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怒意

關燈
怒意

這裏是許都。

一旦時均白入了刑部,後面的事可就不由北寰言掌控了。過幾天有什麽證據等著他都不知道。

這些人慣用的把戲與手段就是偽造、栽贓、陷害、殺人滅口。

他不能給那些人時間來準備這些東西。

最少他不能讓時均白處於一個危險的環境,讓他們肆無忌憚地提取對他們有用的東西。

堂上爭辯無果。

禦史臺跟鬥敗了雞一樣,無精打采。

許景摯坐在龍椅上看著北寰言輕描淡寫就把這股即將燒起來的火給掐滅,忽然頓悟昨晚北寰言那句話的意思。

他早就有準備。

許景摯看了徐迎一眼。

徐迎立即道:“無事退朝——”

眾臣工向許景摯跪拜。

許景摯起身多看了北寰言一眼。

這孩子即便是跪在那裏,也是脊梁筆直。

像是撐住了這金鑾殿的氣。

此時大殿之外,朝陽騰空。光照得他渾身金燦。

有光的地方,黑暗盡退。

他就是那束照進東陵國運裏的光。任何人都阻擋不住他萬丈光芒。

*

淩芷上完課剛準備出門,蕭皇後身邊的掌事內官,孫德寶就來臨府傳皇後懿旨。

臨府門房把孫內官引入蕊仙殿,殿裏的侍女去通知北寰舞說宮裏來人了。

北寰舞忙著看賬本,聽說是宮裏來人了,挑眉放下賬本,去正殿見人。

孫內官見北寰舞緩步而出,上前去遞了一封請帖:“舞姑娘,這是公主給您的請帖。”

北寰舞接過來看了一眼,是許思在新建的公主府舉辦的及笄生辰禮。

孫內官道:“陛下與皇後娘娘的意思是,由公主殿下自己主持操辦,長輩們不去。”

北寰舞輕笑,福了福身子:“公主殿下的及笄之禮,我自然是要去的。多謝孫內官。”

她拿著請帖,施施然回自己的寢殿,從妝奩上拿起一個木盒,轉身就出門去了。

*

時均白這幾日都在臨太傅那裏學習。

時家學堂裏只教讀書認字,教不了人間大道,也教不了他國史國策。

從皇宮裏出來,他就多了一份學習的心思。

學史明理。

他想認識北寰舞所在的世界。

他想知道,他們所處的環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他請臨太傅教他國史,他想看看歷史上那些在朝局中央的人經歷與下場。

當他看到前朝公主們會為了國家去邊塞和親,遠走他鄉的時候,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他才知道安王殿下不讓北寰雙子以國姓,這一舉動裏包含了太多的辛酸與無奈。

臨太傅見時均白在發呆,用手中的戒尺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

時均白回過神來臉龐微紅。

臨太傅笑著說:“去罷。今日就講到這。”

時均白心裏有事,確實聽不下去,便起身跟臨太傅告別。

*

他從臨太傅書房出來,正好看見北寰舞抱著木盒,要出門。

“小舞。”

他緩步朝北寰舞走過去,這人貫是一副風光霽月的模樣。自從跟她有了“契約”,之前身上壓不住的風流之氣,竟然藏住了不少。

他也愛穿淡雅的顏色。

只是他身著淡色與北寰言給人的感覺不同。

少了威嚴,多了古畫上留白的那份愜意,可以任人猜想。

“暮風。”北寰舞看見他,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課上完了?”

時均白點頭,走過去從她手上接過木盒,跟著她一起玩往外走:“你要出去?”

北寰舞點頭:“我去一趟藏息閣。”

時均白掂量著手裏木盒的重量:“這裏面是什麽?”

北寰舞看了一眼木盒,擡眸挑眉,看著他回道:“讓你脫困的東西。”

時均白一臉疑惑。

北寰舞沒想瞞著時均白,一甩頭:“馬車上說。”

*

時均白跟著北寰舞上了馬車,北寰舞把這幾日的事跟時均白都說了一遍。

她坦誠道:“陛下不喜歡我私下訂的婚事,想要給我指婚。”

時均白眉眼微蹙。

“後天公主府的宴席,八成跟之前皇城裏的那次夜宴差不多。”北寰舞道,“陛下想讓我去見見郭家長孫,郭學林。”

“那日沒見過嗎?”時均白蹙眉。

“那天郭學林沒進宮。郭家老狐貍多,陛下怎麽想的他們清楚。這攤渾水,他們也不想蹚。”北寰舞想著坊間流傳的消息,“都說郭學林也是如玉一般的翩翩公子,是少有的能跟哥哥比肩的人。”

時均白心中有一絲不悅。

這人要求他忠誠,自己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把木盒放在一邊,一步跨到北寰舞面前,把她堵在臂彎裏,另一手手撐著車壁,低頭給了她無限的壓迫感:“陛下能左右你的心思?”

