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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一過,他郭學林在公主宴會上替北寰舞擋了一箭的事,就會傳遍整個許都。

而他明知北寰舞的計謀卻閉嘴不言,這讓北寰舞欠他兩個天大的人情。

他可以躺在府裏養傷什麽都不說,卻能依靠輿論的聲音逼得北寰舞只能非他不嫁。

救命之恩,不告發之情,北寰舞事事矮他一頭。

“卑鄙!”

北寰舞想明白了郭學林替她擋箭的理由,更加不恥跟郭學林為伍。

“那也要感謝姑娘給在下這個機會。”郭學林笑得人畜無害,北寰舞到底是棋失一招。

一個為了仕途想娶她的人,能是什麽好鳥?

“停車!”北寰舞一聲怒吼。

隨即,郭學林被北寰舞扔下馬車。

郭學林無奈地展了展衣袍,環顧四周,其實北寰舞已經把他送到了郭府巷口。

他苦笑著看著北寰舞馬車離開,把手覆在自己的肩膀上。

替她擋箭,是本能的反映。

但他不後悔。

北寰舞這人小聰明一大堆,她後面還有一個已經升任宰輔的兄長,北寰言。

這兩個人可比他這些年遇見的人有趣多了。

他想參與這棋局,無論是以什麽身份參與進去,他都想在裏面玩得盡興。

北寰舞不帶他玩,他就自己想辦法。

他替她受了這一箭,在她面前賣了聰明,他就不信日後他們有難不來找他。

放眼整個許都,能幫他們參詳這一局,幫他們找出幕後之人,還能自由行動,有龐大的朝廷人脈調用的只有他郭學林一人。

郭學林站在巷口,望著北寰舞馬車,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喃喃道:“後會有期,北寰雙子。”

*

北寰舞回了臨府,直奔北寰言書房。

北寰言早就回來了,在書房等著消息。

這場刺殺,是他默許的。

在這裏,有些時候不用手段就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書房門被北寰舞一腳踢開,嚇了北寰言一跳。

他從未見過北寰舞生過這麽大的氣,她到處找東西。一眼看見窗邊擺著的花瓶,氣沖沖地過去,拿就碎在了地上。

北寰言連忙起身,繞過書桌,拉住北寰舞:“怎麽回事?”

“郭學林那個狗東西!壞我好事!”北寰舞氣得雙手插著腰,仰著頭閉眼深呼吸。

“郭學林?”北寰言蹙眉,“他怎麽了?”

“他替我當了一箭!”北寰舞不知道從哪說,說得語無倫次,“誰讓他擋的,一般正常人看見刺殺,不都是應該躲得遠遠的嗎?偏他還往上湊!”

北寰言聽著才後知後覺北寰舞想幹什麽。

他只以為她去赴宴是為了在宴席上留下證據,不曾想,她還想受傷,讓陛下賜婚。

北寰言當即臉上就變得陰沈,他冷冷地盯著北寰舞,一言不發,捏著她胳膊的手卻是用了力。

北寰舞疼了才反應過來北寰言在生氣。

“刀劍無眼,”北寰言盯著北寰舞,“眼下這事,有什麽是你要賠上性命去做的!”

北寰舞被捏得眉宇緊蹙:“哥……疼。”

“北寰舞!”北寰言深吸一口氣,語氣加重了許多,“你太不愛惜自己了。我若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就絕不會讓你去赴宴!”

“我……”

北寰舞沒見過北寰言生氣,更沒見過北寰言這般陰冷的臉,一時間竟然被喝住,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你!”北寰言深吸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給我去院子跪著,好好反省!”

北寰言甩手,丟了北寰舞,陰惻惻地望著她。

這事他必須罰她,讓她長個教訓。

北寰舞眼眸微紅,盯著北寰言,不肯動。

“我身為兄長,跟你說話,是不是不頂用?!”北寰言一聲怒喝,把在外面值守的流雲流風都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看屋裏的情況。

北寰舞撇撇嘴,瞬間眼睛裏就有了淚花。

她用手擦了眼睛裏的淚,拉起裙擺,兩步跑出去,“噗通”一聲跪在院子裏。

流雲流風沒見過北寰言發這麽大的火。看見北寰舞一臉倔強地跪在院子裏,面面相覷,也不知所措。

北寰言見不得北寰舞不服氣卻又不得不跪著的樣子,轉身把房門關上。

北寰舞拿手擦掉眼淚,閉目不言。

屋裏,北寰言心慌得很。

他從來都沒有這麽大聲呵斥過北寰舞。

北寰舞性子像父親,有些漫不經心,也有些放蕩不羈,她不喜歡被人拘著。北寰言一向不以世間常禮約束她。

可今日,她這樣鋌而走險,就是應證了他之前的擔心。

他不願看見自己選擇留下來,自願卷入許都權柄之爭,身邊的人也要平白無故跟著他受到傷害。

他以為自己寒窗苦讀,就可以變得強大。他以為自己再多想一些,就可以找到這些事情的蛛絲馬跡。

可事實是,他哪怕坐在這裏想破腦袋,日日翻查那些陳年舊檔,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把時家摘出來。

