“不會是郭學林吧?”

“他說我們這個歲數,有通房很正常。”北寰言一本正經地回。

淩信翻了個白眼:“天天有個淩芷煩我還不夠,我還要再找個女人來煩我?你是怕我太閑了是不是?你快去休息,我沖完也睡了,明天一早還要去猴山校場押石料進宮。”

北寰言被淩信推出凈房。

淩信覺得淩芷很煩嗎?

北寰言蹙眉,轉身出去了。

他回屋躺下想著明天要去翰林院找郭學林一趟。

那工部修建招靈臺的方案他要好好看看。

*

翌日北寰言踩著翰林院點卯的時間去找郭學林。

自從北寰言升任大理寺少卿,就沒進過翰林院。這也不怪他,他在大理寺事務纏身,又經常去外地查案子,升任以後沒再回來也是常事。

翰林院的同僚們看見北寰言來紛紛欠身行禮。

北寰言與同僚們客套一番便去找郭學林。

郭學林剛從朝上回來,看見北寰言在內堂喝茶,連忙過去問來找他什麽事。

北寰言道:“我想看看工部招靈臺的方案。這裏應該有吧?”

郭學林點頭引著北寰言去存放工部的卷宗的地方。朝廷上所有的文書、六部卷宗翰林院都有備份。

這是供翰林們學習查閱的。

郭學林找出招靈臺的具體方案遞給北寰言,讓他先看,他手頭剛接了起草回饋給各國萬壽節國書的工作,現在就要去忙。

北寰言讓他去忙,自己坐在桌前一一翻看。

北寰言先是大概的瀏覽一遍,最後目光落在這文書呈交的日期上。

這日期,是陛下招六部長官去禦書房議事定下要建招靈臺,說陛下親自登臺祭祀,告慰亡靈的第二日。

北寰言斂了神,靜靜地往回翻,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石料走的是西境采石場,木料走的是南境伐木場,建築工是工部從各地召集工匠來修。

就連石料、木料的種類,重量,大小,都事無巨細陳列在冊。

縱尚胸有成竹,知道這事結束,陛下一定會建招靈臺。

招靈臺……招靈臺……

北寰言細細記住工部畫設計圖與建築方位的輿圖,便辭了郭學林。

北寰言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記住的工部設計圖與方位輿圖覆刻出來,讓流雲去蕊仙殿找北寰舞來,看他畫的圖。

北寰舞睡眼惺忪地過來,看見北寰言桌上的圖瞬間就清醒了。

“這是最近全城在建的招靈臺?”北寰舞繞過書桌,轉到正面細細查看。

北寰言還在默這些材料的出處,跟各個方位使用材料的尺寸,重量大小。

北寰舞站在一邊看北寰言默完,道:“你覺得這招靈臺有問題?”

北寰言盯著他默的數字:“我不知道。但縱尚費盡心機,呈遞上來的東西,應該有他的用途。看得出來有什麽不對嗎?”

北寰舞盯著沈默許久,道:“這些東西涉及到材料,還是時均白更清……楚。”

北寰舞沒說完,就輕咳了一聲,微微側目。

有些人不提便罷了,一旦提到,那便是抑制不住的洪流。

北寰舞深吸了一口氣:“沁春城柳宅藏屍案就是他們跟南雪一起做下的孽,若是說他這麽好心想要給那些死去的人超度,我反正不信。”

“可目前來看,這招靈臺好像真的就是這個目的。”北寰言也不信,可這東西就是明晃晃地擺在那。

事情似乎陷入一種僵局。

蔚巡生不來,他們就無法打破這種僵局。

*

僵局一直持續到五月中旬。

蔚巡生終於帶著世子妃、姚子安與三千西境軍一起進入了猴山校場。

北寰舞騎馬在猴山校場邊山崖上,看著蔚巡生的馬車與姚子安一起進入了猴山校場,唇角微揚。

她調轉馬頭,往許都城裏奔去。

北寰言站在蔚兮堂犯愁,這裏一共就三間空閑的屋子。

時均白住的屋子已經讓人把他的東西收拾幹凈了,可剩下兩間屋子一間是他自己的一間是淩信居住的地方。

北寰言正愁的時候,淩信回來,看他在院子前面望著屋子發呆,問他想什麽呢。

北寰言說蔚巡生已經到了猴山校場了,明日就會到臨府來拜見。他八成想拖家帶口地住在府上。

世子妃倒好說,可以跟北寰舞住在蕊仙殿,可蔚巡生帶著姚子安,這兩個人可不能怠慢了。

淩信當多大個事,道:“把我屋子騰出來給他們住,我們倆擠一擠不就行了?你睡床,我睡軟塌一樣的。”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北寰言不跟淩信客氣,當即點頭跟淩信進屋收拾他的東西。

淩信屋裏沒有那麽多私物。

臨府建了藥廬以後,他把醫書都搬到了藥廬去,平日他學醫也在藥廬裏學。藥廬就在空地邊上,他習武的東西也全都放在藥廬。

次日一早,蔚巡生先派身邊的內官周年來臨府叩門,送拜帖。

不到辰時,蔚巡生人就已經站在了臨府門口。

北寰言遠遠看見蔚巡生馬車的時候,心潮澎湃。

他的到來,就像是丟進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許都這個看似平靜的地方,會因為蔚巡生而濺起層層水波,直至掀起滔天巨浪。

北寰言還未來得及說話,北寰舞就身著宮裝從北寰言身後探出頭來。

她本就生得明艷,而今為了見蔚巡生一行人,特地打扮過,額頭上點著花鈿,全然是一副皇族貴氣的模樣。

她負手而行,笑盈盈地圍著蔚巡生一行人走了一圈。

蔚巡生一行人只見過北寰言,沒見過北寰舞。

現在看見有一個少女除了身高,其他的竟然跟北寰言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由得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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