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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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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

流雲點頭,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郭學林這種世家嬌養出來的公子,自然是沒有機會體會這種人生。

流雲環顧四周,發覺前後道路通暢,若是有土匪,要打要跑都能進退有度,便指了官道邊上林子建議:“我們在這裏歇一晚再走吧?”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郭學林只能按照流雲的建議做。只是他還在生氣,無論是下馬還是拴馬動作都重得很。

流雲不似流風不愛說話,看見郭學林被北寰言氣得拿身邊的事物撒氣,覺得少年人吵架有意思得很。

只是一會兒,流雲就撿來一些柴火,升起了火。

雖然是南境秋日,可夜晚到底是比白日涼了許多。

郭學林緩步過來坐下,肚子就開始餓得咕咕叫。

流雲從馬上拿下兩包油紙遞給郭學林:“郭公子,這裏面有些鹹菜與饅頭,可以用來充饑。”

郭學林確實沒想這麽多,今日如果不是流雲跟著,他可能要吃些苦頭。

若是運氣不好再遇上什麽山匪,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想到這,郭學林便也不氣北寰言了,他是真的擔心自己,才把自己的親衛派出來保護他。

“謝謝……”

郭學林咬了一口饅頭,嘴巴鼓鼓地道謝。

流雲跟著北寰言的時候,北寰言用飯基本不說話。

郭學林其實在外面宴席上也是一個教養極好的公子。

他倆無論是誰,咬著饅頭說話模樣流雲實在想不出來。

現在看郭學林鼓著嘴,蹙著眉,生著氣的樣子只覺得郭學林其實也還是個孩子,平日裏那些沈穩老成,都是裝的。

流雲沒忍住,哈哈笑了一會兒才道:“郭公子不用客氣。”

郭學林慢慢地咀嚼著饅頭,跟流雲抱怨:“我跟阿言說那話,是真的覺得縱尚官路走得太可疑。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替祖父要工部侍郎的位置,阿言怎麽能那麽想我呢!”

流雲不接話,只是往火堆裏加柴。

郭學林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才把饅頭吃完,看向流雲:“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流雲把水袋遞給郭學林:“郭公子說的這些我不懂。雖然我跟著主子的時間不長,但是主子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也說不好,主子那話是故意說給郭公子聽的,還是真的有別的隱情。郭公子這麽聰明,跟主子在一起時間不短了,難道看不明白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流雲這麽說,郭學林張著嘴想要反駁的話就被堵在了嘴裏。

北寰言是個什麽樣的人?

郭學林拿著水袋,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口水,忽然冷靜下來。

北寰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他是那種走一步,看一百步的人。

這段時間郭學林與北寰言接觸,發覺北寰言其實情商極高。他很會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他知道自己有旁人無法企及的背景,所以有些不必要的關系,他不想維護。

這樣難免給人冷漠的印象。

但事實上,北寰言這人很謙遜,相處時間一長就知道他這人其實很好相處。除了有些時候他沈默寡言,會讓氣氛變得很沈悶。

這樣一想,郭學林就覺得,北寰言其實知道他說那句話會讓他很生氣,可他還是說了。

不僅說了,還想到他覺得被羞辱了以後會獨自離開回許都,派流雲來跟著他……

所以……

北寰言是不希望他繼續待在仙州城嗎?

可是不讓他待在仙州城,為什麽不明說,非要擠兌他,讓他憤怒離開?

難道……

他是……

故意的?

郭學林倏地站起身,繞著火堆緩緩踱步。

郭學林忽然有點領悟到北寰言的用意,卻又體會得不深。

想著想著,郭學林就忽然心情大好。

先不說別的,就北寰言點到為止的演技,讓他獨自一人回許都的事就足以讓郭學林開心。

這意味著,北寰言從始至終都相信他。

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

北寰言相信他,以他的才智一定能參破其中的用意。

相信他,接下來的事,他能解決。

而北寰言又不能把他們的目的暴露的太明顯,所以故意跟他吵了一架,逼得他獨自回許都。

想明白北寰言的用意以後,郭學林便開始想案子。

北寰言到底想讓他回許都,查什麽呢?

郭學林一骨碌爬起來,背著手,闔上眼,思緒翻飛。

北寰舞去了邱州黑市,北寰言坐鎮仙州城,宮裏有陛下……

郭學林緩緩踱步,思索著——

對方開辟了很多戰場……

邱州……仙州城……宮裏……

眼下……只有……

郭學林忽然睜開了眼睛,頓悟——

許都!

北寰言推斷,對方下一個要起事的地方是許都?!