甚至隨著事情的發展,牽扯進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

這本該是他殫精竭慮的事,卻要北寰舞另辟蹊徑幫他破局。

北寰言靠著房門,回眸,透過門縫,看見北寰舞跪在外面,一臉委屈的樣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兩步,腿卻一軟,也跪在了地上。

他站不起來。

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北寰舞在外面跪著,自己若無其事。

北寰言心裏現在像是有把刀,一直在不斷地往裏面捅,捅得他心窩處一抽一抽地疼。

他很自責。

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因為他十年前的那個決定而如履薄冰。

“衛昭……”北寰言輕聲喚著。

衛昭本來就在後窗戶地方值守,他聽見北寰言喚他,走了兩步,在窗外面聽著。

“你找師兄回來。”北寰言深吸一口氣,“把公主府發生的事告訴他。”

衛昭抱拳,領命去了。

*

夜裏風忽然大了起來,蔚兮堂裏蔥郁都在張牙舞爪地亂舞。

天壓得低,眼看著就要落雨。

北寰言聽見外面狂風大作,忍不住,想要出去把北寰舞拉起來。

可她太不愛惜自己,北寰言氣不過。

他不忍心罰北寰舞,可即便是再不忍心,也要讓北寰舞知道以後不能這麽做。

他許她跟在他身邊,卻不許她傷害自己。

這是她留下的前提。

何至於此呢?

不過就是個賜婚,何至於此呢?!

風沒刮多久,外面就開始下雨。院子裏的蔥郁草木被雨水打得劈裏啪啦。

北寰舞臉上沾了雨水,鬢邊散發都貼在了臉上。

流雲流風在外面,看著不知所措。

流雲想了想,還是回頭扣門:“公子,外面下雨了。”

北寰言不應門。

北寰舞上齒咬著下唇。

兩人無聲地對峙,流風只能去拿一把傘,去幫北寰舞避雨。

北寰舞瞪流風一眼:“走開。”

流風不善言辭,北寰舞兇他,他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只能低著頭列開一步,繼續在邊上替北寰舞打傘,自己身子漏在外面。

北寰舞氣極,推了流風一把:“哥哥沒說讓你給我打傘,你是不是想抗命!你到底是誰的親衛!”

北寰言在裏面聽著,眉宇緊蹙。

流風趔趄地後退了幾步,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白影,從北寰舞身後來,一把拉起她,往自己院子裏去。

流雲流風才看清楚,是時均白回來了。

北寰舞已經跪了兩刻鐘。驟然被人拉起來,腿麻得不會走路,踉蹌走了兩步。時均白回身,抄起北寰舞腰身,把她橫抱起來,往自己院子去。

回到院子的時候,他跟院子裏伺候的小廝說,讓他們去蕊仙殿找侍女拿些幹凈的衣裳來。

北寰舞抓著時均白的衣襟,盯著他,眼角染著紅。

時均白冷著臉,把她抱到自己屋裏,放她在書桌上。

書桌高,她坐在上面,時均白低頭就能看見她膝頭。

她薄薄的外衣已經打濕了,緊貼著身上,顯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此時此刻地北寰舞紅著眼,鬢角發燒全是水珠,看上去可憐得緊。

時均白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去找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從櫃子裏拿出跌打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裙擺,挽起褲腿,看見她膝蓋已經青了一片。

這養尊處優的小姑娘,身上哪裏都是跟粉玉一樣晶瑩透著柔軟。

小腿還是粉藕色的,纖細得隨便一掌就能握住。

“罰得好!”時均白盯著北寰舞的膝頭,氣不打一處來,“不罰重點,做事就不知道輕重!”

“你!”北寰舞氣得要推開他。

時均白卻是渾身硬梆梆的,跟一座山一樣,抵在她面前,根本推不動。

北寰舞氣得打了他一下:“你跟哥哥一起欺負我!”

時均白伸手,用寬大修長的手指卡住她的小臉,恨不得把她直接捏碎了。

他幾乎把臉貼在了北寰舞臉上,惡狠狠地說:“如果是我妹妹,我非要關她一個月禁閉。只是罰跪太便宜她了!”

北寰言與時均白都快氣瘋了。

每個人看見北寰舞,都忍不住想要教訓她。

這姑娘太不愛惜自己了。

北寰舞從來沒見過自己哥哥那般陰沈的臉,也沒聽過北寰言大聲呵斥過誰。時均白也貫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沒跟誰紅過眼。

眼下她想的局,直接讓兩個人氣得不知道要怎麽罰她才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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