北寰舞仰頭,盯著時均白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陛下雖然忌憚安王府,卻也沒到害怕的地步。他是九五之尊,做任何決定,不用顧及我的心思。”

“你要去赴宴?”

時均白眼眸低沈,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看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請帖是皇後內官送來的,我不去也得去。”北寰舞如實回答。

“我是問你,是不是真的想去!”時均白蹙眉。

北寰舞似有似無地點了一下頭:“我想去。”

時均白盯著北寰舞好久,喊了聲:“停車!”

驅車的小廝停了馬車,時均白掀簾跳下馬車,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北寰舞保持著方才仰頭看時均白的樣子,唇線緊抿,怔了好一會兒兒,才正過頭,抱起對面木盒,輕聲道:“走罷。”

時均白這一夜沒回臨府。

他身邊沒人跟著,也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

傍晚北寰言從寺裏回來得早,趕上用晚膳的時間。

再晚點他要見黑市大管事畢公。

臨府管家看見北寰言回來,連忙來跟他說時公子跟北寰舞出去以後,就沒回來。去問北寰舞要不要準備時公子晚膳,北寰舞說不知道。

北寰言蹙眉。

時家在許都沒有宅邸。

時均白不回臨府能去哪?

“流雲。”北寰言側目看向流雲。

流雲抱拳:“公子。”

“去藏息閣找寒掌事,”北寰言目光看向蕊仙殿地方,“讓寒掌事找找師兄去哪了。找到派人跟著,眼下許都不太平,別是出事了。”

“是。”流雲領命去了。

北寰言往蕊仙殿去。

一路上侍女們看見北寰言來,紛紛俯身行禮。

北寰言微微頷首,直奔北寰舞的書房。

北寰舞正在偏殿書房裏跟藏息閣的暗礁交代事。

藏息閣的暗礁看見北寰言來,紛紛欠身抱拳喚了一聲:“大公子。”

北寰舞睨了北寰言一眼,對暗礁們:“就是這樣,你們去罷。”

北寰言作揖,跟暗礁們道別。

暗礁們遁出蕊仙殿,北寰言才轉向北寰舞:“你跟師兄吵架了?”

北寰舞合起桌上的書冊,站起身,往殿外走:“去用膳罷,一會兒畢公該來了。”

北寰言蹙眉,快走兩步,追上北寰舞,拉住她胳膊:“今日朝堂上還在找師兄的錯處,他跟你出去的,你怎麽能讓他自己走了?”

“他自己沒弄明白狀況,想不開,與我何幹?”北寰舞回眸盯著北寰言。

北寰言在外,從來不會把情緒表現特別明顯,但跟北寰舞是個例外。

他在北寰舞面前,有情緒就會毫不掩飾地放在臉上。

“什麽叫做他沒弄清楚狀況?”北寰言問。

北寰舞一副無語的表情,甩開北寰言的手:“我要用利用許思做局,他不理解也就罷了,還跟我甩臉子?!

“我做這些,沒錯,是為了保安王府,可保安王府的前提難道不是要把他時家從這裏面摘出來?

“我做局,還不是為了他?

“他一聽我要去赴宴,宴上有郭學林,他就不高興了。

“他那意思還不夠明顯嗎?在他眼裏我就應該跟許都這些世家女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待在閨閣裏等著嫁人就行了。拋頭露面,那都是不檢點!”

北寰舞越說越氣,轉過身,雙手叉腰,胸口起伏,眼眸微紅。

轉身的一瞬間,眼淚就不爭氣的從眼睛裏掉出來。

北寰舞立即擡手去擦,把眼淚溶在鬢角裏。

北寰言走過去,看見北寰舞倔強的不想流淚,可眼眶裏全是晶瑩,心口那個地方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北寰舞吸了一下鼻子,小聲嘀咕:“反正陛下也看不上他。他又這麽不谙朝廷之事……走就走了吧。無所謂。我跟誰定親不是定。”

“別說氣話。”

北寰言從衣袖裏拿出碧色手帕,給北寰舞擦眼淚。

北寰舞別過頭,不讓他擦。

北寰言無奈地把手帕塞進她手裏,讓她自己擦。

北寰言負手低頭想了想,道:“確實,如果他一氣之下離開許都,與他,與你,與我們都好。我讓寒掌事去找人了,找到以後,讓人跟著。他要是想回時家,就讓暗礁暗中保護,送他回去。至於你的婚事……”

北寰舞撇著嘴,拿手帕擦著眼睛。

“你若不想這麽早就訂婚,我們可以去找祖母幫忙。”北寰言望向北寰舞,“就說你去大相國寺求簽,簽上說你不宜早婚,否則會有劫難。最好是放在佛門清修之地,戴發修行幾年,才可化劫。”

北寰舞點點頭:“那也行。我去乾靜庵陪祖母幾年也可以。省的老有人惦記我的婚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