想到這,郭學林已經有了思路,便也不著急了。

他轉身找了棵樹緩緩坐下,靠在樹上閉目養神。

流雲從馬上取下毯子給郭學林蓋著,讓他休息。自己則是看著火,守著郭學林。

*

回去的這一路郭學林不趕時間,十幾日的功夫才到離許都最近的淺州城歇腳。

許都已經入秋,正是賞菊的時候。

淺州實為花城,在秋日滿城都是菊花盛開的景象。還未進淺州城,郭學林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花香。

淺州城一向是風華雪月之人喜歡來的地方,且距離許都不遠,郭學林也經常與其他世家公子一起出游,來淺州城小住。

郭府在淺州城有府邸,府邸留了一些仆人照顧宅子。

郭學林帶著流雲來郭府叩門的時候,已經夕陽西斜。

管家來應門,看是郭家長孫來了,立即把人請進來,轉身讓人去收拾屋子。

管家沒見過流雲,帶著郭學林往裏走,問身邊這人是誰。

郭學林回道:“是朋友,給他準備一間離我近的客房。”

管家立即應下讓人去收拾。

淺州城的郭府,郭學林經常來,這裏什麽都是現成的。郭學林一來,府裏的膳房就立即準備起來。

流雲跟著郭學林往客房去,這一路上花香四溢,淺州城的郭府建的宛若花海一般。無論是回廊兩邊的花壇,還是院子裏的花壇裏全都是應季的菊花。

想來郭府裏有花匠專門打理這些草木。

郭學林看著滿園的菊花,很是新奇,喚管家過來。

管家來欠身一禮:“公子。”

郭學林指著院子裏的花:“怎得院子裏都是菊花?沒別的花了嗎?我記得以前秋日來淺州這宅子裏有茶花、月季、薔薇、木槿。怎得今年只有菊花了。”

管家想了想回道:“這都是府上花匠種的。說是今年淺州城的大家官人的府邸都滿園菊花。公子若是不喜歡,我明日找人來換?”

郭學林擺擺手:“那倒不必,我在這兒住一晚就走。”

管家問:“公子,晚飯是端過來,還是去膳廳用?”

郭學林騎了好幾日馬了,腰疼得很,不想動,便讓管家把飯菜都送過來吃。

可用完飯,郭學林總覺得來了淺州城,不賞秋日花,說不過去。便想出去逛逛,看看淺州城的夜花市。

他問流雲去不去。

流雲說郭學林去哪,他就去哪。

郭學林便帶著流雲出了郭府,一路向西,往西市去。

淺州城的夜花市說是賣花的,其實是專門給這些文人墨客搭建的風雅之地。東陵的文人墨客喜歡來淺州城,也是因為這裏有水有花有美人。

文人墨客在淺州城裏留下的筆墨越多,慕名而來的人就越多,淺州城裏的花就賣得越好。

淺州城不僅僅是文人墨客們喜歡來的地方,這裏也是有名的風月之地。

淺州城裏的姑娘,各個身懷絕技。

要麽善琴,要麽善歌,要麽善丹青,要麽善舞。

琴棋書畫舞總有一個能進入男子的心,成為知心人。所以一到夜晚,這裏到處都彌漫著一種暧昧的情愫。

紅燈高臺之中有人影綽綽,穿城而過的河中有畫舫輕渡。那畫舫上有穿著圓領衫的舉子,那舉子一手拿著酒杯,指著前方夜月,一手攬著女子纖腰,朗聲道:“簾卷青樓,東風暖,楊花亂飄晴晝。蘭……①”

對面又有一對男子,喝醉了,相互攙扶,腳步淩亂地指著船上那舉子嬉笑,接到最後一句:“從此後,纖腰為郎關管瘦!哈哈哈哈……”

流雲第一次來淺州,第一次看見這般文人舉子相互吟對,聽得臉紅耳赤。

郭學林倒是見怪不怪。

來這裏的男人都是來找快活的。

就算是郭學林跟那些世家子一起小聚,也有相互送美姬的事。

他跟那些世家子一起混,經過人事。這些事情,根本不用人教。跟著世家子一起吃喝玩樂,自然就有酒後迷情難以自控的時候。

郭學林覺得這些都常事,哪個官宦人家的沒有幾個美妾放在後院?更何況他就是一夜風流。

他從不把人帶回家,房裏也沒通房。

郭睿明覺得郭學林已經十七,該通曉人事,在這方面沒管過他,只交代不能在娶正妻之前弄出庶長子。

在情事方面,郭學林一直很自律,除非是出去跟世家公子們玩躲不過。

他知道只要他想,院子裏那些姑娘都可以來伺候他。

他不在乎這些肉.體上的歡愉,他更在乎的是誰跟他心靈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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